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文恩住的地方離上班很近,拐上大路十分鐘就是醫院,遠遠的就看到易韶凱倚着車,站在車門邊抽煙,他面對着醫院的出入口,文恩只看到他的後背還有一縷縷煙絲消散在空氣中,他此刻會是什麽表情,不耐煩還是淡然的等待。

“啪啪。”大力的拍動車身,易韶凱轉過身子,臉上的表情還沒有收起來或者是已經換上了新表情,他此刻是被打擾的不耐煩。

“你今天沒上班?”

文恩拉開車門坐進去,“剛才回家拿點東西。”把煙頭沒有社會公德的丢在地上踩滅,易韶凱也鑽進車裏面。

“有什麽好地方?”她在這個城市生活幾年應該比自己這個游客要熟悉。

“一直往前開,到岔口處右拐,C市的夜景很漂亮。”

易韶凱按照文恩說的把車子開到指定地點,文恩好像特別喜歡水,在她老家她的私密空間是一片水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她認為美麗的地方還是一片水域。

“你為什麽喜歡水?”兩個人并排走在河邊,易韶凱把文恩護在懷裏面以免來來往往的人碰到她。

在一處坐定,“因為水是動态的,不受拘束的。”

“在沒有固定的條件下是沒有固定形狀的,如果放到固定形狀的容器裏面就只能是靜态的,是有形狀的。”文恩點點頭,他說的對,水可以是沒有形狀的,也可以必須是某種形狀。

文恩就是那水,她不想做易韶凱這個容器裏面的水她想做江裏面的水或者河裏面的水,她想做不受限制的水。

“你現在話變得更少了。”易韶凱站起來把文恩抱在懷裏面,江邊的晚上還是這麽涼爽甚至有點涼意,文恩冰涼的手和身體靠在易韶凱的懷裏面,他的溫度是她的眷戀,在兩個人曾經的一年中,在冬天時候文恩特別怕冷,在外面雪花飄飄的夜裏面不開暖氣,往易韶凱懷抱裏面鑽,易韶凱身上很有熱度,是她曾經依賴的溫度,是她無數個安眠夜安心享受的溫度。

“你還是這麽熱。”伸手抱着他的腰,依賴進他懷裏面,嗅着他身上的獨有味道,無法言說的安心,安心的想要哭。

易韶凱好笑的抱緊她,“誰像你,一年四季身體都這麽涼,你當初還嫌我身體熱呢。”

這人身體熱,冬天抱起來是暖袋,夏天抱起來就是熱爐,她冬天是自動往易韶凱懷抱裏面滾,夏天是離易韶凱遠遠的,就算把空調溫度開到二十三度她還是嫌熱,嘴裏面振振有詞就是不讓易韶凱抱,易韶凱一般都是充耳不聞,還是照樣抱她,文恩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你那時候就是個霸王,我不讓你做什麽事情你偏要做,蠻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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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倔啊,我要是不強硬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心思。”是啊,她太倔,還有太多自以為是的正确,她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你現在話真的很少,我都不敢提什麽話題,你總是一副神游天外。”

“啊!”易韶凱拉開文恩,他的襯衣上還留了一個濕淋淋的齒印,文恩狡詐的看着他笑得好得意。

“膽子不小竟然敢咬我。”易韶凱作勢要在相同的位置給她留下一個痕跡。

兩個人你抓我躲,最後還是被易韶凱捉住,以吻封緘。

“你什麽時候回去?”文恩貌似無意的問,易韶凱對這個城市來說只是個過客,對文恩來說也是個過客,他不屬于這個城市也不會屬于她,她只是一綠浮萍,自己都不知道根在哪裏。

“這麽想讓我走?”在她耳垂上重重咬一口,文恩縮下腦袋,“你想讓我走我還偏不走,這樣才對得起你剛才給我的那個霸王的稱號。”

“你不用管理公司嗎?”其實更想說的是你不用照顧家裏面嗎,不想家裏面的美嬌妻嗎,她問不出口,那無異于扇自己一個巴掌。

“如果我離開一個星期就亂套,那我要反思一下管理問題。”

文恩不再接話,她想知道易韶凱結婚之後怎麽樣,但是骨子裏面的別扭勁就是不肯問出口。

“很晚了,我們回去吧!”文恩掙出他的懷抱,家裏面還有個小家夥等着她講故事,昨天晚上已經沒有講,今天不能再失約。

“這麽急着回去?”易韶凱皺眉看着她,臉上寫滿不悅,他的這個表情文揚也會有,比如其他小朋友把他的作業本搞皺巴,他很生氣,但是想到媽媽說不能和小朋友打架就只能壓下怒氣時的樣子。

“我媽還在家等我。”

“不止你媽吧。”篤定的語氣讓文恩一驚,以為他知道什麽事情。

“不用那個表情看我,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個兒子?”

