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尋常夫妻
? 人間大雪紛紛揚揚,涼月達到客如雲時,鞋襪都濕透了,不由得打着哆嗦,往客棧的火爐旁湊去。
人間的兩年,客如雲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一樣的掌櫃,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客似雲來。
涼月見如此很是開心,畢竟看多了物是人非,也想看一下物是人未散的場面。
發色已霜白的掌櫃笑眯眯的和白笙說着話,雖他們與掌櫃未見不過幾日,可對于掌櫃來說,已兩年未見他們,顯然,掌櫃對他們還是有印象的,偶爾轉頭來看涼月,笑得臉上的皺褶越發深了。
白笙踏着慢步走過來,心情似乎不錯。
涼月一邊搓手取暖,一邊問,“你和掌櫃的在說什麽”
白笙深溏般的墨眸此時微微亮着,将人吸引,清冷的嗓音帶着調侃,“說我們的大婚。”
涼月身子一晃,嘴唇微微顫抖,“怎麽說的”
“你所想要的大婚是怎樣的”白笙反問,又補充道,“抛棄身份後。”
涼月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瓣,瞬間就滋潤起來,想了想,擡頭輕輕看了一眼白笙,眸子隐隐帶着雀躍。
“我要的大婚,不用多隆重,不用多熱鬧,若是真有那一天,只要我所想的人可以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白笙輕輕笑了笑,音色似林中修竹氣息清新撲面,“是嗎,涼月,這就是你想要的。”
涼月怔了怔,紅了臉,把手靠近火爐取暖,“我不知道。”
好端端的為何要和他讨論這個,涼月心如鼓鳴,不敢再去看白笙那揪人的目光,仿若再一眼,就要徹底的淪陷。
她分明聽見自己的聲音,若真有那麽一天,她希望,她身邊的人,會是這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只是,這樣的心思,若流露出一絲一毫,于自己,于他,都是極為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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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白笙握住她的手,放在臉上感受溫度,說道,“還是這樣涼,我讓人備了客房,點了火爐,你去換身幹衣裳,再下來用膳。”
涼月猛地抽回手,指間微抖,面色越發紅潤,幾乎是逃着離開白笙的身邊,跌跌撞撞的跑上二樓的客房,也不顧是否知道白笙所說的客房在何處,聲音輕飄飄的,“我一會就過來。”
白笙留着原地,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喚了小厮去給涼月帶路,才尋着位子坐下,開始點菜。
涼月再下樓時,已恢複了常态,見白笙獨自坐在窗口的食桌,窗半開着,有風吹過,夾雜這點點雪花,落在白笙的腳邊,被屋裏的暖氣融化,化為水花,晶瑩剔透。
怎麽就有這樣的男子呢,明明只是望着窗口發呆,都可以那樣好看,仿若遺世獨立,讓人不忍打攪。
涼月突然就覺得,他很孤獨,是那種沁入骨的寂寞,帶着淡淡的憂愁。
他已經是世間最尊貴的存在,擁有那樣多,怎麽還會孤獨若說缺少的,只能是一份自己無法控制的情,必須無情,必須堅守內心。
收回心緒,涼月小跑着到白笙對面坐下,雙眼放光看着桌上令人垂涎飄香四溢的吃食。
白笙見她回來,起身将窗關了,才重新坐下,拿起竹筷。
“你點的都是我愛吃的。”涼月對白笙所點的吃食很滿意,夾了名為金玉滿堂,實為烤番薯到自己的碗裏,咬了一口,心滿意足。
白笙着了翡翠水餃,看了涼月一眼,嘴角勾起溫和的弧度,“你還有什麽不愛吃的麽”
