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恐怖醫院

确定這個房間的确屬于女鬼楊橙橙後， 姜逸帶着黎遙火速離開了，還不忘給人帶上門。

兩人七拐八繞走了好幾個狹長走廊，才停下來。

黎遙小口喘着氣， 驚魂未定， “女鬼在裏面嗎？”

姜逸用手擦掉他額上的汗，搖頭道：“應該不在，裏面陰氣很淡，對方可能是來過， 不過沒在那裏久住。”

至少最近一周， 女鬼都沒有回到過那個病房。

保險起見，他當機立斷帶黎遙離開了。

黎遙跑的臉都紅了， 等呼吸平緩一些， 才回聲：“上次那個女屍不是從藏屍櫃出來的嗎？可能太平間才是她待的地方， 簡永新他們去對了。”

說到簡永新，黎遙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微妙的點。

對方口口聲聲稱很愛自己的女朋友，陽臺種了女友最喜歡的花，還要幫對方開寵物店， 可是楊橙橙病例上明明寫着對毛發過敏。

作為如此愛自己女朋友的人， 連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還要幫人養寵物？

也太不合理了。

簡永新口中楊橙橙的喜好， 倒像是刻在女生身上的模板，比如小夢， 她也喜歡花和寵物。

簡永新利用這一點， 編造了一個謊言，營造出兩人很恩愛的假象。

還有病例上寫的瘀傷， 以及先兆流産， 讓黎遙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簡永新不會家暴過楊橙橙， 差點将人弄的流産吧？

黎遙将自己的想法講給姜逸聽，對方詫異地看他一眼，“沒想到你還注意到了這麽多小細節。”

“是小夢說的話提醒了我。”黎遙回道。

小夢說的其實很對，要是真的相愛，女鬼為什麽會追着簡永新不放？

簡永新說是醫院搞得鬼，想折磨他，可是仔細想想，這個說法根本就不成立。

小鬼跟女鬼是失控的狀态，這才讓醫院有了鬧鬼的傳聞，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控制女鬼，是她本身就對簡永新抱有強烈的怨氣，來複仇的。

黎遙看着姜逸，開口道：“簡永新只是想借你的手，除去女鬼，讓自己安全。”

這人極有可能是個家暴女朋友的渣男！還道貌岸然地說是想讓女朋友得到解脫。

黎遙眉心蹙起，只覺得一陣惡心，這人是真的讓人讨厭。

姜逸瞧他小臉皺成一團，擡手捏了捏他的臉，“行了，別想這件事了。”

簡永新的品性如何，跟他們此時的目的沒有太大關聯。

“先去找小鬼，我已經大致感受到它的位置了。”

姜逸帶着黎遙來到另一處緊閉的門前。

這次黎遙還沒進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滲入骨子裏的陰冷，從緊閉的門縫底下一點點溢出來，沿着他腳踝裸露的皮膚攀附而上，讓人不可控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黎遙忍不住後退一步，搓了搓胳膊，想驅散那股寒意。

姜逸當然也感受到了，面上嚴肅下來，手搭在門把上，偏頭輕聲問黎遙：“準備好了嗎？”

黎遙呼了口氣，點點頭。

他還不至于沒進門就被吓退。

門打開後，內裏一片昏暗，這個房間剛好在一個拐角，走廊的燈光只透進來一星半點，勉強能照亮裏面的格局。

這裏基礎擺設跟楊橙橙的房間一樣，可是卻比那裏亂很多，被子窩成一團扔在地上，床也是歪的，就連旁邊的桌椅也翻倒在地，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面橫沖直撞，将屋裏弄的髒亂不堪。

更糟糕的是，黎遙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遍布房間各個角落，特別是距離他不遠處的床上，味道最重，像是有人直接将血潑到了上面。

他看着床單上黑乎乎的不明污漬，有些反胃地捂住了口鼻。

黎遙很想開燈，可這些東西天生厭惡燈光，不然也不會把窗簾拉的那麽嚴實，他們這次不是來找小鬼麻煩，當然要尊重它的喜好。

他借着微弱的光，小心地往四周看了一圈，卻沒發現任何東西，難道小鬼不在？

他疑惑地看向姜逸，對方豎起食指，朝上指了指。

黎遙下意識擡頭往上看——

兩人頭頂正上方的天花板上盤踞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畸形的四肢牢牢吸附在牆上，隐約是一個嬰兒的形态，五官還未成型，眼睛卻大的離奇，黑色的眼珠直直瞪視着他們，嘴角咧開，朝他們發出刺耳的怪聲。

