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合作愉快
第三十六章
回到燕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停車在大門口，不多一會兒，容和就走了出來。
燕溪玉趴在她車後座上面呼呼大睡，徐芮瑩探身進去拽他，他哼哼唧唧地一動不動。
容和到她跟前，她無奈地出來攤手：“不行我拽不動他，你把他弄出來。”
他往裏看了一眼，臉色頓變：“你們去哪了？”
沒等芮瑩開口，燕溪玉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了，從車後座爬了出來，他臉色發白，眼底竟是紅絲，一下車就靠在了車身上面，那雙眼睛就盯着容和，表情像哭又像笑，指着他古怪地扯了扯唇角。
徐芮瑩剛才拽他手腕晃了一下，有點疼，這會見他竟然自己爬出來了，這就鎖上了車門，車鑰匙放進了包裏：“好了，醒酒了？自己進去吧！”
燕溪玉又擡眼看着她，她腳步一動，就聽見身後啪地一聲。
回頭一看，這人又倒了下去，在車後身靠坐着，一身髒污，她無語，連忙跑回來拽他：“喂喂喂，燕小七！趕緊起來，你到家了！”
男人仰着臉，渾身都是土：“我到家了？我沒家，走開走開！”
他甚至抓了地上的一把沙土揚了出來，芮瑩無語，回頭看着容和：“你快過來搭把手啊！”
燕容和臉色沉沉，只管走到跟前抓住她的手腕，不許她再管，趕緊走進了燕家的大門，她還待掙紮，他卻是一手攬住了她的後腰，連拖再拽直接人給人抓進去了。
這個時間了，家裏人都睡了吧？
容和進門叫了人去管燕溪玉，然後直接給她提了二樓去，徐芮瑩本來心情就很差，被他這麽一推搡地，更是煩躁，瞪着他說要回家。說是要回家，但也知道這并不是在過家家，男人冷着臉推着她去二樓浴室洗澡，讓她好好想想。她想什麽？徐芮瑩在他身後扔出枕頭，正砸在他身上。
他一把抓住枕頭，目光深沉：“不去洗澡也可以，來來，咱們談談，你去哪裏了？怎麽會和燕溪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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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走到門口了，回眸間盡是笑意：“呵呵，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說着啪地關上了房門。
半夜了，樓上還能聽見樓下的哭鬧聲，燕溪玉喝醉了，他爸拖着他，還在叫嚣着讓打他，芮瑩頓足，站了能有五六秒鐘，然後進了浴室。
畢竟是個大家庭，不習慣在人家裏洗澡，簡單沖個澡，探頭探腦地見走廊裏沒有人，趕緊一路小跑回了容和房間。
男人正在床上看書，她穿着浴袍腳底還有點滑，一見他目光頓時扁嘴，擦着頭發。
容和擡眸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看書。
芮瑩站在門口：“我睡哪兒？”
他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想睡哪就睡哪。”
她用毛巾包住頭發，轉身打開房門又往外看了眼，總覺得走廊裏面有人看着她，仔細又重新關好門，這就爬上了床去。
容和沒動，不消片刻，女人這就湊了他眼前來。
徐芮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喂，容和，你們家陰深深的，我真不喜歡，哪怕就是去你那個海邊的房子也行，不要住這裏了，洗澡也不方便，幹什麽都不方便。”
她長發都包在毛巾裏面，臉上是美美的素顏。
雙眉彎彎的，表情怯怯的。
他看着她，掀起了被來：“怎麽？害怕了？”
芮瑩順勢坐了他的身邊：“我等會睡，頭發還沒吹幹，跟你說正經事呢，不想在這住。”
容和的眼前，浮過燕溪玉古怪的笑容來，這就放下了書去：“嗯，的确很不方便，明天早上爺爺好些了，全家人一起吃個飯，就不回來了，去海邊住，你也能随便點。”
說着他傾身過來打開她的頭發：“我幫你吹吹。”
毛巾一打開，芮瑩就按住了他的手：“別，我自己來。”
男人卻是坦然抽掉了毛巾先給她再仔細擦擦：“你不睡我也要睡了，看看都幾點了，別動。”
說着拿過她手裏的木梳給她梳頭，吹風機卧室也有，他動作也快，手勁還十分溫柔，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惡劣，就真的讓她有些許的憧憬了。
