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輕緩

◎你關心我啊?◎

這一夜的魏琢,情緒有些不穩,他有時會極力地發洩,可他又害怕動作太大,再弄傷了小公主,所以又會變得極為輕緩。

牧歌感知到了他的變化,卻全程都沒有開口。

魏琢做過比這更狠的,所以現下這些對她而說,不過爾爾。

這一夜旖旎,讓魏琢毫無防備地睡了個好覺。

牧歌還是如之前一般難以入眠。

有些時候睡不着,連牧歌自己都覺得不解。明明安神的湯藥喝着,明明她現在覺得事情有利,明明前路該是有希望的,可她為什麽還是如此憂慮,連覺都睡不着呢?

魏琢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才發覺牧歌一夜未睡。

他不知道牧歌的失眠症,已經到了如此厲害的地步。

這幾日,太醫和神醫都聚集在賈府,無人顧得上牧歌的病症。

魏琢蹙眉,看向牧歌的眼神,也是心疼極了:“如果以後,你還是睡不着覺,便叫醒我,我陪着你。”

牧歌微微一笑道:“魏王日理萬機,夜裏好不容易得片刻休息,哪能把時間都花在我身上?你不必擔心,白日裏我若是困了,我就睡了,反正我也成日無事可做。”

魏琢聽牧歌說她無事可做,便也沉吟了許久。

是啊,整日窩在這魏王府,确實無事可做。

可是牧歌不喜歡管家,那些話本似乎就成了她唯一的消遣。

魏琢想起母親從前,在府裏又是管家又是會同都城中的幾家女眷往來,整日看起來忙得很。

想到這裏,魏琢低聲道:“若不然,你便去給都城的幾位大人家眷下帖子,讓她們來魏王府陪你。都城中有才情的女眷不少,你可以邀請一些能同你吟詩作賦,亦或者都喜歡話本的同好,如何?”

牧歌表情淡淡的,只笑道:“此事容後再議吧。”

魏琢見她興致缺缺,便也道:“那也好,若你哪日喜歡什麽,我替你安排便是。”

魏琢走後,牧歌才意識到這也是個不錯的法子。女眷的力量是無窮大的。

賈肅的事,若不是有賈夫人幫忙,也不會這麽順利。

而眼下,牧歌的目标就只剩下程氏兄弟,兩位程大人的家眷,也都出身儒門,若要拉攏,還是挺容易的。

不過這事不能急,郭策和賈肅先後出事,牧歌這個時候不能對兩位程大人動手。

昨夜魏琢欲言又止好幾次的模樣,牧歌已經看出來了,他也在懷疑自己。

那麽,兩位程大人,想必也會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最近這段時間,牧歌需得慎之又慎。

魏琢提及的要她邀請都城中女眷來魏王府相聚一事,總得要拖上一陣子。而且牧歌不能急,她得先讓魏琢急,讓魏琢主動提出,讓人來魏王府陪着她。

想及此,牧歌突然覺得頭疼。

青尤送湯水進來的時候,便擔憂道:“公主從昨夜到現在都沒休息,很耗精神的。奴婢問過神醫,若您實在是睡不着,就躺着閉目養神也好。堅持堅持,總能睡着的。”

牧歌接過青尤遞過來的湯,只喝了一口,便知道這裏面加了安神之物。

只是這個藥量,還是沒辦法讓牧歌入睡。

牧歌只好道:“待會兒,着人點上安神香吧。等用過早膳,我在院子裏站一會兒,想必就能睡得着了。”

牧歌早膳用得不多,只喝了幾口湯,吃了一小塊酥餅,就怎麽都不肯吃了。

牧歌用過早膳後,站在院子裏賞秋。

落葉枯黃,灑了遍地。滿目望去,美得好似不像凡塵。

牧歌并未走出院子,只走到門口處,便要往回走。

只是剛到門口,便遙遙望見了早早侯在對面亭子裏的魏修。

魏修不知道在那邊站了多久,像是在故意等着她。

牧歌眉心一跳,急忙轉過身去,對着青尤道:“快走。”

