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片林子裏靜悄悄的,連一聲蟬鳴都沒有,烏壓壓的樹葉遮天蔽日,只有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葉子間的間隙照射下來,使得林子裏的光線不是一片漆黑。

盛臨遠感覺身後好像有人跟着他,可當他扭頭去看的時候,卻什麽人都沒有發現。

有時候他聽到了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但依舊沒有看見什麽人,反複幾次,盛臨遠後背漸生冷汗。

這林子裏實在太靜,也太詭異了,盛臨遠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緊握成拳,渾身緊繃,他幾次抿唇,終于決定出聲呼喊。

“臨毅?臨毅你在哪?”孩童清脆的喊聲驚起了一大片的飛鳥,那翅膀張開震響的聲音極為明顯,盛臨遠看過去,只看到一大團的黑影。

這裏好奇怪,明明是炎熱的夏季,他卻感覺到一陣陣的冷意,盛臨遠此時心頭湧上後悔之意,他想掉頭回去,可當他準備回身時,原來他走過來的那條小道沒了蹤影。

“臨毅!臨毅!你在哪啊?我是臨遠,聽到就告訴我!”盛臨遠雙手在身前交握,眼中撫上恐懼之色。

林中依然一片安靜,若是一直呆呆站在這裏,恐怕永遠也出不去,盛臨遠這樣想着,便提步往前走,邊走邊喊着盛臨毅的名字。

“臨毅!啊——”

盛臨遠伸手捂住了自己發出尖叫的嘴,他只不過是視線轉了個方向,就看見盛臨毅被人用繩子縛住雙手,吊在一個半人高的大樹橫生出來的樹枝上,頭低垂着,生死不知。而綁縛他雙手的繩子另一端卻盤卧着一條花斑大蟒,那沉甸甸的身子幾乎要将樹枝壓彎,大蟒張開的猩盆大口中鮮紅的蛇信時不時的收縮,危險的頭顱懸在盛臨毅的頭顱旁邊,閃爍着寒光的雙瞳盯着他,使盛臨遠感覺自己就像是逮捕的羔羊。

“臨……臨……”盛臨遠強壓着聲音,卻還是顫抖不已,一雙眼睛在周圍不斷地打量。

能将盛臨毅綁在樹上,這條大蟒肯定做不到,那旁邊一定有人,等待他這個誘餌上鈎。

盛臨遠心中發顫,越發後悔自己今日帶着盛臨毅逃學的行為。

“哈哈哈哈……”驀然間林中忽然飄來一陣詭異的笑聲,引得盛臨遠僵硬的軀體緩緩地動了起來。

“誰?誰在這裏?”

盛臨遠的詢問并沒有得到答案,那詭異的笑聲依然環繞着整個樹林,忽近忽遠,近時好像就在耳邊,遠時又缥缈的幾乎聽不見。

“別藏了,我看見你了!”盛臨遠想哐他一哐,他本也是嘗試一下,誰知那人真的自己出來了。

“小娃娃,膽子倒挺大的嘛。”腔調有些詭異大周國話從那整個被黑色的鬥篷籠罩起來的人口中傳出,盛臨遠聽得出這人是邊疆來的,因為本土的人語調沒這麽拐。

“快放了臨毅!”那條蛇蛇信上淌下的涎液就快要滴到盛臨毅的臉上了,盛臨遠的腳不免往前邁了一步,當他回神後,臉色不免有些蒼白,瑟縮的收回了那只腳。

那人似乎做了一個扭頭的動作,然後盛臨遠也沒見他做什麽特別的事情,那人只伸了手臂,花斑大蟒便乖乖的從樹枝上滑下,纏上了站在樹下的那人的手臂。

“我這寶貝可是很喜歡這個小家夥的。”那人親昵的撫了撫大蟒的頭,而後又将蛇頭往盛臨毅臉邊湊了湊。

“你抓我們到底有什麽目的!”盛臨遠強作鎮定的說道。

“我可沒有抓你們。”那人的語氣很是無辜,他道:“你們可是自己走進來的,我什麽都沒做。”

“你敢說,林子口的那塊玉佩不是你放的?”盛臨遠高聲質問。

“嘶,別那麽大聲。”那人似乎擡手揉了揉耳朵,“吓着我的寶貝,它做出什麽事來我可不保證哦。”

那人手臂上的蟒蛇配合的張開了大口,而盛臨毅細細的脖子便在蟒蛇張開的大口之間,蟒蛇的涎液不免沾到了盛臨毅的領口。

“別傷害臨毅!”盛臨遠趕忙壓低聲音,目光憤怒的低吼道。

“嘿嘿。”那人得意一笑,他道:“要想不讓我傷害他,你就得乖乖替我做件事情。”

盛臨遠緊盯着他,道:“什麽事?”

