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切處理停當,只等停靈滿七天以後發喪,蕭奕來見阿好。他在這裏盤桓了三天,家裏的事情實在是等不及了,他今天想跟阿好談一談他們的事情。
此時阿好正在喂兔子,蕭奕心頭一熱就去山裏拎了一只兔子回來,想給阿好的兔子做個伴兒。可惜他把兔子給阿好才發現阿好的兔子馬上就快生了,這兩只兔子怕是不能放在一起。
兔子瞪着溜溜的眼看着阿好,蕭奕也是,一人一兔簡直尴尬至極。
阿好看的想笑,這人平時那麽精明,怎麽也有犯糊塗的時候?“沒關系,等小兔子長大了,就能把它們放到一起養了。”她接過兔子,替蕭奕找個坡兒下。
蕭奕黑着臉特別想捏死手裏的兔子,誰讓它不好好在家裏待着被自己抓到的,弄得自己這麽丢人。
兔子似乎感受到了蕭奕的惡意,渾身一機靈,關它什麽事,有些人真是會給自己找借口哦!就他剛才那個打了雞血一樣的勁頭,別說它躲在家裏,就是躲在天上,他怕也要把它給逮出來。
家裏只有一個兔籠,蕭奕也不含糊,立刻就動手給阿好重新做一個。
“木匠你也會?”阿好真覺得有些看不懂蕭奕,在她印象裏有錢人比如李家父子都是什麽活都不幹的,怎麽蕭奕什麽都會,還做的這麽好。
“看看就會了。”受到阿好的誇獎,蕭奕的臉雖然還板着,但臉上的笑意卻怎麽也忍不住了。
阿好打量着蕭奕,劍眉星目,明明很鋒利的長相卻一點也不張揚,就像,就像藏在匣中的寶劍,乍一看不甚顯眼,可是真等寶劍出匣,才知道他的厲害。
向下,阿好的視線停在了蕭奕的腰身上。他的腰身很勁瘦,這麽一來一回的打磨籠子,腰身的線條顯露無疑。
忽然阿好紅了臉,她記得醫書上說蕭奕這叫“公狗腰”,好生養。
空氣有些靜谧,阿好輕咳了一下,“上次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
“什麽事情?哦,你說官司的事情,說什麽謝,要說也該我說,你幫我找到辰砂礦,我還不知道怎麽謝你呢。”蕭奕不在意的道。
“那我們就算扯平了。”阿好道。
“這件事扯平了,可是我還欠着你的救命之恩。”蕭奕停下來,注視着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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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的睫毛忽閃忽閃的,“你的玉佩還在我這裏呢,給你你也不要。”
“放在你那裏吧。”頓了一下,蕭奕又道,“明天我可能要回京城一下,家裏有些事需要處理,大概兩三個月,我就會回來。”
“祝你一路順風。”
蕭奕挑眉,就沒有別的要跟他說的。
這時一個白色的影子突然從牆上跳了下來,它看到阿好,或者說看到阿好肩膀上的棉花糖立刻将頭頂上的東西獻寶一樣的放在那裏,然後興奮的吱吱叫了起來。
阿好看的清楚,那是一個鳥窩,裏面還有四五只拇指大的鳥蛋,也不知道飯團從哪裏弄來的。
“這家夥,平時貪吃得可以,現在倒是大方。”蕭奕悻悻的道。
飯團似乎知道蕭奕在诋毀它,立刻回頭朝他憤怒的叫了起來。
忽然棉花糖從阿好的肩膀上跳下來,跳到鳥窩邊,飯團立刻不理蕭奕了,拿屁股對着他,又讨好的将鳥窩往棉花糖那邊推了推。
它一激動力氣有點大,鳥窩上有幾根不知道什麽鳥的毛,偏巧其中一根鳥毛刮在棉花糖粉嫩的鼻子上。
棉花糖晃了兩下腦袋,打了一個噴嚏。狠狠的瞪了飯團兩眼,它跳到阿好肩膀上不理它了。
飯團估計是崩潰的,傻呆呆的站在那裏好久才上蹿下跳求棉花糖原諒。
棉花糖根本也不看它。
飯團無計可施,忽然看到阿好,它拖着那窩鳥蛋來蹭阿好的手,希望她能幫它。至于蕭奕,它已經完全忽視了他。
蕭奕瞪了它一眼,本來他還想回京的時候把它留下的,它這個态度,看來他必須帶它回去。
飯團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坑了,還在吱吱的求阿好。
阿好有點想笑,知道這鳥蛋肯定是不能還回去了,她起身拿了一個小碟子,将鳥蛋打在裏面,然後給棉花糖吃。
棉花糖開始不吃,後來阿好摸了摸它的頭,它才慢慢的吃了起來。
