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緊緊鎖着審訊室中的劉佳，沉默一會兒，他才說：“進去聽聽。”

韓烨看到他們進來，樣子很激動：“連教授，嘉恩，都撂了。她知道每個案子的細節，我敢肯定劉佳就是美人魚案子的兇手。”

莫曉偉适時地把口供遞給連修彥，嚴嘉恩掃了一眼。的确，如韓烨所說，每個被害者的身份信息，遇害地點，還有第一案發現場，甚至是死亡時間都說的很清楚。

但是，劉佳在怎麽跟郭雅倩認識這個問題上，說的不清不楚。只是交代，她來過津天市一次，因為車禍的遺留問題曾經跟郭雅倩在同一個醫院相識，後來兩個人就算認識了。

就因為這麽一次萍水相逢，能成為讓她殺人的理由麽？

太牽強了吧。

“劉佳，郭雅倩的事情發生在兩年前，你為什麽現在才回來給她報仇？”嚴嘉恩看着劉佳的臉，認真問道。

劉佳面無表情，說話的語調就像在背書：“因為今天是雅倩的死忌，我選擇這一天來報仇。之前是因為我還沒準備好，那幾個人的情況并不清楚。”

“那你是按照什麽順序來殺她們？”嚴嘉恩繼續問。

劉佳明顯一愣，但也只是一秒鐘的時間，她又恢複到平淡如水的樣子。“随機，沒什麽順序，誰好殺就先殺誰。”說着，她擡起眼看向嚴嘉恩，嘲諷地勾起嘴角：“警官，難道你殺人還要什麽順序？”

嚴嘉恩輕輕蹙眉：“那為什麽從第三個被害者開始，你就升級了殺人手法？”

“第三女孩兒長得好看，我覺得她很像美人魚。”

“張庚紅呢，他為什麽不是美人魚？”

“警官，你有見過男性美人魚麽？”終于，劉佳平淡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

供詞上說，帶走張庚紅是因為劉佳主動跟他說，她就是郭雅倩的家人，想找張庚紅談談，張庚紅心裏對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本來想着或許讓郭雅倩家人打一頓出出氣就好了，誰知最後賠上了性命。

要是按照正常邏輯，她這種說法也不是行不通，而且還有那麽多只有兇手才會知道的細節問題，她都回答的完全正确。從法律角度上來講，劉佳就是兇手的證據鏈已經齊全。

連修彥看完口供從審訊室裏出來，莫曉偉跟在他身後。

“連教授，你想讓我查什麽？”

“劉佳出車禍是哪一年？”

莫曉偉看了眼資料，“五年前。”

“轉行做畫家是哪一年？”

“就在車禍第二年，也就是四年前。”莫曉偉疑惑地看着他：“連教授，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去找劉佳這幾年的全部畫作，尤其是最近這一年的作品。”

莫曉偉楞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好，我馬上去辦。”

嚴嘉恩從審訊室裏出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她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目的。“連修彥，你是不是懷疑劉松跟劉佳是一個人？你覺得可能麽？劉松是個男人，劉佳是個女人，而且我們上次聯系劉松的老板，劉松現在每個星期都會跟公司進行視頻通話，難道那還有假？”

“查查就知道了。”連修彥淡淡地看着她，沉默幾秒，突然說：“嘉嘉，你還欠我一個答案，我等着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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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好消息

莫曉偉很快就找來了劉佳所有的畫作，幸好她不是什麽高産畫家，不然就憑專案組這幾個人看三天三夜也找不出什麽來。

連修彥讓他們先找到幾個時期劉佳最重要的代表作，包括獲了獎的，一共有五幅作品。有景色山水，也有人文文化，各不相同，可以看得出劉佳是個很有才華的畫家，她的畫風不拘一格，可以擅長各種畫風。所有作品中唯一的相同點，就是右下角劉佳的名字縮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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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覺不覺得這幾幅有點奇怪？”嚴嘉恩把她認為奇怪的作品都挑出來擺成一列。“你們看，這幾幅作品的主調都是黑暗，不算暴力血腥，但跟她以往所有的作品風格都不同。”

一副是全黑背景下，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出現在整幅畫的中間；還有一副也是全黑的背景，這次在畫中間的是一顆非常形象的骷髅。