柔順的長發都給吹幹，他給她的頭發梳得很整齊，芮瑩真佩服燕容和強迫症，最後都給她梳困了，他才算罷手。
靜寂的夜裏，她幾乎已經睜不開眼睛了，男人起身出去上洗手間。
他在走廊裏站了幾分鐘，再回來時候，芮瑩果然已經守着一邊床，閉着眼睛睡着了，容和腳步也輕，怔怔地站在床邊看了她片刻，然後走到另一邊躺下。
床頭燈按掉之後，卧室裏面只能下一片黑暗。
徐芮瑩這才睜開眼睛，她的确是困得睜不開眼了，但是不等于她躺在燕容和的床上就能睡得着，這卧室裏面，都是他的味道，他的氣息，她一動不動，雖然被子的另一邊還有一個人，但中間空蕩蕩的，很不舒服。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人都難以入眠。
早上六點剛過，女人卷着被子下意識往一邊滾躲，滾着滾着，直接滾落了地板上去，只聽一聲悶響，她摔在了被子上面，一下子就醒了過來。時間還早，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的光亮，黑暗當中，芮瑩摸索到枕邊的手機，滑屏一看才六點十分，趴了地上就不想起來了。
腳步聲這就到了跟前，卧室的燈啪地一聲就亮了，燕容和系着袖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他顯然也是才起來，但是比她要早點，這會衣服都穿好了，徐芮瑩揚着臉看他，還有有點恍惚，男人卻是皺眉看着她，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甚至還後退了兩步：“起來吧，一會和爺爺一起吃早飯，咱們一起走。”
她坐起身來，滑落的睡衣處能見瑩潤的肩頭肌膚雪白，男人看了眼轉過了身去：“一晚上卷着被子滾來滾去，有意思嗎？”
徐芮瑩從被子當中站了起來：“我喜歡，你管得着嗎？”
容和回眸：“穿衣服。”
說着低頭撿起被子，開始自己動手拆了。
她無語，狠狠瞪了他一眼，拿了衣服去旁邊衣帽間換，快七點的時候，芮瑩和容和齊齊下樓，燕老爺子坐在餐桌邊上，正在教訓燕溪玉，這小子難得昨天晚上醉成那個樣子了，還能早起，這時候臉色也不好，頭頂的那個小辮子用發夾夾着，稍顯可笑。
簡直沒有一點規矩了，他趴在餐桌的一邊，有氣無力地哼哼着。
老爺子顯然是喜歡這個孫子的，拿他沒辦法，叫人給他倒水，直戳他的額頭。
容和下樓，牽着芮瑩的手走到他的面前：“爺爺，今天和芮瑩吃一頓團圓飯就回去了，每周都會過來看您的。”
芮瑩也叫了聲爺爺，燕老爺子點點頭，對着她笑笑：“可惜先不能大辦一場，先是委屈我孫媳婦兒了，以後爺爺給你補上，今天就家裏人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吧！”
她點頭，餘光當中瞥見燕溪玉對着她做鬼臉。
容和在旁安排她坐下，這麽會兒功夫燕西峰也下樓了，老爺子一見他就沒好氣，拿着拐杖比劃了好幾次，礙于芮瑩在場也只給了兩個臉子，怒火都壓下去了。
燕溪玉這麽一鬧，葉明竹覺得尴尬，早就走了。不過即使她不在，這頓飯也吃得很不愉快，燕溪玉說多謝她了，一個勁給她夾菜，容和臉色很不好，就在這燕老爺子那探究的目光下，徐芮瑩如坐針氈。幸好這頓飯也沒吃多長時間，容和把他們買的那些家紡都放了車上，還有芮瑩的行李箱，早飯一過，立即給人也帶出了家門。
她記挂着渣爹的病，和他一前一後出了燕家。
八點四十的時候，徐芮瑩到了醫院，陳淑芳給她帶來了一個值得高興的事情，陳思晨回到普通病房了，因為他術後恢複很快，這時候也能清晰地開口說話了，只不過他在十二樓，距離稍微遠了點。
早上九點之前輸液，芮瑩先到渣爹病房，止疼泵對于他來說似乎沒有太大作用了，護工給他喂了飯，每天因為止疼泵而稍腫的胳膊看着也好多了，她坐在床邊，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摩挲着，倍感溫暖。
渣爹這會兒精神很好，捏着她手笑：“寶貝兒，新婚快樂。”
快樂什麽？她避開這個話題，抿唇：“知道了吧，這個你不願意承認的兒子，陳思晨現在回到普通病房了，他很好，不用擔心。”
徐長清當然已經知道了，陳淑芳第一時間告訴他了。
但是在女兒面前，渣爹傲嬌的勁頭就又上來了：“這個臭小子差點害得我一命歸西，誰管他好不好，等他好了，趕緊就給人送走，不是想出國嗎正好！”
芮瑩無語，直接拿了手機來，戳開她錄取的當時事故視頻來，裏面渣爹一直在叫着先救救我兒子，先救救我兒子，還求求人家了……