黎遙沒想到會是一個擡頭殺，吓得臉色煞白，身子都抖了一下，好在姜逸及時摟着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旁邊帶了帶，他的肩膀撞進姜逸懷裏，感受到背後的倚靠，黎遙瞬間鎮定許多。

現在他又不是一個人，有姜逸，還有防身的東西，小鬼傷不了他。

他這樣安慰自己，還沒緩上一口氣，卻聽見了上方更加刺耳的嘶鳴聲，小鬼四肢一下展開，往前繃起，蓄勢待發，像是随時都能發起進攻。

他們做什麽惹到它了？

還是姜逸最先反應過來，松開搭在黎遙腰間的手，往旁邊退了一步。

小鬼的臉也往偏了一寸，露出嘴裏細碎鋒利的獠牙，直直沖着姜逸，不斷發出警告的嘶嘶聲。

這場景看着黎遙愣了愣，小鬼好像對姜逸有很大的惡意，倒是把他撇在了一邊。

姜逸最先反應過來，擡起雙手，“行行行，我不碰他。”

小鬼像是将黎遙劃作所有物，根本不讓自己靠近，他剛剛只是搭了一下黎遙的腰，小鬼瞬間就做出了進攻姿态。

可在姜逸跟黎遙保持距離後，小鬼依舊沒有收起戒備，反而朝着他步步緊逼，姜逸退到了門口，眉眼也沉下來，顯然不想出去。

他不可能留黎遙一個人在這裏。

黎遙也懂了小鬼的意思，對方對他沒有太多敵意，不過明顯不想讓姜逸留在自己的地盤。

“姜逸，你出去，我沒關系。”黎遙扯了扯嘴角，勉強說出這句話。

不害怕顯然是不可能的，小鬼的模樣比那些猙獰的行屍更加可怖，血糊糊的一團，偏偏擁有短短的四肢，讓人一下就聯想到還未足月就胎死腹中的嬰兒，

這種東西，怨氣都大，做事都憑着心情，不然隔壁4310的病人也不會被咬破喉嚨，血都濺了滿牆。

可是現在他們經不起一場戰鬥的消耗，這也是他們前來的目的。

姜逸聽着黎遙強裝鎮定的話，看着頂上的小鬼，沉聲道：“我可以出去，不過門必須要開着。”

他說完退到門口，看着屋內的白着小臉的黎遙，聲音緩和許多，“別怕，覺得不對就跑，我在這裏守着你。”

病房不大，他能保證一有不對就能及時救下黎遙。

小鬼見姜逸出去，也沒再沖着他叫，反而回過頭，在黎遙頭頂轉了幾圈，咕嚕一聲，沒再動了。

黎遙見它安靜下來，試探地看了小鬼一眼，對方也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四目相接，吓得黎遙心都顫了一下。

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試探問道：“你可以下來嗎？”

說實話，這玩意在頭頂着實讓他沒什麽安全感。

小鬼仿佛聽懂了他的話，舒展了一下四肢，眼睛滴溜溜在黎遙身上逡巡，像是在考慮在哪裏下腳。

最後，視線落在了黎遙單薄的肩膀上。

那一瞬間，黎遙甚至感受到了對方的嫌棄，好像在吐槽他纖細的小身板。

這過于人性化的情緒讓黎遙愣了愣，一晃神，右肩一重，熟悉的重量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門口的姜逸顯然也沒想到這一出，立馬就想沖進來，卻見黎遙伸手阻止了他，“別。”

黎遙其實吓得後頸都出了一層濕淋淋的冷汗，可他的确沒感受到小鬼的惡意，只是在姜逸突然動作的時候簌地趴在了他的背上，沖着門口龇牙咧嘴地嘶鳴。

那聲音就在黎遙耳邊炸響，讓他覺得自己耳膜都要被貫穿似的疼。

“你小點聲！”黎遙忍不住斥了一聲。

背上的小鬼陡然收聲，頭從黎遙右肩滑到左肩，黎遙甚至能聽到背後血肉黏膩的蠕動聲，層層疊疊，令人毛骨悚然。

驚懼之下，黎遙隐約感受到了小鬼的惡趣味，像是為了報複剛剛的那一句訓斥，故意吓他。

這樣一想，黎遙也沒那麽怕了，繃着臉，盡量讓聲音鎮定沉穩，“你很重，下來。”

