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蔚微挨揍

做完事情，沒等一會兒，跟平常差不多的時間，周萍就回來了，看着女兒托着腮坐在門檻石上等自己，卻沒看見兒子，周萍覺得很奇怪：“怎麽就你？蔚程跑哪裏玩去了，你咋不看着他？”

“額，他，他在房裏睡覺…”蔚微說的有點底氣不足，但周萍卻似沒發現。

“怎麽這會兒睡覺？玩累了？睡多久了？我去洗個臉，你趕緊去叫他起來吃飯，空着就睡會睡迷住的。”這才多少天啊，周萍已經習慣了每日回家就能吃上女兒做的飯菜了。

想了想，還是先喊蔚程起來吃了飯再坦白從寬吧，蔚微決定能拖就拖一會。

哪知天不遂人願，本來被叫醒的蔚程在聽到吃飯的時候還開開心心的，卻在看到周萍的時候突然撇嘴哭了起來。唉！這是要壞事的節奏啊！

心愛的兒子哭了，周萍也顧不得吃飯，趕緊抱過來一通“心肝肉”的安慰，蔚程抽抽噎噎的說不清楚，只聽到“掉水裏”什麽的，立馬責問蔚微到底怎麽回事。

蔚微無法，只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當然沒說那個地方的事，只說是自己把蔚程撈上來的，當時沒人看到，蔚程又小，說什麽還不都随自己。

這廂蔚微剛剛把事情說了個大致，還沒來得急表态認錯，但周萍聽到兒子自落水後一直昏睡，立馬狂風暴雨就劈頭蓋臉的下來了：“你！你！你個死丫頭，我怎麽說來的？讓你看好你弟弟，你在幹嗎？你弟弟小，他不懂事，你怎麽能帶他去水邊玩？還帶他摘花？啊？！”

“不是我帶他去的，他自己、自己找過去的……”

“你還頂嘴，你都多大了，天天不知好歹？你不帶他去他怎麽敢去？”

“我沒頂嘴，我就是說我是在那洗衣服，真不是我帶他去的。”蔚微覺得有點委屈，雖然自己也很後悔沒照看好弟弟。

“誰讓你去洗衣服了？我讓你去洗衣服了麽？是你做的事兒麽？你的任務就是看好弟弟，不知道麽？你弟弟要有個好歹的我要了你的命！”周萍就是這樣，氣急了就口不擇言。

“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個事啊，”蔚微被周萍說的眼中也開始泛着淚花，“蔚程本來跟二姐玩的好好的，誰知道他會跑去找我。我之前不也去洗過衣服，你也沒說什麽啊？”

“啪！”的一聲響起，蔚微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打了。

“合着是我的錯了？我讓你去洗衣服的？還不是你個B丫頭喜歡作芍？顯着你能幹活是吧？做錯了事還敢不承認！”周萍怒火上沖，完全聽不進蔚微的解釋。（注：作芍，當地土語，意思是臭美、愛顯擺，卻更要貶義。）

“我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弟弟沒事，我把他救上來了……”蔚微做了周萍三十多年的女兒，當然了解自己的母親，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多說，她想要立即認錯，想說“我錯了，我下次一定看好弟弟……”

可惜周萍已經抄起一個笤帚，邊打邊罵：“我看不打你這個死丫頭是記不住事的。你要是玩水淹死也就罷了，我權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竟然還敢帶蔚程去，要是我兒子沒了，你的命能陪的起麽？……”

周萍的罵聲不止，笤帚也一下下落在蔚微的身上，似乎氣到極致。

蔚微開始還拼命想要解釋，但聽到周萍罵自己的話，便不在閃躲，任由周萍發洩。

蔚微知道自家老媽看蔚程比自己重，這是人之常情，手指還有長短呢，何況是兩個孩子，有點側重是理所當然的，何況中國本來就有重男輕女的傳統。前世的時候蔚微也沒少因為弟弟而挨揍，只要自己和弟弟吵架，不論誰對誰錯，挨打的肯定是自己，用周萍的話說就是“你是老大，你是姐姐，你就要讓着弟弟。”前世，讀中學時周萍不讓倆孩子看電視，怕耽誤孩子的學習，若是蔚微開的電視，就揍蔚微，若是蔚程開的，就連着蔚微一起揍。後來蔚程迷上了武俠小說，被老師發現，請了家長，蔚微又挨了頓揍，理由是那種歪門邪書肯定是蔚微帶給弟弟，諸如此類，很多很多，其實前世的蔚微其實已經習慣了。

可那畢竟是前世發生的事，前世的周萍也許也這麽罵過她，也許是孩子心性轉眼就忘了，并不過心，也不深究周萍的話。可現在的蔚微變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是原來的她，對着自家老媽的怒罵和暴打，不躲不閃，不言不語，不哭泣亦不反抗，只覺得傷心，深深的傷心。

