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火天雷

相親這件事,其實芮瑩深有體會。

因為她哥被她媽逼着相親的時候,時常抽風似地到處打電話求助。

她覺得不想相親,完全可以拒絕,作為男方,如果連拒絕的風度都沒有,見都不見,然後還叫個女人過去,這情節就實在太惡劣了。沒見過他這麽強人所難的人,所以她睡了一覺的結果就是,後悔了。

很後悔。

容和相親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現在卻叫她過去處理,這根本說不過去。

看了卡片,上面寫着地址和時間,兩家約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在十三街裏一家咖啡店見面,她思來想去給容和打電話,裝着很急的樣子,語氣也是又急又誠懇的。

早上五點,燕容和接到了她的電話,他剛接通,女人急急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容和容和嗎?”

男人聲調慵懶:“你打誰的電話?”

她繼續急:“哦是容和啊,我今天突然有急事不能替你去相親了,非常非常抱歉,但真的是有急事,下次再幫你好吧!”

他嗯了聲,竟然很痛快。

徐芮瑩裝不下去了,微微的詫異:“那,就這樣了?”

男人的聲音終于有了冷度:“嗯,我和她約明天,你明天再去。”

她:“……”

腦補了許多次見面以後會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再睡不着了。

起床刷牙洗臉,芮瑩勉等不及吃早飯,穿着運動服拿着車鑰匙就出了門。

她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開車回到了以前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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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找到那錄像帶,就硬氣不起來!

而此時,也才不到六點,她戴着手套在爬滿青藤的大門上,找到了鎖,拿出鑰匙打了開來,一開門吱紐吱紐直響,這別墅很久沒有住人了,只有一個遠房的親戚在這打更,順便幫忙打理庭院。

果然一開門,男人就從樓上探出頭來,大嗓門直喊:“誰啊!”

芮瑩對他愉快地招手:“崔爺爺,是我!”

她聲音嬌脆,男人戴上老花鏡,頓時笑了:“芮瑩啊,快進來!”

他幫她搬了石凳過來,進屋給她燒開水去了,說起這個家來,其實她感情很深,可時間長了,她說想要忘記,兩年前,她執意搬家,老爸也由着她了。

再次走進庭院,心裏竟有一種別樣的感覺,青石小路兩旁,是齊刷刷的水蠟,秋天來了,院中楓樹一片一片的紅,二層小樓上,她一擡眼就能看見自己原來的房間。

并排的就是容和之前的家,其實是他三叔家。

燕家老宅之前對他們母子苛刻,倒是他三叔待他不薄,母子在這個別墅住了很多年,彼時他三叔剛離婚,也不常回來,她就沒見過幾次。忍不住也看了他曾經的房間,竟然拉着窗簾,好似有人住。

秋風輕輕吹拂在她的臉龐,芮瑩在崔爺爺那拿了一把鐵鍬,婉拒了他的好意,獨自一個人來到後花園。破損的籬笆牆早就被崔爺爺修好了,她走過籬笆牆邊,回憶一幕幕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那些好的壞的,全都從心底翻湧了上來。自從知道燕溪玉是燕容和三叔的兒子以後,就覺得緣分真的好奇妙。燕家的這第七個孫子,一直跟他媽媽過的,只這兩年他才回燕家走動,只不過他和容和向來不對盤,其中原因麽,其實她能猜得到,只不過當着他的面,從未說破過。

上初中的時候,容和已經徹底和她拉開了距離。

那年夏天少女情懷正濃,他跳着級高中已經畢業,不知修着哪門功課,常不回家裏。

有一日芮瑩在後花園曬太陽,看見他背着雙肩包回來,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她跳過籬笆牆跑到了他家裏去,那天陽光很暖,徐芮瑩穿着一條吊帶裙子腳步很輕。

彼時剛剛發育,她有一種既羞澀不敢叫他看見胸前隆起,又想叫他知道的期望。這就提着裙子追了過去,那天他家門廳的門竟然開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平常常出來晃的保姆也不在,很靜很靜。芮瑩有心吓他一吓,蹑手蹑腳就上了二樓,容和的房間果然開着門,她剛要跑過去,忽然在前面傳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是女人的嗔,似哭似笑,病歪歪的調調。

她聽出那個嗲嗲的音是容和媽媽的,走到門前下意識往裏面看了一眼,葉明竹披頭撒發伏跪在床邊,容和的三叔擋住了她一部分肢體,白花花的p股正對着她。

也只看了一眼,芮瑩眼前一黑,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容和在後面抱住她,直接拖了旁邊的屋裏,他動作也輕,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可微灼的淚水卻落在她的肩頭上面。

