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出了親熱而又得意的笑容。

“好久不見,親愛的約翰!看,我的新女孩,克裏斯汀娜·威爾遜,你覺得怎麽樣呢?”

漢克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竟然會有比他剛剛複婚不久的妻子維姬更符合他審美的女人,而當金發碧眼的克裏斯汀娜·威爾遜以維姬閨中密友的身份驚豔了他的整個視界之時,漢克覺得,他為之蟄伏多年的機會終于來了。

完美的臉蛋,性感的身材,但卻擁有如清純少女般嬌怯、令男人無法抗拒的獨特氣質。

盡管克裏斯汀娜·威爾遜今年已經年過三十,漢克依然非常有信心将她打造為好萊塢新一代的女神級別的大明星。

尤其是在,克裏斯汀娜如此溫順乖巧的前提下。

至于凱特·格蘭特?

抱歉,她也許只會是他的客戶之一了,能夠讓自己傾盡心血雕琢的,也只有克裏斯汀娜這樣符合他心意的美人兒了。特別是,在非常不好說話的維姬也變着法子替她的好友說好話的情況下——誰能再指責漢克·吉爾伯特不能同時搞定他的妻子以及他的客戶呢?

沒有人!

與漢克料想的不太一樣,約翰看到克裏斯汀娜的第一眼就皺了皺眉。

“諾蘭這次要的女主角,可不是這種性感的金發女郎。”他這麽說道,“最起碼你得讓她染個頭發再換身衣服。”

……

2006年11月9日,曼哈頓中城,44街,布羅德赫斯特劇院。

托馬斯·沃拉斯頓是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早在月前他就托人弄到了《悲慘世界》複排首演的前排票,特意空出了今晚的時間,帶着妻子莎拉一起觀看演出。他的妻子莎拉是一個音樂劇迷,非常喜歡今晚沙威的扮演者諾姆·劉易斯,盡管劉易斯是個黑人,但莎拉依然認為劉易斯是她最愛的魅影,沒有之一。而托馬斯本人則偏好冉阿讓的扮演者亞歷山大·吉米尼亞尼,他在舞臺上的一切都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進場之後,托馬斯首先注意到,今晚的觀衆中有不少交頭接耳的青少年——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特意避開了第一場預演,就是因為預料到演員在那個時候可能還沒有進入狀态,以及從頭到尾狂熱粉絲的喝彩歡呼,但很可惜,看來經典劇目首場總是這個氣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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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親愛的,要知道首場大家總是異常熱情的。”莎拉挽着丈夫的手臂,嗔道,“別板着個臉了,今天可是我們約會十周年紀念日呢。”

托馬斯無奈地搖了搖頭,與妻子相視一笑,等待開場。

與他預料的一樣,從一開始各種理智全無的瘋狂歡呼就沒有停下來過,基本每個主要角色出場時都會伴随着快要将音樂淹沒的喝彩鼓掌聲,幾次三番幾乎連整場演出的氣氛都快要被打斷。

托馬斯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莎拉翻了個白眼:“剛才亞歷山大唱完《whoami》的時候,你也不是一樣沒忍住,把手都拍紅了嗎?”

“咳咳。”托馬斯掩飾性地咳嗽了幾聲,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莉雅·薩隆加的芳汀太激烈,還是和以前處理艾潘妮的手法差不多,情緒都是爆發出來的,我比較懷念十周年的芳汀——路易莎·威爾遜比較收斂的處理方式。”

莎拉小聲說了一句:“反正我最喜歡劉易斯,看他就夠了。”

聽到妻子的低喃,氣悶的托馬斯只好把注意力再次轉回舞臺上,暫時不想跟她說話了。

很快,小珂賽特的《雲中城堡》唱完,上場的德納迪埃夫婦再一次引發一陣歡樂的喝彩與掌聲,就到了十年後巴黎場景。

‘小演員們表現都算可圈可點,至少我這種業餘粉絲是挑不出錯的,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大張旗鼓選拔.出來的三人組怎麽樣,珂賽特倒是意外得漂亮。’

随着舞臺上的歌聲,新的馬呂斯終于露出了真容。

‘馬克斯·馮·艾森,這個名字有點印象,調子比較柔情,高音欠缺了一點,不過反正不是亞當·雅各布斯就行,我看到雅各布斯的臉就只能想到他的《一千零一夜》了。’

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發現四周的女性基本上全都臉泛紅暈,雙眼流露出夢幻般的光彩。

“怎麽了,親愛的?”他疑惑地問,難道自己走神了這麽一會兒,發生了什麽他所不知道的新劇情嗎?

