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只做族長
眼見尤萊亞的瞳孔微微縮細, 莫餘輕聲說道：“亞蒂斯，到戈爾德身邊去。”
“是，陛下。”
純粹的魔族無法抵抗光明魔法攻擊。
看到亞蒂斯出現在戈爾德身旁，莫餘才慢悠悠從包裹裏拿出魔劍，唇角勾起。
尤萊亞的攻擊是從天空直接罩下來的。
刺眼的白光組成的魔法陣懸浮在半空，數量極其恐怖的光元素球體, 如同流星般不斷墜落。無差別的空中襲擊，将莫餘完全籠罩。
即使知道莫餘之前完全抵抗了戈爾德的魔法攻擊, 但瑞德依然很擔心。
他開始在尤萊亞的翅膀下掙紮，一雙金瞳裏滿是驚恐。
“瑞德會這麽擔心魔王嗎？”尤萊亞嘆息着，龍目始終注視着底下的白光，“用什麽方法做到這些的？”
魔王。
尤萊亞的腦海裏浮現出他見過的所有這個身份的魔族。
強大自信如萊特，桀骜狂妄如伊藤武, 高貴傲然如安娜……沒有哪一位會在面對[隕落神跡]時這麽冷靜。光系魔法是所有魔族的克星, 除去用暗系魔法消除影響外，他們會利用各種能力來避免承受攻擊。
然後，想盡辦法, 反擊……
深邃的金眸斂起, 尤萊亞推了下身側的瑞德，張開屏障。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只包含了強烈劍氣的攻擊瞬間擊破屏障，稍減攻勢後落在尤萊亞的胸口。
龍族的鱗片是最好的盔甲, 一般的攻擊無法破開它們的防禦。但此時, 那道劍氣, 直接切開鱗片，在巨大的光明龍身上留下一道淺痕。
金色的血液從傷口滲出，附帶來的一絲疼痛感，讓尤萊亞的金眸裏忽然有了更強烈的興味。
[隕落神跡]的攻擊已然結束，他看到了手持魔劍，毫發無傷的黑發少年。
魔劍并不比其他兵器。
它的形狀和大小，注定無法被使用者貼身藏匿。
每一位魔王都有一些特殊的技能，這也讓尤萊亞認定，這位新任魔王，身上的特殊能力，就是從未知的地方拿取物品。
“這就是你最強的攻擊”莫餘用輕蔑的眼神瞅着光明龍王，試圖激起對方更強烈的好勝心。
沒辦法，魔劍脫手之後就只能站着被動挨打，不能讓這個弱點暴露出來。
他對着光明龍王又揮出一劍，這一回，因為确定了瑞德不在，他用上了暗元素。
敏銳的感覺到這道攻擊不同尋常，尤萊亞沒有托大的用身體接下，迅速扇動翅膀飛到空中，與此同時動用龍爪，向莫餘俯沖過去。
莫餘一點沒慌。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只要攻擊敵人的致命處，對方就不得不放棄攻勢。
你來我往間，莫餘借着尤萊亞使用大型光系魔法的空餘時間，吃下補血果脯。他的魔劍給尤萊亞造成了不少的傷害，深可見骨，還有暗元素累積。
但，尤萊亞的攻擊，卻始終沒有動搖他一分一毫。
已經發覺不對的光明龍王皺着一雙龍目，胸口的起伏加劇。
在他看來，黑發少年揮劍的姿勢雖然又标準又快，但他渾身上下都是弱點。可偏偏，他的任何攻擊，都無法給對方造成一丁點兒傷害。
千年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戰鬥！
哪怕是萊特，也曾經給被他留下過深可見骨的傷口！
尤其是，黑發少年的神情一直是悠閑的，游刃有餘的樣子，好像根本還沒有使出全力。
“還要打嗎？”莫餘挽了個劍花，“我還挺喜歡瑞德的，不想讓他傷心。”
尤萊亞的瞳孔再次縮細，嘆息一聲回到地面上：“你的确很強。”
莫餘攤攤手：“這是事實。”
“尤萊亞叔叔，你，你受了好，好嚴重的傷……嗚嗚嗚，怎麽辦？”終于被戈爾德放開的紅色龍跌跌撞撞跑到尤萊亞身邊，用腦袋蹭着尤萊亞沒有受傷的地方。
莫餘從包裹裏取出恢複藥劑，考慮到對方的體型，特別拿了很多：“瑞德，給你叔叔用吧。”
致命的攻擊，尤萊亞都有躲過去。龍族不參與戰争，根本沒有必要直接殺死他。
有時候真的很想殺戮，有時候心底深處在人類社會積累下來的基本生存守則，還是會時不時冒出來。莫餘對比了一下之前知道蒂芬妮想要用夜的命來換整個精靈族的命時，那種狂躁的心情，心中已經有了結論。
魔族的這個身體，很受心情的影響。
大概就是，對方讓他覺得不舒服，就會有一些冷漠的想法冒出來之類的？
“你很奇怪呢，魔王。”尤萊亞的嗓音已經因痛感有了改變，說了一句之後還有些微喘，“不趁機要求什麽嗎？我輸給了你。”
莫餘笑了笑：“這個啊，沒有必要。我喜歡瑞德，也聽戈爾德說了你們龍族這回的決定，如果不介意的話，之後你也可以來魔族做客。嗯，暫時先再見吧，我回精靈族去了。”