“帶我入宮。”

“這不可能!”那人話音剛落便遭到盛臨遠斬釘截鐵的拒絕。

“別急着拒絕啊,難道你不想要他的命了嗎?”那人将蟒蛇從手上摘了下去,下一刻蟒蛇便順着樹幹纏上了盛臨毅的身體。

“住手!”盛臨遠目疵欲裂,當他看到那人拍了拍蟒蛇的身體,蟒蛇不再絞緊身體後微微松了口氣。

“你可要想好了啊。”

“帶你入宮可以,但是,我不可能帶你出來。”盛臨遠故作鎮定的說道。

“呵呵,你可是鎮國公的兒子,你娘那麽受皇帝寵愛,你怎麽可能沒辦法帶我出來。”那人一口道出了盛臨遠的底細。

盛臨遠乍聞此人之言,心中微驚,但卻立刻穩了穩心神,道:“我的确沒辦法帶你出來,你既然知道我家中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我像我父親,皇上一向不喜歡我父親,當然也不可能喜歡我,而我也很少被允許和我娘一同入宮。”

“我能在我娘入宮的時候将你塞進下仆之中,但你并沒有告訴過我你到底要去做什麽,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所以,出宮之法還得由你自己來解決。”盛臨遠一邊說着,一邊看向盛臨毅。

整片林子頓時安靜下來,那人似乎在思考盛臨遠話中的真假,盛臨遠也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條大蟒的頭一直在盛臨毅脖子邊徘徊。

“諒你也不敢騙我!”那人思考完後,閃身到了盛臨遠身邊。

盛臨遠瞳孔瞬間緊縮,他後退一步,卻被那人按上了頭頂。

他雖不愛習武,卻曾在盛臨輝練武時旁聽過幾次,教盛臨輝的那個武師曾說過,頭頂有一個致命的穴位,若被人襲擊,必死無疑,除非受襲之人練了鐵頭功一類的法門,不過這種武功失傳已久。

盛臨遠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人的手冰涼無比,仿若死人,那黑色鬥篷裏面好像藏着什麽恐怖的事物。

盛臨遠被擡起頭,那人掰開他的嘴,扔了一顆黑色的藥丸進去,盛臨遠想吐出來的時候,卻被那人擡起了下巴,随後那人在他後背某個穴位一敲,他便咽了下去,方才松開手。

盛臨遠往旁邊走了幾步,便伸手探入喉嚨,很是幹嘔了幾下。

“哼,我的藥吃了就別想再吐出來!”那人極為得意的說道。

“我喂你的藥叫做十日喪命散,倘若十天之內無法服入解藥,等待你的便是永久的死亡。”那人一邊解釋一邊慢慢走到了盛臨毅那邊,他悠悠道:“你盡快安排,将我送進皇宮,我辦完了事情自然會來給你解藥,倘若你故意拖拖拉拉,我辦不完事——”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用冰冷的聲音道:“你也只好黃泉路上走一遭了。”

盛臨遠幹嘔了片刻,聽到這番言論之後,心中着實冰冷許多,此時他的心中如何後悔言語根本無法描述。

“好,既然我答應你了,你就快點把臨毅放下來!”盛臨遠朝着那人說道。

“這是自然。”那人将花斑大蟒從盛臨毅身上硬生生扯了下來,那粗魯的動作讓盛臨遠不免打個寒顫。

待那人将盛臨毅手上的繩子除去之後,便将盛臨毅拎着提了過來,扔到了他身邊。

盛臨遠急忙去接住他,又聽那人說道:“今晚我會去鎮國公府找你,你最好盡快安排下來。”

