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質問
柔福郡主這個稱謂并沒有讓鴛鴦有什麽引以為豪的榮譽感,因為她知道,這個郡主的身份都是紀雲澤利用她所得來的。
可以說,這是紀雲澤的成就。
令鴛鴦意外的是,他居然休棄了瀾兒願意光明正大的娶她!
他恨柳如眉的背叛,可是沒有愛哪來的恨?
只能說他對柳如眉真的用情至深。
鴛鴦坐在繡架旁,自嘲的冷嗤一聲。巧手靈活的在錦布上來回穿插。
初冬,外面披上一層銀霜,晨曦的照耀下,發出晶瑩耀眼的光芒。柔福院面積不大,主院分為四進院落,後花園內樓臺亭榭,小橋流水,植有四季常青的柳杉和松柏。格局甚是雅致。
花園荷池裏的水常年都是清澈見底的,鴛鴦無事便上堆秀亭觀池,素愛看那池水中映照的一方天地。鴛鴦的廂房位于前院東南方,內設插屏,挂畫,和各種上等的古董擺設,楠木床榻上精雕細刻着精美的圖案,天蠶絲綢的寶藍色挂賬絲滑柔順堪稱精致。
鴛鴦對這些從來都是不太熱衷喜愛的。
只是趁沒進紀侯府之前多繡些繡畫出來。
封郡主後,紀雲澤只來過一次,那是搬來柔福院的二日清晨,紀雲澤風塵仆仆的趕過來,叫她洗漱一番進宮謝恩。
鴛鴦便不情不願的随他進了宮。
一路上紀雲澤只看着她,并無多說。只是那眼神總有種說不出的深情。
想到這,鴛鴦臉色有些發燙。
那抹深情有些動搖她心底的計劃。
手中的針線略頓片刻,便迫使自己不去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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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嬷嬷挑起簾子端着熱騰騰的八寶粥走了進來。
“吃些東西在繡吧。繡多了容易傷眼睛,我看以後你得教教我,然後我幫你繡。”
鴛鴦莞爾:“那敢情好,有個人幫我分擔,我自然輕松。”
這時,徐嬷嬷端着一盤玉米馍和一碟小菜走了進來,笑着說:“郡主,這些繡工可不是您這樣身份的貴人做的事,且不說郡主嫁給侯爺,就是不嫁侯爺也保管您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鴛鴦冷冷的說:“這所謂的身份無非都是聖上給的,若哪日時運不濟,在被貶為庶民怎麽辦?嬷嬷,不是自己打拼掙來的東西,最好不要貪戀。”
徐嬷嬷聞言變色,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忙低頭稱是。
待徐嬷嬷走後,鴛鴦停下繡活,準備洗手用膳,問賈嬷嬷:“老人家吃住都還好吧?”
賈嬷嬷低聲回應:“嗯,就是整天想着兒子,想在有生之年與兒子團聚。”
鴛鴦聽罷,嘆一口氣:“派的那幾個人也不知道找到他沒有,眼看婚期将至,就怕那時來不及了。”
賈嬷嬷一臉憂忡的看着鴛鴦:“郡主,你真打算要放棄這些嗎?皇上金口玉言,豈會收回?”
鴛鴦那秀美的容顏上現出一抹憂傷:“不然怎麽樣?讓我嫁給他當柳如眉的替身嗎?有時候,我真讨厭這張臉。”她計劃着等馮清遠平安回來,然後她在進宮求聖上摘除這個柔福郡主的頭銜,離開京都,永遠不在回來。
替馮家翻案的事情最終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的皇帝不是朱醒,而是當初馮家所“勾結”的叛黨燕王朱棣。
賈嬷嬷也是嘆氣:“只是苦了這腹中的孩兒……”
鴛鴦不做聲,心中卻想着和馮清遠的那個孩子。
父親只說送人了,也不說送給誰,茫茫人海,她要如何才能找的到?
賈嬷嬷從窗外探望,面色一喜:“陳武他們回來了。”
鴛鴦一聽,當下放下筷箸,站起了身。
庑廊外,在一旁偷聽的徐嬷嬷立刻閃身離開。
“陳大哥,有消息了嗎?”鴛鴦迫不及待的問。
“郡主,我們去了馮少爺流放的邊境,到了驿站,那裏的驿丞說期間他在驿站喂馬,可後來又無故的消失了,我們又去了塞外,結果還是沒有找到。”陳武有些沮喪。
鴛鴦的心情也是失落。
陳武見狀,勸慰說:“郡主別憂心,容我再去派人找找。”
鴛鴦命賈嬷嬷拿些銀錢出來,塞到陳武的手中:“有勞陳大哥了,憑白一個大人不可能就這樣人間蒸發了,總得要活見人死見屍才行。”
陳武一副豪爽氣派,當下拒收了鴛鴦的銀錢,信誓旦旦作罷,便急着離開了。
不巧的事,卻撞見了朝廂房這邊過來的紀雲澤。
陳武作了揖,便匆匆出了柔福院。
紀雲澤頓時心生疑慮,醞釀已久的好心情頓時像被堵了一塊大石頭。
神色一黯,便進了鴛鴦的廂房。
挑簾而入,見鴛鴦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坐在桌案旁四思忖着什麽。
桌上放着熱粥和小碟菜,一副毫無食欲的樣子。
桌上還放着一兜銀兩。
當下似乎明白了什麽。
“這些銀兩是做什麽用的?”
突如其來的質問令鴛鴦和賈嬷嬷心頭各自砰跳了一下。
“侯爺,郡主說是要買些布料給孩子做衣服……”賈嬷嬷有些無力的編着謊話兒。
“不是問你,出去。”
鴛鴦轉頭,看見紀雲澤正黑着臉凝視着她,眼底隐燃着一股怒火。
賈嬷嬷一臉憂心的看着鴛鴦,不情不願得退出廂房。
“賈嬷嬷說的沒錯,我想趁現在還沒出懷給孩子做些小衣服。”鴛鴦淡淡說完,便起身坐回到了繡架旁。
“紀侯,難道你連最起碼得禮節都不懂嗎?進來之前要敲門。”
紀雲澤走過去,胳膊一揮,将繡架和絲線全都推到一邊,還沒等鴛鴦惱火,一把将她提離地面輕輕抱放在榻上。
“紀雲澤!我喜歡做這些事情,你有什麽權利幹涉我!”他脾氣暴躁的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紀雲澤一只手扳住她的肩頭,另一只手為她整理衣襟,力道看似溫柔,卻鉗制的鴛鴦無法動彈。
“杜鴛鴦,我們私下早已經拜堂成親,只不過名義上還得做做樣子給皇帝和天下人看看,所以,這個柔福院我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沒人幹涉得了我,在說我為何要幹涉你刺繡,你以後進了侯府有的是吃穿,大可不必勞神去掙這個手工錢,再者刺繡傷眼睛。”紀雲澤頓了一下,手指在她粉頰上觸摸着,聲音透着冷沉:“方才那個武夫為何從你房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