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明明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像是隐忍着想要吃人。她只好半低下頭去，目光飄飄悠悠就到了不該到的地方。
不對！！
眼前的荒唐這是個啥？？！！
明明恍然大悟，吓得猛然一擡頭，頭頂正撞到他的下巴上。
祁雲杉悶聲一哼，一手捂着下巴，一手揪着浴巾，向後退了半步。
明明忙拉開他的手：“啊！對不起！撞的疼不疼？”
他本來就白，明明也是有些頭鐵，這麽一撞下巴都有些紅了……
明明愧疚地伸手替他揉着。
原本是來道歉的……
她的手卻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祁雲杉微笑着跟她說：“哪兒這麽嬌氣？”
她的手可真軟。
握住了就不想放。
離得太近，彼此的氣息都能感受得到。
被這樣鬧了一下，明明反倒放開了。退後兩步，将蓋天的道歉禮遞給他。
嗯？這是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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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雲杉略顯驚恐的盯着她手裏的東西。
封面全是美女車模！
只在一群莺莺燕燕的最下方，印着淺黃色的一行字：鑒賞圖冊，內刊。
這是鑒賞什麽的？？！！
繞是祁雲杉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這種形式的道歉禮。
明明故作鎮定：“咳咳，蓋天說不知道哪裏惹到你，想送你一個道歉的禮物。看在他送的禮物這麽貼心的份兒上，你就原諒他吧。”
祁雲杉臉色鐵青，怎麽就貼心了？？
明明也發現他臉色不對了，也許是不喜歡封面這種款的？
“不原諒也行，總之禮物送到了，晚安！”
說完轉身就跑。
再也沒有比這還尴尬的事情了！
…
祁雲杉深吸一口氣，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蓋天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
他點了一根煙，翻開這本畫冊。出乎人意外，裏面都是近幾年最具代表性的摩托車測評。挺正經的一本書，為什麽要配上這樣一個引人浮想聯翩的封面？！
這不是坑人呢嗎？！
回想起那丫頭狐疑的眼神，這個自作聰明的小混蛋肯定是想歪了。
早知道就壓着那丫頭在這裏，翻開來給她看了，以證清白！
頓足！捶胸！
除了她令人恨得牙癢癢的眼神以外，還有貼上來的氣息，暧昧不明。像只小貓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人的心上輕輕撓了一下，讓你沒着沒落，手足無措。
祁雲杉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把煙頭掐滅了。自己這想法太危險了，她還是個孩子啊！
要不是她突如其來出現在自己門口，撞見這副衣衫不整的模樣，自己也不至于慌亂成如此。
早知道不給她開門就好了。
可這世間最沒有的，就是‘早知道’。
陰差陽錯的，她不僅闖進了自己的房間，還一頭紮進了男人的心裏。
…
明明如約和王教見了面。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王教真人。
典型的南方人長相，個子不高，看上去40出頭的樣子。雙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又精明又熱情。
一見面王教就熱絡地走上前，雙手拉起明明的手，一邊握手一邊說道：“狗仰狗仰！沒想到如此年輕有為，我唔知美眉這麽靓，早知道我定要過去接你才是！”
明明有點不适應。
這些話雖然油膩，但都是生意場上常見的對話。穿越之前她聽了太多這種話，沒想到才幾個月的時間，這耳朵還金貴了起來。
明明調整了一下心态，也熱情的回應道：“王先生謬贊了，咱們都是生意夥伴，還談得上接不接的嗎？”
這句話看似殷勤周到，卻無形中将彼此拉到對等的位置上。我不是什麽漂亮美眉，我是跟你平起平坐的生意夥伴。
柔中帶剛的對話，明明最擅長了。
果真這麽一說，王教就收斂了很多。
“我普通話不好，你多見諒。蓋總神通廣大，我這裏的庫存，難道這麽快就讓你賣光了。厲害！”
明明：“普通話不好就慢慢學嘛，也不是急事。我這次來是看看工廠情況的，麻煩您給引薦引薦？”
她也不願意多說廢話。
生意場上的那些客客氣氣的套路，她不是不懂。求着人辦事的時候，明明自然用的比誰都熟。
可現在是王教求着她辦事，明明卻不願意聽別人憑空拍自己馬屁。嫌害臊。