“看出什麽了麽。”連修彥問嚴嘉恩。

嚴嘉恩歪着頭，想了想，不确定地問道：“怎麽說呢，感覺有點怪，但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之前不管劉佳的作品屬于什麽風格，但都是積極向上，比較有朝氣，可是這幾幅就給人感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不是特別舒服。”

“一個職業畫家她創作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益，劉佳這幾幅作品是她所有作品中最不受歡迎的幾幅。”連修彥平靜地注視她：“你還沒想到麽？”

嚴嘉恩啊了一聲，後知後覺：“你是說，你是說這幾幅不是劉佳本人畫的？”

韓烨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啊，誰說劉佳的畫就只能是她畫的，她找個畫手來代替也可以呀！現在都是都這麽幹麽。”

連修彥又找出幾幅排列好：“你們再仔細看，從骷髅那張以後，劉佳的作品就不斷下滑，這兩年都沒有任何一部作品賣出。你們看她的樣子，像是缺錢的麽？”

肯定不缺錢啊！

特制一道防彈門就得多少錢，再加上一身名牌，一眼就知道很有錢。

韓烨有點着急，這連教授說來說去到底什麽意思。“連教授，你就直接給句痛苦快話吧！你到底是什麽想法，我都被你們弄暈了。”

嚴嘉恩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她笑了笑，指着幾幅作品對他說：“很明顯，這些作品不是一個人畫的。每幅作品後面都有創作日期，從血手這張開始，日期正好是兩年前，也就是郭雅倩出事的那年。從這年開始，她的作品質量一路下滑，而且都是暗黑系作品，受衆群體特別少，資料上顯示她這兩年沒辦過一場畫展。韓烨，你能想到什麽？”

韓烨擰眉想了好一會兒，突然一拍腦門，“嘉恩！你的意思是，郭雅倩根本沒死，她去了美國找劉佳，然後成了劉佳的畫手！”

嚴嘉恩無語地看他：“你想象力真豐富啊，郭雅倩的死得到醫院證實，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了，你竟然還想到她沒死。”

“那你是啥意思嘛，你跟連教授不愧是搭檔，說話都愛拐彎抹角。”韓烨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嚴嘉恩剛要說什麽，連修彥便沖她搖搖頭：“現在只是猜測，我已經請美國那邊的朋友去調查，很快就能有答案。”

……

博少軒被醫生從急救室裏推出來，小命總算保住，但以後還能不能恢複健康仍然是未知數。于飛趕快給連修彥打電話，沒多久他們就從警局趕了過來。

醫生對他們說：“博少宇情況稍微好一些，子彈穿透血管，造成失血過多，但是性命可以保住。至于博少軒……你們最好通知他的家人盡快趕來。”

嚴嘉恩心裏有了準備，“醫生，博少軒能保住這條命麽？”

“能是能。不過他全身的傷口太多，而且下手者很聰明地避過所有要害位置，讓病人慢慢地流血而死，還有他的腳……傷到了腳筋，這輩子可能都不能走路了。至于，至于缸們撕裂的更加嚴重，要想讓病人恢複到之前的身體狀态，絕非易事。”

不用說，博少軒的下輩子就只能這樣了。以他的性格，說不定醒了就會鬧自殺，那博少宇呢？他侵犯了他的弟弟，以後該如何面對？不得不說，作為複仇來講，劉佳的手段很高明，精神上的折磨遠遠高于柔體的折磨。

她讓這對親兄弟相愛相殺，這輩子都要活在這種痛苦裏，比要了他們的命更讓他們生不如死。

等醫生走了，于飛才撓撓頭說：“剛才博少宇的老爸來了，我看他給高局打了電話，應該是想見兇手一面。”

以高局的性格，肯定會同意這個要求。

話音剛落，嚴嘉恩的電話就響了，是韓烨打來的。他說博書恒去了警局，高局同意讓他跟劉佳單獨呆一會兒，現在劉佳已經被他刺傷，正送往醫院的途中，博書恒被暫時收押。

一夕之間，失去了最重要的兩個兒子，博書恒沒瘋掉已經算好的了。

“現在怎麽辦？”

