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結束

回到大連是個下午，有刺眼的陽光，暖意融融的。

上了車，夏铎接了個電話，剛才還滿是笑意的臉瞬間變得冰冷，眸子裏隐約有着無奈和怒火。

“石心，我先送你回家。晚上我可能回去的晚，別等我，你先睡。乖”夏铎把我送回了家，吻過我的額頭說了這些話，急匆匆的走了。

幾乎是天明，夏铎才回到家。一臉的疲憊，脫了外套趴在床上就睡了。我起床做早飯的時候他還睡的很香。

我做好早飯，他也起來了。眼底有大片的血絲，洗漱後吃了早飯又急匆匆的走了，還是說不讓我等他。

中午的時候打過一個電話，叮囑我按時吃飯，多喝水，好好休息。然後就挂了。回來之後，夏铎有些奇怪。以前他再忙也不會累成這樣，不會有這麽大的壓力，更不會藏不住讓我看了出來。

做好了晚飯，把菜飯分開放進一個三層的餐盒，裝進一個手拎袋裏，打車去了夏铎的公司。

夏铎上班的地方我是第一次去，前臺好像已經下班了。我進來的時候幾乎沒看見什麽人。記得隐約聽夏铎提起過具體在哪層，就沒有打電話給他。

進到夏铎在的那層，有點黑，只遠遠的就看到有間屋子亮着燈。我輕手輕腳着往亮着燈的房間走。

“陸凱，就算你把我擠兌垮了，我也不會放手”夏铎的聲音清晰的傳來，阻止了我的腳步。

“夏铎，你還支撐多久？你是不在乎，你的合夥人，你的兄弟呢？你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陪你一起破産吧”陸凱的聲音響起，是我從沒聽過的傲慢。

“陸凱，我都交接好了。明天我就辭了，不幹了。我帶着石心走，走的遠遠的。你有什麽招數，沖我一個人來，別動我兄弟，也別妄想打我女人的主意”夏铎堅定的聲音讓我覺得安心。

“不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陸凱的聲音裏的怒火我聽得出。

“陸凱，你和石心離婚了”夏铎聲音裏充滿了篤定。

“夏铎，我再說一次。別碰我的東西，我的手段你不會不知道”傲慢的語調，像是再談一個物件。

“妄想”夏铎的聲音很輕，卻堅定。

“首先，你們的工廠會出事，你們的貨不能按時交付。大量的違約金壓垮你們的現金流，銀行不會幫你們，誰都不能幫你們。你和你的兄弟們只能賣房賣車，就算這樣也不夠違約金。你們只能破産。只要你離開石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是聰明人。”陸凱慢條斯理的說着。

“陸凱，你趁我不在拿合同騙我兄弟入局就為了讓我離開石心？”夏铎問。

“我只是不允許別人染指屬于我的…。”陸凱回答。

“陸凱，你知不知道，你只要說一句你還愛她，誰也擋不住她回到你身邊”夏铎的語氣中有着難以言明的痛。

陸凱沉默許久才開口“你真以為她… …？”

夏铎不語，他看到了站在玻璃門外的我。

陸凱順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我。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走了進去“夏铎，我送了晚飯給你”，說完拿出手拎包裏的餐盒，一層層的打開，擺在桌上，又抽出筷子放在夏铎手裏。

夏铎露出一個釋然的笑，開始吃我帶來的晚飯。

自始至終，陸凱的目光冷冷的，像刀子一樣剮在我身上，我卻沒看過他一眼。

陪着夏铎吃過晚飯，收拾了餐盒對他說“我去外面等你，你忙完了，我們一起回家。”

“石心，如果你想害死夏铎就跟他在一起”陸凱起身拉住了往外走的我。

我頓了頓，擡起頭看着陸凱，開了口“你了解陸凱嗎？這句話，你母親、潘慧玥、聶叔叔還有高叔叔都問過我。我從篤定到迷惘。陸凱，你說，我了解你嗎？”

我并沒有等陸凱的回答，而是繼續說了下去“時至今日，我發現，是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你。”推開陸凱的手，離開房間，下樓。那麽多層的樓梯，一級一級的走過。