飯團開心的直跳,等棉花糖吃完趴在阿好的肩膀上又睡了起來,它才抱住旁邊的蛋殼美滋滋的舔了起來,看的阿好哭笑不得。
“看來飯團真的挺喜歡棉花糖的。”她道。
“我也喜歡你。”蕭奕忽然道。
阿好的心跳陡然加速,腦中好似有開水在冒一樣,燒的她面紅眼潤,然後她很沒出息的慌張躲進了屋裏。
蕭奕看着阿好奔走,也有些懊惱,他本來打算慢慢跟阿好說的,都怪飯團,他一個情不自禁就說出了這種唐突的話。
算了,索性已經說開,蕭奕決定快到斬亂麻。他走到窗戶外,咳嗽一聲道,“三個月之內,我必會從京城趕回來,到時我來提親。你也不必急着回我,到時再說也不遲,不過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等我三個月。”
站了一會兒,屋中沒人回應,蕭奕又道,“這中間如果有什麽事,你可以拿着那塊玉佩去臨平府的蕭家老店找蕭掌櫃,到時他會通知我的。”
還是沒人回應,天色已經不早,蕭奕有些急,“你聽見我的話了嗎?如果聽見了,就應一聲,不然我就進去了。”說着,他動了動身體。
“咳”屋中傳來一聲輕咳,很低很細,可是落到蕭奕耳中卻好似鼓樂之聲一樣。他側着臉回味了一番,這才拎起飯團大步走了出去。
飯團自然不願意,又跳又叫的,但奈何它怎麽也掙脫不開蕭奕的手,只能跟着他越走越遠,欲哭無淚。
他才走,阿好就奔了出來,她剛才……院中空無一人,阿好愣住了。
蕭奕走的很突然,不過周氏并不在意,反而有些開心,因為蕭奕隐晦的說了一下他要回去跟家裏提一下跟阿好的親事,等到他回來,就會來提親。
蕭奕的父母雖然走了,但他的叔伯親戚都還在,禀告過他們再來提親,這才是正理,也顯得他重視阿好,對此周氏自然高興。甚至于她都開始想該給阿好準備嫁妝了,省的到時候抓瞎。
不過還要先把老煙頭的喪事辦完,六月一日這天,老煙頭停靈滿了七天,田家為他發喪。
一大早,幾聲悲涼而尖銳的唢吶聲就打破了村中的寧靜。大家一聽這個聲音,就知道哪戶人家在辦喪事了,如果喜歡看熱鬧的,就會去看熱鬧。
而這唢吶聲只要一響起來就不能停,要一直吹到下午把人埋到地裏才可以,這對于某些人來說就有些刺耳。
“吹吹吹,也不是自己家的爹,吹的這麽帶勁,他們缺爹嗎!”楊氏低咒道。
田老二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鐘家那門親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田老大就在那裏吹喇叭,這根本就是誠心跟他們作對。
“我去外面看看,看看他們哪來的臉這麽大吹大辦的。被李家欺負成那樣,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還上趕着給人家當兒子,老大兩口子也是快窩囊死了。
這要是我,我不揭下來他兩層皮我就不姓揚。”楊氏閑着也是閑着,準備去隔壁看看笑話。
她剛到門口,鄧媒婆就一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大喜,大喜啊,鐘家那邊八字合完了,說妤姐兒正旺他們家呢,這不,我今天就是來提親的。”
說着,她往旁邊一讓,後面的幾個仆人就跟了上來,為首的一個人手裏拿着一只大雁十分顯眼,後面的人依次拿着綢緞、點心、酒水等等,足足十二樣之多。
楊氏喜的伸着手不知道該怎麽辦,直喊田老二。
田老二出來一看也是樂開了花,鐘家果然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看這些東西,就這只大雁就夠有派頭的了,還別說這十二樣東西。
景朝男方家去女方家提起也就是納彩的時候拿什麽東西是有講究的,比如王侯,他們就拿玉器以示自己的身份,公卿則用羊羔,再次一點的就用大雁,普通人家則用雞。
這東西可不是随便用的,即便你有錢也不行,要看你的身份地位。比如李家,在這一帶也算有錢了,可是當初他們來提親也只拿了一只彩羽雞,今天鐘家則拿的是大雁,這就壓了阿好一頭。
還有這十二樣東西,普通人家提親也就帶一尺布頭、兩根頭繩、一個梳子什麽的,可是看看人家鐘家,這氣派,這架勢,真給他們長臉。
田老二的嘴咧的跟瓢兒一樣,他伸手去接那只大雁,“大雁好,大雁好啊!”