莎拉目不轉睛,目光迷離:“噢,我的上帝,這一對同樣英俊的馬呂斯和安灼拉站在一起,簡直在考驗我的意志力……”

托馬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決定不去管她,自己還是暗自期待一下即将登場的新珂賽特吧。

随着《inmylife》熟悉的輕柔音樂響起,一束光打在了舞臺正中間的珂賽特身上——

‘咦,不是金發?’托馬斯疑惑地拿出了門票,并沒有從中找到【willbeplayedbyu/s】之類的小白條,但他卻注意到了上面标明的卡司似乎和自己以為的不太一樣:

09/11/2006

jeanvaljean-ignani

javert-normlewis

-ga

ardier–garybeach

ardie–ygalloway

he–zachrand

–aliewoldt

enjolras–lazar

marius–

好吧,那麽按照這上面,劇院外的海報上,小小地驚豔了一下自己這個四十好幾老男人的金發女孩,并不是他想象的珂賽特,而是布羅德赫斯特的新任艾潘妮?

托馬斯忍不住想到,比起艾潘妮,這次的珂賽特,至少從外貌上來看,似乎有些遜色了?

☆、24

不容托馬斯繼續胡思亂想,臺上那位英俊過分的馬呂斯再次出現,而他期待已久的“珂賽特”——或許該說是“艾潘妮”,也在陰影之中顯露出身形。

一頂黑撲撲的八角帽将她那一頭海報上見過的金發收攏得幹幹淨淨,露出一張胡亂蹭着髒污的臉,她非常地纖瘦,這可以從她那藏在陰影中不盈一握的腰肢剪影可以看出。

‘蒼白、瘦弱、枯幹的人兒,她只穿了一件襯衫和一條裙,裸.露的身子凍得發抖。’原著小說中,法國大文豪雨果這樣寫道,‘無一處不脆弱而又令人畏懼,叫人見了不傷心便要寒心的人兒。美的餘韻在這張十六歲的臉上尚存有奄奄一息,正如隆冬拂曉消失在醜惡烏雲後面的慘淡朝晖。’

“這姑娘應該去演珂賽特的,太暴遣天物了。”托馬斯不滿地嘟嚷了一聲,然而接下來“艾潘妮”一開口,他便立刻發現,如果這姑娘真的去演珂賽特,那才是真正的暴遣天物。

漆黑的舞臺上,只有一束光照在艾潘妮的身上。

幽冷的巴黎夜晚,她獨自一人徘徊在街頭,滿心滿眼全是那個人的身影,想象着他溫柔而深情的眼停留在自己身上,想象着他英俊而迷人的面容因自己露出微笑,想象着他溫暖而堅實的臂膀成了自己寒夜的港灣。

然而現實是,她的手中緊握着那個人想要送給心上人的信,他滿心期待地将信交給了自己,目光溫柔得快要令她發瘋。

但在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再去想起那些讓她更加卑微的一切。

她只想假裝那個人還在自己身邊,而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她可以再無顧忌地對着夜空的星星說上千萬遍: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但,這只是一場偶爾溫暖了她那一顆冰冷的心的可悲幻覺,這只是,她一個人永遠不會被他知曉的自言自語。

只是,她自己一個人。

獨自,一個人。

她是卑賤的,卑微而下賤,出身于那樣一個坑蒙拐騙無所不精的家庭,又哪裏是她能選擇的呢?貧窮是罪麽?粗俗是罪麽?即使面對那個比自己美麗溫柔千萬倍的女孩,她依然敢說:我愛他!

她的愛情有多麽純粹,多麽真摯,而她的聲音就有多麽脆弱。

幻想中的甜蜜并不能驅走她心中的苦澀,那反複掙紮的隐忍,那早已自知的絕望,全都化作深入骨髓的痛苦之刃,刺入她毫無保留的心髒。

一曲終了,觀衆們早已瘋狂,自認矜持的托馬斯也忘記了所謂的風度,随着人們拼命地鼓掌喝彩。

“bravo!bravo!bravo!”

