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修）
“阿川？你沒事吧？洗好了嗎？”趙潋左等右等，聽得裏頭水聲停了，卻不見周渠川出來，有些擔心地走到浴室門口問道。
“沒……我沒事！”周渠川大聲答道。
下一秒，門猛地被拉開了，周渠川臉上罩着浴巾，懷裏抱着髒衣服，匆匆忙忙走出來，丢下一句：“該你了。”然後把髒衣服丢到牆邊，自己則動作迅速地鑽進被窩裏。
“把頭發弄幹了再睡啊！”趙潋囑咐一句，見他不吭聲也沒太在意，只以為他太累了，便收拾一下衣服進浴室去了。
周渠川用被子裹着自己，為自己僅僅是想象一個畫面便有了這樣的反應而覺得十分羞惱，暗恨自己的反應太不争氣。
他長這麽大，年紀輕輕就成為四隊巅峰的異能者，靠的正是無與倫比的天賦以及超乎尋常的自制力和勤奮刻苦。
結果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居然在一個想象中的畫面裏土崩瓦解了！剛才要不是他強行運轉體內的“氣”進行修煉，強迫自己的熱血冷靜下來，現在那不聽話的家夥還不知道會難受成什麽樣呢！
還好，總算是沒在趙潋面前出醜……其實他更多是擔心自己萬一沖動起來做出什麽事情，會把那女人吓到。
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一陣，周渠川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平靜了，便将被子一掀坐直身來。
結果因為房子隔音很好，外界的聲音很難傳進來，反而将浴室裏的水流聲聽得極為清楚。
周渠川怔了一下，下意識地便集中起精神聽了起來。
然而因為他的聽力經過了異能的強化，這一認真針對浴室的聲音探聽，立刻就聽到趙潋一聲舒服的嘆息。
光憑着水流的走向聲，他便能想象出那種畫面來，想象着她是怎樣搓洗身子，或是伸手，或是彎腰，或是擡足，溫暖的水流打在光滑白嫩的肌膚上，令她不由自主地嘆息出聲……
“轟！！！”周渠川的腦海中仿佛有火山噴發了！
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上頭頂，然後又迅速彙集于一處。
火箭發射！
支棱——
他猛地跳下床，瞬移至浴室門口前，身形怔了一下，接着臉就像發燒45度似的，顱內的熱量似乎就要把天靈蓋沖飛了！
接着他大聲對浴室裏的趙潋說了一句：“房間裏太熱了，我出去走走！”
沒等趙潋回答，只聽“嘭啪”一聲開關門的聲音，他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了。
浴室裏，趙潋側耳傾聽了一下，确認周渠川是出門了，便聳聳肩，繼續哼着小曲擦洗起身子來。
周渠川沖出房間後，沒有下樓，直接便從二樓開着的窗戶往外一躍，身形借着各建築樓頂疾速跳躍，以正常人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直奔向市中心的行政大樓。
秘書長辦公室內，餘帥正在處理公務，突然眼角餘光一花，擡起頭來就見首領竟站在自己面前。
他立刻站起身走出辦公桌，對周渠川敬了個禮，“首領好！有什麽吩咐嗎？”
周渠川在原地來回走了兩圈，突然又停下來說道：“那個，餘帥。”
“是！”餘帥身子站起筆直，大聲回答。這是以往的軍旅生涯帶來的習慣。
“用不着這麽嚴肅，我只是來找你聊聊天的。”周渠川擺擺手，“就随便聊聊，你坐，坐吧。”
“是！首領！”餘帥身體筆直地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周渠川握着拳頭放到嘴邊，輕咳一聲問道：“你、你有喜歡的人嗎？”
餘帥愣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這，點頭又搖頭，什麽意思？”周渠川不解。
“曾經有過喜歡的人，但後來不喜歡了。”餘帥老實回答。
“這樣啊……”周渠川坐到餘帥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很随意的語氣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朋友……咳，就是我表弟，季司遠那小子，他有些疑惑想問問你。”
“季統領？他不是說去苦修了嗎？出了什麽事？”
