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養魚行家
過去的一切歷歷在目, 安泊爾扣緊地面, 用力到折斷指甲，滲出血來。
在魔族境內待了這麽多年, 他幾乎要分不清楚，困住他的到底是詛咒, 還是這些話。
人魚族的女王死于人類之手，兩個維持了千年和平的種族即将開戰。這樣的風尖浪口，艾倫卻依然說想看看人魚族的至寶, 黃金三叉戟。
可笑的是, 他居然還傻乎乎的向那個虛僞至極的人類解釋。甚至在王位被奪的那一瞬間，還在想着無法實現下一次看日落的約定。
艾倫！！
貝拉！！
安泊爾默念這兩個銘刻進靈魂的名字, 恨意湧進湛藍的雙眸。如果虛僞才能活命，一步步算計才能達到目的，他當然也能學會。
可現在，就連這第一步都沒有邁出去嗎？
“尊敬的魔王陛下。”安泊爾眨動雙眼, 将代表柔軟的眼淚驅逐出眼眶，擡頭看向莫餘，“請原諒我在您和您的魔将面前, 展露出的愚昧和蠢笨。在您面前，我是微不足道、随手就能碾死的小蟲子, 可您并沒有纡尊動手。請您告訴我, 您需要什麽？只要我能做到, 我願意奉獻一切, 包括靈魂。”
莫餘并沒有轉身, 随手摸了摸三黑的腦袋。
這樣漠視的态度，讓安泊爾心下忐忑，他望着面前少年的後背，咬唇接着說道：“只求您能賜予我親手複仇的機會，我要人魚族貝拉女王的命！！！！”
明明是充滿恨意的一句話，卻帶着之前沒有的真誠。
莫餘拍拍三黑的腦袋。
三頭犬立刻毫無怨言的趴伏在地，腹部和雙腿剛好形成一把最柔軟的椅子。
莫餘坐在上面，看着安泊爾，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選秀節目裏的導師，差點沒穩住臉上的表情
“說說你的故事，安泊爾。”說話的時候，他側身靠上三黑的前肢，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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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黑眼的魔王以閑适的姿态，斜睨過來，安泊爾凝視着對方精致的臉，半晌沒有說話。
艾倫和這位魔王，真的很像。
短暫的失神過後，注意到魔王身側眸色冰冷的銀發魔族，安泊爾趕快低頭，講述起他的經歷。
天生有一副好嗓音的人魚王子，講故事都講得十分動聽。
莫餘做起了總結。
純真善良的人魚王子，在一次大風暴時遇到了昏迷在海島上的人類王子艾倫，年齡相仿的兩位少年因為這次邂逅，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經常相約海邊，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
但艾倫并不是真心想跟人魚王子做朋友。
作為沃爾大陸上，人數最多的種族，人類的王國并沒有完全統一。
艾倫的國家只是個鄰近海邊的小國家，經常和另一個王國産生大戰。人魚三叉戟是水系魔法師夢想中的法杖，即便在人類手中不能發揮最佳作用，對付一個王國還是綽綽有餘。
艾倫打起了黃金三叉戟的主意，一來二去又認識了安泊爾的表妹貝拉。
兩個同樣不懷好意的家夥湊在一起，精心設計了計劃，利用安泊爾，害死了人魚族女王，給安泊爾下了詛咒，丢在這裏，想折磨他至死。
……魔族在外面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為什麽魔族遇到安泊爾，就一定會把他刮鱗吃肉？或是以侮辱他為樂？
莫餘在心底啧啧兩聲，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聽完了故事，随後才說：“我聽你說，你會養魚？”
安泊爾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奇怪的看了眼莫餘，才認真的點頭。
“蝦呢？”說着想起亞蒂斯之前根本不認識煮熟的蝦，趕忙改口，“就是海裏和淡水裏，帶着殼的生物。除了魚，這些你能養嗎？”
“能的。”安泊爾再次點頭，“我們人魚族對水生魔獸有天生的親和力，也會飼養一部分魚類當做食物來源。”
在水潭裏之所以還有那麽多銀魚，只是因為那個被詛咒分裂出來的一半渾噩靈魂，吃膩了。
等等……
這位看起來像是人類，卻能輕易解除他身上的詛咒的魔王，想要的是一位……養魚的？
漁夫嗎？
不不不，漁夫以捕魚為生。那就是……牧魚人？
安泊爾有點不敢相信他的猜測，但小魔王已經笑着揭露了答案：“那太好了，我們魔族的湖泊需要你，安泊爾。歡迎你加入魔族，從今天起，你就是魔族的人魚。”
“至于你說的貝拉……”莫餘頓了頓，“相信我，會有機會的。”
貪婪家夥的欲望，永遠不會停止。