說實話，小鬼趴在他身上并不比之前待在天花板上好上多少。

可是這次小鬼沒有聽他的話，反而對他多次的命令感到不滿，湊近黎遙頸間，發出一聲詭異的咕嚕聲，黎遙鼻尖湧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頸間的皮膚也凍得發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小鬼察覺到黎遙的反應，眼裏閃過一抹惡劣的笑，尖利的手指扒開黎遙的衣領，湊在他頸間，像是在嗅聞他皮膚下血肉的味道。

黎遙僵着身子，都沒敢動，可下一瞬，小鬼凄厲的尖叫一聲，驀地松開他跳到了一邊的床上，嘴裏沖着黎遙發出尖利的低吼。

聲音中，竟然滿是驚恐。

小鬼聞到了什麽？

姜逸以為黎遙會有危險，立馬沖了進來将人拉到身後，氣氛一下變得劍拔弩張。

小鬼警惕地看着他們，姿勢是全然的防禦，再無之前的進攻态勢。

黎遙朝姜逸搖了搖頭，主動走近小鬼，看着那小東西吓得渾身都豎起尖刺，盡量放柔聲音：“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小鬼盯着他看了會，緩緩朝床鋪邊緣走了幾步，嘴裏發出一聲略帶委屈的嗚嗚聲，像是在斥責黎遙身上的難聞味道。

姜逸看着一人一鬼之前的互動，說不驚訝是假的，這小鬼好像真的很喜歡黎遙，從始至終都沒有對黎遙進攻的意圖，反而護得跟什麽似的。

“你可以帶着它試試。”姜逸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黎遙偏頭看了姜逸一眼，抿了抿唇，朝小鬼伸出手，“要不要跟着我？不過別趴背上了，很沉。”

小鬼歪了歪頭，指尖搭上黎遙手心，趁人沒注意，滑溜地纏上了黎遙的胳膊，最後變成一個肉乎乎的小球，鑽進了黎遙的口袋，還不忘将口袋裏的手電筒扔了出來，獨占一個小窩。

黎遙看了眼在他口袋裏滾來滾去的小東西，唇角彎了彎，認命地撿起地上的手電筒，放進另一邊的口袋。

說實話，兩人都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

黎遙看着口袋裏将封口拉住，不讓光線透進去的小球，竟然覺得有一絲詭異的可愛。

他緩緩呼了口氣，看着窗外已經落下的夕陽，以及旁邊看着他口袋陷入沉思的人，開口道：“我想去找簡永新他們。”

簡永新極有可能是個家暴女朋友的渣男，對方騙他們裝作一副深情的樣子不就是想借他們的手解決女鬼嗎？

現在沒了姜逸，簡永新只能騙那對小情侶，他想起小夢恬靜的笑，還是于心不忍。

至少要告訴他們簡永新的真面目，不讓他們稀裏糊塗就被簡永新利用白白送死。

姜逸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無奈地用手攏了攏他被小鬼扯開的衣領，“行，你說了算。”

黎遙連忙點頭，“我知道你傷還沒好，我就想提醒小夢他們一聲，不打架。”

他們小鬼這邊解決的很快，應該來得及。

可等他們到了底下負一樓，看到面前的景象，黎遙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太平間像是經歷了很大一場騷亂，本該整整齊齊的藏屍櫃東倒西歪地橫列在地，甚至摔出了裏面凍得僵白的屍體，皮膚表面的冰漸漸融化，散發出一股冰冷潮濕的腐爛味道。