“可不是好,鐘老爺說了,這大雁是忠貞的鳥,一輩子只有一個配偶,最是吉祥呢。”鄧媒婆哈哈笑道。
楊氏跟田老二也笑了,趕緊把衆人往裏面請。
衆人落座,相談甚歡。
“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我回去告訴鐘老爺,他好準備聘禮。”最後鄧媒婆道。
按理說田家可以拖一兩次再答應,景朝的風俗,男方來提親要多求娶幾次才顯得女方尊貴,可是楊氏跟田老二被這些東西晃了眼,生怕放跑了這麽好的女婿,立刻點頭道,“定了,麻煩你跑一趟。”
“麻煩什麽,定了就好,那我就先走了。”鄧媒婆甩着帕子走了,剩下楊氏跟田老二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簡直滿意至極。這時隔壁的喇叭還吹的震天響,可是他們也不覺得煩了,反而覺得怎麽那麽好聽。
當天晚上阿好就聽說了田妤許下人家這件事。
“說那個鐘家是從南邊做官回來的,家裏很有些錢。那個鐘三爺今年才十六歲,家裏就想給他找一個本地的、比他大一點的姑娘好管着他,這不挑來挑去就挑中田妤了嘛。
什麽了不得的,不就是家裏有點錢嗎,你下午沒在,沒看見你二嫂那個得意勁兒。”周氏現在想起來楊氏噴在她臉上的那些吐沫星子還覺得有些惡心。
“鐘家?”這麽聽着真是一戶極好的人家,可是這麽好的人家怎麽會看上田妤呢?就跟天上掉餡餅一樣,阿好皺眉,“沒打聽一下這鐘家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周氏一撇嘴,“我都不惜的問。”
阿好也只能笑笑了之。
第二天就有一件喜事,阿好養的那只兔子生了一窩小兔子,足有十二只,每個都粉粉嫩嫩的十分健康。
“兔子一個月一窩,要是每次都生這麽多……”夏老夫人直咂嘴,用不了多久家裏怕就沒地方放了,“阿好,你不會打算都養起來吧?”
當然不,阿好搖頭,“我以前也養過兔子,都是拿去賣,還真賺了一些銀子呢。”
“那當然,你養這兔子也忒能生了。”夏老夫人感嘆,“那這次也拿去賣嗎?”
賣是肯定要賣的,但怎麽賣?阿好心中一動,她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蕭奕真的開了礦,她幹什麽賺錢的事情,現在倒是有了主意。
都說民以食為天,尤其這莊戶人家,自己家都有房子,衣服縫縫補補又三年,一般都不舍得在這些方面花錢。但吃就不一樣了,只要大家手裏有錢錢,還是很願意花錢買一點好吃的解解饞的。
她不如開一家飯店,不,确切的說開一家早餐店。蕭奕的礦場肯定會雇傭周圍村子的村民才采礦,大家中午、晚上的可以回家吃飯,可是早上總有趕不上吃飯的,如果能花兩三個錢就能吃上一頓熱乎的早飯,她覺得肯定有很多人願意來光顧。
至于這兔子,她也有打算。她以前在一家酒樓看到過一種冷吃兔,味道又麻又辣,正是解饞下酒的好菜。如果早餐店不賣早餐的時候就賣點熟食,相信那些村民累了一天也會願意買一點回去給家人吃。
還有兔頭,她記得好像也能吃,五香兔頭,麻辣兔頭……等哪天她先試着做做,如果可以,就是生再多的兔子也不怕。
豁然開朗,阿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山邊看看有沒有哪處地方特別适合開這個早餐店了。
“阿好?”夏老夫人看阿好想事情想的出神,就試探性的問她。
阿好回過神,“我想到一種做兔肉的辦法,等過些日子做給你吃。”
原來是這樣,夏老夫人也沒在意。
從第二天開始,阿好就去山邊附近逛,說是給兔子打草,其實是觀察這山裏的地形,如果蕭奕想采礦,會從哪裏走,她在哪裏開這個店比較方便。
這個可急不得,她就那麽四十五兩銀子,萬一投錯了,就沒有本錢了。
這天她又弄了一簍草回來,剛進院想喂兔子,就見兔籠邊蹲了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三歲多,穿一身舊衣服,也不是很合身,身體有些瘦削,顯得一對眼睛特別大。
阿好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這肯定是哪家的孩子出來玩呢,“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小姑娘也不知道聽懂沒有,瞪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阿好也不難為她,将手裏的野草喂給裏面的兔子。這幾天小兔子長的很快,已經長出一層絨毛了,看着很可愛,小姑娘估計就是被這些小兔子給吸引了。