解決完這件事兒，莫餘站起身，從包裹之前放在包裹裏的布條和獸皮鞋，遞給魔族新鮮出爐的養魚行家，語氣溫和：“自己包一下腳，穿上鞋子。我目測了一下，你應該能穿這個。”
安泊爾愣愣的看着擺在面前的東西，又看見那位魔王拿出桌椅，擺上飯菜：“快點，吃完我們該走了。亞蒂斯，過來，我們提前吃個晚飯。”
血量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是驗收軍隊的成果。增加了一位能使用精神魔法的下屬，那麽，精神力訓練也要納入計劃。
回程之前，莫餘特地繞路又去了海邊一趟。讓亞蒂斯和安泊爾兩名下屬一起，撈了很多海裏的海産。
重說三可以分辨出什麽能吃，還能建議和什麽食材搭配。
滿載而歸的魔王再次受到了全魔族的歡迎。
把人魚王子介紹給大家，然後派人在湖泊邊建造一間房屋，安排人魚王子和一名魔族住進去，莫餘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晚，跑到卡爾的工作室。
有夜的存在，用來造紙的樹木簡直是飛速成長，現在已經可以剝取外皮，提取纖維用來造紙了。
木材的增加也代表着可以制造更多的東西。
莫餘畫出了馬車的圖紙。
農場裏有飼養馬，新出生的小馬駒，同樣也産生了變異，耐力變好。按照目前的長勢推斷，新生的獨角馬能比原來馬匹大上兩倍。
那些狼幼崽還在成長當中，莫餘相信他們也會變異。
本來就是兇殘的食肉動物，變異之後應該也是向戰鬥力的方向。
“陛下放心，第一輛馬車卡爾一定會很快做好的。”笑得眉眼彎彎的黃發魔族從地上抱起一個箱子，在莫餘的面前打開，“經您之前的創意提醒，卡爾研究出來的炸彈已經做好啦，想請您來親眼見證它的威力呢。”
莫餘看向箱子裏那些帶着引子的圓溜溜黑色小球，這才明白卡爾之前沒有鬧着要跟他再出去一次的原因。
只不過，這些小球的個頭這麽小……
“這炸彈怎麽用？”
“點燃扔出去就好啦。”卡爾顯得心情很好，“只要用火元素點燃引子，再在它爆炸之前扔到敵人面前，就能産生爆炸。因為個頭小，所以攜帶很方便，适合普通魔族士兵使用。跟您所說的炸彈不太一樣，不過我已經很用心了陛下，您不想誇誇我嗎？”
看着眨巴眼睛求表揚的娃娃臉魔族，莫餘點點頭：“當然要誇你，在這炸彈的威力展現出來之後。”
找了個真正的普通士兵，莫餘下達命令，不忘對艾西利說道：“如果出現問題，艾西利你給他布置一個結界。”
圍觀的人裏也有安泊爾。
長相柔弱美麗的人魚王子很受大部分魔族的歡迎，也有一部分覺得既然他是敵對種族，肯定會有危險性，所以并不願意接近他。
莫餘并沒有管這些事兒。
安泊爾飼養出來的魚，艾西利已經命令過城堡裏的廚師，一定要放上三天才能使用，對那些居住在鎮子裏的魔族也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湖泊旁邊屋子裏居住的魔族，也相當于一個警告，他會一直跟在安泊爾身邊。
炸彈被那名棕發魔族扔得老遠，轟然一聲在地面炸開，留下一個巨大的坑洞。沒有錯過炸彈炸開時的火花，莫餘猜測這應該是通過火系魔法制造出來的東西。
不過，他對原理并沒有求知欲，只要這東西能用就行。
一切能用的武裝，全部用在族人身上最好。
趁着夏天還沒有完全過去，莫餘找時間在湖泊裏學游泳。
安泊爾雖然很想接過這個活兒，親近他依然莫名其妙想親近的王，但迫于亞蒂斯的威壓，他只能當個盤觀者。
已經擴大了面積的湖泊容納魔将、魔王，還有一只調皮精靈綽綽有餘。
莫餘慶幸除了他還有塞恩不會游泳。
天生對火元素有親和力的紅發魔族下了水，就會各種胡亂撲騰，哪怕艾西利和卡爾講述、示範過無數次，塞恩也還是只學會了喝水。
“唉。”正在仰泳的卡爾，裝模作樣的嘆氣，“總有一天湖裏的水會被塞恩喝幹的，陛下。這樣您的魚塘就沒有了，以後我們都沒有魚吃了。不如還是別讓他學了，老老實實當唯一一個不會游泳的魔将多好。”
艾西利也說：“陛下，請您原諒艾西利的無能，實在教不會他。”
在亞蒂斯的牽引下緩慢游動的莫餘看向塞恩，暫時停下來抓住亞蒂斯的手腕：“塞恩會學會的，只是需要時間，他知道方法了，只是身體還沒有克服被抑制住的感覺。”
結果等塞恩學會游泳和水中潛行，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而這時候，莫餘已經聽完艾西利對魔族軍隊的實力彙報，也詢問過安泊爾魔族軍隊目前的水平在哪裏。
“用騎士的等級來看，尊敬的陛下，他們達到了人類帝國精英騎士的水平。”安泊爾順帶說明了一下他進入魔族境內之前的，外面的等級劃分制度。
“是嗎？”莫餘點點頭，“那行，自保足夠了。城堡結界可以抵抗外來攻擊，孩子們待在裏面也很安全。是時候，試試魔劍的鋒利程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