其中，還夾雜着濃郁的，新鮮的血腥味，口袋裏的小鬼察覺到了什麽，發出興奮的嘶嘶聲。

黎遙越過一排排的藏屍櫃，循着血腥味，到達某一處後，腳步停了。

地上鋪滿了鮮紅的血，小夢跟峰哥手腳外翻，姿勢詭異地躺在地上，身上像是被細密的絲線狠狠勒過，血肉模糊，比旁邊藏屍櫃裏的屍體還要猙獰。

兩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直直看向右前方，那裏是安全通道所在的地方。

顯然，簡永新抛棄了他們，更惡劣的，可能還用兩人做了誘餌，給自己争取逃命的機會。

黎遙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屍體。

這是他在副本中第一次直面死亡，剛剛還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孩，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面前，鮮血彙聚成一條蜿蜒的溪流，從她身下往四周流淌，充滿無言的悲傷。

姜逸看着屬于楊橙橙的那個藏屍櫃，裏面已經空空如也，旁邊甚至還有汽油的味道。

“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汽油，想把屍體燒了，可是低估了女鬼的實力，才落到這個下場。”

難怪簡永新敢過來，不光是頭七臨近，還以為自己掌握到了女鬼的弱點，迫不及待想擺脫女鬼的糾纏，才铤而走險。

他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皺緊眉，“很早之前姜逸從我手裏拿了一張防身的符，再加上兩人擋刀，才跑了，可是女鬼估計也追上去了。”

姜逸說了很多，才發覺到旁邊的人狀态不對。

他心下一凜，立馬伸手捂住黎遙的眼睛，“別看。”

他将人緊緊擁入懷裏，“沒事了沒事了，都是意外。”

之前誰也沒料想簡永新竟然這麽壞，所有人都被他當槍使，簡永新自己躲在安全的後方，逃之夭夭。

黎遙緊緊拽着姜逸的衣擺，聲音恍惚：“要是，我再發現得早一點，要是，我早點下來，他們是不是不用死？”

他現在腦海裏全是小夢将藥遞給他時的鮮活笑臉，跟剛剛地上瞪着眼死不瞑目的模樣形成極大的反差，讓黎遙感覺頭都要炸開。

還有峰哥，就算脾氣直了點，可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他們不該落得這樣凄慘的下場。

姜逸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道：“這不是你的錯。”

黎遙閉了閉眼，“姜逸，我們送他們最後一程吧。”

兩人将屍體收拾了一下，放進一旁幹淨的裹屍袋中，推進了冒着寒氣的藏屍櫃。

這樣至少體面一點。

做完這些，兩人回到了四樓的病房。

簡永新沒回來。

黎遙眼神暗了暗，對方當然不敢出現，小夢跟峰哥死的那樣慘，他卻逃了出來，無論怎麽解釋都不合理。

再說，姜逸明顯偏向自己，在簡永新眼裏，或許他們兩人根本沒有利用價值了。

姜逸給黎遙倒了一杯熱水，黎遙接過，小口喝完。

姜逸看着他乖巧的模樣，擡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絲，“是不是吓到了？”

小臉都微微發白，喝了熱水也還沒緩過來。

黎遙握緊手裏的杯子，點了點頭。

可能他周圍一直有人護着，讓他對這個環境下意識放松了警惕，現在看着橫死在眼前的人，感覺死神的鐮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随時都能砍下來。

還有那個鮮紅的，不斷上漲的異化值，也代表着他離死亡越來越近。

可他不敢催促姜逸帶着他去找女鬼，小夢兩人的慘死讓他對女鬼的實力又刷新了認知。

他不想讓姜逸因為他白白送死。

姜逸看着異常沉默的黎遙，以為對方還怕着，将人強勢抱進床上蓋好被子，“別想了，休息一會，你病才好。”

“等你睡醒，我們就去找女鬼，得在晚上頭七到來之前想出辦法。”

正好他也需要積攢精力應付接下來可能的硬戰。

黎遙看了一眼窗外暗下來的天色，閉上眼，低低嗯了一聲。

他的确需要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退燒藥發揮了作用，黎遙只覺得腦袋昏沉，渾身也使不上來勁，被子壓在身上，熱的他出了一層厚重的汗，可他又覺得冷，像是有股陰冷的氣息在他身體裏橫沖直撞，要将他撕裂開來。

黎遙以為是口袋裏的小鬼在搗亂，想推開壓在身上的被子，将它教訓一頓，可怎麽都使不上勁。

喉嚨也幹得冒煙，他張了張嘴，想讓姜逸幫他，可是卻發不出半分音節，像是魇着了。

【警告，玩家異化速度加快，此時已到達92%，剩餘時間為3小時，請玩家盡快通關游戲！】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讓黎遙清醒了些，可他還是無法動彈，只能跟系統求助，【幫幫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無論是用積分換藥，或者是幫他掀開被子，都可以。