魏修的感情于她而言,也是一個負擔。

偏偏,父皇認為魏修有大用,還得讓她與魏修虛與委蛇。

魏修心裏也明明知道牧歌不喜歡他,卻還是如此執着。

魏修到底是不是真心,牧歌無法分辨,也不想分辨。

只是,在魏王府的每一日,她都精神緊張。若再搭上個魏修,她只會更愁,愁到根本睡不着覺。

昨夜裏未睡,白天的時候,牧歌還是睡不着,青尤的午膳都送進來了,牧歌還是躺在那裏,直挺挺地盯着一個地方不動。

青尤瞧着心疼,便道:“公主,要不然咱們再将神醫叫過來,您總是這樣,身子骨都耗垮了。”

青尤想了想,又道:“若是公主在魏王府睡不好,咱們不妨就回宮住兩天,魏王那麽疼您,他會應允的。”

“不用了,回宮我也睡不着。”

牧歌一回到宮裏,父皇和母後定要逼問她魏王府的事。他們一人一句,吵嚷得牧歌頭疼。夜裏只會更睡不好。

之後好幾天,牧歌都有些黑白颠倒,有一天她剛睡醒,問了時辰,才發現方過子時。

青尤說,魏琢過來看了一眼,見牧歌正睡得香,故而也沒敢打擾,在前廳理事呢。

賈肅和郭策都倒了,許多事,都壓在了魏琢身上。

牧歌倒是聽青尤說,魏王又召來了幾個謀臣,昨日還在前廳敘話。

只是新招來的幾個謀臣,多是青年才俊,看着便不頂事。

牧歌并不關心魏琢帳下又招了什麽人,以後的事,她實在是沒精力關心了。

牧歌有的時候醒來會非常迷糊,她甚至要奮力回想,才能知曉自己身在何處。

如此迷迷糊糊地過了幾日,那日她子夜一醒來,便看到魏修就坐在她的床邊。

有那麽一個瞬間,牧歌以為她在做夢。

她的院子,除了魏琢和侍奉的奴才們,外人是不可進入的。

可魏修從來都不會入她的夢。

牧歌狠狠捏了捏一下手心,确定手心會疼,才知道這不是夢。

她驚惶地拉起被子,往後靠了靠。

而魏修就坐在那裏,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方才牧歌迷茫的時候,魏修覺得她真的好可愛,那小巧的模樣,讓魏修恨不能永久地在腦海裏留下這個畫面。

他是真的很嫉妒魏琢。

從前嫉妒他是長子,嫉妒他得了魏王之位。如今嫉妒他,有這麽一個美若天仙的妻。

牧歌見他坐在那一動不動,也是惱憤不已:“魏修,你是怎麽回事?你怎麽進來的?你到底還有沒有規矩?”

“我什麽都沒做,你別害怕。”

魏修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悠遠,有些惆悵。

牧歌擰眉:“發生什麽事了?”

魏修道:“程池查到你我頭上了,你送還給賈肅的話本,我那日送給賈肅大人的畫,都查到了致他中風的藥物。”

牧歌驚道:“可我送還的話本裏,只是尋常的香料,我自己也用。那東西單獨用并無害處,怎麽會查到我頭上?”

“那只是孔瑜吩咐你的其中一環,剩下一環,就得由我來完成。我們兩個人的東西,合在一起,會致使賈肅中風。再加上這幾日,程池在魏王府裏訊問了不少下人,你我見過幾次的事,怕是瞞不住了。”

牧歌抓緊了被褥,她想,最害怕的事,還是來了。

從郭策死的時候,牧歌就知道,魏琢早晚都會知道這一切的。

魏修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了不少,他盯着牧歌的眼睛道:“接下來我的話,你要仔細聽好。這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與你無關。是我記恨賈肅幾次三番的羞辱,所以想要讓他吃點苦頭。我知道了你慣用的香料,也遍尋醫書,查到了兩種藥物混合,會讓他身體越發頹敗。只要我認下這一切,程池便不會再查下去。”

“待會兒,我大哥就會過來,到時候撞見你我,你就只裝成無辜的樣子,一切都是我的錯,記住了嗎?”

牧歌理清他的話之後,忽然道:“那魏琢會怎麽處置你?賈肅對他何其重要?他會不會殺了你?”

魏修竟然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語氣低柔得不像話:“你關心我啊?”

作者有話說:

魏琢:“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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