“等。”

……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現在案子有了初步的結果，所以高軍就讓大家早點回家休息了。

嚴嘉恩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一旦美國那邊有消息，他們這邊也就算正式結案了。她，就可以離開他。

回到招待所好好洗了個澡，出來又做了個面膜，然後就躺在床上聽有聲小說。期間沈慕白給她打了個電話，問了下案子進展，他聽說案子馬上就要結束，也松了口氣。

“嘉恩，案子結束你就要回京北了吧。”沈慕白溫聲地問道。

嚴嘉恩點點頭，又想起自己點頭他看不到，忙說：“對啊，梁宇和連修彥都答應我，只要我參與完美人魚案件，就可以恢複自由了。”

“那真好呢，提前恭喜你。”

嚴嘉恩嘿嘿一笑：“對了大白，這個案子結束你要繼續留在津天市麽？”

電話那頭的沈慕白猶豫了半響，才緩緩說道：“還沒想好。其實我這次回來也是上頭的意見，津天市法醫科這邊本來就缺人手，上面的意思是，我要是留下來就獨挑大梁，以後專門負責法醫鑒定的工作，指導研究生。”

“那很好啊。”嚴嘉恩笑着說：“這個工作沒有外國錢多，但比外國穩定呀，至少在國內心裏也踏實。”

沈慕白輕輕應了一聲，兩個人又閑扯了一些其他的才挂斷電話。

電話剛挂，緊接着梁宇的就打了進來。

嚴嘉恩想了半天要不要接，最後還是接了起來，故意調整好聲音，裝作已經睡着了。“喂，誰呀？”

“嚴嘉恩，別裝，我有事找你開門。”梁宇的心情聽起來不太好，嚴嘉恩癟癟嘴，還是起來給他開了門。

梁宇滿身的冬日寒氣，也不知道在外面呆了多久。

“你找我什麽事。”嚴嘉恩不冷不淡地看着他。

“他在哪兒。”梁宇面無表情地直視她的雙眼，“三年了，他終于出現。嚴嘉恩，你要是有任何包庇他的行為，我不會輕易繞過你。”

梁宇的态度讓嚴嘉恩非常不舒服，她叉起腰氣哼哼地瞅着他：“梁宇，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有包庇他的行為，我什麽時候包庇他了！你根本就是血口噴人！”

“好，你不包庇他，那你現在就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梁宇也沖她吼起來。

“給就給！”嚴嘉恩找出斯蒂文的電話，随即把手機扔給梁宇，梁宇接過來直接撥了過去。嚴嘉恩驚愕地看着他，“梁宇，你……”

梁宇瞪她一眼，然後就走到衛生間裏關上了門。

什麽嘛，求她辦事還這麽兇！

嚴嘉恩憤憤不平，想着他一會兒出來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

梁宇很快就出來了，只是手機還在通話狀态，他把電話遞給嚴嘉恩，後者根本不理他，只是發出一聲冷哼。這時，電話那頭響起連修彥冷冰冰的聲音：“美國那邊有消息了。”

……

連教授的美國朋友找到了當年劉佳出車禍時搶救的醫院，得到的消息是劉佳在當時的車禍中不僅傷了手，還意外被發現胃癌晚期。那位朋友還把醫生當時開的診斷記錄掃描了過來。後來，在車禍發生第二年，也就是劉佳轉行做畫家那年，這位劉佳死于胃癌，而我們現在這位劉佳，肯定是冒充的。

“劉佳的父母那邊怎麽說？”有人冒充自己的女兒，難道他們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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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章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她父母知道這件事。”連修彥淡淡說着，又拿過另外一份資料：“劉佳出車禍那年，劉松曾經被公司派到美國去出差，我那位朋友了解到，劉佳出車禍撞的那輛車，車主正是劉松同事，但是當時劉佳車禍失血過多，她又是罕見的熊貓血，劉松的血型正與她匹配。”

嚴嘉恩深吸口氣，“這樣就連上了。”不過，“劉松變成劉佳這件事，我們沒有證據啊。”總不能去找什麽醫院開證明吧。

韓烨看他們說的，好久才想明白其中的關系。

“你們是說，劉松整容成了劉佳，然後回來複仇？這件事劉佳的父母還知道？！”

