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砰!”青陽縣, 孫平狠狠摔碎一個杯子,整個人被氣的實在不行。

“該死,我居然會被兩個騙子騙成這樣,這讓我的臉以後往哪擱!”

和別的印刷坊不同, 他可是要參加科舉的, 那些印刷坊的人又不走科舉之路,做事可以肆無忌憚, 可是他卻不能。

“少爺, 那兩個人都是上元縣的口音,要不要讓我們的人去上元縣找找人?”下人提議道。

孫平眸色一深, 不等他答應, 青陽縣縣衙就差人過來,說請孫平的父親,也就是印刷坊的主人過去。

等孫平父親從縣衙回來,已經是半天以後, 孫平顧不得生氣,對自己父親連忙關切道:“爹,您沒事吧,縣衙叫您過去是為什麽事?”

孫平父親看着兒子嘆道:“是咱們印刷坊印的覆版太過招搖和顯眼,被上面當成靶子拎出來。”

“要麽咱們停掉科舉輔導書的覆版, 要麽就再給科舉輔導書的主人們送去一筆印刷費。”

孫平父親比較傾向于後一種,畢竟他們家的覆版印的堪比正版, 那為什麽不直接做成正版, 這樣還能繼續賣。

“不,父親, 我們還有第三條路能走, 我還記得那兩個賣我書人的模樣, 他們都是上元縣人,他們怎麽吞我的錢,就怎麽把我的錢吐出來,我真的不想再出一筆印刷費給池雲亭和沈淳了……”孫平咬牙道。

憑什麽他家什麽錯都沒有,卻需要付出更多的銀子,要知道當初他可是存着做正版的心思,這才在青陽縣鋪那麽大場子,卻沒想到直接被人擺了一道。

“真的?那你趕緊把那兩個人的模樣畫下來,只要能找到人,讓他們把錢還科舉輔導書的主人就行。”這樣一來他們印刷坊也能省一筆銀子。

孫平心裏發狠,直接提筆落墨,盡可能把那兩個人的模樣畫的惟妙惟肖。

而此時張有德和張如福兩個還不知道危機将近,他們兩個跑了不少縣城,居然零零碎碎把科舉輔導書賣了幾百兩銀子。

懷裏揣了那麽多錢,張有德和張如福兩個難免心思浮動,花錢越來越大手大腳,不僅如此,他們還沾了賭和嫖,每天都過着揮金如土的日子。

“這才是人過得日子啊,那真是給神仙都不換!”張如福和張有德兩個醉氣熏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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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以前何曾如此風光潇灑過,大手筆的消費讓他們倆連不能科舉的憤懑都消散不少。

“走,咱們回家,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咱們回去,非得好好亮瞎村裏人那些人的狗眼不行!”張有德和張如福兩個勾肩搭背,不約而同的決定回家道。

張有德捏着手裏沉甸甸的荷包,滿臉通紅醉醺的打了一個酒嗝道:“嘿嘿,這些錢帶回去,看家裏人怎麽對我另眼相待!”

這些年他因為不能科舉,也不太能掙錢,就連妻子有時候都能給他甩臉色,現在他有錢了,對方要是還那樣,他就把她休了,再娶一個新媳婦。

等回去,兩人喝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之後搖晃着各自歸家,張有德妻子見到他,驚道:“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怎麽和張如福都不見了,你不知道,這兩天縣衙有人來村裏找你們,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還殘留着醉意的張有德根本沒聽到妻子說什麽,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臉,道:“你這張臉,真是比老樹皮還糙啊。”

“你說什麽?”張有德妻子不敢置信道。

“我說你這個黃臉婆,我今天就休了你,然後再娶一個二八年華的新婦進門!”張有德聲音大道。

之前他還覺得妻子要是再給自己甩臉子就休了對方,可是此時一模對方的臉,他當即下定了決心。

“爹,我才不要換娘!”張有德兒子聽到跑來道。

他爹想休了他娘另娶,可是他身為兒子不想換娘。

張有德妻子震驚,憤怒道:“張有德,你發什麽瘋,喝點酒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我不比你們清醒,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時候了,錢就是男人的膽,我以前怎麽就沒明白這個道理呢。”張有德又醉又清醒道。

“就你,還有錢!”張有德妻子原本還很生氣,可是聽到對方的話,着實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張有德要是能掙到錢,這些年又何必讓她和孩子們養着,整個人就跟個廢物樣。

“你看不起我,你們都看不起我,我這就讓你們看看我現在有多少錢!”張有德被激怒道,直接掏出荷包就往妻子身上砸。

張有德妻子直接被荷包砸了一個踉跄,她兒子一驚,連忙去扶:“娘……”

“快,把荷包撿起來,我怎麽感覺有些不對,你爹把荷包裏都裝滿了石頭?”張有德妻子指揮兒子道。

“什麽石頭,那都是錢,果真是婦人,目光就是短淺。”張有德不禁自得道。

張有德妻子打開一看,裏面果然都是白.花花的閃亮銀子,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你這錢都是從哪來的?”張有德妻子連忙把荷包合上,問張有德道。

“你管我怎麽來的,反正這些錢就算再多也跟你沒關系。”張有德把荷包從妻子搶回去道。

這次張有德妻子再不能把張有德的話當成笑話看,要是張有德嘴上說說也就算了,可現在張有德是真有把她休掉再娶新婦本錢的。

想到此,張有德妻子憤怒道:“張有德,你怎麽樣我管不了,可是你不能再連累我的孩子們了,他們有你這麽一個爹已經夠丢人了,你到底做了什麽事,從哪兒弄得這麽多錢,要是連累我孩子們再也翻不了身,我絕對饒不了你!”

