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亡靈盛會
然而無論聖魔導怎麽祈願, 艾德李曼都沒有出現在他身邊。他不斷打着哆嗦，站在原地, 低下頭。
作為一名人類，哪怕在魔法上的造詣再高，如果不是純粹的光明信徒，根本沒辦法用任何魔法感知到魔族體內的元素。但聖魔導之前與艾德李曼作過相關交易，從他那裏學到了新的探測類魔法。
如果不學就好了！
結界沒有開啓的時候, 魔王提前出現，這就是沃爾大陸的災難！也是他的災難！
那位銀發灰眸的魔王, 擁有如此澎湃的元素力量，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他？！
艾德李曼害我！想我堂堂一位聖魔導，沃爾大陸排名第五的強大魔法師，冒險者協會的創立者，就要這麽死在這裏了嗎？
聖魔導在心底哀嚎，腦子裏想了一萬種自己的死法，臉上因害怕死亡而留下的淚水越來越多，神色扭曲, 幾近瘋癫。
本來就是晚上, 沒有火球魔法照明，莫餘根本沒法把底下的一切看仔細。
他俯視着跪地以示忠誠的亡靈騎士，遲疑了一下, 試着和這位異族的領導者溝通：“起來吧, 亡靈騎士。”
“咔噠——”亡靈騎士藏在頭盔裏面的嘴張合了一次, □□撐地站起身, 那雙泛着陰冷紅光的眼睛，緊緊凝視着他必須要效忠的存在。
莫餘無法從亡靈騎士的眼睛裏看出任何情緒，畢竟對方的眼睛就是兩朵正在跳躍的紅色火焰。
不過他能猜到亡靈騎士這個姿勢是在等下一步命令，這是和亞蒂斯相處久了的經驗。
“你之前想做什麽，現在就做什麽。”莫餘對着新加入的下屬淺笑，“暫時沒有什麽特別的事需要你去做。”
亡靈騎士聞言，重新翻身上馬。
已經轉換成亡靈生物的戰馬，隐藏在铠甲下面的軀體也是骨頭架子。它的四只馬蹄周圍都有藍色火焰，顯得異常炫酷。
這只是莫餘這個資深游戲玩家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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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魔導和愛麗絲眼裏，這匹異常高大的亡靈戰馬，于他們來說，就是死神的坐騎。
當一老一少渾身打顫的縮在金色結界當中，覺得馬上就要死去的時候，亡靈騎士卻無視他們，從他們身邊過去了。
聖魔導身上的衣袍本來已經被汗打濕，現在，被亡靈騎士和亡靈戰馬周遭的死亡氣息籠罩，他甚至覺得衣服裏面結了冰。
萬幸的是，魔族的新王似乎并不弑殺，也沉默寡言。他的命令，都是由他牽着的那位小個子黑發少年傳達。
聖魔導大着膽子又往城牆上看了一眼，決定自救一把：“尊……尊敬的……魔王陛下……”
話語只是開了個頭，就被“魔王”的灰眸冷冷瞥了一下，他驚恐不安的斟酌着用詞，半晌才接着說：“晚上好，很……很高興能見到您……我是凡多爾帝國的金系魔法師比利，将畢生都獻給魔法，僥幸達成聖魔導的成就。我想探尋更多的魔法真理，願意為魔王陛下效忠，懇請魔王陛下饒我性命。”
聽到這位聖魔導的名字，莫餘忍不住看着聖魔導笑了。
看到莫餘在笑，亞蒂斯也看了眼比利，周圍的氣場變得柔和。
聖魔導比利精神力較為強大，立刻敏銳的感覺到了“魔王”的心情突然變好。他覺得“魔王”亞蒂斯非常滿意他的示好，頓時信心十足，不再低頭。
于是，比利又注意到“魔王”其實一直握着那位黑發少年的手，腦子裏靈光乍現。
艾德李曼公爵似乎也是男孩女孩都喜歡，這位“魔王”一定也是一樣的。而且，仔細一看，這不就是那位在冒險者協會裏，突然向愛麗絲詢問事情的少年嗎？
一個沒有任何魔法天賦的人類少年都能跟着這位魔王，他的孫女愛麗絲，可是有暗系天賦的，長相也好看，如果獻給魔王……
比利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一橫接着說：“我可以将孫女愛麗絲獻給魔王陛下作為誠意，愛麗絲她擁有治療類水系魔法天賦，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還望魔王陛下能夠收下……”
莫餘頓時就收斂了笑容。
什麽意思？剛才賣了全城的人求永生，現在又想賣孫女求活命？
“我不需要你的誠意。”莫餘都不想再把目光落在這位聖魔導身上。
但聖魔導卻馬上又再次開口：“魔王陛下都沒有拒絕我，你這位沒有任何魔法天賦的玩物怎麽敢說話？”
？？？
莫餘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底下這位聖魔導說的玩物，似乎是在指他。
開什麽玩笑？
“你的眼睛，我覺得也可以不要了。”莫餘冷冷說着。
這句話一出口，一道青色光芒直接劃過比利的雙眼。
失去眼睛的年老魔法師捂住眼睛，慘叫一聲。站在爺爺旁邊，臉色慘白的愛麗絲，這時候才将目光放在莫餘身上。