她舉到他的面前，非要立即戳穿他：“看看吧，臉疼不疼？”
渣爹嘿嘿地笑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再怎麽說，我也是最愛我大寶貝兒的！”
芮瑩收起手機，也只是點點頭：“如果以前，別說我媽看這視頻生氣，就是我也饒不了你，但是現在一想，你還活着，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眉眼間都是笑意，渣爹立即感動得不行：“爸爸太感動了……”
說話間護士推着小車進來了，與平時不同的是因為早上會診以後大夫還在讨論換什麽藥，只能先打一袋頭孢二代，她動作娴熟，很快就順利紮好了針，離開了病房。
說來也巧，可能沒有這一袋的機緣巧合，還不一定有什麽樣的後果。
徐芮瑩握着渣爹的手，一低頭的功夫，就看見他手腕上面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一把撸開他的袖子，半個胳膊能看見的地方都特別明顯，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反應根本不是止疼泵的原因，而是頭孢的問題。
過敏從來都是可大可小，只吓得她趕緊按了緊急呼叫，不到片刻，護士和大夫就都沖了進來，徐芮瑩指着渣爹的胳膊讓他們看了，趕緊停了用藥。這個藥之前是做個皮試的，當時沒有問題，可能是術後體質改變了，所以有了突發改變。
停藥之後大夫們再一次組織了會診，徐長清直拍着床叫，因為查到因為什麽原因有過度反應了，頓時心情大好，要再吃點東西，護工連忙出去準備了，芮瑩也松了口氣。
緊接着換藥繼續用藥，非常的順利。
她又坐了他的身邊：“老爸，你想過沒有，真正的放下這一切負擔，給自己找一個疼你愛你的人，有個真正的家，而不是像現在，由這麽奇怪的家庭成員組成。”
渣爹驀然擡眸：“胡說什麽呢，什麽叫奇怪的家庭成員？”
芮瑩抿唇：“不奇怪嗎？嗯？對于我來說，我爸爸和媽媽因為一個保姆離婚了，可笑的是這個保姆連避孕都不懂，我就和爸爸和這個保姆以及她的兒子生活在一起，她照顧我，伺候我，在這個家裏的角色仍舊是個保姆。對于陳思晨來說呢，他的出生就是個笑話，小的時候不懂，大了以後他怎麽想？還有，你口口生生說想我媽，可擰巴這麽多年了，她能不能和你複合你心裏不清楚嗎？難道你養着保姆和這個私生子她真能和你複合嗎？還有還有，對于你來說，這是個什麽樣的家庭，作為爸爸我不能怪你什麽，但是，但是現在你也應該再重新考慮下這個問題了。”
他伸手捂臉，長長地嘆氣：“對不起寶貝兒，爸爸真的對不起你……”
她低眸：“說這些沒有意義，現在我就想有個人能真正的照顧你，想讓你有個家，也希望陳姨別再繼續當我的保姆，能和陳思晨有自己的生活，他也能擡起頭來做人。”
徐長清從指縫當中看着她：“是，那天晚上陳思晨喝多了，回來的路上跟我說了，想帶他媽一起出國，希望我能負擔他幾年的生活費，他這些年也很委屈，那些話從來沒說過，仔細一想，我真的太失敗了。”
芮瑩自然知道陳思晨的想法：“我們都需要正常的生活，你也是，放下心裏的包袱，過正常人的生活，以前錯也錯了渣也渣了，但是也希望你能幸福。”
她站起身來，給他遮臉的手從臉上拿了下來：“你好好考慮，我上樓去看陳思晨。”
說着轉身要走，渣爹心一動，一把抓住了女兒的手腕，他想起很多年前喝醉酒了去找裴紅葉，那個怎麽也不能原諒他的女人，把他女兒推進他的懷裏，讓他對着女兒的臉忏悔，讓他對着哭得滿臉是淚的女兒悔不當初。
她說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想要她原諒他，那就等着女兒長大，孩子原諒他了，她再原諒他，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鼻尖微酸，揚着臉看着徐芮瑩：“我聽你的，但是寶寶，你能原諒爸爸嗎？嗯？”
有那麽一瞬間，徐芮瑩很想回頭看着他笑，但是她笑不出來：“好，那就等陳思晨養好了，送他母子出國，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
原諒他的話，原來并不是那麽容易能說出口的。
她直接走出了病房。
陳思晨剛回普通病房，整個人的精神狀态比在icu的時候要好多了，陳淑芳又哭又笑又要拜神又要拜廟的，芮瑩在樓上坐了會兒，因為大夫在密切觀察當中，所以也說上什麽話，這就離開了醫院。