說完，他踏向回去的路線。
亞蒂斯早就站在了莫餘的身後，見狀，默默的跟上去。
思考良久，他抿了下薄唇，小心翼翼的開口：“陛下，剛才，很厲害。”
“嗯？”莫餘側眸。
亞蒂斯怔了一下，因為誇獎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而眨動眼睛。他記得艾西利和魔族的其他人之前誇贊莫餘的場面，每回莫餘都會很開心。
但這次沒有。
莫餘發覺了亞蒂斯的腳步變慢，于是他也放慢了步伐，問道：“為什麽誇我？”
“這幾天，沒看到，陛下笑。”
“沒看到嗎？”
莫餘這回停下了腳步。
他記得他這些天都有在笑。
“嗯。”亞蒂斯垂下眼眸，灰眸裏被擔心占據，“陛下，沒有像在魔族裏那樣，笑。”
“啊……”莫餘怔怔開口，盯着亞蒂斯的俊美臉龐看了一會兒，“噗，你總一本正經的說些這樣的話。”
超有意思的，面癱臉的極力關心。
這次是真的心情極度放松下來，莫餘笑得很燦爛。
亞蒂斯有些不太理解莫餘是在誇贊還是在批評，但看到莫餘的笑終于溢滿了黑眸，是真正的開心，他的眸光顫動了一瞬，凝視着莫餘，喉結微動。
……後面好多龍。
亞蒂斯不滿的蹙了下眉。
在莫餘轉身過去重新走動的時候，他側眸，掃了眼那三只礙眼的龍。
正變成人形，伴随着瑞德結結巴巴的指揮，給尤萊亞上藥的戈爾德，打了個大大的寒顫：“你們感覺到沒有？突然變冷了好多。”
但另外兩只忙着聊些沒營養話題的大小龍，根本沒有理會他。
莫餘還沒回到精靈族領地，就遇上了興奮到不行的夜。
小精靈繞着圈圈飛舞，綠色的光點像不要錢一樣從他的身後散開到周圍植物身上。
“莫餘，小生命樹，長大了好多叽咕！我今天的生命樹養護魔法用得更好了，一定是這個原因吧？”
莫餘點點頭：“真的？我馬上去看。”
莫餘加快了步伐。
生命樹底下那一圈盆栽裏，果然是最初的那一盆，連容器都被生命樹的根系給崩開了縫隙。但另一株用同樣的條件種下的樹枝，卻一點兒也沒有生長，葉片也像其他那些盆栽一樣，從尖尖處開始泛黃。
實在是沒有興致再給精靈族培養新的生命樹，莫餘冷漠的對蒂芬妮說道：“這棵活過來的生命樹枝條，我會帶回魔族，由夜來種下去。”
蒂芬妮一雙美眸睜得大大的，因為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眼底的慌亂顯而易見。
為全族奉獻靈魂，是精靈族的王應該做的事情。但現在，明明有了更加完美的解決方案，唯一的希望，卻要被帶走了。
蒂芬妮看看只剩表面狀态的生命樹，又看看莫餘手裏的盆栽，咬咬嘴唇，清純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那……那麽，請讓我們也跟您一起走吧。”
她想活到，看到導致哥哥死掉的存在，得到一定懲罰的那個時候。
在這之前，不想死。
莫餘依然淡漠：“你是想讓所有的精靈，一起跟我到魔族？”
“嗯……請您允許我們進入您的領地。”蒂芬妮忐忑不安，想從莫餘的臉色中看出他是否有任何的不滿。
但莫餘那張精致年幼的臉上，卻并沒有顯露一絲一毫的額外情緒，一直都是冰冷的狀态。
“也不是不可以。”莫餘凝視蒂芬妮，“不過，我只能允許你成為精靈族的族長。”
“啊……”蒂芬妮的身體晃動了一下，“是要我将王的位置傳給夜麽？”
“我才不要當什麽精靈王呢。”一直安靜等着莫餘和蒂芬妮聊天的夜在這時候開口，“我已經是魔族的親王了，你這家夥不要随便開玩笑叽咕，魔族怎麽能有兩位王？哼！”
蒂芬妮低下頭。
莫餘也沒有強求的意思，繼續說道：“我只給你一晚上的考慮時間。”
這是在精靈族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
莫餘拿出了很多食物來招待變成人形的戈爾德，以及龍族的王，尤萊亞。
是的，沒錯，上好藥的光明龍王，居然也變成了人形，也幫助瑞德重新變回來了。
龍族化成的人形，和其他人類沒什麽不同，只要不在精靈族面前暴露，就沒有關系。
所以，吃晚餐的時候，胃口奇大的人員變成了四個。
莫餘不斷從包裹裏拿出各種肉食，看着姿勢稍微優雅一點的尤萊亞。
偏白色多一點的發色，儒雅精致的臉，白色的眉毛和白色的睫毛，讓他的外貌多了絲孤高感。如果忽略他給瑞德喂東西時的慈父笑，應該還算是個清冷的男人。
“我，我想好了。”這時候，一下午沒出現的精靈族女王蒂芬妮，忽然站在飯桌前，“我，我跟您一起去魔族，只做族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