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随着起伏的麥浪無邊無際地流散開來,長袍早已被血浸濕了,貼在黑色的泥土上面如同死亡的蒼鷺展開的黑色羽翼。
我仰望蒼藍色的天空,上面的鳥群低低地向我壓過來,它們盤旋在麥田上面不肯離去,如同我一樣,如同我這個迷惘而絕望的王一樣,因為我也喪失了自己的方向。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天真的孑然一身,我想到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亡失,白色的瞳孔和飛揚的長袍消散在戾殺的空氣裏面,我再次聽到亡靈的歌唱,所有死去的人站在天空上面,他們透過雲朵向我俯視,可是在我擡頭看天的時候,我難過地心如刀割。
我還是沒有知道西方護法到底是誰,如同一個經久不散的夢魇般讓人無法掙脫也無法看清。我甚至不知道月神皇柝,甚至潮涯和片風遼濺,他們是不是因為我的不信任和無能而死亡,也許真正的西方護法正在我的背後看着我微笑。那霧氣中的蓮花一樣的微笑。
我告別了那間客棧的店小二,我想哪怕只有我一個人我還是要孤獨地走下去。
那個店小二送我離開,他沒有說什麽話,就是個單純的凡世的子民,和我千千萬萬的子民一樣,只是他不知道我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偉大的神。
當我離開的時候我回過頭去看那個漸漸縮小的客棧,青瓦白牆,柳木扶疏。已經有梨花開始開放了,那些一點一點的白色如同細小而溫柔的雪,彌漫在空氣裏面,又從空氣中聚攏。
我轉過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因為我的眼淚已經開始流下來。
一幕一幕,時光殘忍而空曠地跑過去,我看見遼濺站在他的父皇面前,對他的父皇說,父親,我會成為最好的東方護法。我看到月神寂寞而堅強的樣子,偶爾笑的時候如同舒展的春風。我看到星軌倒在血泊中瘦小的身影,聽到她叫我要找到自己的幸福。我看到片風快樂地操縱着風的樣子,看見潮涯彈琴時一群圍繞着她翩跹的白色蝴蝶,看見皇柝為我撐開的防護結界,看見熵裂最後慘烈的死亡……
我只覺得胸腔中有什麽東西漸漸地分崩離析,一片一片尖銳的碎片……
我已經遠遠地離開了繁華的街市,周圍已經沒有凡世的人。我躺在空曠的草地上面,陽光從頭頂溫柔地覆蓋下來。周圍的空氣裏有着凡世春天來臨的香味。
當我坐起來開始考慮我應該做些什麽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在草地的最遠出,在地平線跌落的地方,那裏的空氣出現了透明的旋渦,我知道肯定有一個靈力卓越的人出現了,我隐隐地感覺到大地的震動,然後我看到地平線的地方突然洶湧起無數鵝毛大雪。如同當初梨落出現的時候一樣,我的記憶開始輕微的搖晃,如同散亂的倒影。
然而當所有的雪花落盡之後,我看到了我無法相信的畫面。
星軌高高地站在空中,淩空而立,風從她的腳下面洶湧地往上沖,她的頭發長袍向上飛揚如同撕裂的錦緞。
星軌下落到地面上,然後緩緩地走過來,我看着她模糊而詭異的笑容如同觀望一個幻覺。
她走到我的面前,仰起面孔,對我說,王,你還好嗎?然後她的笑容一瞬間彌漫開來。
我覺得身體的力量一點一滴流失,仿佛連站立的力量都喪失了。
我問她,星軌,你不是在北方護法星晝那兒就死了嗎?
星軌的聲音出現在我周圍的空氣裏,可是我看不到她嘴唇在動,她的臉上惟一出現的就是那種詭異的笑容。她說,你以為憑星晝的靈力可以殺死我嗎?
那麽你……
我就是你找了很久的西方護法。星軌。
我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星軌的笑容在我面前變得越來越詭異越來越模糊。星軌怎麽會是西方護法?我的腦海中不斷出現這樣詢問的聲音,如同從天而降的審問。
王,我親愛的王,我不是給了你最後一個夢境嗎?叫你在看到西方護法的時候打開的,您忘記了嗎?