這是野兔,野兔的腦袋比較尖,警覺性也強,尤其這只兔子剛當了兔媽媽,它沒吃草,而是警惕的看着小姑娘,好像生怕她會做什麽傷害它的事情一樣。
這樣可不行,“你看着兔子,兔子害羞不敢吃草了,我們去那邊玩,讓兔子吃草好不好?”阿好對小姑娘道。
小姑娘有些猶豫。
阿好伸手,“走。”
小姑娘看了看她的手,怯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裏,随後露出一個笑容,阿好的手很暖很溫柔。
拉着小姑娘來到夏老夫人這邊,夏老夫人問她,“吃早飯沒有?我櫃上還有一些雲片糕,你去拿點來吃,順便也給這孩子拿一塊,這孩子看着乖巧,我喜歡。”
阿好還真餓了,也不跟夏老夫人客氣,洗洗手進去拿了兩塊雲片糕,自己吃了一塊,給小姑娘一塊。
小姑娘雙手捧着那雲片糕眼睛晶晶亮,這東西好甜,好香,是給她的嗎?
“快吃吧,吃完還有。”夏老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道。
小姑娘一口咬上那雲片糕,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看的阿好跟夏老夫人都高興不已。
就在這時,門口進來一個男人,他似乎是來找小姑娘的,看到她沒事立刻松了一口氣,随後他驚訝道,“小姑姑?”
阿好一看這男人,她還真認識,她二哥田老二的三兒子田三郎。
說起來,田家這些孩子,田老大屋裏三個,田老二屋裏四個,長得最好的就是田三郎。他綜合了楊氏跟田老二甚至楊家、田家幾代人的優點,長得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好看。只穿一身破青衣,就跟畫上走下來的人一樣。
皮膚白而細,就算在太陽底下曬一天也就黑兩天的事兒,過不了幾天就會白回來。睫毛長的好像扇子,來回一忽閃,似乎就能刮起一陣小風兒,直刮到人的心裏,刮的人心裏癢癢的。
按理說他長這麽好看,又是家裏的老兒子,田老二跟楊氏應該十分寵愛他才對。
可是誰讓他上頭是田妤呢?楊氏從懷上田妤就憋着一口氣,他的出生根本一點水花都沒翻起來,也就是每天吃飯的時候,楊氏跟田老二才會想起自己還有這麽一個兒子,感嘆一下自己還挺有本事的,竟然生了這麽一個好看的兒子。
當然,也有田三郎性格的原因,他有點……怎麽說呢,他好像從來都不在意這些,也不争不搶的,每天就過自己的日子,田家會有人注意他才怪。對了,曾經還有一個雲游的老和尚說他很有慧根想渡他去出家,田老二跟楊氏都差點同意了,他嫌麻煩這才沒去成。
田老二夫妻罵他懶,成天什麽都不願意做,踢一腳才動一下,還不如一頭豬呢,豬還知道自己找食吃,阿好卻覺得田三郎也不止是懶,反正她還挺喜歡他這個性格的。
“三郎,是你,你認識這孩子?”阿好一指那個小姑娘。
田三郎平時不愛出門,今天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阿好,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姑,她是我二哥的孩子,叫棗子,今天三歲多,也該叫你小姑奶奶呢。”
田二郎的孩子?她跟田老二家本來也走的不太近,這三年多她即便回田家也沒怎麽見過田二郎一家,當然不認識這小姑娘。
不過她聽周氏說過這小姑娘,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這話怎麽說呢?自然是從她的父母說起。
小姑娘的母親是梅氏,娘家是鎮上的屠戶,當姑娘的時候大家就說她跟家裏的夥計不清不楚的有些幹戈,所以她到了出嫁的年紀卻根本沒人敢娶。
而田家二郎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跟田老二一樣不愛勞動,就整天想着怎麽發財。他長得還不錯,濃眉大眼、高高大大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十四五歲就開始往年紀大的婦女跟前湊,嫂子姐姐的亂叫,甜言蜜語的哄些個果子點心吃。
等到十七八歲,他早就出了名了,臭名,根本沒有哪家敢把閨女嫁給他。倒是有一兩個寡婦真動心的,想讓他入贅或者不要彩禮直接嫁給他,可是田老二跟楊氏怎麽肯!