那是他們的秘密。

之前還小,真的不懂那是什麽事情,只是隐約覺得不是什麽好事。現在經歷過了人事,才明白。仰着臉,早起的空氣都特別清新,站在後花園裏,她看着那個窗,忽然失笑,容和啊,真的真的不容易忘記。

轉身到自家花園裏的一棵落葉樹下,她按照大約七步遠的地方做了個記號。

然後開始動手挖土,花園裏面的土都很松軟,圍繞着那個點東挖挖西挖挖,很快就挖到了東西,特別有一種尋找寶藏的感覺。

她扔掉鐵鍬,動手扒土,潔白的手套上面頓時一片髒污。

然而不多一會兒就從土裏挖扒出一個小瓶子來,上面還用木塞塞着,裏面有小小一卷紙,米分色的夢幻得慘不忍睹。

這就是她的少女心。

幾乎已經是迫不及待地了,她繼續往下挖,一會兒功夫就挖出來七八個來。

也顧不上形象了,芮瑩坐了旁邊一個石凳上面,七八個全都是細細的小瓶子,裏面是她曾經的日記,不是她要找的東西。挖得累了,她在包裏翻騰,可怎麽也找不到能打開木塞的東西,正是洩氣,手機嗡嗡響了起來,于小強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幹嘛。

她累死,哼哼着:“沒幹嘛,在尋寶。”

小強嗓門擡高了八個調調:“徐芮瑩你是在挖坑對不對!”

芮瑩無語:“你怎麽知道?”

于小強激動得不行了:“快看微博啊快看微博!現在你再說和容和沒關系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了,你快說你們是不是住在一起!快說快說!”

她:“……”

直接挂斷電話,徐芮瑩趕緊登陸了渣浪微博,她的微博簡直要爆炸了,追究源頭,還是容和,他十分鐘之前更新了一條新微博,一大早上評論數已經過千了。

燕容和:狐貍未成精挖到寶了。

下面的配圖竟然是她在土坑裏面舉着瓶子的,因為逆着光,她的臉拍得不似真切,但是仔細一看,那五光十色的陽光下,她眉眼間的笑意也能看見。

側身照,她為了方便幹活編起來的辮子就在臉邊,傻透了。

徐芮瑩騰地站了起來,她回過頭去,容和那個房間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了,在樓下什麽也看不真切。

他竟然住在這裏……

她的秘密竟然被他發現了!

剛猶豫了下是沖過去,還是跳過去,他家門口不知道什麽停着的黑色轎車就開了出去,芮瑩有種直覺,那車裏坐着的就是燕容和,她在這挖土挖了半個多小時,卻不知道他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氣死了……

她拿着手機開始給他發微信:“燕容和我警告你,不許再我,不許再發和我有關的任何東西,記住,我們不熟。”

男人幾乎秒回:“那相親?”

芮瑩:“待我打扮打扮,十一點準時到場。”

再沒心思挖東西,特意交代崔爺爺看着,不許別人動她的地盤,這就開車回了市裏。美美洗了個澡,做了個臉,還特意去置辦了一套新衣服,運動服放了車裏,十點五十分鐘時候,女人準時出現在了咖啡廳。

男人坐在二樓轉角一桌,在這個位置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的每一個表情。

也不知道她的腳好了沒有,此時踩着高跟鞋,她穿着卡其色波西米亞大擺長裙,上身緊身的蕾絲九分袖黑色襯衫上,還戴着個名品胸花,整個人看起來典雅淡然。

真的是精心裝扮過了,他垂眸,能看見她長發都盤在腦後,發飾精致,只不過從坐到座位上開始,她雙唇微抿,偶爾擡腕看一眼手表,看起來心情不那麽美。

他伸手在桌上緩緩敲着點子,差一分鐘十一點,燕容和站了起來,他穿着韓版的修身白襯衫,仔細對了下袖口長度,然後将才剛做過的椅子推回原處,這就走下了樓來。

十一點整了,容和相親的對象始終沒有出現。

徐芮瑩看着窗外,耐心地等着她,女人一般趕赴約會都是會遲到的,她能理解。中午了,暖暖的陽光從上方竹簾縫隙當中滲透進來,傾瀉下來映在桌上有些斑駁。

她還在心裏醞釀說辭,打算等一會女人來了見機行事,實在推诿不過去,那就胡亂找個什麽樣的理由把人趕走。正是胡思亂想,餘光當中就覺人影一閃,有的人坐了對面了。女人勾起唇角,以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笑容轉了過去,結果,卻是怔住了。

燕容和雙手插兜,兩條長腿交疊了一起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怎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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