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究竟是誰？（修）
“咕咕咕~”
沸騰的水頂着蓋子，探頭探腦，袅袅白煙蒸騰着。
曲檀兒将水壺裏的熱水倒入茶壺中，随着“嘩嘩”的水聲，氤氲的水汽撲面而來，打濕了細細彎長的鴉羽。壺中的茶葉飄飄浮浮，不一會兒，便有淡淡清香撲鼻而來。
将茶水倒入杯中，清亮透綠，杯底的茶末搖搖晃晃地浮至表面。
曲檀兒跪在案桌前，将茶奉在茶托上，對着墨連城喚道：“王爺。”
“嗯。”墨連城應了一聲，下意識擡擡頭，當對上她的視線時，又瞬間移開。
什麽毛病？
曲檀兒一臉莫名其妙。
難道是因為他上回輕薄我的事，現在覺得不好意思了？
曲檀兒暗自猜測，可又覺得不對勁，因為她總覺得墨連城剛才的表現更像是……在害羞 _？
神特麽害羞！
曲檀兒總覺得可能是自己失憶期間又做了什麽“大事”，但問題是她沒半點印象。
算了，回去問問鏡心吧。
奉完茶，曲檀兒欲起身，可剛起來，密密麻麻的酸痛瞬間襲來，差點又跪了回去。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今早一醒來就覺得膝蓋有些酸疼。
墨連城見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開口，只眼睜睜看着曲檀兒撐着桌沿，慢慢起來。
剛站起來，手還沒來得及的曲檀兒，擡眼便見墨連城看着自己，以為是他對她剛剛的行為不喜，連忙将手收回，行了個禮，“奴婢告退！”說着就要退下。
墨連城一陣氣悶，他不明白明明是她昨晚膽大妄為，輕薄了自己，今日就裝得沒事人似的，還對他避之不及，倒像是他對她做了什麽一樣。
生氣之下，墨連城別過頭去，打算眼不見，心不煩。可餘光又瞟到對方略跛地一步一步走……
曲檀兒快走到門口時，後方傳來墨連城漫不經心的話。
“八王府又不是會虐待下人的地方，腿養好了，再來伺候。”
曲檀兒：“……”這貨是故意的吧，就不能早點開口嗎？弄得自己現在還得轉身行禮。
“謝王爺。”雖然心裏MMP，但面上還得感恩戴德。
……
曲檀兒回到房間時，鏡心并不在房內，只得自己一瘸一拐地去找藥了。
自前段時間，她被升為女司事後，曲檀兒就由大通鋪換到單間了，現在是她和鏡心一起住。
曲檀兒忽然發現一個沒見過的大紅色錦盒：“咦？這什麽時候放在這的？我好像沒見過。”
打開盒子，裏面放着兩個藍底白紋的的團墊，細聞之下還有淡淡的藥香，縫隙裏還有一團折起來的紙。
曲檀兒扒拉着兩個團墊，拿出紙團，展開一看，讀了出來，“此物大有用，以後莫要随意……”讀到最後，一下提高了音量，“勾搭陌生男子！什麽鬼？！”
立馬團成團丢在桌上。
丢完之後，曲檀兒又一下洩了氣，病恹恹地趴在桌上。
失憶确實是沒什麽大不了，可是不記得的感覺真不好！尤其是失憶期間的‘自己’所做出的事，總感覺不像是自己會去做的。
曲檀兒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是分裂成兩個人，然後交替出現。
等等！我該不會是得了人格分裂了吧？
曲檀兒一下驚坐起，“人格分裂不都是受到重大精神刺激，才會分裂人格的嗎？‘我’就是墜個崖，應該不會吧。”
嘴上說不會，可曲檀兒心裏卻越發這樣肯定，然後她愈發想哭了，“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嗚嗚~”
鏡心一回來就見曲檀兒抱頭哀嚎，一下慌了，立馬沖過來，“小姐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曲檀兒癟着嘴，哭喪着臉，伸手抱住了她，委屈地喚道：“鏡心……”她需要安慰。