嚴嘉恩仔細看着劉松的資料：“劉松本身就比較瘦弱，不是高大型的男人，想變成劉佳還是有可能的，最直觀的證據就是這些畫，一個是真劉佳畫的，一個是劉松扮演的劉佳畫的。”

其實最直接可以證明劉松就是劉佳的證據，就是DNA。

嚴嘉恩看向連修彥：“劉佳既然出過車禍，那你朋友能從醫院拿到劉佳的DNA嗎？”

“試試吧。”

……

充滿消毒水氣味的房間裏，博少軒慢慢地睜開雙眼，目光空洞發直，愣愣地盯着頭頂上的天花板。

博家的傭人看到二少爺醒來，趕忙通知隔壁病房的管家老龔。老龔很快就跑了過來，焦急的臉上帶着一抹欣慰的笑容：“二少爺，你醒了，身體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博少軒沒有焦距的眼，在他說完後很久才看向他，臉色慘白如紙，唇瓣起皮幹裂，但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扭過去盯着天花板。

老龔幽幽地嘆口氣，自顧自地說：“二少爺，兇手已經抓到了，現在大少爺就在你隔壁的病房裏，他……”

他的話不知什麽字眼刺激到了博少軒，博少軒突然睜大眼睛，被紗布裹着的雙手雙腳不停地顫抖抽搐，瞳孔裏充滿濃濃的恐懼，嘴巴嗚嗚嗚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二少爺，二少爺！”老龔吓了一跳，趕忙去找醫生來。

博少軒越折騰越厲害，病床都被他弄的左右劇烈搖晃。十幾分鐘後，随着醫生的鎮定劑刺入他的皮膚，博少軒才漸漸平靜下來，緩緩阖上雙眼。

醫生看着博少軒的情況，搖了搖頭：“患者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我建議還是請心理專家過來看看，是不是需要進行心理疏導。在他身體沒有康複之前，你們最好注意一下跟他的交流方式，盡量先不要提及跟他受傷有關的話題，往好的方面說。”

老龔點點頭，看來老爺現在在警局的事，最好也不要跟二少爺說了，免得再刺激他。

“管家，大少爺也醒了。”

老龔吩咐傭人在這照顧博少軒，又趕回到隔壁的病房。剛推門進去，就聽到博少宇在發脾氣，“滾——出去！都滾出去！”

傭人們看到老龔回來，紛紛退了出去。

“大少爺……”

看到是老龔，博少宇慢慢冷靜下來，動了動唇似乎在猶豫什麽，老龔會意，主動開口說道：“二少爺剛才醒了，性命保住了，但是身體……”

博少宇黯了黯眼眸，當時被藥力刺激到頭昏失去理智，但并沒有失去記憶。現在想想，他都恨不得一槍了斷自己。

“他……他有沒有說什麽？”博少宇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變得無精打采。

“二少爺……我剛才跟二少爺提了一下你的名字，結果他就……醫生說，現在二少爺還屬于康複期，一些會刺激到他的東西還是別提比較好。”老龔說的比較隐晦，但博少宇也聽明白了。

小軒，恐怕恨死他了。

博少宇突然想起什麽，眼眸中迸發出一絲淩厲：“兇手抓到了麽！”

“抓到了，聽說是美籍的女畫家叫劉佳。”老龔頓了頓，繼續說：“之前你跟二少爺做手術的時候老爺來過，聽警局的人說，老爺因為刺傷了劉佳，現在被警方暫時扣押了。”

“什麽！”博少宇一驚，随後便冷冷一笑：“傷了我們還不夠，還要把我老子弄進去。老龔，你去告訴醫生，我要馬上出院！”

“不行啊大少爺……”

博少宇眉眼一沉，嘲諷地勾了勾嘴角：“你不說，那就別怪我自己去了。”

老龔太知道博少宇的性格，偷跑出醫院這種事對他來說小意思。思來想去，他一個人偷跑還不如自己跟在身邊穩妥。

“大少爺，我去找醫生，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去。”

醫生那邊堅持不能讓博少宇出院，老龔好說歹說各種保證以後才拿到醫生的出院條，讓傭人去辦手續，他推着博少宇離開病房。

“等等。”

