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晚上洗漱了躺床上，岳檸遲遲不能入睡，她還是在意那個問題。
孟姚晗也沒睡着，她發現岳檸好像沒回到她的問題呀！
孟姚晗偏頭看了岳檸一眼，小聲道：“岳檸？”
岳檸動了一下。
孟姚晗驚訝道：“你怎麽還沒睡啊？明天不去學校了啊？”
岳檸沉吟半晌，有些心虛開口：“我……剛剛做了個夢，給醒了。”
“什麽夢？”孟姚晗嘴上問着，攬着岳檸的胳膊稍稍收緊的幾分。
岳檸吞吞吐吐道：“我……夢見你家人讓我和一個不認識的人結婚，我不願意，他們就逼我結婚。”岳檸的呼吸有些亂，心跳厲害，她從沒有撒過謊，這是第一次。
孟姚晗聞言，聲音突然冷了下來：“沒有人可以逼你。”
“就、就是個夢。”岳檸聽着孟姚晗的語氣，心尖兒微顫，有些後悔撒謊了。
“即便是真的，也沒有關系。”孟姚晗的聲音有些空洞，尾音帶了些許顫音，岳檸能清晰的感覺到孟姚晗壓抑的憤怒。
岳檸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去安慰孟姚晗，她遲疑了一下，往孟姚晗身邊挪了挪，緊緊貼着孟姚晗，緩緩擡手環住了孟姚晗的腰。
“我姐姐其實沒有和我姐夫結婚，她嫁給了別人。”孟姚晗緩聲開口，講起了那段讓孟姚晗對孟家最為深惡痛絕，也是讓她下定決心脫離孟家的過去。
孟姚秋和杜謙澤談戀愛的時候，常常偷偷帶着孟姚晗出去玩。她是從孟姚晗的那個年齡走過的，知道孟姚晗的辛苦。以前她就和孟姚晗說，等以後和杜謙澤結婚了，專門給孟姚晗留一間房，如果孟姚晗不想留在孟家了，就來找她。
可孟姚秋最終沒有嫁給杜謙澤，父母的逼迫，孟家的施壓，以所謂的孝道和杜謙澤的前途，生生逼她嫁給了一個纨绔子弟。
孟姚秋也是軟弱的，被孟家壓迫那麽多年，孟姚秋習慣了妥協，卻忘記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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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一年，孟姚秋懷了一對雙生子，結果生産的時候，那家人一句保小，孟姚秋最終死在了手術臺上，那兩個孩子也沒能保住。沒過幾個月，孟姚晗就聽說了孟姚秋那個丈夫再娶的消息。
而孟家呢？為了兩家合作的關系，對孟姚秋的死沒有絲毫作為，就那麽輕描淡寫的過去，似乎死去的不是他們的至親，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孟家一邊把女孩踩進地底，一邊極盡利用，他們的涼薄，讓孟姚晗驚心也寒心。
孟姚晗不是孟姚秋，她一早就在做着離開孟家的準備，她不會把自己的人生交付給那些根本不在乎她死活的人。如今和岳檸交換了身體，她更不可能把岳檸置于那樣的境地。
岳檸安安靜靜聽孟姚晗講完，心裏更愧疚了：“對不起……”
孟姚晗聞言，輕笑一聲：“好好的說什麽對不起啊？何況這件事兒過去這麽多年了，我都已經快忘了。”孟姚晗輕描淡寫的說着，可岳檸知道，孟姚晗的心裏絕對不會是她表現出來的這樣滿不在乎。
“我……”岳檸深吸了口氣，坐起身，認認真真看着孟姚晗黑暗中的輪廓，坦白道，“我撒謊了。”
“什麽？”孟姚晗不解地看着岳檸。
“我沒有做夢，沒有睡着，只是……”岳檸有些難以啓齒。
孟姚晗沒有追着岳檸問，她靜靜等着岳檸的答案。
“只是……”岳檸垂下腦袋，“只是有些在意。”
“在意什麽？”外面的光線透過窗簾，盡管室內的光線依舊很暗，卻不影響孟姚晗把岳檸的神情盡收眼底。孟姚晗的心微微提了起來，她發現，也許在意的并不是她一個，岳檸也在意，或者說，也許……岳檸也喜歡她？