“我知道。”盛臨遠壓下心中的不滿,沉聲說道。

“呵呵。”那人發出笑聲之後,便從盛臨遠眼前消失了。

盛臨遠看了看被高大樹木環繞的四周,又看了看肩膀上昏睡着的盛臨毅,咬緊牙關,微微彎腰,将盛臨毅背了起來。

盛臨毅的分量着實不輕,而盛臨遠也只不過和他一般大小,盛臨遠又不喜歡習武,背着盛臨毅往前走幾步便要歇一會。

走走停停,這樣過了一會兒之後,盛臨毅也模模糊糊的蘇醒了。

盛臨毅只感覺身下的床竟然會動,他意識模糊的拍了一下床,誰知誰知那床竟然将他掀翻了。

屁股着地時的鈍痛讓盛臨毅清醒過來,盛臨毅揉揉眼睛,發現面前只有盛臨遠一個人,便開口道:“三哥?”

他意識還有些不清醒,待得盛臨遠出聲回應之後,方才想起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回想起那條張着猩盆大口的蟒蛇,盛臨毅着急的叫道:“三哥,那條蛇呢?”

盛臨遠看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麽,就感覺有些不對勁,當他四周都看了一遍,才發現他們兩人竟然又回到了之前出城的時候經過的地方。

他四下看了看,周圍的泥土上都是細碎的腳印,那腳印的樣子和他的鞋底一模一樣。

見此,盛臨遠心中暗驚,難道,之前他只是在這一片打轉嗎?

這一塊的地上都是他和盛臨毅兩人的腳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再往遠處看,除了他二人來時的方向,更是除了一些車轱辘的痕跡便什麽都沒有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那個人又是何方神聖?!聽聲音像是個男人,可回想一下盛臨遠又不敢肯定。

盛臨遠神思有些恍惚,盛臨毅拉了拉盛臨遠的袖口,他沒有絲毫反應,盛臨毅皺眉,而後開口詢問道:“三哥!三哥!”

盛臨毅驚魂未定,急需有人安慰一下他,盛臨遠回神後看向盛臨毅:“你,剛才說什麽?”

“三哥,我昏迷之前看到了一條特別大的蟒蛇,它還張着大嘴,好可怕!”盛臨毅一直挺怕蛇,盛臨遠回想起那條大蟒,那樣的大塊頭讓他看了也有些膽寒。

盛臨遠發覺盛臨毅似乎除了這些什麽都沒看到,盛臨遠也不想讓他知道剛才的事情,于是選擇了隐瞞下去,便哄騙他道:“臨毅,我沒看到啊,你剛才是做夢了吧?”

☆、第二十三

盛臨毅就這樣被盛臨遠哄着回去了,兩人回到國公府時天色竟然不晚,而學堂裏的夫子因為之前曾經告過盛臨遠二人的狀,被盛臨遠惡整了一次,就對他們二人敬而遠之,不再管他們了。

所以盛臨遠兩人逃學之事并沒有人告知窦靜妤和盛懷瑾,盛臨毅被盛臨遠糊弄過去後,也因為那場“噩夢”實在恐怖,不敢再去回想了。

“三哥,你究竟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盛臨毅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座碰撞間發出清脆的響聲。

盛臨遠眉毛微動,他眼中神色漸漸黯淡,啓唇道:“臨毅,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你昏迷之前看到的景物一定十分可怕,否則,你怎麽會暈倒呢?”

“為我好?三哥,你扪心自問,倘若你真的為我好,為什麽不告訴父親真相,讓他能夠提早将我從那個下蠱人手中救回來?”盛臨毅大怒,“啪”的一聲,将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瓷器叮咚作響。

“我……”盛臨遠神色有些愧疚,吞吞吐吐的想說出什麽話。

“你若是為我好,又怎會任由那人将我擄走!你知道我這幾天,經受了多麽可怕的折磨嗎!”盛臨毅眼中泛起紅色的血絲,就算在他這個成年男子看來,那個苗疆人做出的事情也着實可怕殘忍,盛臨遠如何能夠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雙胞兄弟飽受折磨?