經過隔壁時，博少宇讓老龔輕輕推開一條門縫，他從外面看到博少軒正在病床上熟睡，脖子四肢都用紗布裹着，看起來特別虛弱。

博少宇覺得心口處猛地一疼，內疚痛苦自責懊惱好多情緒從眼底一一閃過，最後化為了嘆息。“老龔，讓人好好照顧二少爺，他……算了。”

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

博書恒刺傷劉佳時，好在門口的警員及時去制止，但也劃到她手臂，深深的一道傷口。

劉佳被帶到警局專用醫院，此時，她正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連修彥和嚴嘉恩走進來，她還是沒有反應。本就白希的臉頰此刻更顯蒼白，透着一種無助孤單。

劉佳真的很瘦，病號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根本提不起來。其實她長得很精致，不是那種驚豔的美，但你仔細去看她的五官，每個湊在一起都無可挑剔，只是她這人太冷淡。

嚴嘉恩只接觸過白鷺那樣的冷豔美人，而劉佳給她的感覺像是金庸故事裏的小龍女，清清秀秀，看着就會讓人心生憐惜。

“劉佳是個很堅強的女孩兒，即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她仍然快樂地生活，她的那些畫全都是導人積極向上的作品。我猜想，當年她一定對你的的故事很感動，所以才會同意把自己的身份父母都交給你。”連修彥走進去伫立在窗邊，垂眸看着她的臉。

劉佳聽到他的話，表情幾不可聞地變了變，但很快就恢複到老樣子。

連修彥繼續用他淡淡的語調評述這件事：“劉佳與郭雅倩相識确實是在醫院，不過劉佳是因為你才認識的郭雅倩。劉佳血型特殊，只要是她去過的城市，她一定會去獻血。那天，你陪郭雅倩去産檢，意外碰到出交通事故急需用血的患者，那天劉佳也在醫院，你們被安排到一間屋子進行緊急輸血，然後你們認出了對方……”

劉佳，不，現在應該說是劉松。他轉過頭平靜地注視着連修彥，好像在等他往下說似的。

嚴嘉恩這時走了過來，接着連修彥的話，說：“劉佳單純熱情，而且又是美籍華人，她經常來往美國和中國，你公司的總部又在美國，所以你出差都會跟她見面。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包括你的妻子郭雅倩。只可惜，兩年前的肇事案幾乎讓你家破人亡，你不能忍受失去妻兒的痛苦，于是選擇離開國內到美國去。劉佳在知道郭雅倩的事情後，我猜她會比你更加難過，甚至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撞了人的人卻得不到法律的制裁。”

她把自己代入到劉佳這個角色中，試想着在她患胃癌的時候，聽到好友過世的消息該有多麽絕望。

“沒多久，劉佳就死了，當然在她死之前你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這種共識也得到劉佳父母的認可。所以，另一個暗黑系的畫家劉佳誕生了。”

劉松終于有了反應，他冷冷地一笑：“現在國內警察講故事的水平越來越高了，你們怎麽不去寫推理小說？竟然當着我本人說我死了，呵，真是有意思。”

嚴嘉恩搖搖頭，眼中有對這個固執男人的同情。“劉松，我們确實找不到你變性成為劉佳的手術證據，但是你別忘了，劉佳曾經車禍住院，又得了癌症，在美國有她的DNA記錄，很不巧，這位連教授在美國的朋友已經拿到這份記錄，我們有專家将你的DNA和美國傳過來的DNA進行對比。”

劉松的冷笑漸漸挂不住，心思再缜密的人也會百密一疏。國外實行家庭醫生制，住到醫院的患者病例等個人資料都要嚴格保密，所以他沒有想到能有人拿到這份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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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章 ：你願意嫁給我嗎

“劉松，還需要我說下對比結果麽？”嚴嘉恩看着他。這個男人其實很可憐，她甚至懷疑他是否患上了ptsd——創傷後遺症，一天之內失去對自己最重要的兩個人，還要承受男變女的這種生理變化。

怪不得他能想出那樣BT的作案手法，尤其在針對博家兄弟，他的心理已經扭曲，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治愈的。