陸凱，究竟是我不愛你，還是你不愛我？

這些年，我從天亮等到天黑，隔着大門我都能聽出你的腳步聲，早早的等在門邊為你開門。

你是我全部的世界，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我的愛還不夠，不足以讓你感覺到？

你說，我的身體不夠軟，說我不懂迎合，我忍着疼被你要了整夜，天明你離開之後，我哆嗦的手甚至無法把止疼藥送到嘴裏，這難道不是愛？

你每次把我咬的鮮血淋漓，我都不敢反抗，我怕你不開心，怕你會嫌棄我。

我只怕自己沒有資格愛你，只怕你嫌棄我卑微的愛情，我付出全部，卻等來了這樣的結果。

你母親帶着潘慧玥來的時候，你不在家，我聽着他們尖銳的言辭，看着潘慧玥挺着的肚子，心裏想的，是我們那個無緣的孩子。

潘慧玥說，我失去孩子的那天，你在她的床上。

而我，躺在手術臺上聽着醫生說我再難生育。你知道嗎？

你回家了，沒來安慰我，一紙離婚協議，甚至不需要我的簽字。

你走了，又回來。抵死的纏綿，再次把我咬的血跡斑斑。

我在半睡半醒間看見的那道冰冷的、帶着恨意目光，是你在嫌棄我髒了的身體嗎？我不敢問，我假裝沒有看見，我告訴自己，我在做夢，然後，我相信了。

陸凱，走了又回來，為什麽？

別說是愛我，這樣的話，你自己信嗎？

幾百級的樓梯，我像是走過了一段段的記憶。夏铎站在樓梯間的門口，看着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我。

“夏铎，你怕嗎？”我開口問他。

“大不了，從頭再來”夏铎釋然的笑着。

“不會發生的”我輕聲說。

“什麽”夏铎沒有聽清。

“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我摟住了夏铎的脖子，靠在他懷裏。

回到家，我沖進卧室，拿起床頭櫃上紫色絲絨盒子。盒子裏的紅色楓葉下，有數字，電話號碼。

“什麽？”夏铎好奇的把玩着手裏的楓葉。

“一個願望”拿起夏铎的電話，撥通了那排數字“高叔叔，我來要我的願望。”

“夏铎，你搶我電話幹嘛”夏铎突然從我手裏搶走了電話。

“高先生，石心打錯了。她那願望暫時留着”夏铎說完就挂了電話。

“夏铎，你幹什麽”我跪在沙發上跟他搶電話。

“這點事還用不着勞煩高先生”夏铎把我按在沙發上，跟我解釋。“這兩天，我一直在忙這事兒。工廠那邊現在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貨我從別處弄了一些，湊一湊應該能過去，不用擔心我。”

我坐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比我想象中更強大。

“陸凱…”

“他那邊你別擔心，我跟我那幾個兄弟商量過了，把公司賣給易傾葉，這樣陸凱就不好在下手了。”夏铎摸着我散亂的發，跟我說着。

“易傾葉那邊我也談好了，給的價碼不錯。”夏铎說的輕松，我察覺出了他的苦澀。

“你不願意賣的，是不是？”我摟住了他的腰。

“雖然我沒占多大份子，可是也算是看它一步步成長起來的。當初我們幾個弄這公司的時候，一間小屋，連個暖氣都沒有，就是辦公室了。工廠更是破的到處漏風，那時候，我們幾個經常幾天幾夜的鑽在車間裏。”夏铎唏噓的說。“我那幾個兄弟，心眼實在，鬥不過陸凱。賣了跟着易傾葉也好。”

“那你呢？”我問他。

“怎麽，怕我養不起你”夏铎笑着摟緊了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擰了夏铎腰上的軟肉。

“逗你的，怎麽還上家法了呢？”夏铎斯哈着疼。卻沒躲開。“我那份，易傾葉換成現金打到我賬上。”

“我就知道你不會給他打工”我松開手，說。

“你怎麽知道？”夏铎問我。

“不知道，就是直覺。那天，你和易傾葉勾肩搭背從陽臺上進屋的時候，就覺得，你們成不了那樣的關系”我老實的說。

“我媳婦兒真聰明”夏铎親在我臉頰上，不要臉的說。

“誰是你媳婦”我嫌棄的擦着臉上的口水。“有什麽打算”我邊擦邊問。

“你說，咱們開個蛋糕店怎麽樣？”夏铎饒有興致的跟我談論。

“也不錯”我似乎聞到了空氣中漂浮着的甜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