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是春日,湖中碧荷都還沒長出,所以現在湖面只有星星點點的荷葉,一片青碧湖水,再加上湖邊垂條的細柳,随風袅袅。

湖中建了幾個亭閣,平橋白石上雕梁畫棟淩于水上,現在各賓客大多在橋上賞景,飲茶淺談,好一派閑賦風流。

接近假山那邊的六角亭風景獨好,煙柳拱橋和岸邊姑娘公子綽綽風雅盡收眼底。

程幾道和蕭與鬧做一團,“小爺我今日不給你點顏色看看。”程幾道氣急,離開美人靠撲了上去。

他現在才知道,蕭與這厮,将他心愛的翠鳥送人了,還是個勾欄紅榭的姐兒,讓他好一番氣悶。

“呸!不要臉。”

“一碼歸一碼,罵我做甚?”蕭與避着生撲過來的程幾道,駁道,“都說了借我玩幾日,過幾日我便還你。”

“表兄!你看他——”程幾道被逗得惱了,這勾欄裏的姐兒養過再拿來還給他,除了膈應還是膈應!

“蕭與。”江晝提醒人一聲。

江晝也被吵得頭疼,對程幾道安撫道:“我府中還有幾只翠鳥,等會兒跟我回去逮幾只給你。”正好老護國公也想念外孫了,帶回去給他瞧瞧。

“哼!你看看——”

蕭與見程幾道這般狐假虎威,也不逗人了,“回去我也拿了還給你,沒給勞什子的姐兒,在我院裏養着呢!”

“那小舅舅,我還能再去逮一只嗎?”程幾道聞言染上笑意,但又怕就此錯過江晝那幾只品相好的鳥寵。

江晝輕點頭,剛要說話,一聲打趣聲音便闖入耳裏。

“你莫不是真見了這五姑娘一面就魂不守舍了吧。”唐憲小跑着跟了過來并排着走,好好看着好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神情,由此頭一傾一傾的往前看,活像個要去決鬥的公雞。

“你怎的跟個孔鳥似的?還有,”小公子清脆的音調繼續道:“你可休要胡言!人家五姑娘清清白白,怎能這般壞人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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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失言了行吧,要說這五姑娘這般模樣,有些心思也是正常的,就是得養的起她那些吃穿用度……”

“……”

聽着說話聲漸行漸遠,江晝面無表情擱下茶盞。

這邊花園,跟謝家姐妹一起的欽阮見宋晏寧過來,忙扔下人跑了過來,“晏寧!”

宋苡熙兩姐妹聽聞聲音便尋聲看過去,見一女子穿着束袖的秋香色齊腰裙,嬌俏明媚,恣意耀目,看這人雖然是不同于女兒家的廣袖,但單看面料及頭上釵飾均可看出也是精巧極了的。

宋苡绮見這人原先以嬌俏明媚自居的她都有些自慚形穢。

只見這姑娘接過丫鬟攙着的手臂,親切的挽着她們的五妹妹道:“你今兒怎的這麽晚過來,我都快無聊死了。”

欽阮說着才看到好友身後的兩位姑娘,疑惑道:“這兩位姑娘是——”

宋晏寧笑意淺淺道:“這是我的三姐姐和四姐姐,前不久才從汀州回來。”

“原是三姑娘和四姑娘。”欽阮不知這兩人為人,但既是好友的庶堂姐,欽阮禮貌的打了招呼說了幾句問候話。

想着今日好友同姐妹過來,應是要跟姐妹一起,但看着三人不大親近的樣子,還是細聲問道:“你今日要同她們一處嗎?”

這邊宋苡熙和宋苡绮已經跟一些姑娘熱絡的聊了起來了。雖然一些真正的貴族是看不着這身份的,但一些小世家的姑娘卻是樂意交這樣的朋友的。

雖是侯府庶女,但姐姐确實身懷龍嗣的昭儀,之後定是差不了的,一些小世家的姑娘或庶女,想結交她們的一大把。

還沒等宋晏寧說些什麽,一邊幾步遠的宋苡熙就過來柔聲道:“五妹妹,既有好友相聚,我們也不便打擾,正巧我跟四妹妹也多認識些姑娘。

衆人聚着想要與她們,極大的滿足了宋苡熙的虛榮心,只是這五妹妹一侯府嫡女,嬌貴又貌美,在一邊哪還注意得到她們,走開了也好。

“如此我也不打擾兩位姐姐的雅興了。”宋晏寧淺笑。

“你這兩位姐姐怎的與你不大親厚?”欽阮輕聲問道。

“倒也不是什麽嫡親血脈,要說親厚自然先是我哥哥才是。”