鏡心回抱着曲檀兒有些顫抖的身體，急忙追問道：“小姐，您到底受了什麽委屈？快告訴奴婢啊！”
過了好一會兒，曲檀兒蹭着她的肩膀，覺得哭過之後，心情好了許多，把人放開後，才開口道：“本來我以為自己得的是間歇性失憶，可是，現在我好像發現，自己其實是人格分裂。”
“什麽？”鏡心聽得一臉懵。
曲檀兒癟着嘴解釋道：“簡單的說，就是我變成了兩個人。”
鏡心覺得自己被耍了，“小姐，你明明只是一個人！”
曲檀兒道：“的确是只有一個身體，但是我的精神又分裂出另一個人格。或者比較貼近你們這的說法，是我的靈魂被分成了兩個人，雖然本質上我們是同一個人，也共用一個身體，但因為交替出現，所以記憶出現斷片，就像是有兩個人一樣。”
鏡心很努力地控制，但還是帶着幾分哭腔，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小姐你說很多東西，鏡心都聽不懂。但小姐你剛才的意思是，無論是哪一個，其實都是你嗎？”
看她這般，曲檀兒點點頭：“本質上是這樣的。”
“那就好，只要都是小姐就好。”鏡心瞬間露出笑容，脆弱而蒼白，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而後複又把曲檀兒抱住，輕輕道：“以後小姐你就不要随便吓鏡心了。”
剎那間，曲檀兒如觸電一般，心口猛然抽痛，心軟的一塌糊塗，什麽都想不起來了，腦中只餘一個念頭：她曲檀兒何其有幸！
不對！
曲檀兒忽然反應過來，她是‘曲小檀’，怎麽會……怎麽會覺得自己是曲檀兒呢？難道是受了這具身體殘留意識的影響？
感受到懷裏的曲檀兒身體忽然僵直，鏡心不由擔心地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沒事，”曲檀兒搖頭，指着桌上的盒子，轉移話題，“對了，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嗎？”
鏡心道：“這是前幾日小姐你因為冒犯王爺，被周管家罰跪了一天，忽然出現在房間門口的。”
跪了一天？難怪我今天起來，覺得膝蓋隐隐作痛←_←
“冒犯王爺？”我躲都來不及呢！看來她真的是人格分裂了，想法完全和自己不一樣。
說起這個，鏡心也是滿臉疑惑，道：“當時你還說什麽王爺是不是墨連城，要再找機會試探什麽之類的。可是王爺的名諱不就是墨連城嗎？”
聞言，曲檀兒方明白為何另一個自己會老往八王爺面前湊了。
若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讓另一個自己知道了。也不會惹出這些麻煩了。
不過，現在明白也不算晚。
“對了，除了這個，‘我’還做了什麽其他的舉動嗎？”想起今天八王爺一副奇奇怪怪的樣子，曲檀兒不禁想‘自己’又做了什麽試探的舉動。
“和平時也沒什麽不一樣，”鏡心微微蹙眉，似在仔細回憶，然後，忽然像想起什麽，臉頰變得紅紅的，說話也開始吞吞吐吐的，“就是昨晚，本來是輪到我當值，伺候八王爺沐浴，你，你就說要……要代替我去！”
說到最後，鏡心幹脆閉着眼，視死如歸地一口氣全說了出來。
不怪鏡心這般模樣，本來下人伺候主子沐浴是常理之事，可是曲小檀當時迫不及待的搶活表現，如今開口講來，就莫名變了味道。
曲檀兒一下驚呼出聲：“什麽？！”
不行！我要冷靜，冷靜！
曲檀兒不停地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自己’一定是為了試探，權宜之計而已。對，一定是這樣的。
仔細想想，八王爺和‘墨連城’之間到底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現代的墨連城有點娘炮，愛熏香，還有，還有什麽來着？
對了，洗澡！