這個可能性，讓孟姚晗剛剛産生的負面情緒瞬間消散。她一錯不錯的盯着岳檸，不放過岳檸任何一點微小的情緒。
“我、我害怕你也會像他一樣。”岳檸緩慢的說出這句話，對她來說這如同表白一樣的語言，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現在只希望孟姚晗不會深想，不會發現她情緒的異常。卻不明白，如果沒有這份心思，孟姚晗又怎麽會多想呢？
“害怕我像他一樣玩弄感情？還是害怕我會受不了壓力而結婚？”孟姚晗嘴角微微勾起，岳檸的話說得不直白，可這明顯的關心和擔心都無異于在和孟姚晗說：我在意你。
岳檸抿着嘴不肯再說話了，她微微垂着頭，手腳無處安放，孟姚晗一定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那接下來孟姚晗會做什麽？裝傻，無異于是最好的結局，可如果孟姚晗對她的喜歡感到厭惡，她不願意裝傻，那該怎麽辦？想到此，岳檸不禁慌亂起來。
“我、我……”岳檸想要去解釋什麽，可腦子亂成一團，她竟然連一個借口都找不到。
“岳檸，你喜歡我。”孟姚晗不給岳檸找借口的機會。
孟姚晗的聲音不大，可這句話卻如平地驚雷，在岳檸的心上炸出一個豁口。岳檸覺得心髒突然停止了跳動，一股股冷風在心底飕飕吹得她渾身發寒，岳檸甚至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對不起，對不起……”眼淚順着臉頰吧嗒吧嗒落下，除了道歉，岳檸發現她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孟姚晗懵了，她忙坐起身給岳檸擦眼淚：“不是，你哭什麽啊？喜歡我就這麽委屈嗎？”
岳檸用力搖頭。
喜歡孟姚晗怎麽會委屈呢？她長這麽大第一次喜歡人，還是一個這麽好的人，她幸福都來不及！只是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失去的也太快。
“不委屈你幹嘛哭啊？”孟姚晗不懂岳檸因為在乎而患得患失的心情。她和岳檸在兩個極端，一個自信勇敢，一個自卑懦弱。孟姚晗不信自己這麽好，岳檸會不喜歡，可岳檸卻從不敢想這麽好的孟姚晗會喜歡自己。
岳檸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兒地哭，孟姚晗怎麽哄都沒有用。
“岳檸！”孟姚晗雙手捧起岳檸的臉，強迫她看着自己。
岳檸看着孟姚晗，眼神裏還透着恐慌和怯懦。眼淚依舊止不住地往下掉，盡管岳檸已經用力忍着了，卻還是時不時地抽泣一聲。
孟姚晗簡直要被岳檸打敗了。岳檸這一次流的眼淚，估計已經快要趕上她前十七年流的淚了。
孟姚晗輕柔地給岳檸擦去眼淚，岳檸眨一下眼，眼淚又再次鋪滿臉頰。
孟姚晗索性不再做無用功了。她直視着岳檸，認認真真問道：“喜歡我，是不是？”
岳檸眨巴了一下眼，眼淚再次洶湧，簡直沒法好好說話。
孟姚晗盯着岳檸，沉默半晌，突然傾身過去在岳檸唇上輕輕印了一吻。
岳檸身子猛地僵住，連眼淚都忘記流了。她呆愣愣看着孟姚晗，有些不确定剛剛發生了什麽。
孟姚晗回味似的舔了下嘴唇，上面有淡淡的屬于岳檸的幹淨味道，和那天一樣的味道。她見岳檸呆得連眼淚都忘記流，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哭了？”
岳檸呆呆搖了搖頭。
孟姚晗繼續問：“喜歡我？”
岳檸遲疑了半晌，緩慢地點了點頭。
“巧了。”孟姚晗歪頭看着岳檸，嘴角微微勾起，黑暗中，她的眼睛熠熠生輝，“我也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