容和的律師給她打電話，讓她快點過去簽股份轉讓書。
她開車到宏達分公司，洪欣和宏達的律師顧問以及康提已經在等着她了，四個人一起拟定了宏達的股份轉讓書，正式準備和容和互相接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容和坐在辦公桌前，伸手敲着桌子想着心事。
徐芮瑩這個時候也快來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的手機屏幕不斷閃動着，私人微博上圈他的人數在不斷增長着，他看見了芮瑩發的那條微博，并且轉發配圖，上傳了一張她的高清美圖，那是更年少的少女，站在摩天輪下面張着雙臂長發亂飄，美得沒邊。
正想着心事，有人敲門。
他應了聲，高進帶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走了進來，燕容和擡眸，這姑娘低着頭，手裏提着一個帆布包，腳步都的碎碎了。
高進把人送到就坐了一邊去忙自己的事情，容和揚眉看着她，仔細在腦中搜索着那少得可憐的資料，可也沒想起來什麽有用的東西：“請坐。”
旁邊有椅子，她這就坐了下來。
容和挑眉：“和芮瑩一起吃飯的時候，我聽着你似乎對我們公司很感興趣，是嗎？”
她很緊張很緊張：“嗯嗯呢，對不起我有點緊張，之前我投了簡歷的，但是很遺憾貴公司沒有錄用。”
她擡眸，眼底都是驚喜：“因為芮瑩的關系，都不好意思抱大腿，其實我真的很想到這裏工作，希望燕總能給我一個機會！”
他抿唇，想起那天她們議論的那個男人來：“這個沒有問題，但是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當然這也是我聯系你的唯一目的。”
這姑娘正是于蕭薔，綽號于小強，徐芮瑩休學以後的兼朋友。她和芮瑩在一個寝室住，很多事情還是知道的，例如容和比較好奇的那個前男友林新陽，他和徐芮瑩之間有空白的兩年，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不想錯過。
男神就在面前，于小強是知無不盡，言無不談，把這兩年徐芮瑩上學的事情，但凡能想起來的都講了一遍，尤其是關于林新陽的這一段，講的那叫一個詳細，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平時都是怎麽相處的，那個人喜歡吃什麽穿什麽身高體重愛好都爆了出來。
容和很少開口，但是好在真的留下了她的簡歷，十點五十的時候于小強被高進送出辦公室，十七樓不是什麽人都能随便上來的，兩個人走到電梯門口，他還對她千叮咛萬囑咐，說她來公司的事情暫時不要讓芮瑩知道。
隐約着，于小強感覺出了一點點的火苗，她男神很顯然是在挖林新陽的料，很顯然是十分在意芮瑩的，這點讓她很高興，也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她沒想到會這麽快就遇見徐芮瑩。
高進站在她的左手邊，兩個人等電梯的時候，隔着兩個的vip專用電梯叮地一聲，幾個人就走了出來，于小強下意識背過身去，在電梯的反光鏡面能看見一共有四個人一起，芮瑩被三個人擁簇在中間。
她一身女士修身小西服，長發披肩，一走一過能見她揚眉挺肩，腳步匆匆卻也潇灑如風，再不是她世界裏的那個徐芮瑩了……
幾個人很快走過大廳直奔容和辦公室了，電梯也到了面前，高進給于小強刷了電梯卡，然後伸手在唇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示意她保密，這才趕緊返身而回，邊走打電話通知王律師上樓。
徐芮瑩等人快一步到了辦公室，高進進門的時候，正看見容和起身。
他快步走了過去，洪欣以及對方律師回頭看見了他，都伸出手來，作為容和的特助，首選高進的自信是全方位的，坦然走過去一一握手，又見康提在旁，因為之前見過也打過交道，立即就笑了。
容和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在徐芮瑩的身上一掃而過。
女人今天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本來他是想張口問她一句，爸爸身體怎麽樣，結果就在大家都忙着握手的時候，她也對着他伸出了手來。
芮瑩今天的口紅嫩嫩的：“容和，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