“沒錯，我就是劉松，那又怎樣，我為我的妻兒報仇有錯麽？博少軒犯了法，他撞死了人，就因為有錢所以得不到法律制裁！而我們這種老百姓吃了虧就能忍着，憑什麽！我這是在替天行道，博少軒那種社會敗類，以後說不定還要害更多的人！”

“可你并沒有讓他死。”

說到這裏，劉松陰冷地笑笑，眼神中卻透着幾分得意。“那種人渣千刀萬剮我都在所不惜，但我不會讓他那麽容易就死的。我要讓博少軒，讓整個博家都毀在我手裏，博少宇不是疼愛弟弟麽，呵，他也是個BT！明明對弟弟是那種感情，我不過就是下了點藥就變成那樣。”說着，他自己笑了起來。

他的話讓嚴嘉恩愣住，什麽叫對弟弟是那種感情？難道博少宇對博少軒……不可能。“你別胡說，博少宇是津天市所有名媛的夢中情人，而且他的情人也是數不勝數，他怎麽可能會對博少軒有那種感情。”

“不信你去問他啊！”劉松一下子都放松下來，他索性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看着他們倆，滿臉的無所謂：“兩位警官，他們都是我殺的，我就是兇手，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槍斃我啊？”

嚴嘉恩看着他只覺心中冒出一股無名火來，正要說話，旁邊的連修彥就出聲打斷了她。“劉松，你在維護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你認為對你重要的人麽。”

連修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劉松臉色剎變，緊跟着連修彥又說：“殺害幾名被害者的兇手精通外科醫術，你雖然變成了劉佳，但你始終不是她。你把所有的細節都講的很清楚，只能說明你在案發現場，你看到那個人親手把被害者的心髒挖出，然後再仔細縫合。”

他幽暗深沉的目光緊緊地鎖着劉松的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終是滿意地笑笑：“我說的對麽？你在維護的那個人，是除劉佳以外，另外一名熟知外科縫合技巧的人。”

嚴嘉恩看到劉松的表情就知道連修彥說對了。她仔細想想，很快連修彥說的那個人就出現在她腦海中。除了劉佳外，只有她父親——這位外科教授才能有這麽精湛的縫合手藝，也只有他，才會讓劉松心甘情願地背黑鍋。

誰能想到事情峰回路轉，有最大動機的兇手卻不是真兇，而是幫兇。

如果不是連修彥，嚴嘉恩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劉松目光寒冷的盯着連修彥：“你有什麽證據。”

“你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頓了頓，連修彥嘴角勾起冷淡的笑：“所有人都認為你就是兇手，所以你有充分的作案時間。我們去調查劉佳的父親，如果他沒做過任何掩飾性的行為，那麽所有被害者的被害時間，他就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是的，他們已經想好事發那天由劉松來承擔所有罪責，在劉佳父親這塊根本沒有采取過任何措施。只要警方稍稍調查，劉佳父親在幾個案發點的時間都在哪裏，他肯定會露餡。

連教授似乎心情很好，他又主動開口：“每位外科醫生都有獨特的縫合技巧，只要将所有被害者的傷口跟劉佳父親以往手術的案例傷口做比對，結果顯而易見。”

劉松的神經好像一下就斷了，他悠長地籲出口氣，臉上透着幾絲疲憊：“他們老兩口已經失去了劉佳，我既然代替劉佳成為他們的孩子，就該為他們做點什麽。你說的全都對，但是我懇求你，不要抓老爺子，他要是再走了，劉媽媽就該孤單一人了，你們就當可憐可憐老人，當什麽都不知道，我願意伏法，願意坐牢甚至是槍斃，但請你們放過他。”

法大于情，卻又無外乎情。

如果連修彥不提，這件案子的兇手就肯定是劉松無疑。他也做好了坐牢甚至是死刑的準備，但連修彥會聽他的懇求心軟嗎？嚴嘉恩也不知道，她不由得地看他一眼，想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麽。

劉松見連修彥沉默，又看向嚴嘉恩，哀求道：“警官，劉爸爸做這些也是為了我，他年紀大了，請你們放他一馬，讓他好好地去享受晚年好麽？”