像托馬斯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基本上都對享有盛名的lesmiz太過熟悉,一般都是沖着冉阿讓或者沙威的演出來的,因為像艾潘妮和珂賽特這種戲份并不多的角色,除非特別出色或者特別爛的表演,很難再讓他們分給這兩個角色自己的關注了。

然而艾潘妮的精彩表演還沒有結束,學生們的戰鬥開始,慷慨激昂的《buildingthebarricade/javert'sarrival》以及诙諧緊張的《ple》之後,身負重傷頻臨死去的艾潘妮被馬呂斯抱在懷中。

純淨而清靈的聲音美到了哀傷,馬呂斯懷中的艾潘妮就像一朵開到最豔的玫瑰——即使這朵玫瑰是以貧苦為土壤、窮困為肥料,它依然美得那麽驚人。

她的眼睛像一汪載滿無盡柔情的碧海,盡管她知道生命正離自己而去,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可她仍覺得這一刻是她短暫的一生之中最為甜美的時光,只因她一如自己無數次幻想過的那樣,輕輕地、緊緊地,依偎在摯愛的那個人懷中——

艾潘妮帶着無限幸福,在馬呂斯懷中緩緩閉上了眼。

觀衆席上安靜了半晌,隐隐約約響起的是女士們按捺不住的細微抽噎聲,漸漸地才有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每個人的心裏都是悶悶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中,難受異常。

“艾潘妮太可憐了……”莎拉握緊了丈夫的手,淚眼朦胧地說道。

“或許吧,但她走的時候至少是幸福的……”托馬斯回握,輕輕用空餘的手拭去了妻子臉上的淚痕,他的心中充滿着酸酸澀澀的惆悵,因為熟悉劇情的他知道,再接下去馬呂斯必然會與珂賽特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那麽艾潘妮呢?死在馬呂斯懷中的艾潘妮呢?

那張哭着笑一般的甜美面容,那朵由泥濘與污濁中開出的純潔無暇的愛之花,馬呂斯不是也忍不住為她留下了淚,并且情不自禁地顫抖着親吻她的發頂了麽,他又怎能忍心不愛她呢?

遲來的掌聲緩緩響起,這一次少了那些過于熱烈的喝彩聲,而演出還在繼續。

只是,女士們忽然發現,即使舞臺上又出現了那一對十分養眼的馬呂斯與安灼拉,他們也無法讓她們短時間內再次興致勃.勃.起來,而這一切,只因為那個再次隐入黑暗中的人兒——

艾潘妮。

但畢竟這三人的愛恨糾葛并不是音樂劇的主線,冉阿讓再次上場,氣氛很快再次活躍。

時間過得飛快,兩個半小時的演出很快結束,所有演員再一次返回舞臺上謝幕,然後在觀衆們熱情無比的喝彩與鼓掌聲中,舞臺圓滿地落下了帷幕。

後臺的獨立化妝間中,一向大大咧咧的斯嘉麗緊閉着嘴巴,一雙妩媚的大眼睛靈活地轉了轉,但卻不敢開口說話,而同樣活潑外向嘴上不饒人的瑞貝卡也與她差不多的表情,兩人互看了一眼,原本應該同性相斥卻因為化妝間內存在感太過強烈的另一個人而變得惺惺相惜起來。

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老人的羅伯特·德尼羅,卻隐隐讓斯嘉麗與瑞貝卡兩人不約而同地大氣都不敢多喘幾下。

老爺子有些絮絮叨叨地抱怨:“你的表現還不錯,情緒比上次飽滿,細節處理也算到位,只是和你對戲的那個也太弱了,全靠你在帶他入戲。”

今晚不僅羅伯特帶着德尼羅全家出動,斯嘉麗領着雙胞胎弟弟亨特前來捧場,當然凱特的好友瑞貝卡也與她的男友盧克出現在了後臺。

盡管各人的家屬都只在劇院外等候,但此時的小小化妝間仍然塞下了五號人——加上凱特本人以及她的助理艾米麗——星光熠熠的同時,實在擁擠得不行。

凱特笑道:“馬克斯已經很不錯了,羅伯。”

“是麽。”羅伯特不置可否,又叮囑了一句讓凱特不要瘦身過度,很快離開——對于生性較為內向的羅伯特而言,被一群不太熟悉的二十幾歲小姑娘圍繞,她們不好受,自己也不好受啊!

