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久不見（修）

曲檀兒先是一驚，随後搖頭，否定道：“不對，你不是墨奕懷。”

雖然眼前這個人長的與墨奕懷一般無二，但卻是一頭雪絲，周身冷凝若寒霜，眉宇間盡是淡漠，仿佛游離于紅塵之外的仙人。

墨奕楓微微打量了曲檀兒一眼，似在确定什麽，薄唇微啓：“墨奕楓。”

聲音如同從高不可見頂，終年覆蓋巍巍白雪之上而來，冰寒且無生氣。

墨奕楓？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曲檀兒擰着眉，仔細回想。

還沒等她想起來，流千水就直接點明了他的身份，“別想了，你一個失憶的能想到才怪！他就是你們東岳那個仙游的太上皇。”

什麽？！

曲檀兒微微瞪大了眼，看着皮膚甚至是比墨奕懷還白嫩光滑的人，有點一言難盡：說這人與墨奕懷是雙生子，恐怕都不會有人不信吧！

輸了輸了，是她見識太少了。良久，曲檀兒忍不住抱拳，嘆服道：“太上皇當真是，保養有方啊！”

萦繞在墨奕楓周身的寒氣微微一滞，瞬間碎成了渣渣。

“……”你關注點就是這個嗎？

在一旁的流千水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

若不是顧忌自己的面子，估計人已經在地上打滾了。

唔，好像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去了。大佬這麽飄然若仙，淡漠出塵，應該，大概，不會介意她這小小的冒犯吧？

曲檀兒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講了不該講的話，有些忐忑地瞄了墨奕楓一眼。

墨奕楓确實沒計較，只眼中劃過一絲無奈，反手便憑空拿出了一個包裹，直接甩向了蹲在地上的流千水，“你要的東西。”

包裹裏似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被這麽一甩，氣勢洶洶地向流千水砸來。眼看就要砸到他的頭，即将要頭破血流了，只見他還是低頭笑着，手輕輕一揮，包裹瞬間落于他的手中。

下一秒，流千水就恢複了正經臉，将東西放在桌上，解開包裹，露出一個周身镌刻着密密麻麻銘文的黑色方盒，感受到其中隐隐湧動的力量：“果然是鎮魂珠。”

曲檀兒皺眉：“鎮魂珠？”這不是流觞提到的曲族鎮族之寶嗎？

流千水轉頭沖她頗為和藹地笑了笑，道：“走吧，東西到齊了，現在就開始牽魂之術。”

這麽草率的嗎？這樣，她會很沒有安全感的！

雖然心存猶疑，但曲檀兒的腳還是很老實地跟着人走進房間。

而墨奕楓則是守在門外，雙手結陣，靈力從指尖向外蔓延，漸漸繪成了一個令人眼花缭亂的陣法，往上一送，陣法盤旋着，越擴越大，直到可以覆蓋整個竹屋，而後落下在地面上，閃爍了一瞬，消失不見。

屋內，曲檀兒跟着流千水來到躺着曲小檀身體的房間，聽從他的指示，将床上躺着的曲小檀的身體扶起來，擺成打坐的姿勢，自己也坐上去，凹了同樣的造型。

流千水嚴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閉目凝神，保持心無雜念，靈臺空明。”

曲檀兒依言，閉上了雙眼，逐漸放空了心神，依稀可聽見耳邊呼嘯的風聲，竹屋旁的溪澗泠泠作響。

見人差不多了，流千水将方盒放置在兩人中間，而後運功激發鎮魂珠的力量，只見盒子不斷地顫抖，似乎是有什麽力量在沖破桎梏，而後平穩下來，緩緩上升至半空。

接着流千水迅速改變手勢，控制着曲檀兒和曲小檀兩人的雙手擡起，以掌相抵，正正抵在盒子上。瞬間，一股氣勁以盒子為中心，向四處擴散出去，屋內的紗帳漫天飛舞。

……

‘這是哪？’

曲檀兒漫無目的地獨自走在虛白的空間裏，望不到盡頭，也看不到來處。

‘你好。’一道溫柔而熟悉的女聲忽而響起。

曲檀兒回頭，當場愣住，因為她看到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有些遲疑地開口：‘你是……小檀？’

不，她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眼前的人并不是小檀。

忽而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是我！’

對面的曲檀兒笑道：‘沒錯，我的确是你。準确來說，是另一個時空的你。或者說，我是自稱來自未來的墨連城、曲小檀故事裏的曲檀兒。’

曲檀兒恍然大悟：‘所以，我當初見到墨奕懷，腦中出現的記憶片段來自你？’

‘是，’對面的曲檀兒露出一抹苦笑，‘當初奕懷哥哥被人控制入了魔，我為小檀擋了一掌，魂飛魄散，奕懷哥哥也自殺了。後來，也不知怎麽回事，被一股奇異的力量裹挾，來到你的身上。我希望能夠以那些記憶來警醒你，希望你能規勸奕懷哥哥，不要再走上老路。只是我的靈魂太微弱了，也只能出現一點時間。’

随着時間流逝，曲檀兒竟然發現對面的自己，身體開始虛幻起來，似乎下一瞬便要消散。

不，不是似乎，對面的人是真的消散了。

‘別！’曲檀兒下意識地沖過去，卻什麽也沒抓到，眼睜睜地看着人湮滅成末，飛撒在空中，将她包圍。

‘我知道你現在不記得，所以對奕懷哥哥疏遠。不過，沒關系，我幫你想起來。’