“沒有,我……”心裏面的酸澀要冒出口。

“你兒子長得像你嗎?”你兒子,哈哈,他說的是你兒子,這世界上最搞笑的事情莫過于,他問你你兒子長得什麽樣子,卻不知道他身上流着你的一半血。

“長得很像我。”

“不像他爸爸?”易韶凱步步緊逼接着問。

“不像。”他長得不像你,但是每個動作和表情都像極你。

“他爸爸為什麽沒和你們一起生活?”易韶凱不自在的問,到底還是問出口,不甘心的問出口,想知道她的選擇。

“因為……因為他爸爸去世了。”在她心裏面死掉。

“……”

兩個人再無話,易韶凱懊惱,本知道她話少還找這樣的話題,惹得兩個人都不自在。

“我們回去吧,我兒子該睡覺了。”文恩低着頭攏了攏易韶凱披在她身上的西裝。

“你沒想過再給他找個爸爸?”

文恩震驚不可置信的擡頭看他,她忘了,他不知道他有個四歲的兒子,他以為那是別人的兒子。

“不找了,老公不一定是自己的,兒子一定是自己的。”在心裏面悄悄補充,你不是我的,但是文揚卻是全全部部屬于我。

易韶凱把另一話壓下來,看文恩不想交談支起一層保護色,他想說:我可以做他爸爸。

文恩有很多話想對他說,有很多問題想問他,最後只是化為無言,易韶凱有很多話想問文恩最後只是默默。

他們愛着彼此卻沒有人說出口,你沒說出來的愛我不知道,兩個人守着自己的愛,固執的等對方說出口。

送文恩回去,文恩只讓他送她到醫院的門口,“我是從這裏上車的你把我送到那裏就可以。”易韶凱把車開到醫院門口但是卻落鎖不讓她下車。

文恩也不反抗只是靜靜的坐着,等着他打開鎖放她走。

“文恩,你和我說說話,你這麽安靜讓我心慌。”

“慌什麽,我不是好好的坐在這麽。”

易韶凱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此時的心情,現在的文恩和以前太不一樣,她話太少太過安靜,這不是他熟悉的文恩,在過去的文恩受了什麽委屈要加倍的償還,現在她是默默的承受。

他還記得她多着自己大吵大鬧爆粗口,現在是溫馨很多但是不真實,不真實的文恩,像是随時會蒸發。

昨天晚上他不顧文恩願意有否強要了她,如果是文恩以前的性情一定會大吵大鬧不再理他,但是現在不同,他今天給她打電話她還是來了,就算她不樂意。

“你這幾年過得好嗎?”

“不準那樣笑。”笑的太滄桑太涼薄

“好不好都這樣過來了,你呢,你過得好麽?”

“就是你看到的樣子。”她看到的是什麽樣子,事業成功美人在側。

“你……”

“我怎麽?”

“算了,不問了。”把問題咽下,問了能怎樣,知道他過得很好,他過得好就行。

“我這幾天比較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R市?”易韶凱想讓她和自己一起回去,回到那個有共同記憶的地方。

“我不去了,又不是沒去過那裏,我還要照顧我兒子。”明知道他可能會誤解,還是這樣解釋,要照顧她兒子,不是他們的兒子。

“你在這裏等我,我過幾天就回來。”文恩點點頭,表示聽到了。

易韶凱的車子已經離開,文恩還是站在原地看着已經消失的車尾,像是等着他去而複返,但是那也只是她想想而已,易韶凱是不會回來的,他不會回頭的。

再轉動身體才發覺站了太久時間,腿已經僵硬,艱難的挪動步子,他們背對背只會更走更遠,易韶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吧,從此相忘于江湖。

易韶凱此刻卻是精神昂揚,不管文恩這幾年是怎麽過的,不管她将來會怎麽樣,他再次見到她是絕不會再放她離開,這次回R市該考慮重新考慮公司的業務發展方向,她不願意回R市,那他就來這裏。

她有兒子又怎樣,他不在意,他要的只是文恩。

“回來了。”張文英看文恩失魂落魄的樣子,文恩還是神游天外,聽到媽媽的話才醒過來,“揚揚睡了嗎?”

“沒有,一個人生悶氣呢。”文恩起身往房間裏面走。

“冰箱裏面有冰袋敷下眼睛再進去。”張文英說過之後就去忙其他的,好像只是平淡的說了一句話,她什麽都沒問也什麽都不問,她知道女兒心裏面不痛快就什麽都不問。

“媽,我們這幾天搬家好不好?”冰塊敷在眼睛上,冰涼滲透皮膚抵達心髒,她冷得一個哆嗦。

“怎麽拿着直接放眼睛上了?”張文英用毛巾包好冰袋再次遞給她。

“好。”就這一個字就是對文恩最大的支持。

毛巾遮住眼睛,眼角悄悄滲出水珠,不知道是融化的冰水還是眼角的眼淚,張文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面,轉過頭眼淚也留下來,她也沒什麽辦法,除了陪女兒一起吃苦她能怎麽辦,放着文恩不管不顧她也做不到,生下文揚是她心裏面的一根刺,她是疼文揚,每次疼都把那根刺更深的刺進心裏面。

她勸服不了文恩,就只能陪在她身邊,陪着女兒一起哭。

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文恩夜夜噩夢,看着文恩在夢裏面掙紮在夢裏面哭出聲,任她怎麽叫都叫不醒,生下文揚之後又經常發呆,看着睡着的文揚發呆,她心如刀絞,什麽重話都說不得,說了怕她心裏面難受,不說自己心裏面難受。

不知道陰霾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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