曲檀兒猛然想起，‘墨連城’的胸口有一朵紫色玫瑰的紋身，這肯定是穿越到現代之後才紋的，古代的八王爺胸口肯定沒有。
“那她回來以後，有沒有說什麽？”曲檀兒試探地問道。
而鏡心接下來的話，也驗證了曲檀兒的猜測是正确的。
鏡心想了想，道：“好像說自己真的是認錯人了，王爺不是王爺來着。”
曲檀兒緩緩舒了一口氣，既然‘我’現在知道八王爺不是她先前認識的那個墨連城，那應該不會再鬧出什麽事了吧。
不過，曲檀兒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向另一個自己交代一下，于是道：“鏡心，呆會兒我寫一封信，你等另一個我出現時，交給她。對了，你分得清我們兩個嗎？”
“嗯，分得清！”鏡心點頭，肯定道：“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有點混，但後來就不一樣了。小姐你們兩個，一個喜歡我叫你檀兒，一個喜歡我叫小檀。”
“是小檀時，性子很跳脫，比較沖動，愛吃辣的，喜歡穿顏色豔一點的衣服。是檀兒時，平時做事更冷靜些，雖然偶爾也吃辣，但是更多愛吃甜的，清淡的食物，喜歡穿素淡一點的衣服……”
一樁樁，一件件，如數家珍。
鏡心俏皮地眨眨眼，道：“就比如說現在，你是檀兒。”
曲檀兒抿唇，嘴角微勾，輕輕叫了一聲：“鏡心。”湊近到鏡心的眼前，蹭了蹭她的額頭，淺淺一笑，眉梢間皆是溫柔，道：“有你真好。”
鏡心被這一舉動弄得，臉頰一下紅了，不好意思地應了一聲：“嗯~”
曲檀兒揉了揉她的頭，笑了笑，似在撒嬌，道：“那，我的好鏡心，幫我拿下紙筆吧。我腿疼，拿不了~”
鏡心聞言，頓時感到心疼，只恨不能以身代之，順從地點頭道：“好，奴婢這就去拿。”
等鏡心拿來紙筆，磨完墨的功夫，曲檀兒已經打好了腹稿，提起筆就刷刷地寫，一氣呵成。
紙上寫的是簡體字，鏡心不認得，在一旁看到，有些驚訝道：“小……檀兒你這字怎麽少了幾個筆畫？”
曲檀兒道：“這件事畢竟有點匪夷所思，不好讓外人發現，這是……我自創的，她一定能看懂。”
“哦。”鏡心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對了，鏡心。”趁着她的注意力在字上，曲檀兒好似不經意地開口，“我落水前，喜歡吃辣的，還是甜的。”
鏡心聞言，不由擡起頭看曲檀兒，只見她仍低着頭寫信，以為她只是随意問問，也沒多想，回答道：“小姐落水前愛吃甜的。”
“嗯。”曲檀兒淡淡地應了一聲，好像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心中卻掀起了陣陣波瀾。
我到底是誰？
若我是曲小檀，可為何只有我會受這具身體的影響，另一個自己則不然？倘若我是曲檀兒，可為何記憶裏的人喚作曲小檀？
一旁的鏡心見曲檀兒寫好信卻遲遲不動，似在沉思的樣子，不由出聲詢問：“檀兒，你怎麽了？”
曲檀兒被打斷思緒，醒過神來，面對鏡心擔憂的目光，搖了搖頭，“沒事。”接着把信折好，交給鏡心，道：“鏡心，你先收好這封信。我會在出現的期間，把自己所發生的事也寫下來。等下次小檀出現，你幫我一并交給她。”
鏡心鄭重地将信接過，把左手放在額頭前，作敬禮狀，道：“放心，檀兒！我保證完成任務！”
曲檀兒挑挑眉，這個動作她可沒教過，一定是小檀教的。
但看着鏡心搞怪，她也不由笑了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垂下眼睑，蓋住眸中迷茫與無助。
作者有話要說： 阿落感覺前面好像大部分都寫曲小檀和八王爺的互動，所以把蒙眼表白，看洗澡的部分省略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