“沒事，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麽事？是這樣的，他這次突然飛鴿傳書給我，詢問了我一些關于那個男女感情的事，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很可笑？明知道我對這種事沒興趣，還跑來問我。”周渠川哈哈幹笑兩聲，極力讓自己顯得更為自然一些。
見餘帥認真點頭，他深知餘帥對于他說的話有很強的執行力，是個認真到近乎強迫症的人，正因為這樣，他才會來找餘帥詢問的，畢竟那種問題實在是太損他身為基地首領的顏面了。
“你既然有過喜歡的人，應該能回答阿遠的問題。”
“是什麽樣的感情問題？我會盡我所能回答的。”餘帥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就是，有一個女人，她吧，有些善良天真，有點蠢，除了一張臉蛋漂亮之外，各方面都普普通通，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會喜歡她，但就是不想離開，擔心她生氣，怕她傷心……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周渠川斟酌地說道。
“這就是喜歡吧？”餘帥有些不解地反問。
“怎麽可能！”周渠川一臉不信，身子向後仰了仰，随即就發現自己的表現太過火了，連忙露出一個笑容，“我的意思是，阿遠在信裏說了，他絕對不可能喜歡上那個女人的。”
“很多時候喜歡一個人，自己是不知道的。”餘帥覺得今天的首領實在是有些奇怪，但他沒有多想，只是回想着自己僅有的一次戀愛經驗，緩慢說道，“也許季統領已經喜歡上那個女子，但他自己不知道，或者說，不敢承認，這就要看他還有沒有其他方面的表現了。”
周渠川內心的小人張大嘴巴，只覺得餘帥的話仿佛一把重錘敲在他頭上。
不敢承認！？敢承認？承認？認？
所以說，他其實是不敢承認嗎？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周渠川這輩子還沒有什麽不敢做的事情！
餘帥沒注意到自家首領略顯呆滞的神情，繼續問道：“季統領信裏還說了什麽嗎？如果能有更多表現，才方便推測。”
周渠川按捺住心中莫名的震撼與紛亂，說道：“還有就是，那個女人很容易就能造成他的沖動……”在餘帥面前，他破天荒流露出了一絲扭捏。
“沖動？您是指哪方面的？”餘帥追問道。
“就是那方面，你懂的。”周渠川給餘帥遞了個“大家都懂別裝純潔”的眼神。
“這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也能做為他喜歡那個女孩的佐證之一。”
“不，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就是我……表弟阿遠那小子，太久沒碰女人了，所以才會産生那樣激烈的沖動？”
“理論上說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我更傾向于他已經喜歡上那個女孩了。我的看法是，喜歡就勇敢的放手去追，別等到錯過了才後悔莫及。”
周渠川看了他一眼，“這句話感覺有點耳熟？”
正當兩人說話時，組織部部長王尚泓正往秘書長辦公室走來，他身邊還跟着個二十二三歲的漂亮女孩，兩人眉眼間有些相似，外人一見便知他們是父女。
“爸，你不是說周首領已經回來了嗎？他在哪啊？在渠園嗎？你帶我去見見他好不好？”女孩扯着王尚泓的手臂撒嬌。
王尚泓十分無奈，停下腳步道：“永晴，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首領回來已經回來，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啊，唯一知道首領去向的，就只有餘秘書長。”
“那行，我就去找餘秘書長問問。”王永晴立刻說道。
“胡鬧！那是你能随便進去的地方嗎？”王尚泓斥責了一句，又舍不得罵得太重。
王永晴對父親雷聲大雨點小的怒火絲毫不懼，繼續扯着他的手臂撒嬌道：“你不是正好要找餘秘書長辦事嘛？帶我去呗，我保證乖乖的，等你們辦完事我再問他。”
“不行不行，你這是胡鬧……”
王尚泓話沒說完，就見不遠處秘書長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率先走出來，居然就是他們父女剛才還在談論的首領周渠川。
“首領好！”王尚泓心中一驚，立刻雙腳并攏敬了個禮。
