第74章

◎你二婚選別人都不選我?◎

今年邊關的戰事并不吃緊。

年初春末一戰,勾答人損失上萬兵馬後特別忌憚祁國的城防兵力,之後發動的幾場小規模突襲也都沒什麽效果,隔着草原與祁國邊城遙遙相望。

祁國在西北養的狼鎮壓住了蠢蠢欲動的勾答軍,使其沒敢妄動。

所以重斐不太擔心對面這會兒能翻出什麽風浪,但夏去秋至,意味着冬天就要來了。

嚴冬無論是勾答或邊關,嚴寒的西北氣候讓雙方都不太容易度過,漫長的幾個月用于休養生息。

可在此之前,儲備足夠的糧食物資度過嚴冬對勾答軍十分關鍵,勾答比不上祁國物質繁盛,他們産不出足夠的糧,只能靠掠奪祁國的邊城擴充物資。

是以在三冬來臨前,勾答或許會發動一場比較大規模的戰争,駐守邊城的将士們要耐心靜候。

包括重斐也要等。

趙副史彙報完今年邊關各城的防禦事宜,話音落,等了又等,沒等到将軍問話。

正納悶,白宣接替了這份工作,向趙副史交待一些事情,人離開後,他才望着異常沉默的将軍。

白宣覺得将軍狀态不太對勁,又或者說心情不好。

前幾天收到公子寄來的畫卷時,人還好好的,甚至深夜找他對月酌酒。

還沒兩天,怎的又變了副臉色?

莫非将軍耐性告罄,等這場仗等得不耐煩了?

細看又似乎不對,畢竟他們在西北那麽多年,對勾答軍最不缺乏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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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紹城的那個人影響到将軍了?

白宣猜來猜去,忽聞将軍道:“商讨的剩餘事宜由你交待。”

白宣“唔”一聲,看來将軍的确等得不耐煩。

重斐說完,褪去外袍,着了身勁衣去練武,順便拎幾個武将副史測試他們的功夫。

車輪戰結束,被/幹/趴的武将們望着将軍頭也不回的酷飒背影,直至那道偉岸身姿快速消失在視野。

他們紛紛對視,不明白将軍今兒來了什麽興致,居然挨個把他們全部調/教。

**

重斐在用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等一場仗。

好在沒叫他等太久,四天後,勾答主将集結了十萬騎兵進攻定西關。

重斐和白宣往日在沙盤上演練過無數次無數種場景,沒作猶豫,他當即立斷地帶了十三萬兵馬出城迎戰。

勾答軍預謀已久,重斐也等了很久。

這場仗沒打太長時間,重斐兵力壓制,戰前厲兵秣馬,所有将士蓄勢待發。

三日兩夜剛過,剩餘的勾答騎兵如潮水退出。

重斐盔甲上沾了許多人的血,他随意擦了擦額角流淌的熱汗,沒有乘勝追擊,吩咐此次沒有迎敵的士兵把傷員帶回軍營盡快救治,又命另一撥人收剿戰需物資。

不僅只有定西關,西北另外幾個邊城也同時遭受到勾答軍不同規模的突襲。

對面這次急着儲備物資,發動的戰争又快又急,桑北彌率其他武将副史帶領其他将士去支援。

重斐回了軍營收整,半日後陸續回歸的武将們遵照命令洗了澡吃了飯,旋即被将軍立刻召去議事大廳開會去了。

會議到第二天黎明,重斐遣散完所有人,桑北彌和白宣是最晚走的。他們還在說話,忽見一道身影從他們身側如風掠過。

桑北彌喊:“将軍——”

怎麽看将軍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重斐掀着幾日沒合的眼,目視前方,道:“餘下相關事宜已經布置下去,若還有不明白的,找白宣問。”

他吐了口抑制在胸口的渾濁氣息,哪怕打完一仗,那股憋悶依然久久不散。

他道:“我回紹城一趟,若無重要的事,暫緩過來。”

桑北彌還想再問,白宣扯了扯他,搖頭,示意不必多言。

桑北彌道:“将軍去紹城幹甚,找許公子?”

打完冬季前最大規模的一場勝仗,白宣心情不錯,笑道:“你少問幾句,涑州和樂州都是将軍的封地,涑州待膩了,去樂州有什麽問題?”