涼月憤憤拿眸子瞪了白笙一眼,這樣的舉動也只敢在人間所為,“我好吃,那也是對的,姑娘家都比較好吃的。”
白笙将水餃遞至嘴邊,頓了頓,點頭,“是,你說的,都對。”
涼月瞠目結舌,這樣的白笙還是白笙嗎正疑惑着,白笙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說道,“在人間,我們是夫妻,我想,若我有了妻子,必定對她是很好的,現在你是我的妻子,你說的,我都會贊同。”
涼月被噎了一口,許久都說不出話,末了,幹脆不說話,紅着小臉,徑直吃着美食,狼吞虎咽的模樣讓白笙忍俊不禁,終究是開口,“慢點吃,我不會同你搶,夫人。”
涼月手中的竹筷突然脫落,手卻保持着拿竹筷的姿勢,眼睛睜大,看着白笙,什麽話都說不出。
“怎的這樣不小心。”白笙卻仿佛習以為常,起身繞到涼月身旁坐下,用自己的竹筷給涼月布菜,仿若他們真的是一對如膠似漆,恩愛非凡的小夫妻。
白笙将珍珠小籠包遞到涼月唇邊,口氣不難聽出寵溺,“來,張口。”
涼月神情恍惚,聽了白笙的話卻鬼使神差的張嘴,将小籠包咬去一半,耳邊是白笙清晰的聲音,帶了淡淡的無奈,“唉,真是讓人不省心。”
涼月将小籠包悉數咽下,緩緩回頭去看白笙,白笙的臉近在咫尺,幽眸放在她的臉上,盯得她的臉微微發燙。
繼而,白笙做了一個她以為驚天動地的動作,毫不在乎的将涼月吃剩的一半的小籠包含進口中,面色自然,咀嚼了一會方咽下。
“這是我吃過的”涼月說道,有些結結巴巴。
“然後呢”白笙看了她一眼,眉眼隐含笑意,自動忽略涼月驚愕的神情,倒了熱茶,遞至嘴邊,還不忘問,“你想喝麽”
涼月卻是猛地站起來,搖搖頭,“我吃飽了。”說完竟有些落荒而逃,腳步踉跄,直直往二樓的客房奔去。
掌櫃的看見了,沖白笙吼道,“可是夫人生氣了,做夫君的,要讓着哄着才是啊。”
白笙朝老掌櫃輕輕笑了笑,微微點頭,聲音飄渺,“我會的。”
涼月跑着上了樓,急急忙忙往房裏沖去,徑直關了門,倚在門後,心中久久不得平靜。
白笙這樣的做法着實把她吓了一跳,雖說是在人間,但他全然沒有必要做這莫須有的戲份,而且還那樣逼真,真的以為她快要認為他們真的是人間平常的一對小夫妻。
只是想想,都不住的雀躍。
在人間,她與白笙是夫妻,他方才喚她夫人時,她心裏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什麽也反應不過來,腦海只有他的聲音,如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她看過書的,在人間,男子喚自己的配偶為夫人,這樣一個陌生的詞眼,卻從白笙的口中而出,而對象,是她自己。
那她,該喚他什麽夫君。
涼月一驚,面色一紅,快步走到窗口,打開了窗門,外面鵝毛大雪紛紛而落,一片雪白進了她的眼,印得房間亮堂了幾分。
耳畔又響起梨玉的話,心裏微微一沉,可終究是被那莫大的歡喜掩蓋,鋪天蓋地朝她而來,讓她忘卻自我,輕輕對窗外喚了一聲,帶了些女兒家的嬌羞,在風中被吹散。
“夫君。”
夜終究是來了,密密麻麻的月光洋洋灑灑鋪在地面,似銀錦。
涼月将白笙交給她的面具帶在身上,不免又開始疑惑。
若說上次去醉花坊帶面具是為了她的安危着想,但此次不過是去花以樓的夢裏,自然不會有什麽危險可言,張了張嘴,問道,“這次又是為什麽戴面具”
白笙打開窗,外面雪已經停了,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在月色下更是純潔。
“行動隐秘些的好。”白笙答道,回頭去看涼月。
涼月啞然,但所幸此次的面具還看得過去,也就安然的接受,所謂随遇而安,講的大概便是她這樣的人。
窗外突然有了動靜,白笙稍稍退後一步,面色微沉下來。
一襲青色衣衫的身影從窗外進入房內,動作流暢不帶一絲拖沓。
“青言上仙。”涼月看清來人後,驚訝的叫出聲。
青言上仙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