“周首領！”王永晴眼睛一亮，驚喜地叫了一聲。
然而還沒等她跑過去，就見周渠川朝他們父女兩個點點頭，身形一晃便不見了。
“周首領！”王永晴吃驚地叫了一聲，追向大門方向，一邊向四周不停掃視，然而卻再也找不到對方身影，她臉上不由得露出氣恨的神色，用力跺了跺腳。
秘書長辦公室內，餘帥等首領走後，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意。
他雖然唯首領命令是叢，但可不是傻子，從首領說的第一句話開始，他就知道首領是為了那個叫趙潋的女人來的。
果不其然，首領還想用季統領當擋箭牌，難道說人一但戀愛，智商真的都會下降的嗎？
如果是在平時，這麽漏洞百出的謊言，首領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沒想到啊——
首領他這次是真的動了心吧，但是那個女人……
餘帥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對門外的王尚泓叫道：“進來。”
……
另一邊，周渠川神不知鬼不覺又回到了旅館二樓。
這裏依舊如他出去前那樣安靜，沒有人員走動。
剛才去找了餘帥，還說出了那番話，他知道餘帥肯定能猜出他真正的用意，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餘帥嘴巴夠緊，他倆是過命的交情，在餘帥那裏丢點臉算得了什麽？
他只是心裏太亂了，迫切地想要找個地方，找個信得過的人，傾訴傾訴罷了。
所以就像餘帥說的，他是喜歡上趙潋了？
事實上他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這種感覺，真的太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總令他心裏忽上忽下，心猿意馬，打亂了他理智正常的思考，這真的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嗎？
懷着複雜的心情，拿出鑰匙開門進去，才發現趙潋已經在床上睡着了。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看着她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在枕頭上，一張臉在散發的襯托下顯得愈發嬌小，看起來似乎不足巴掌大……
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張開五指，在她面前比對起來。
還真是巴掌大小的臉，他心想，這女人的臉怎麽會這麽小？
而且看起來這麽脆弱，感覺他輕輕一捏就能将她骨頭捏碎似的。
正當又再靠近一點比劃時，突然看見手指縫隙中，趙潋的眼睛迷迷糊糊張開了。
他吓了一跳，猛地縮回手，臉上倏地熱起來，就見趙潋嘟囔一聲：“好困，快睡覺吧。”接着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周渠川松了口氣，又站在床邊靜靜看了她好一陣，然後她均勻的呼吸聲中，只覺得睡意上湧，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
……
睡夢中，他覺得有點怪怪的。
猛地睜開眼睛，就見趙潋正坐在他的床邊，帶着一臉溫柔笑意地看着他。
周渠川吃了一驚，猛地扯過被子往後一彈，慌亂道：“你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趙潋的臉上露出一種滲了媚藥似的蠱惑人心的妖豔笑容，“你不是一直都想對我這麽做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伸出舌頭在紅唇上舔了舔。
她的唇豔紅極了，仿佛正向外散發着致命的清香與吸引力。
她慢慢傾下身，将領子裏大片花白露出來，像只發情的貓類動物似的朝他爬去。
周渠川只覺得異常興奮，又帶着一點莫名的緊張和害怕，他違心地叫道：“你不要過來！”
然後，他就醒了。
隔壁床的趙潋已經醒了，此時正有些疑惑，一臉關懷地問道：“做噩夢了？”
周渠川花了一秒的時間才确認了情況，接着他條件反射般夾住腿。
“沒有！呃，算是吧……”夢中的她變成那樣，不是噩夢是什麽？
趙潋并不知道他剛才在夢中竟然将她幻化成那副模樣，只說道：“沒事，只是夢罷了，都是假的。既然起來了，我們準備去一趟市政府吧？”