“他将我的手腕割破,你知道那傷口有多大嗎?你知道血液漸漸流逝的冰冷感覺嗎?不僅如此,他還将蛇蠍放在我的傷口上,那些畜生喝我的血!還啃食我傷口處的血肉!”盛臨毅厲聲說着自己所遭受的可怕經歷,雙眼緊緊地盯着有些坐立難安的盛臨遠。

“但你看看,我手腕上現在完好無缺,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盛臨毅将袖子拉上去,露出完好無損的手腕,他故意将手腕伸到盛臨遠面前,盛臨遠身體微微後傾。

“那些畜生将我的手腕啃得只剩下一段白骨,可我依然神志清醒,想暈倒也暈不過去!可那個人拿出了一種藥,灑在了我的傷口上,我痛得死去活來,他卻又割開了我的腳腕!”盛臨毅破天荒的說了這麽多的話,先前喝的茶水已經消磨的一幹二淨,他停下來咽了幾口唾沫。

“他還在我身上試蠱,有時候,甚至會割下我身上一片片的血肉,還會打斷我的骨頭,可是他又會讓我好起來,每每如此,我恨不得就這樣死過去!”盛臨毅聲音中滿是兇狠之意,他眼中的恨意無比明顯,令盛臨遠不自覺攥緊了雙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手掌內的冷汗到底有多少。

“我總會想,為什麽是我呢?為什麽我要遭受這一切?為什麽不是你呢盛臨遠!”盛臨毅沖向盛臨遠,擡起雙手緊緊抓住了盛臨遠的衣領。

“臨毅,你先放開我,我們兩個好好說,你別這樣。”盛臨遠一手掰着盛臨毅的手,一手推着盛臨毅。

盛臨毅憤怒之間的力氣格外巨大,可他終究還是被苗疆人的多番試驗搞壞了身子,在盛臨遠的頑強抵抗下還是被盛臨遠推倒在地。

“哈哈哈哈,盛臨遠,你和我不是雙胞胎嗎?我承受這些疼痛的時候,你有沒有感覺到啊?!”盛臨毅眼角溢出了些許淚珠,朦胧的視線中,他看見盛臨遠側過了臉,向來溫和無比的聲音在現在的他聽來是那麽的冰冷。

“臨毅,你糊塗了吧,你身上好好地,一點傷都沒有,這些,都是你做夢夢到的吧?”盛臨遠嘴角牽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溫柔的看向盛臨毅,盛臨毅的神情瞬間變得無法置信,“我果然應該明白的,盛臨遠,你從頭至尾,都不是個好東西!”

盛臨毅撐着地面站起來,他身邊剛好是個小幾案,上面盛放着一個花瓶,盛臨毅便伸手掐住花瓶細細的瓶口,朝盛臨遠扔了過去。

盛臨遠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他看了看地上的瓷瓶碎片,慢悠悠的開口:“臨毅,你剛醒,還是不要生這麽大的氣,對身體不好。”

“不要叫我的名字!”盛臨毅惡狠狠的瞪着他,上輩子,他決定毅然離開國公府,其中也有盛臨遠的手筆,倘若不是盛臨遠在暗中添油加醋的告訴他母親是多麽瘋狂的反對大哥和他兩人的姻緣,恐怕盛臨毅還不會那麽幹脆利落的離開國公府。

窦靜妤多年的愛寵也不是白費的,起碼盛臨毅對她也有着深厚的孺慕之情,而大哥盛臨輝和雙胞胎兄弟盛臨遠的相繼背叛,已經令窦靜妤無比傷心,他再怎麽如何也不會在窦靜妤傷痛未愈時在她傷口上撒鹽!

可盛臨遠卻暗中作梗,利用他人将窦靜妤的反對醜化,更是将聽從窦靜妤意見的盛臨遙的生活是多麽的不自由告訴他,故意編織出窦靜妤做出的“醜事”,讓盛臨毅對窦靜妤失望透頂。

現在想想,不僅如此,他和付欣然的相遇盛臨遠也似乎在其中插了一手。

盛臨毅去江南散心的事情除了窦靜妤和盛懷瑾二人,就只有和盛臨毅關系親近的盛臨遠知道了。

“四弟,現在天氣炎熱,你生這麽大的氣可不好啊。”盛臨遠好心勸道。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的兄長。”盛臨毅恨恨的說道,“你走,不要再踏進這裏半步!”