嚴嘉恩嘆口氣，不知道怎麽回答他。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敲響。老龔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博少宇慢慢走了進來，一看到博少宇，本來哀傷的劉松瞬間像變了一個人，仇恨的盔甲被他披上，冷漠的眼注視着博少宇。

“連教授，嚴警官，大少爺說想來看看兇手。”老龔苦笑了一聲，看着他們說。

在博少宇面前，劉松就是劉佳，他們還不知道其他事情。

“你叫劉佳。”博少宇平靜地盯着劉松，不冷不淡地問道。

劉松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博大少爺，親弟弟的滋味怎麽樣？”

剎那，博少宇的表情就降到冰點，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射出迫人的殺氣，“我不管你是誰，你記住，只有我博少宇活一天，無論你是生是死都別想再安寧！今ri你的作為，他日我會加倍奉還給你！”

劉松并不懼怕，反而笑了出來：“好呀，那我就在地獄等着你，看你怎樣讓我死都不安寧。”

……

回去的路上，連修彥幾乎沒怎麽說話，嚴嘉恩知道他在權衡這件案子。其實，他們完全可以把劉松當做真兇，可是這樣對被害者們就太不公平。而且，劉佳父親都快六十歲，從他縫合的技術來看，當時在挖出她們心髒以後，他竟然一絲緊張都沒有，而且在我們向他詢問劉佳的情況時，他也沒有展現出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老人，真是不簡單。

“你打算怎麽辦。”嚴嘉恩問他。

連修彥沒什麽思考，直接就說道：“回去讓韓烨申請逮捕令，馬上拘捕劉佳的父親劉文遠，以故意殺人罪。”

“你真的要這麽做。”

“劉文遠把劉松都瞞住了，他才是那個最危險的人，如果放任自由，很可能還有下一位美人魚。”

連修彥接觸過很多罪犯，也有聰明的罪犯找來幫兇替自己做掩護，這種人往往是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他們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或許某天某件事不經意觸怒到他們的底線，他們就會瘋狂的實施報複。

具體的還要去調查劉文遠的生長軌跡，看看他是否有什麽糟糕的經歷。

“對了，你覺不覺得很奇怪。”嚴嘉恩想起剛才劉松說過的一件事。“劉松說，博少宇喜歡博少軒，不管真假，這麽隐私的事情他是怎麽知道的？還有件事一直在我心裏，最開始斯蒂文來找我，并且給我提供了一個線索，現在看來，斯蒂文肯定早就知道兇手是誰，那他是如何知道的。我現在特別懷疑，斯蒂文這次回來不簡單。”

梁宇已經親自到津天市，看他那架勢務必要抓到斯蒂文，但斯蒂文豈是那麽容易就會被抓到？多半這次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跟你說過，這個人你不必再理會，他是否牽扯進美人魚案也跟你無關，這些都是梁宇的事，讓他去處理就好。”連修彥淡淡說着。

……

韓烨還沒申請到逮捕令，沒想到劉文遠已經自己送上門來自首。他比劉松交代的還要詳細，細到每位被害者他是運用什麽工具，從哪個位置下手，縫合時候的方向都講的清清楚楚。

除了連修彥嚴嘉恩和申請逮捕令的韓烨之外，所有人都對劉文遠的行為感到很驚訝。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快甲子的老人家，竟然是一系列美人魚案的真正兇手。

他對那些妙齡的女孩兒居然能下的去手。

劉松知道以後就請看管他的警員聯系連修彥或者嚴嘉恩，然而就在這個關頭，又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劉文遠被暫時關押起來，因為美人魚案子比較特殊，所以他就被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裏。

第二天早上警員去給他送飯的時候，意外發現劉文遠躺在地上，無聲無息，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後經沈慕白驗屍得知，死者劉文遠是自行吞服了刀片而亡，死亡時間是淩晨兩點到三點之間。

得到這個消息的專案組衆人齊齊沉默，這個老人用這種方式向社會謝罪，他們該怎麽辦？

不過讓他們更意外的是，劉佳的母親好像對于丈夫的自殺沒什麽太大驚訝，她默默地領走劉文遠的遺體，當天就火化了。劉松知道以後，整整半天都沒說話，這個案子演變成這樣誰都沒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