聽她這麽說，周渠川便火速沖向洗手間。
此時已經是下午快四點了，兩人剛才一覺睡了近三個小時。
“不知道市政俯登記處還開門嗎？”趙潋邊說邊走下樓梯，到後院看了看阿大阿二，檢查了一下它們的食物，見吃得不錯才放下心來。
這是這家旅館的老板專門為客人的寵物提供的住宿區，還別說，環境幹淨，寬敞明亮，對寵物十分友好。
兩人出門是去辦事的，帶着兩只小狼不方便，将它們安撫好後便出發了。
來到市政大廳附近的停車場停好車，趙潋見周渠川拿出一個口罩戴起來倒也沒在意，接着便一起去登記信息了。
因為兩人是打算在新川基地裏多待一段時間，自然需要辦理一個“暫住證”，而且市政大廳裏的信息欄一處還經常會有一些任務，他們可以先了解一下都有哪些工作類型。
趙潋和周渠川走進市政廳大門，卻沒發現身後一個“歡迎光臨”的牌子被人摘下，換上了“停止辦理各項事物”的招牌。
進入大廳後，立刻就有一個穿着制服的美女工作人員走過來，帶着标準的笑容親切地詢問二人想要辦理的事項。
趙潋将他們的來意說明，就被帶到偏廳一個等待室去坐着等了，不一會兒工作人員還給兩人端來了兩杯茶和一個茶壺，又讓他們稍等，很快就會給他們送來表格。
趙潋心中奇怪，小聲問道：“新川基地的政俯工作人員，都是這樣辦事的嗎？”
“唔……”周渠川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你沒看他們大廳那裏寫着嗎？‘為每一個到訪者提供細致周到的服務’，這就是他們的特色吧，難道你不喜歡？”
“肯定喜歡啊，就是覺得，跟其他基地也差太多了。”趙潋笑了，見剛才那位美女工作人員送來表格，連忙站起來接過，結果對方卻比她更加客氣，還一連鞠了好幾個躬，搞得她多少有點尴尬。
填完表格，兩人又被帶去照了張相，然後重新回到偏廳原先的位置落座。
趙潋本來是想直接到信息欄看看有什麽合适的工作機會的，結果卻被告知他們可以到座位上等着，一會會有人将所有可以應聘的工作信息拿過來給他們看。
這不由得再次讓趙潋感嘆新川政俯為普通民衆服務的意識居然這麽深刻。
見偏廳中也有像他們這樣享受極致服務的人，趙潋便放下心來。
有時人就是這樣，如果覺得自己受到的待遇與衆不同，不管是好是壞，心中肯定都會有些別扭，但如果發現有人跟自己一樣，那就會放心了，這表明自己并非異類，是一種正常的從衆心理。
不一會兒，招聘信息表被人送過來了。
趙潋拿起來看了眼，直接篩掉最前面幾張政俯公務員的招聘信息。
周渠川有些奇怪，将被她剔除的拿過來一看，問道：“這些工作不好嗎？你怎麽不選這些？”
趙潋微微一笑，用一種過來人，前輩教育晚輩的語氣說道：“這些工作不過是放在這裏裝點門面罷了，沒有關系是不可能應聘上的。”
“為什麽？”周渠川看了看手中那些工作，相信餘帥為了給他們提供這些工作，肯定沒少花工夫，結果這女人居然一個不選。
“你傻呀！”趙潋壓低聲音說道，“仔細看看那些職位和工作內容就知道啦！那可是正規的公務員待遇，安全薪水又高，我們怎麽可能應聘得上。要真應聘上了，裏頭肯定有貓膩。”
“這樣啊……”周渠川哭笑不得，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勸，因為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趙潋的想法确實沒錯，只能說她過于謹慎小心了，連試都不試一下。
“你就不試試？萬一應聘上了呢？”他還是狀似随意地問了句。
然而趙潋卻沒有在意，只是詳細看着手中的其他應聘信息，将其中覺得可以的挑出來，過了半晌，将挑出來的四五張攏了攏，放到周渠川面前說：“你看看這些怎麽樣，我們就從中選一個吧？”
“這些……都是車隊信息？”周渠川将紙張拿起來一一看過。
“對，我的想法是，先找一個靠譜的車隊加入進去。我倆帶着阿大阿二，城內普通的工作肯定沒法養活我們四個的。車隊雖然有點危險，但掙得也多。”
“其實我有點奇怪。”周渠川問道，“你應該很舍不得那個農場，為什麽一定要留下來？”
趙潋一愣，笑道：“人類是群居動物啊，我想留在人類社會生活很正常吧？”
她說完沉默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語氣有些低落地說：“其實我覺得我爸媽有可能還活着，雖然機率不大，但我還是想盡量打聽打聽他們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