“呵呵,要求這麽多,真是孩子脾氣。”盛臨遠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盛臨毅的要求一般,他毫不在意的笑笑,與他相比,盛臨毅仿佛是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給我滾!”盛臨毅抓起身邊的椅子扔過去,盛臨遠避開,笑道:“那我就先走了,臨毅,你好好休息吧。”

門“吱呀”一聲,被人關上了,盛臨毅的眼神沉寂下來,現在,他和盛臨遠已經撕破了臉皮,依照盛臨遠睚眦必報的性子,他日後肯定會遭受到盛臨遠的報複。

不過,盛臨毅并不擔心,他和盛臨遠可是真真切切相差了二十多年的光陰,他一個成年男人,難道還玩不過才十二歲的盛臨遠?

寧安寺乃是大周的國寺,坐落在京郊的榮山的半山腰上,前往寧安寺的香客信徒,一般都是從山腳下徒步上山,以表誠心誠意。

“娘,您是不是累了?”盛臨遙聽到窦靜妤沉重的喘息聲,有些擔心的看過去,立刻發現窦靜妤額頭上挂了滿滿的一層汗意。

窦靜妤微微擡頭,扶着她的茭白立刻遞上米分白的汗巾為她擦汗,見狀,盛臨遙更是擔心了:“娘,我還是為您叫輛擡椅吧。”

擡椅是用一把靠椅做成的,靠椅兩邊的扶手下各加綁了兩根兩米長,一人拳頭粗細的長棍,擡椅子的有兩個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在榮山這一代很是常見。

榮山上因為有了寧安寺這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往來的香客中不乏許多達官貴人,其中也有些身體虛弱,無法徒步上山的人,他們通常都是坐着這種擡椅上山的,因為坐着馬車上山,會被視為對寺中佛祖的不敬。

而擡椅上下一趟的報酬很是豐富,于是山腳下便有許多農閑的年輕漢子做這一行當。

窦靜妤來此處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尋求答案,為了彰顯自己的誠心,她特意不坐擡椅,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身體,這才走了不到二裏的路,她便已經氣喘籲籲了。

“夫人,不然咱們現在在這裏歇歇腳,您看,那裏有個亭子,咱們去那裏坐一坐好不好?”桂榮四下張望,頓時眼睛一亮,伸手指着一個方向說道。

“好。”窦靜妤點頭答應,然後在茭白和桂榮兩人的攙扶下走向涼亭。

盛臨遙領着人率先到了涼亭,他身邊跟着的小厮拿出随身帶着的手帕将亭子裏的座椅擦幹淨。

“娘,您坐。”盛臨遙拉着窦靜妤的手讓她坐下。

窦靜妤坐下後才舒了口氣,雙腿有些酸痛,茭白不用她說便半跪在她腿邊為她捏腿按摩,桂榮讓帶着茶點籃子的下仆把東西拿出來放在石案上,倒了杯茶水奉了上來。

“夫人喝口水,潤潤喉。”桂榮遞到窦靜妤面前。

窦靜妤伸手接過,看向盛臨遙,道:“臨遙,你也喝點水吧。”

“好。”盛臨遙乖巧的點頭。

一行人便在這座亭子裏歇息。

榮山風景很好,窦靜妤坐了一會兒便感覺差不多了,就告訴茭白可以走了,哪知她們剛準備走,迎面就來了一群人。

這群人領頭的是個姑娘家,觀其年紀大概十五歲左右,長相極為豔麗,一襲淡米分的衣裙,發上的釵環極為簡潔,只有一支晶瑩剔透的翡翠簪子,随着她的越走越近,窦靜妤可以聞到一股格外清新的香氣,令人神清氣爽。

窦靜妤此次出門,帶的人也有十多個,一行人還有大半站在亭子外面,而國公府的下人向來便高人一等,雖是遇見這種看起來便身世不凡的大家小姐,卻也敢伸手攔人。

“這位小姐,我家夫人在此歇腳,還請小姐另尋它處吧。”說話的語氣雖不盛氣淩人,但也令人聽得格外不舒服。

窦靜妤聽此話有些不妥,何況她們也準備離開,便要開口讓出亭子。

誰知那小姐眼睛彎彎一笑,那姝麗的顏色令人驚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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