王教就當是她小孩子家家的，什麽也不懂，依舊不動聲色地巴結她：“好好！蓋總是辦實事的人！一來就馬不停蹄的參觀工廠，我就喜歡和這種實幹的人打交道！我們一定會馬到成功，大賺特賺！”
明明心裏冷笑，大賺特賺？我信你個鬼。
來的時候，她在外面轉了一圈，這一片工業園區都沒有什麽人。
在最接近高速公路的那個路口，明明坐在車裏等了半個小時，一共只來了三輛大貨車。這麽大個園區，才這麽點交通？
工廠從外觀上來看破破爛爛，牆體斑駁脫落，院中雜草叢生。只有幾個煙囪，還冒着煙。這種老舊廠區相當一部分，都被荒廢掉了。
看起來像是一個作死的好項目！
王教一邊走一邊吹噓：“做腐乳呢，最重要的是環境衛生啦。要想毛菌純正，風味最佳，就要保證溫度濕度，要合适！”
港普一上一下的，聽得人快要暈車了。
明明看着這個老舊的廠房，心裏暗中佩服。王教不愧是個生意人，白能說成黑。
就這種硬件條件，竟然能往吹成環境衛生的方向吹牛。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吹不到的。
明明回頭瞥了一眼蓋天，也不知道這小孩兒是被王教的熱忱給感染了，還是被吹暈了。看上去居然一臉認同的表情。
這弟弟被自己騙的還不夠多，還不足以吸取經驗教訓。看來還要再接再厲呀。
王教帶着他們走了一趟制作流程，每一個環節他都要吹一遍，眼看着蓋天越來越深信不疑，這孩子也太容易欽佩別人了吧？
他之前還欽佩誰來着？
對了！是祁雲杉！
明明開始走神，将眼前這個精明的中年商人和祁雲杉默默做着對比。
噗哈哈，祁雲杉呀祁雲杉，諒你也想不到，在蓋天心裏，你和這個人居然是同等的地位！
顫抖吧，大叔！
…
參觀之後，王教故意借口說自己還有事情，馬上就回來。
留下明明和蓋天兩個人，自己随意逛一逛。
蓋天：“姐，你說他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兩個小孩？你不是來投資的嗎？他怎麽還能中途跑去辦事呢？”
明明：“你這賊眉鼠眼的表情是幹什麽用的？”
蓋天：“我怎麽就賊眉鼠眼了？我這不是怕有人監聽嗎？”
咦？了不起，還知道監聽。
明明：“要看不起也是因為你。”
蓋天：“因為我什麽？我全程都沒說話！”
明明：“還用說話？就你那白癡表情，呵，一目了然。”
蓋天：“可是他真的很厲害。”
小孩瘦高瘦高的，彎下腰壓低聲音說話的時候，真的很像一只大老鼠。
蓋天又用眼神四下查看了一圈：“他說要用兩個周期發酵呢！”
真的越看越像賊眉鼠眼本鼠了。
明明：“誰家不是呢？哪家做腐乳的不是兩個周期呢？”
蓋天：“這東西還不能不長毛！”
明明：“他做的是豆腐乳，又不是豆幹，毛比你都多。”
蓋天：“他還要求不能太幹，不能太濕！”
明明：“我還要求你見點世面呢！”
哪個食品廠不要求溫度濕度？昂？？
蓋天：“你就會打擊我！倒是說說看參觀這麽半天，你都看出了什麽東西？”
嘶，小破孩兒還不服氣？
明明不緊不慢地開始細數，她都看出了些什麽。
幾十條說下來，仿佛一陣急雨，從頭而降，蓋天震驚得好似親眼目睹了雷神、風伯、電母、雨師在他頭頂上好一陣打架。
明明：“現在服氣了嗎？”
蓋天：“姐，你已經變态了，你知道嗎？”
怎麽可能有人看完這一圈，還能分清楚這個廠子和當地政府的關系來？！
蓋天直發懵：“你憑什麽說當地政府想要從這個廠刮油？你唬我的吧？”
唬你的地方确實挺多，但這一條并不是。
“天機不可洩露，你等着看吧。”
話音剛落，王教就走過來了。
蓋天自覺的閉上了嘴。
王教：“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
明明：“這沒什麽。有些事情想問問您，你們為什麽用潭江二化的地？”
王教：“當初是他們招商引資，給個便宜場地。原來這一片都是化工廠，這些食品廠都是後來改的。”
明明：“水質環境之類的都查過嗎？”
王教：“你問到點子上了！剛開始我們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情況，簽完合同才發現，環境改造要花一大筆錢。
于是就貸款。當地銀行倒是熱情接待，利息給的也很低。但是後來我們才發現被套牢了，不停的往裏面扔錢，到最後真正投入生産的時候，已經沒有錢了。”
明明指着周圍的一片廠子：“那邊也是食品廠？”
王教：“那邊是生産冰糖的工廠，調味料加工都可以做。老板和我們的情況一樣，去年被套牢之後就跑了。現在還剩下空廠子。”
明明：“有欠工人錢嗎？”
王教：“那肯定啊，人都沒發工資，跟政.府鬧呢。”
明明：“今天就到這吧。我再跟你聯系。”
王教以為他們小孩做不了決定，舊廠房改造要花不少錢，她怎麽會有這些錢？
明明确實沒有這些錢，但是祁雲杉有啊！
明明掏出手機為了條微信：
兄弟，晚上一起吃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