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淚珠砸在孟姚晗手上，孟姚晗直接給懵了。她看着手上的金豆豆，有些不可思議，這張臉從六歲以後就再也沒出過水了，現在自己就這麽輕輕一掐，就把人給整哭了？
“這麽疼嗎？”孟姚晗不可思議的說着，還給自己掐了一把，不疼啊。
岳檸忙不疊搖頭，嘴上說着不疼，可眼淚卻止不住的掉。
“那不疼的話，咱能不哭嗎？”孟姚晗苦着張臉，用畢生沒用過的溫柔語調勸着。
岳檸點點頭，胡亂擦了兩把淚，卻還是眼淚汪汪的看着孟姚晗。
孟姚晗從沒有覺得看了這麽多年的臉如此陌生，更沒想到的是，她這張臉有一天會讓人生出種我見猶憐的感覺來。
孟姚晗擡手給岳檸把臉邊要掉不掉的眼淚擦掉，待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的時候，頓時尴尬起來，果然溫柔不太适合她。
孟姚晗甩了甩手，想要甩掉那溫熱濕潤的感覺，可那感覺卻格外黏膩的附着在孟姚晗手上，怎麽都甩不掉。她悄悄把手放到背後蹭了蹭，這才感覺好了點。
“知道我剛剛叫誰嗎？”孟姚晗開口。
岳檸點點頭。
“叫誰？”孟姚晗可不覺得岳檸知道。
“叫你。”岳檸果然不知道。
孟姚晗嘆了口氣，拿過鏡子對着岳檸，還不忘打個手電照明：“鏡子裏是誰的臉？”
“你的。”
“現在這殼子是誰用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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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剛剛叫的是誰？”
“我。”岳檸終于明白過來了。
“那，現在記好了，以後外人叫孟姚晗、孟小姐的時候，知道叫誰了嗎？”孟姚晗道。
岳檸點點頭，表示明白。
“孟姚晗！”孟姚晗見岳檸點頭，立刻喊了一聲。
“在！”岳檸立刻回應。
孟姚晗扶額，有些心累，這姑娘難教啊……
岳檸看着孟姚晗的臉色，微微垂下腦袋，想要道歉，可想着孟姚晗不喜歡，又默默閉了嘴。
孟姚晗看着岳檸可憐巴巴的樣子，斂了斂脾氣，和緩了下語氣，柔聲引導：“別人叫我的時候，你見我什麽時候這麽應過？”
岳檸想了想，好像真沒有，不管是誰叫孟姚晗，孟姚晗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一般高興了，可能還搭句腔，要是不高興了，老師點名都不理。
岳檸搖搖頭，低聲道：“沒有。”
“那別人喊你的時候，你這麽給我來一句，你說穿幫不？”孟姚晗繼續循循善誘。
岳檸點點頭。
“那好，我們再來。”孟姚晗說着，又喊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這次岳檸倒是沒有搭腔了，可那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一眨一眨的就和在說話一樣。
孟姚晗嘆氣，她擡手覆上那雙眼睛，岳檸忍不住的眨眼，睫毛搔在孟姚晗手心，孟姚晗只覺一股癢意遍布全身。
“眼睛垂下來。”孟姚晗道。
岳檸立刻把眼睛垂下。
孟姚晗看了下，這才點頭：“以後別人叫你，你就保持這樣，別搭腔就行了，懂了嗎？”
“那……對醫生護士也這樣嗎？”岳檸覺得這樣不太禮貌，她有些做不來。
孟姚晗嗤笑一聲：“對你态度好的，你該理理，像那些态度不好的，不用理他們。”
能在VIP病房區的，都是人精。孟姚晗在孟家身份尴尬，有些心眼兒不錯的，可能對孟姚晗還算溫和，有些勢力的，恐怕也不把孟姚晗放在眼裏。孟姚晗以前生病不是沒遇到過，她當時年紀小，禮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之後她才發現，禮貌是給懂禮的人，像那些不懂理的人，你的禮貌就成了他嚣張的資本，反倒你把姿态擺高了，他們就自然而然的低下去了。
“哦。”岳檸不是孟姚晗，做不了她的主，自然是孟姚晗說什麽是什麽了。
“好了，接下來就是換病房的事兒了。”孟姚晗道，“換病房不是這裏的主治醫生能做得了主的，他們得請示院長。這裏的院長叫程峰，是個人精，知道你醒了，肯定會過來看一下，到時候你就跟他提，把咱倆換一個病房，他不給你換的話，你就說我情緒不穩，萬一一個不痛快，從他們醫院跳下去，那可就不好了。”
“哦。”岳檸嘴上應着，心裏已經開始緊張了。
孟姚晗看着岳檸底氣不足的樣子，想了想道：“我給你做個示範，你看好了。”
“嗯。”岳檸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孟姚晗，只見孟姚晗微微擡眼看着她，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程院長，勞煩您給我換個病房呗。”
孟姚晗說完，瞬間變臉，她正了正臉色，道：“我這麽說，程峰肯定會問是不是這裏住的不舒服，或者是醫護人員照顧不周什麽的。”
岳檸點頭，學的認真，腦子裏不住模拟孟姚晗剛剛的姿态和語調。
“接下來，你就這樣。”孟姚晗又恢複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貴醫院VIP的服務全市聞名，哪不好服務都不會差了，這點兒您放心，主要是……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一下，等着他問你下文。”
“等他問了你下文之後，你再接着說。” 孟姚晗邊演繹邊教，“我那同學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怕她情緒一個不穩，再從您這裏跳下去，您也不想您醫院因為這個出名，是吧？所以我得看着！”
孟姚晗說罷，看着岳檸：“學會了嗎？”
岳檸想了想，有些猶豫的點了頭。
“好，你來一遍。”孟姚晗道。
“啊？”岳檸聞言頓時緊張起來。
“不是會了嗎？”孟姚晗皺眉。
“哦。”岳檸本來想着孟姚晗不在的時候好好練習的，誰知道孟姚晗這剛教完就讓她學。
岳檸有些緊張的看着孟姚晗，孟姚晗看着岳檸等她開始。倆人就這麽相對看着，空氣突然凝滞。
岳檸的心噗噗跳得厲害，緊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看着孟姚晗剛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皺起，終于磕磕巴巴的開口：“程院長，您能給我換個病房嗎？”
孟姚晗瞬間被岳檸打敗：“我剛剛是這麽說的嗎？”
岳檸搖頭。
“那你為什麽這麽說？”孟姚晗就怕岳檸給她露餡了，他倆估計都沒好果子吃。
“我、我緊張。”岳檸抿着嘴，眼眶又有些紅了。
“你緊張什麽？這兒就我啊！”孟姚晗簡直要瘋，對着她本人都緊張，那對上程峰呢？還不緊張壞了啊？
岳檸搖搖頭，她不知道緊張什麽，就是緊張。她緊緊咬着嘴唇，害怕自己哭出來，緩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可以了，這才再次開口：“我再試試。”
孟姚晗點頭。
岳檸深吸了口氣，想着孟姚晗剛剛的神情和語氣，斜睨着孟姚晗，嘴角微微勾着：“程院長，勞煩您給我換個病房呗。”
說完，岳檸沒有再往下說，巴巴的看着孟姚晗等評價。
孟姚晗盯着岳檸，忽地上手撸了撸岳檸的頭發，展顏道：“學得挺快嘛！像那麽回事。”
岳檸聞言，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