只聽到這句話，曲檀兒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紛繁蕪雜的記憶接踵而來，從小到大，與生母、與父親、與大夫人、與曲盼兒、與鏡心，還有……與墨奕懷等人的所有記憶，彙成了她的前半生。

‘我……全想起來了。’伸出手，似乎要抓住記憶裏出現那個最重要的身影，薄薄的白光透過眼簾的縫隙穿過來，‘我該醒了。’

輕輕的一句話，閉目的人兒，狹長的睫毛微顫，就要睜開。

下一瞬，空蕩蕩的空間忽而響起一道聲音。

‘墨清瀾……’

眼皮瞬間變得沉重，被黑暗再度包圍，整個人直直地往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曲檀兒覺得自己墜落到了底，身下好像是一片海，她在上面如一葉輕舟，搖搖蕩蕩，不知方向，不知去路，不知……自己是誰。

過了許久，耳邊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屬于一個叫墨清瀾的一生，在她眼前緩緩展現……

……

“檀兒怎麽還沒醒了？她都昏迷了整整兩天了！流千水，你确定她真的沒事嗎？”

距離曲小檀換回自己的身體已經過去兩天了，她早一天就醒了，可曲檀兒還一直昏迷着。

曲小檀心情有些煩躁，再次抓着流千水詢問。

流千水有些崩潰地抱頭：“我的姑奶奶欸！你都問八百遍了，我再說一遍，她現在這樣是正常現象，融合記憶不需要時間嗎？我的族長呦，你都想起來了，為什麽還來問我！”

“那不是幹等着太無聊了嗎？嘿嘿！”曲小檀讪笑。

流千水瞬間死魚眼，“族長你要嫌太無聊，不如抓緊時間練功，免得以後面對魔帝束手無策。”

“呃……這個啊，”曲小檀立馬轉移話題，“咦，我發現你種的花挺好看的，不如，我們賞花？”

流千水送了她一個“呵呵”，面無表情道：“昨天就被你薅沒了大半。”

提起這個，他就覺得肝疼！

曲小檀眨巴着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企圖賣萌脫責：“不就幾朵花嘛，我還是不是你的族長了，跟我計較這個？”

好吧，最後還是以“權勢”迫人。

流千水翻了個白眼，完全不想搭理她。

墨奕楓就坐在一旁，默默喝茶看戲，有些感慨：這曲香檀轉世後，性格變化還真大。

“老怪物，我回來了！”一個與曲小檀相同的聲音忽然從院外傳來。

正在上演“塑料主仆情”的兩人，立馬轉頭去看，只見另一個曲小檀帶着‘墨連城’到了院門口。

講真，本來‘曲小檀’是要去教訓‘墨連城’，誰知演技太差，一下就被人發現，沒多久就被順毛了，簡直妻綱不振！

然後，她就把整個事情和盤托出了，帶着人來竹屋了。

流千水有些抓狂：“哎呀，一個就已經夠煩了，現在又來了一個！”

“連城……”看清‘自己’身後的人，曲小檀脫口而出，而後似乎是又想到什麽，止住了欲上前的腳步。

而‘墨連城’自進門，就被院中的墨奕楓，吸引了注意力，沒發現曲小檀的異動。

‘墨連城’懷着久別重逢的激動與喜悅，慢慢走近，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高興，道：“奕楓，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餘光微微瞟了一眼滿臉寫着“絕望”的流千水，墨奕楓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放下茶杯，莞爾一笑，仿若春雪消融，不複冰山面癱：“很好。”

‘墨連城’微微一愣，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不茍言笑高貴冷豔的奕楓嗎？不由道：“我突然有些好奇你之前經歷了什麽？竟讓你改變如斯，都會笑了。”

聞言，墨奕楓似是想起了什麽，眼中星星點點，滿是暖意：“沒什麽，只是交了一個朋友。”

“我現在倒挺想見見你這個朋友的。”

墨奕楓劍眉輕挑，略有些意味深長，開口道：“你會見到的。”

聞言，‘墨連城’忽然有了些期待。

這廂兩人敘舊，‘曲小檀’因為跟這裏的墨奕楓并不熟，就跑到流千水身邊。

而見‘曲小檀’過來，曲小檀轉頭就進了屋。倒不是她讨厭未‘自己’，只是兩人一靠近，就覺得靈魂在灼燒，她清楚，這是同一個靈魂的相斥反應。‘曲小檀’沒有前世曲香檀的記憶，傻乎乎的，就跑過來，她可不是。

剛準備開門，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曲小檀正對上人的視線，微微一怔，瞬間跑出去，一邊激動地喊道：“醒了，醒了！檀兒醒了！”

聽到的四人皆是一震，齊齊向屋門看去。

等了一會兒，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微醺的暖陽照在身上，打了一圈光暈，仿若神祗。輕輕一笑，好似春風十裏，目光掃過院中的一幹人，經過兩個曲小檀時，微微一頓，最後落于那皆有一頭寒山白雪的兩人身上，眸子裏盡是星辰燦爛，熠熠生輝。

“兩位，好久不見，可還好？”

遠山的清風送來了溫柔的花香，攜着幾縷陽光的芬芳，經久不息。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人最初的模樣，令人激動而又十分平靜，嘴角緩緩綻開一抹笑容……

“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老是搞混了，以後帶‘ ’的，都是指未來的墨連城和曲小檀，嗯，流觞也是指未來的墨連城。

ps：這裏會出現曲檀兒的前世，不過不會像另一本一樣，和墨奕懷來一個前世今生。這裏只是為了圓來自‘曲小檀’的蝴蝶效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