要說自己重生前，确實是沒心沒肺的，不懂得體恤父母的辛勞，可是她改變了不是麽？她每天從早到晚幾乎不得空閑的做家務、帶弟弟，從不讓父母操心，每天讓父母回來吃上現成的飯菜，洗上熱水澡，能做的不多，但自己已經盡力了不是麽？而且她才剛剛5歲啊。

“怎麽回事啊？大中午的不讓人安寧，又為什麽打啊？最近小薇不是挺乖的嘛？”周萍的打罵聲和蔚程的哭聲招來了隔壁的奶奶。

不問還好，一問周萍把怒火對上了蔚奶奶：“還不都是因為你！”

蔚奶奶被沖的莫名其妙，“怎麽還跟我有關啦？！”

“兩個孩子在家，你管過麽？你看過麽？就你大兒子的孩子是寶，我生的孩子都是草麽？”

“我怎麽就沒管他們了，上午我還來看小程還在睡覺呢，你發哪門子瘋！”蔚奶奶本就不弱，自然不願意被兒媳婦數落。

“你看過，等你來看，倆孩子都淹死過去八百回了！”

“滿嘴胡吣什麽呢！那倆孩子可是你親生的，有你這麽咒自己孩子的麽？”

“我胡吣？你自己說一天來這邊看幾回？天天都顧着老大那邊，你能不能做做好事，一碗水端端平，可憐我的倆個孩子差點就沒了……”

“你嚎喪什麽！我還沒死呢！要嚎滾你娘家嚎去！別鬧的我家宅不寧！”

這時大媽金麗蓉聞聲趕來：“怎麽了？周萍？你跟媽吵什麽啊？”

“不用你假好心！要不是你家小鳳打我程程，程程怎麽會跑河邊掉水裏去！你管好你家孩子，別三天兩頭來打我家小微和程程！要是程程有個三長兩短，你也跑不掉！”

金麗蓉也是吃了一驚，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聽到掉水裏，應該不是小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蔚鳳的錯，不敢亂說什麽。

“你看看，逮誰都咬，你屬狗的啊！”蔚奶奶一看周萍不依不饒，見誰都撒氣的樣子更是來火。

“都是你！我生完孩子剛滿月就被分了出去，要不是你分家不公，我們怎麽會背了一身債？青方又怎麽會天天出去給人做活？我天天下地沒時間，你連給我們看個孩子都不上心，讓孩子掉水裏差點淹死，今兒我這孩子要是有個好歹，一定跟你拼命！嗚……”

“我怎麽分家不公，那當時也是經過你們自己同意的！現在別來跟我翻舊賬。我是你婆婆，都分家了，給你帶孩子是情分，不給你帶孩子是本分！再說你這倆孩子都好生生在這裏站着，你別沒事找事！”

……

農村人是沒有什麽秘密的，一家有事，隔壁鄰居們馬上就圍了上來，大夥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蔚奶奶自己還莫名其妙呢，周萍又只是哭罵，也聽不出個所以然，隔壁平常關系較近的強翠大奶奶走進來問蔚微：“小薇，你說，到底怎麽回事？”蔚微這才回神，把事情跟大奶奶大致的說了一下。

大夥兒聽了，都大驚失色，得虧小薇這小丫頭了，竟然敢跳水裏去把弟弟救上來，是膽大也是命大，要不然那個時候沒什麽人路過，這倆孩子還真的就沒了，好險啊。

知道了經過的大夥兒都紛紛開始勸慰：“好了，周萍，你也別鬧了，孩子都好好的在這裏，你別再吓着孩子了，程程嗓子都哭啞了。”

此時金麗蓉也不敢說什麽怕再刺激周萍，只是拉着婆婆往自己屋裏走。

“秀英哪，孩子今天出事了，周萍也是着急，這個年齡的孩子最調皮，你以後多注意點小的，好懸今天沒出事，要不然你得後悔死。”強翠大奶奶也幫着金麗蓉拉蔚奶奶到了一邊。

“是啊，秀英嫂子，你也別怪周萍，她就是太着急，倆孩子就是她的命啊！”

“孩子不懂事，打打鬧鬧也正常，回去好好說說小鳳，下次不能打弟弟了，但她也是孩子，也不會想到程程會出事，別氣了……”

“趕緊帶孩子吃飯吧，周萍你也是，你怎麽能打小薇，今天都虧了她才沒釀成大禍。趕緊安慰安慰孩子吧，你看這小臉被你打的。你呀！真是的！”

“是啊，前幾天我不還聽你說這孩子都會做飯洗衣服了，她才五歲大啊！你看全村誰家的孩子5歲能幹活了？這事也不賴她，你怎麽還不如一個五歲的孩子？”

“是啊！是啊！別怪孩子了，回去吃飯吧……”衆人紛紛勸着。

……

最後蔚奶奶被強翠大奶奶和金麗蓉拉了回去，周萍也漸漸平靜下來。衆人見沒事了也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