罵人家一頓,說人家勾壞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他們全都趕了出去。
拖來拖去,就有好事的給他說這個梅氏,一個破鞋,一個爛根兒,他們兩個倒還真是一對兒。
梅家先同意了,只要能把姑娘嫁出去,他們也就松了一口氣。
田二郎無所謂,梅家嫁妝多,他正好可以吃喝。
田老二跟楊氏也貪圖梅家的嫁妝,再者田二郎也确實娶不到好的,就答應了,專等梅氏嫁過來,再好好管教她。以前的他們不管,以後只要她不鬧出什麽事,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而且,說不定給田二郎娶了媳婦,他就能收心,這樣豈不是一箭雙雕?
誰知道他們想的好,事情卻完全沒往他們想的那邊發展。梅氏嫁過來以後看田二郎長得英俊,田二郎也喜歡她性格水媚,他們兩個還真過了一段甜言蜜語的日子,但也就一段而已,他們兩個就開始故态萌生。
田二郎還往寡婦那裏跑,梅氏也是一個不吃虧的,她跟田老二打過幾次架他還不改以後,她轉而就勾搭上了自己的老相好,沒事就往家裏跑,說是回娘家,其實幹什麽誰都知道。
田老二跟楊氏又氣又惱,訓斥梅氏,梅氏性格潑辣,根本不當回事,每次還把田二郎連帶的田老二跟楊氏從裏到外的罵一遍,說他們教出來的好兒子,還說他們貪圖她嫁妝等等,又哭又鬧的什麽難聽說什麽,田老二跟楊氏在她這裏還真讨不到什麽好處。
管不了兒媳,管兒子,再讓兒子管兒媳總可以吧?田二郎卻根本不把這當回事,用他的話來說,梅氏願意幹嘛就幹嘛,他不管她,她也別管他就行了。
田老二跟楊氏氣的也是無可奈何。
這小姑娘是梅氏的孩子,父親卻不知道是誰。梅氏說她是田二郎的孩子,田二郎卻說不是,算日子,她懷孕的時候他根本就沒碰過她。
兩個人打嘴架,這個事也說不清楚,最後小姑娘還是被留在了田家。只是田家上下根本沒人把她當自己家裏人,對她不是打就是罵,連梅氏都一樣,有事沒事把她當出氣筒,好像她根本就不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孩子一樣。
小姑娘在田家這個地位,所以到現在連個名字都沒有。“野種”“喪門星”“小賤人”是田家對她的稱呼。
在田家也就田三郎願意帶一帶這個小姑娘,他叫她“棗子”,只因為她喜歡吃棗。
所以說小姑娘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的,能平安長到這麽大已經不容易了。周氏每次說起她都要唏噓幾句,說田老二一家根本就是在作孽。
“棗子,叫小姑奶奶。”田三郎道。
“小姑奶奶。”棗子最聽田三郎的話,立刻嗫嗫的喊阿好,随後,她将手中的雲片糕給田三郎,“你吃!甜。”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田三郎不要,臉上滿是笑意,更顯得人如春松一樣華茂。
棗子卻眼巴巴的舉着。
田三郎有些為難。
“給你這塊。”阿好将手裏的雲片糕塞到田三郎手中,她對田三郎的印象還是挺好的,就是他平時不怎麽愛出門,她想跟他多說說話也沒機會。
田三郎有些臉紅的接了過來,他也很喜歡阿好的。
阿好這才給夏老夫人還有田三郎互相介紹。
夏老夫人看田三郎對棗子這麽好,就知道他心善,所以并沒有因為他是田老二的兒子就慢待他,而是把他當成後輩,讓他坐,跟他說話。
田三郎将雲片糕吃了,也有種從裏甜到外的感覺。
棗子更是笑的露出兩個小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