星軌的笑容如同符咒。
在星軌的夢境裏,她的樣子同出在我面前的時候一樣,模糊的笑容,詭異的聲音。她告訴我,其實一切只是她的游戲。
她說,王,你是我哥哥最信任的人,所以我知道你不簡單,于是我盡我的能力來幫你度過了前面三個護法,因為如果你死在他們手上,那就太沒意思了,他們那些人敵不過我的一根手指。我想和你玩一個游戲,一個殺人和被殺的游戲,你是個很好的對手,只因為我的生命太無趣,所以我又怎麽可能放過這樣刺激的事情。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找到誰才是真正的西方護法,可惜我哥哥信錯了你,你的思想比我想象的要簡單得多。卡索,我會讓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掉,這是一場偉大的追逐和厮殺,到最後如果你身邊的人全部死了,那麽我就會出來告訴你,我才是真正的西方護法,只因為你已經不能奈何我了,論靈力,你比不過我,盡管你有一個靈力卓越的弟弟給你的繼承幻術,可是你還是不是我的對手。
王,星的路線已經被我設定,請跟我來,玩這場最好玩的游戲……
當我從星軌的夢境中掙紮着醒來的時候,星軌的笑容依然在我面前,只是周圍的景色漸漸清晰,我看到了草地和頭上的陽光,可是內心卻如同冰雪籠罩。
星軌在我的面前,我看到她手上突然出現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武器,無數的仿佛閃亮的黑色緞帶一樣的東西圍繞在她的手指間,又似乎是有形的一縷一縷的風糾纏在一起。周圍的空氣全部凝結一樣讓人感到窒息,我聽到星軌的聲音高高地飄蕩在我們的頭頂上,她說,卡索,你現在孤單一個人,我看你怎麽過我這裏!
我突然覺得很疲憊,然後我低聲緩慢地對她說,是嗎?那你回過頭去看看。
因為我已經看到潮涯,皇柝和月神出現在星軌的身後。他們三個人的長袍翻湧如同變換的流雲。他們是我最信任的人。
星軌的神色仍然安靜,只是她望着我的時候眼神中多了一些光芒。她說,原來他們都沒有死。
我說,是的,他們都沒有死。我寧願我死,我也不願意他們死掉,因為他們是刃雪城裏最優秀的人。還有片風甚至包括死在你手下的遼濺和熵裂。他們都是最優秀的人。
你連遼濺是被我殺死的都知道?從那個時候你就開始懷疑我了嗎?
不是的,那個時候我根本想不到是你。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就是西方護法的?
從很多的方面,首先就是遼濺的死。因為我們在他的頭頂發現了一根劇毒的針,所以我們全部被引到一個你設下的圈套,以為遼濺是被人用毒針殺死的,其實不是,後來皇柝在遼濺身上發現,其實凝聚到他頭頂的那種劇毒是從叫做熵妖的那種慢性花的毒轉換過來的,也就是說遼濺在我們進入西方護法的領域之前就已經被人下毒了。而那個時候,他整天都抱着你,最有機會親近他而且不被人察覺地對他下毒的人就是你。
對,遼濺是我殺死的,而且也的确是用的熵妖那種慢性毒。然後呢?就從這一個簡單的推想就知道我是西方護法嗎?
不是,除了遼濺的死然後就是你的死。
我的死?
對,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死亡是你最精明也最厲害的手段,誰都不會懷疑到一個死去了的人。因為皇柝在你身上下的防護結界是最好的一種結界,是他的生命所在,也就是說如果他不死的話那麽一般他的結界裏的人就不會死,否則如果防護結界被攻破那麽先死的人肯定是皇柝自己。可是你還是死了,開始皇柝和我都以為是因為你太虛弱的體質和占星師之間奇妙的克制所造成的,于是只是難過。難過你的死亡。然而你哥哥給我的信中卻說,他占星預感到你一個人去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叫我不要讓你孤單地一個人。當時我以為星舊占星到你的死亡,以為你去了冥界。可是後來知道,你是去了自己幻化出的西方領域,等待我們走進去。就因為你怕你哥哥告訴我你沒有死的事情,所以你才叫我先不要對你哥哥講你已經死亡的消息。
星軌的眼神越來越寒冷,她望着我,冷冷地對我說,說下去。
然後還有在北方護法星晝那兒,其實殺死她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當她死的時候她正想說出西方護法是誰,因為她看到你在我們之間覺得特別可笑,可是你沒有讓她說話的機會,你再次召喚了幻術殺死了她。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