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唠叨

“拜見王爺!”

赤兒紫兒兩人,像聽話的小媳婦兒似的,畢恭畢敬誠惶誠恐跪在百裏溟跟前。

百裏溟負手立在那裏,林間一道斜斜的光線,将他棱角分明的臉分割成上下兩半,眼裏布滿血絲,面容很是憔悴,胸前的衣襟還沾着血跡。但令人驚奇的是,不再華服加身的百裏溟,渾身卻散發出另一種威嚴。

那種威嚴,就像戰場歸來的将軍氣魄,讓男人不由自主的臣服,讓女人難以抗拒的癡迷。

宋傾城望着受了傷的百裏溟,發愣了片刻,分不清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百裏溟,還是顧洺。

若只是百裏溟,她的鼻頭為何酸澀?

若是顧洺,為何她不再像前世那樣無比心疼?

難道,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是一半的顧洺,一半的百裏溟?

“夫君——”

宋傾城赤着腳,愣愣朝百裏溟走了幾步,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但僅僅幾步過後,宋傾城又困惑地不再往前。

“為何出府?”百裏溟冷冷望着宋傾城,身後跟着八個受了傷的冷漠随從。

宋傾城似乎被驚了一下,忽然回了神,随即揚起大大的笑臉,笑着埋怨道:“還說呢?你和古側妃出府游玩,也不帶上我。我不開心吶,就找了高公公打聽。高公公那老家夥嘴巴嚴實,只告訴我你要去邊關。邊關多遠多危險啊,我可是一萬個放心不下,這不,我就拉了冰冰和七朵花兒,趕着來尋你們了!王爺你看你看,我這一路是不是瘦了許多?”

原地轉起圈,宋傾城得意展現自己的瘦身成果。似乎因為瘦身的歡喜,連腳上密密麻麻的水泡,也變得不痛不癢了。

“我不管啊,”跺跺腳,宋傾城繼續撒起嬌來,“下次你出府游玩,可一定得帶我,不能帶其她女人,否則,我可不依!”

八個受傷的随從依舊冷靜,不動聲色看一眼宋傾城滿是水泡的雙腳。

百裏溟阖眼立在原地恢複體力,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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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紫兒已被赦免起身,去到百裏溟身後,為幾個随從查看傷勢。

宋傾城趕緊從包袱裏取出一雙新鞋襪,胡亂套上,趕緊奔跑向百裏溟,要為百裏溟處理傷口。

“幹什麽?”百裏溟忽地睜眼,眼裏射出兩道孤狼一樣的冷光,冷冷刺向滿面堆笑宋傾城。

“跟紫兒一樣,為你看傷口呀。”宋傾城才不管百裏溟的眼神有多吓人,自顧自的,就伸手去撩百裏溟的衣襟。

“滾開。”百裏溟揮開宋傾城白胖的手掌。

“別扭捏嘛,王爺,”宋傾城始終一副笑臉,好言勸說着,“做妻子的,給做丈夫的看看傷口,天經地義的事。咱放開些,甭害羞。王爺乖乖的,聽話。”

第二氺悠哉躺在樹上,興致盎然。

“滾開!”百裏溟危險斂眉。

“不嘛,王爺——”宋傾城用她那風華絕代的好嗓子,膩膩地撒着嬌,“王爺要是不給傾城看傷口,傾城今天就站在您面前,一步也不走了。”

正在給一個面癱随從上藥的紫兒,分明看到,那随從粗壯結實的手臂上,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最難消受美人恩吶。”第二氺鼓了掌,誇張地笑出聲。

“閉嘴!”宋傾城扭頭,瞪向了樹上的第二氺。這紅衣妖男,總愛從中作梗,壞她好事,壞她瘦身大業,壞她對百裏溟獻殷勤。

百裏溟冷冷掃一眼第二氺,又掃一眼第二氺所在的大樹,忽然間就出了手,将近兩百斤的宋傾城,像扔糧食袋一般,扔到了樹上,挂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

頭和腳都朝下,腰部做支撐,像挂洗臉的毛巾一樣,對折了,挂在樹枝上。

整棵樹都因宋傾城的重量而發顫,好在枝丫夠結實,大幅度的振蕩了好幾下,終于順利承載住了宋傾城。

被宋傾城殃及的第二氺,用上了巧勁兒,幾回合劇烈起伏過後,也終于得了安寧。

幾個面癱随從死人一般的眼睛裏,居然掠過極短暫的笑意。

挂在樹上的宋傾城,暗暗咬了牙,艱難揚起脖子,笑臉道:“王爺,你下次出手,最好先跟人家大聲招呼。讓人家丢臉之前,也好做些準備。你看在你手下面前丢人,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

“還知道丢臉。”百裏溟拂袖,兩眼卻不睜開,顯然是極其疲乏。

“當然知道。”宋傾城笑容滿面,“夫妻間榮辱與共嘛,做妻子的丢臉了,做丈夫的臉上也無光。所以啊,王爺你以後對人家出手,一定三思而後行。我臉皮厚,丢不丢臉無所謂,但王爺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顏面貴若千金,可千萬不能不顧及自己的顏面……”

風和日麗,林間空氣也清新怡人,宋傾城樂于百裏溟雙眉間的厭倦之色,還在喋喋不休的繼續:“王爺,不是做妻子的埋怨你。但我們吶,就事論事。王爺你扪心自問一下,你對我這做妻子的,是不是太冷淡了一些。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都做了四年夫妻,那得是多少年的恩情,但怎麽你對我,還跟對仇人一樣。這樣不好啊。如果王爺你對我有什麽不滿,你說就是,說就是。但你什麽也不說,什麽都不讓我知道,總是讓我猜。有什麽不滿,要說出來嘛,你說出來,我才知道,你不說出來,我就永遠不知道。所以啊,我們之間,要坦誠相待,要相敬如冰,要……”

“赤兒。”百裏溟忍無可忍,冷冷出聲。

“屬下在。”跪在的赤兒,抱拳答應。

“割了她的……點她昏穴。”

“是王爺。”赤兒領命。

宋傾城瞪大眼望百裏溟,在樹上張牙舞爪地嚷道:“我精神得很,還不想睡覺!”

“你還是睡吧。”第二氺掏了掏遭罪的耳朵。

幾個随從眼中也有贊同之意。他們一路被追殺,身上的傷倒不礙事,但神經确是極為緊繃困乏,若不是考慮到危險,恨不得立刻倒地便睡下。然而這個主母,卻太能聒噪,跟馬蜂似的,念叨個不停。初聽還有些趣味,但聽到後面,以頭搶地的心都有了。

見過女人唠叨的,但卻沒見過唠叨得這般厲害的。

所以女人太唠叨,實在是招惹嫌。

以後找孩子他娘,一定不能是自家主母這樣的!幾個随從心中如是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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