張有德兒子很害怕,“娘,我爹該不會真幹什麽壞事了吧?對了,前兩天縣衙不是過來找我爹了嗎。”

張有德妻子深呼吸,“去,叫你叔伯們過來,咱們一塊去把你爹送去縣衙,對了,別跟他們說錢的事。”

“娘,真的要這麽做嗎?”張有德兒子遲疑道。

張有德妻子苦笑,“你爹要是沒犯事自然能回來,可是他要是犯事,縣衙找上來只是遲早的事,我不能再讓你爹拖累你們了。”

說着她摸了摸兒子的頭,滿眼沉痛,她兒子猶豫一會兒,就去外面找人過來。

等見兒子離開,張有德妻子連忙把荷包從張有德手裏搶回來,并快速取了一部分銀子回屋裏藏好。

張有德氣憤不已,趔趄着追上去,道:“那是我的銀子,你快還給我。”

“還給你,希望你還有命花這些錢。”張有德妻子把荷包還給張有德,嘴角充滿嘲諷道。

哪怕她大字不識,也知道張有德這錢來歷絕對不正道。

既然張有德對她無情,她又何必對對方有意。

等張有德兒子把人叫過來,張有德妻子就讓他們把張有德往縣城裏送。

張有德嘴裏還想嚷嚷什麽,直接被妻子用抹布堵住了嘴。

讓張有德妻子心裏猛地一沉的是,不等他們把張有德送去縣城,半路上就遇到縣衙的人。

“他就是張有德,還有一個張如福呢。”張如福還在村裏,張有德親人兢兢戰戰的等了一會兒,沒一會兒張如福也被帶過來。

張如福的身後還跟着人,忙聲追問衙役們他們到底犯了什麽罪,衙役們也不隐瞞,“他們依靠覆版掙了不少贓銀,現在被人告發,得去縣衙聽審。”

“贓銀,什麽贓銀?我們沒見過啊!”張如福家人道。

“不出意外錢應該還在他們的身上。”張有德妻子小聲道,等說完她就連忙捂住嘴低下頭去,仿佛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

衙役們聽了一搜,果然從張有德和張如福兩人身上搜出兩個鼓囊囊的荷包,這下人贓并獲,就算是他們的親人,也無法再為他們開口說話。

張有德和張如福兩人被壓入大堂,還被往臉上潑了冷水,這下他們終于酒醒。

看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他們兩個猛地一個激靈,腿腳止不住的無力發軟,直接磕倒在地上,“大,大人……”

他們甚至都不敢喊冤,直到聽到他們被人拿着畫像上告縣衙,這才意識到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

早知道他們就不找文人做買賣了,千防萬防居然沒有防住這一手。

罪證确鑿,楊縣令判定他們把兩個把所得贓銀賠給池雲亭和沈淳兩個苦主做補償,一審問才知道他們兩個所得的錢已經花去不少,又是嫖又是賭的。

這讓原本還對他們殘留最後一絲親情的親人們徹底失望。

賠償不夠,張有德和張如福兩個被關入大牢,吃了牢飯,他們兩人.妻子真是殺了他們的心都有了。

作為丈夫和父親,他們非但沒有盡到責任,反而還連累慘他們。

不過他們進去也好,他們進去,外面對他們家裏的議論絕對會少很多。

張有德妻子心裏想到自己藏起來的那些錢,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直跳,心裏祈禱張有德最好一輩子都別出來。

而池雲亭這邊,看着屬于青陽縣孫平的那一百兩銀子,不知道該不該給孫平開放正版權限。

不過就算孫平人品存疑,但他們沒必要跟錢過不去,就是以後得多留意點。

青陽縣那邊,孫平得到池雲亭的準确答複,心裏又何嘗沒松口氣。

在一些事情沒有徹底挑明之前,他也不想和池雲亭撕破臉。

等着吧,明年府試,他一定會上榜!

覆版一事算是暫告一段落,張有德和張如福兩個只是其中兩個較大的魚,縣衙一番殺雞儆猴,市面上的覆版少了不少,起碼上元縣內是沒蹤跡了。

這件事到底離普通人太遠,沒過幾天,上元縣發生的一件事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力。

“大家都聽說了嗎,縣令大人把咱們縣裏的稅率調低了。”縣城的百姓們紛紛議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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