桑北彌喉嚨一哽:“話是這樣沒錯……但……”

有必要剛打完仗就走嗎?他們幾天沒合眼,此時不回屋大睡一覺,趕路有什麽可急的。

桑北彌腦子直,卻不笨。

他嗓門一揚,高聲道:“将軍這般緊急,定與許公子有關,啧。”

說完還使勁看白宣,虎目睜得老圓,似乎在等白宣誇他聰明過人。

白宣搖搖頭:“北彌,你反應真的很慢。”

桑北彌:“……”

他追上白宣,摩拳擦掌:“來跟俺打一場。”

白宣:“不打,我要睡覺。你作為将軍最得力的武将,找個文弱軍師比劃拳腳功夫也好意思。”

桑北彌:“……”

腦子比不過人,只能從拳腳功夫占占優勢了。

許宅上上下下都忙着。

李昭晚那句話經人口口相傳,錯了意思,以致于登門求婚的人一個接一個,許林秀親自相迎與他們說明,将求親的人婉拒後松了口氣。

不想把人都送走,最讓他意外的情況卻發生了。

許宅門外停了長長的一路厚禮,跟來看熱鬧的百姓神情充滿八卦和興奮。

當初許林秀與任都尉和離全城皆知,如今前夫帶了驚人的厚禮上門求親,莫說當事人,他們旁觀者看得血液沸騰,巴不得替許公子應下。

此事發生,又可預見接下去的一段時日皆成為衆人議論在嘴邊的話題。

許林秀迎在門外,和任青松相隔石階對視。

“都尉大人……何意。”

任青松言簡意赅:“求親。”

“林秀,我想和你再續前緣,你可願給我這個機會?”

許林秀要二婚的消息傳得突然,任青松聽聞時卻已心慌意亂。

顧不得求證事情真僞,到許家求親的人一波接一波,任青松哪裏還能按捺得住?

當下湊齊手上存有的物資銀錢,帶着所有,來向許林秀求親。

他聽說登門許家的人不乏名商大賈,錢財珍寶必是少不了,任青松頭一次生出要争的情緒,不願輸了陣勢。

所以身後那一排長長的求親厚禮隊伍,是他此生做過最不符性子,喪失穩重氣質的事情。

出門前家中長輩已氣得說不出話,但任青松不後悔,他願意為許林秀瘋狂一次。

許林秀沉吟不語,李昭晚更是瞠目結舌。

她左右看看,為自己酒後失言郁悶愧疚。

李昭晚道:“青松,我來和你解釋。”

許林秀示意她不用出聲。

過去種種,要論錯,任青松其實沒那麽不堪。

只是他們生錯時代,觀念不太一致。

所以許林秀得以釋懷,他不怪誰,更放過了自己。

遺憾的是,和離過去了将近一年,任青松還沒走出來。

他幽幽嘆道:“大人,請進門一敘,待我和你說明,望今後大人莫要執迷了。”

許林秀當着衆人的面把前夫迎進許宅大門,沒有人知曉他們進門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可也就從今日起,許宅門前恢複往時的清淨,從都尉府浩浩蕩蕩到許家求親的任都尉,百姓都極少見到他巡城的身影。

不管發生何事,有哪種結果,許公子迎前夫進家門又成為時下最熱議的話題。

重斐連續趕路,夜裏剛進紹城,在路邊小攤吃面的百姓小聲八卦,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兩青年被面前高大威風的駿馬吓了一跳,馬上的男人逆光看不清面容,單從偉岸的身形輪廓,無形的氣勢壓迫人不敢出聲。

重斐居高臨下注視兩人的目光猶如藍色火焰,分明是火,卻叫他們脊背一僵,手腳發冷。

兩人抖着聲問:“大、大人,請問有何事啊?”

他們坐在路邊吃面,沒招惹誰吧。

重斐漫不經意冷聲問道:“你們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啊?”

重斐眯眼:“許林秀把那位帶厚禮求親的前夫,迎進家門。”話到最後,後槽牙一咬,頗為憤然。

吃面青年冷汗岑岑,還未出聲,馬上的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秋月無邊,許林秀吩咐冬秋把屋內其他燈火都熄滅,在角落留一盞即可。

他微攏綢軟寬松的衣衫躺下,四周靜悄悄的,正閉眼,映在牆上的火光晃了晃。

軒窗外暗影一閃而過,輕微的動靜引得許林秀睜眼,忽的對上床前襯着微弱光線,格外灼亮幽藍的眼眸,

有種被狼王盯住的錯覺。

許林秀靠坐,衣衫半松。

他蹙眉,望着呼吸有點不穩似乎很是躁動的重斐,欲要開口。

重斐猛地壓下身,氣勢廹人,低沉沉的。

男人像一頭捍衛領地的狼首,火熱粗糙的掌心精準地扣緊許林秀的腳踝。

他聲音粗啞,呼吸淩亂,直直看着許林秀的眼睛。

片刻,他問:“我權勢縱橫,體格拔健,有哪一點不如那個誰,你二婚選別人都不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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