系統當然知道黎遙現在的狀态，可他看了眼病床前的兩人，頓了頓，【抱歉。】

他不能妄動，不然會被察覺到。

就在黎遙以為自己要這樣被悶死的時候，身上的被子被掀開，讓他不由重重呼了一口熱氣。

舒澤遠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黎遙整張臉濕漉漉的，透出不正常的紅，汗水浸濕發梢黏糊地貼在他的側臉和耳後，唇微微張開，呼吸間，滿是潮濕灼熱的吐息。

【他在發燒，姜逸出去給他找藥了。】

“嗯。”

舒澤遠應了一聲，看着床上人難受的表情，想了想，解開了黎遙領口的一顆扣子。

纖細的肩頸線條頓時一覽無餘，漂亮的鎖骨微微往下凹陷，薄薄的肌膚上沁出一層薄汗，透着濕淋淋的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水……”黎遙嗫喏着唇，喃喃道。

舒澤遠視線在黎遙露出的瑩潤肩頭停留一瞬才挪開，轉身倒了一杯水。

黎遙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扶了起來，緊接着，唇被撬開，冰涼的液體渡了進來，極大緩解了他喉間的幹渴。

水很快就沒了，可他還沒喝夠，在人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又追了上去，努力伸出舌尖想再喝點水，對方也的确滿足了他，扶着他的後腦勺讓他更加方便。

可半晌後，黎遙就不想要了，他皺着臉，想去推面前的人。

他不要喝這個，他要喝涼的，甜滋滋的水。

懷裏的小東西不安分起來，甚至用上了牙齒，想要驅逐口腔裏作亂的異物。

舒澤遠聽着黎遙含混不滿的嗚咽，唇抿了抿，“真是沒良心。”

另一個解決掉渾身炸毛的小鬼，剛進門，就看到黎遙敞開着衣領被人抱在懷裏，唇上晶亮水潤，還戀戀不舍地伸出粉嫩舌尖舔去唇上的水珠，一臉餍足。

他一下怒了，質問道：【你對他幹什麽了？】

舒澤遠看了眼氣急的人，淡聲道：“喂了他點水，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話鋒一轉，“那個小鬼怎麽樣了？別弄死了。”

黎遙好像将那玩意當寵物養了。

【知道，就将它吓走了。】

黎遙恍惚間好像聽到兩個一模一樣的聲音在自說自話，可他聽不太清，渾身又冷又熱，偏偏抱着他的人冰涼涼的，一湊近，體內那股陰冷的氣息也安分下來，極大緩解了那股不适。

舒澤遠看着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的人，眸子暗了暗。

黎遙将臉貼在他頸間裸露的皮膚上，重重地蹭了蹭，手還不安分地扯着他的白大褂，皺着眉，像是嫌棄他礙事，甚至無師自通地往內摸索。

舒澤遠按住他作亂的手，捏着黎遙的下巴尖，迫使黎遙仰頭對着自己。

黎遙是很怕冷的，可現在卻渾身都是汗，呼吸間都是滾燙的熱氣，整個身體溫度不正常的高，薄薄的皮膚底下隐隐可見陰氣流竄，紊亂無序。

黎遙難耐地轉動了一下臉，身體那種炸裂的疼痛又來了，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他難受又委屈，伸着手，努力想去抓面前的人，讓他離自己近一點。

終于，下颚的桎梏松開，黎遙一下窩進對方懷裏，餍足地舒了口氣。

按理來說，舒澤遠應該感到高興的，可他卻沉默下來。

【你的血液根本融入不了他的身體，他之前跟小鬼靠的太近，兩者的陰氣發生劇烈的排斥，才讓他高燒不退。】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那人聲音焦躁不安，

【你是不是哪裏沒做對？】

可這句話說完他自己都不信，以舒澤遠的性子，沒有萬全的把握，不會冒險給黎遙輸血。

舒澤遠低頭，定定地看着懷裏緊緊攀附着他的人，突然笑了一聲，手指拂過黎遙漂亮的側臉，輕聲開口：“你有沒有想過。”

“黎遙可能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