面對這樣的大場面，愛麗絲深知少說話才能保命。她本來也認為，站在莫餘身邊，俊美得好似精靈王的青年是魔族最新的王。
結果現在，這位俊美的魔族青年，分明是在聽主動和她搭過兩次話，黑發少年的命令。
“陛下，請您不要生氣。”愛麗絲異常懂事的趴伏在地，好看的臉蛋直接接觸地面，“愛麗絲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管秘密，但請您憐憫愛麗絲想要活命的心情，只要能活下去，愛麗絲願意聽您的所有吩咐。”
“羅德鎮是您的領土和凡多爾帝國的邊境，也是索托國和凡多爾帝國的邊境。經常有在兩國之間倒賣商品的商人來羅德鎮補充貨物。”
“我的爺爺雖然糊塗，但也是冒險者協會的創立者，冒險者協會開遍沃爾大陸，只要有爺爺在，就能夠知道其他國家的消息。愛麗絲和爺爺都願意為您傳遞各國情報，為您的亡靈軍隊提供源源不斷的食物，将羅德鎮作為魔族的第一道防線。”
“請您憐憫，請您憐憫，”愛麗絲一下一下的磕着頭，整個人仿佛都要低進塵埃裏。
莫餘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也擁有魔法天賦，如果願意效忠魔族，能學到更多的魔法，直接接替你爺爺成為冒險者協會的領導者，為什麽還要求我留他性命？更何況，他剛才還說了那樣一番話。”
“我沒有父母，是爺爺撿到我，撫養我長大，我的一切都是爺爺給的。我發過誓，要照顧爺爺直到他終老。”
聽完愛麗絲的訴說，莫餘沒有理會她，只轉身看向正在不停走動，發出聲音的亡靈大軍。
此時，亡靈騎士正驅馬在亡靈大軍前方左右移動，如同巡視士兵的大将軍，氣勢十足。
那些沒有靈智的亡靈族，就這樣在城鎮的街道上，慢慢排成了一條整齊的長隊。
有些和亡靈戰馬一樣，擁有藍色火焰眼睛的亡靈族，正慢慢走動到隊伍前方。
不一會兒，亡靈大軍新的隊伍就出現了。
“咔噠咔噠——”伴随着亡靈騎士發出的聲音，亡靈族同時對着莫餘跪下，趴伏在地。
亡靈騎士也驅馬轉身，迎着莫餘的目光，昂首挺胸，好像在說：“亡靈軍彙整完畢，接受王的檢閱。”
綠色眼睛的亡靈族，是最低等的。比它們高一階的，是藍色眼睛。最高級的亡靈族，則是紅色。
那些藍色眼睛的亡靈族，手裏還握着盾牌和戰斧之類的兵器。
“你做得很好，我的騎士。”莫餘誇贊着新下屬。
“咔噠咔噠——”亡靈騎士眼眶裏的火焰跳動得更加歡快，以此來回應莫餘的誇贊。
其他亡靈族眼眶裏的火焰，也瞬間變得愈發活躍。
這是魔族的不死軍隊，只要亡靈騎士不死，就能制造更多。
魔族有了更多的籌碼，莫餘心裏也很高興。
但同時，他也馬上想到了隐患之處。亡靈族的确需要活着的人類來作為糧食，冒冒然吞噬太多的城鎮，光明神殿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凡多爾帝國內部的神殿數量少是沒錯，可艾德李曼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凡多爾帝國還能堅持多久不被光明神殿控制。
或許，真的需要這兩個人……
莫餘正要開口說話，半空中卻傳來了讓他意外的聲音。
“為什麽要憐憫人類？我親愛的魔王陛下。”
莫餘擡頭看去。
之前不知道飛到哪裏的獅鹫黃金，正在懸浮在半空中。黑發紅眸的青年站立在獅鹫背後，樣子和在地下室時沒什麽不一樣。
“艾德李曼？！”喊出青年的名字，莫餘皺起眉頭。
艾德李曼勾唇一笑，低頭致意：“很榮幸能被您親切呼喚，陛下。如果您需要情報，只要來我的書房就能看到，何必要用這兩位人類？這位聖魔導，是我為亡靈大軍準備好的祭品，轉化成功後會變成亡靈魔法師，也能成為您的左膀右臂。”
站在莫餘身後的喵斯，開始對着半空中的艾德李曼伸爪子，要不是小狼拉住他，他可能早就撲了上去。
莫餘其實不想理會艾德李曼，這個人把他弄得頗有些焦頭爛額，一些定好的計劃都會直接打亂。
“我很高興您喜歡我設計的這場亡靈盛會，并沒有被可笑的善良所左右。既然您能從結界裏走出來，現在就該帶領亡靈大軍和魔族，一同進攻沃爾大陸。”
莫餘終于明白，他厭惡這位艾德李曼哪一點了。好像什麽事都在他的安排裏，一定要跟着他的安排走。
“我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是不是魔族？”莫餘再認真不過的開口。
艾德李曼側頭微笑：“您說呢？”
“我說？”莫餘拔出魔劍，幹脆利落的揮過去，“我希望你消失。”
“感謝您賜予我疼痛，以及，您生氣的樣子真得很可愛——”艾德李曼快速說完這句話，身體再次湮滅在劍氣之下。
莫餘松了一口氣，下一秒就看見，被他刻意放了一馬的獅鹫黃金，眼睛變成了和艾德李曼一樣的紅色，正朝他飛過來。
——艾德李曼不但是個變态，還是個病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