欽阮點頭,說得倒也不錯,畢竟晏寧跟定遠侯世子才是一母同胞。還沒說話,謝家兩姐妹走了過來,有意約着兩人去湖中亭閣。

方才過來搭話的有奉直大夫家的姑娘張嬅、京兆府尹祝家祝熹微和太學博士家的姑娘武潇潇。

三人都是五六品官員之女,在這權貴雲集的場合自然是不夠看,索性三人就聚在一處說說閑話打發時間。

張嬅見定遠侯府的兩個庶女通身都不輸嫡女的朱釵綢緞,嫡姐還是懷有龍嗣的妃嫔,心下想着結交。便主動拉着邊上的兩位姑娘上前說話。

“兩位可是侯府的三姑娘和四姑娘?”張嬅笑着捏着張帕子走了過來。

宋苡绮轉身見一女子淺紫團花襦裙,長相略微方正,是端莊的長相,雖身上打扮嬌俏,但正是如花一般的年齡,道也不算沖突。

同時,雖然宋苡绮不大想承認,這紫色,今兒怕是只有她五妹妹才能穿出其中韻味,無人能極她了。

這紫衣姑娘身後跟着一較高挑纖細的姑娘,長相看着不驚豔,但是婉約清秀,頗有韻味,一身蓮青色碧荷描畫長裙,料子極好,手上配的白玉镯也是比她身上的好了不少,宋苡绮多留意了下這姑娘。

另一個姑娘體型圓潤,一身雪膚極為白嫩,竟是把她們站着的五個人都給比下去了,身上一湖青色撒花襦裙,一臉福相。

看來這三人,唯獨熱情打招呼那人身上較為落魄相一些。

宋苡绮笑道:“正是呢,我是宋府四姑娘宋苡绮,這是我三姐姐宋苡熙,不知幾位姑娘是?”

張嬅見這四姑娘這般和善,笑意加深:“我是奉直大夫家的四姑娘張嬅——”旋即指身邊的一高挑女子道:“這是京兆尹家的二姑娘祝熹微。”

張嬅再介紹旁邊那一身福相雪白的姑娘道:“這是太學博士家的獨女武潇潇。”

京兆尹雖說是跟她父親那汀州知府一般一州知府,但這京兆尹可是在天子腳下,權貴之中,甭說一個,便是兩個富庶之地的知州也是比不上的。

這太學博士家膝下只有一個孩子,那便是這姑娘武潇潇了,身份也是不言而喻的。

互道了名字,幾人移步賞這初展嬌豔的牡丹。張嬅有意結交,便時常挑起話頭,“兩位妹妹常年不在京都,要是早些回來,怕是我們多了兩個朋友也是熱鬧得很呢。”

“京都繁華,汀州秀美,都是好地方。”一邊甚少說話的祝熹微開口道。

“均是大靖的大好河山,只是這天子腳下,沐浴聖恩,終究是不一樣的。”宋苡熙适時輕嘆道。

“咦,這般一說,當初可是真是為了五姑娘才去的汀州?”張嬅問道。說來說去,大家都是對那身嬌體貴的五姑娘更好奇一些。

“這.........”宋苡熙目光游移,有些不知該如何回話。

“想不到京都傳的這般家喻戶曉了?無怪,家中長輩純良,五妹妹身子不大好,到底還是得将就着她的,索性我們一家就搬離汀州了,這不,多年不回來都生疏了。”

宋苡绮搶聲道,說罷還暗自垂頭,再看她旁邊的三姐姐,一貫柔柔弱弱的模樣,倒是讓三人都不好說什麽了。

張嬅笑着安慰道:“這不是回來了嗎,聽聞昭儀娘娘還孕有龍嗣,真是破天的富貴在等着呢。”

“那便是了,要是沒有大姐姐得聖恩,還不知何時能回歸故土呢。”

這話倒是聽着醋溜溜的。畢竟按照他們的說辭,這不是一家子為了五姑娘遷去汀州,等着五姑娘身子好了便自個回來當侯府嫡女了,留着庶出的二伯一家不得回來。

武潇潇是家中獨女,性子養得單純,聽不懂這些人的彎彎繞繞,有些疑惑道:“定遠侯府不是沒分家嗎?再說,這官員調任如何關那五姑娘的事?”

她是真不知,這二房一家現下都要前段時間聖上的調任才能回京,可見應該不是像兩位姑娘說的一般因為家中嫡女就要舉家搬遷。

“呃......”原先還沉浸在自怨自艾的宋苡绮頓住,用絹帕虛虛點了點額頭,一時語塞,“話,話也如此……”

旁邊的祝熹微背着人拉了拉一臉無所謂的武潇潇,想提醒她注意言辭,莫要太過直爽了,她這好友是武家唯一的孩子,還是武大人的老來得女,被護得哪懂得這些,得罪人都不知道。

祝熹微自打宋苡绮開口編排嫡系心裏就不大舒服了,要說武潇潇快口直言說的也對,這定遠侯家也不還沒分家嗎。

她們兩人出去不是也被人尊稱一身武安侯的姑娘,要是真分家,就算是昭儀娘娘的庶妹,但這後宮佳麗三千,不是誰家都是時家能稱作皇親國戚的,他們也只是個五品官員的庶女罷了。

既然仰仗着嫡系掙來的身份地位,行了威風,得了好處,自然是要輔佐嫡系,哪怕這真是為了五姑娘去了汀州,便也是應該的。

張嬅心中是想多結交些有頭有臉的好友,但是見這兩個定遠侯的庶出姑娘原是會編排嫡女,還與原先她結交的這兩個姐妹意見不和,張嬅心中也沒多大樂意結交了。

畢竟她家的庶女也不大省心,暗道還真是嫡是嫡,庶是庶。

話不投機半句多,見這三人都不似一開始那般熱情,宋苡熙兩人身有傲骨,自然也不會巴着上去,便互相道別,認識些新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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