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溫暖懷抱

屋外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大雨嘩嘩的下個不停。

鮮紅的血液順着手腕汩汩流着，刺骨的疼痛，濃郁的恐懼，喬芷感受着血液抽離身體的感覺，無窮無盡的黑暗緊緊包裹着她，要離開了嗎？要去見爸爸媽媽了嗎？

門被人推開，屋外的亮光傾斜而進，不知誰将她抱了出去，恍惚間她回眸，地上的鮮紅刺疼了她的眼眶，一滴一滴的血液随着她的手腕滴落在地上，連成一條紅線…

“啊…”喬芷驚呼一聲從夢中醒了過來，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一時之間眼睛有些渙散，還充斥着未退去的鮮紅，半晌，喬芷的眼睛才有了焦距，一桌一椅都是她熟悉的環境。

夢中的情景依舊鮮明的存在于她的腦海中，緩緩擡起左手，昏黃的壁燈下，那道紅痕既明顯又刺眼。

那個情景已經有多久沒有夢見過了，五年還是六年？

蘇梓，她以為從此不再相見，卻沒想到這個夢魇還是無法擺脫。

吃過晚飯，喬芷便推脫不舒服回房休息去了，顧葉宸知道她也許需要一個人好好靜靜，所以在書房裏處理公事一直到了半夜才回到房間，尋思她應該是睡了。

輕輕的推開卧室的門，卧室內很溫暖，還有清新的沐浴露的香氣，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顧葉宸輕輕的走了進去。

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小陽臺上清瘦的身影，顧葉宸腳步頓了頓，看了一眼微亂的大床，拿過挂在一旁的外套，走到喬芷身旁将外套輕輕披在了她身上。

喬芷低頭看了看身上突然多出來的衣服，并沒有許多的驚訝，他一開門她就察覺了。

兩人都沒有說話，透過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樓下昏黃路燈下連成一條線的水珠打在地上濺起的豆大水花，那一條條的雨線連成了一個斜斜的雨幕。

“今天謝謝你。”喬芷輕輕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許是剛睡起來的原因。

“我想一家人，應該不需要言謝。”

又是一陣沉默。

“她還好嗎？”

雖然喬芷沒說這個她是誰，但顧葉宸卻明白。

“沒什麽事情，不過皮外傷。”

“她媽媽手腕折了，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不等喬芷問下去，顧葉宸又道。

喬芷點點頭，依舊目不斜視的看着玻璃外，“你不問？”

喬芷的話輕飄飄的，仿佛只是閑話家常，可是在顧葉宸聽來，卻是複雜的，他明顯感覺到了站在一旁的她身上傳來的那種清冷。

雖然當初她的事情他知曉的不多，可是當時在醫院裏見到的那個病床上蜷縮着的小女孩，他永遠也忘不了，蘇家人，今日怕是讓她想起了她不願回憶的往事吧！

他平日裏就不喜多言，更何況是安慰人，顧葉宸稍稍沉默，才道，“齊臻在刑警隊，他們是蘇家人，我知道。”

顧葉宸寥寥幾個字，喬芷也并不意外他知道，但聽到他說這話時身體還是僵硬了一下，垂在身側的小手微微攥緊。

她的動作并沒有瞞過顧葉宸，他知道她的心裏藏着許多的事情，她小時候經歷過的傷害并不是顧父顧母這些年的疼愛便可以彌補的，他們看到的只是她那些年以來經歷過的事情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她心裏承受的遠遠比他們以為的要多得多。

顧葉宸突然有些煩躁，手下意識的摸上口袋裏的煙盒，下一刻卻是又松了開來，喉間溢出一絲無奈的嘆息，顧葉宸伸手将身旁的人輕輕攬入了懷中。

喬芷未料到他的動作，渾身一僵，耳邊傳來他低低的話語，“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有爸爸，有媽媽，還有…”

微微一頓，“...我。”

“喬芷，我是你的丈夫，我們是一體的，所以不管什麽事情，我都會與你一起承擔，你明白嗎？”

喬芷僵硬的身體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漸漸的趨于放松，這樣的一個懷抱，寬闊而又溫暖，是她從來不敢奢求的，可是此時此刻，窗外狂風暴雨，這個寬厚的肩膀卻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港灣。

終于，喬芷緩緩開口，提起那段她不願回憶的的過往，“我記得那是上初二的時候，有一天，家裏只有我和她，她從小被家裏慣壞了，習慣了發號施令，她說要我陪她玩…”

“…我其實很讨厭她，她總是用各種各樣的招數作弄我，所以我一直沉默着，那時候小，不懂的曲意逢迎…”喬芷自嘲的笑。

顧葉宸心中一緊，大手撫上她柔順的發絲。

“她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吓唬我，然後...”

喬芷後面的話沒有說，顧葉宸卻已經猜到了，大手抓住她的手腕緩緩擡起，昏黃的燈光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他記得，那一年他在醫院裏見她時，他見過。

顧葉宸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着，卻是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将她緊緊的抱在懷裏。

他的身上有着好聞的味道，有着穩定人心的神奇力量，他的手有一下每一下的輕輕撫着她柔順的發絲，雙手漸漸往上環住了他精壯的腰身，聲音也和緩了不少。

“這一次在公司見到她，我并沒有特別的感覺，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那些噩夢我也不經常做了，今天，也許是話趕話，也許是這些年我就沒有真正放開過，突然之間就生出了一股憤慨…”

喬芷說的輕描淡寫，顧葉宸卻聽得心驚，他有許多的話想要安慰她，最終卻都化成了一聲低低的呢喃，“喬芷…”

喬芷在他懷裏搖搖頭，聲音有些悶，“不要說話，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