早已發現化妝間內性別比例嚴重失調,根本沒有進去的盧克幸運地在劇院門口等到了自己曾經的男神,激動地請他簽了一個名。

化妝間內,瑞貝卡迫不及待地湊到正在取下黑色假發的凱特身邊,興奮地低呼道:“噢,甜心!你今晚棒極了!”

“我一般都是這麽誇獎男人們在床上的表現的。”老爺子一走,渾身的骨頭像是被瞬間抽掉一樣的斯嘉麗懶洋洋地靠在牆邊,沙啞着聲音,“幹的不錯,就是你的确該增脂了,看起來瘦得可憐。”她雙手抱胸,精致的面容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眼中流露出相對于她的年齡有些過分的成熟。她猶豫着說道:“看了你的演出,我也想來百老彙試一試了。”

“嗯?”凱特朝瑞貝卡眨了眨眼睛,透過鏡子看向了似乎略帶落寞的斯嘉麗。

斯嘉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第一個80後奧斯卡影後真的有那麽重要麽?每次當我想接一些不一樣的片子,梅勒妮都是這麽耳提面命,真是煩死了!我想來百老彙,我想發專輯,我還想演幾部爆米花大片——可是梅勒妮直接把我喜歡的《鋼鐵俠》給推了!”

瑞貝卡小聲說了一句:“盡管我不怎麽關注娛樂版,也記得影評人都說你是新一代最被看好第一個拿下影後的女星。”

凱特附和地點了點頭。

早在1997年,不滿13歲的斯嘉麗就憑借着她在《曼妮姐妹》中的精彩表演,拿下了美國獨立精神獎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後來的《迷失東京》以及《戴珍珠耳環的女孩》,更讓她同時入圍了金球獎劇情以及喜劇的最佳女主角。

這樣的成績,已經足夠讓同時期的大部分年輕女星黯然失色。

斯嘉麗洩氣地說道:“是啊,所以我的檔期已經排到了09年,連一點自己喜歡的事都做不了。”

她低下頭嘆了口氣,但不過兩秒又很快高高揚起了下巴:“我沒事了,慶功派對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等不及狂歡了!”

她漂亮的臉蛋上露出了毫無芥蒂的明媚笑容,仿佛剛剛的一切只不過是不經意的幻覺一般。

凱特無奈地笑了笑,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道:“至少等我換完衣服,總不見得要我穿着艾潘妮髒兮兮的戲服和你們兩個光鮮亮麗的美人兒一起去派對吧?”

被點名的兩個美人兒同時大笑,異口同聲道:“也行呀!”

一旁死命忍着笑的艾米麗顫動着雙肩,低着頭給凱特遞上了準備好的服裝,只是這一次微紅的耳尖就實實在在是憋紅的了。

凱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不許偷看!”

斯嘉麗與瑞貝卡同時對她豎起了同樣塗着鮮紅指甲油的中指,大笑着手挽着手出了門。

☆、25

一行六人離開劇院,前往結束後慶功派對的地點,中間倒是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凱特遭遇了她人生當中第一次粉絲的熱情堵門——盡管《悲慘世界》主演的幾位大牌音樂劇演員已經先一步離去,仍有對“艾潘妮”念念不忘的狂熱粉絲滞留。

但還沒等她稍微受寵若驚一下,斯嘉麗那一張沒有多做遮掩的明豔面孔再一次引發又一波的此起彼伏尖叫聲,幾人有些狼狽地上了艾米麗開來的suv,只有斯嘉麗心情甚好地搖下車船給粉絲們留了個飛吻。

‘比起斯嘉的游刃有餘,看來我還有很多路要走。’

凱特心有餘悸地長長呼出胸中的濁氣,剛剛她真的有點被吓到了。

只是,今晚的驚吓真的就只有這些了嗎?

慶功派對上,凱特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笑容燦爛的年輕男人,只裝作看不見他身後幾步之遙正與其他人交談的颀長身影。

瑞貝卡和斯嘉麗正在不遠處聆聽亞歷山大·吉米尼亞尼說起自己登臺的趣事,時不時發出歡樂的笑聲;同樣一臉無奈百無聊賴的盧克和亨特聚在了一起,竟然發現對方愛好相同,熱烈地讨論起了新發售的游戲;而與凱特最為熟悉的劇團成員馬克斯·馮·艾森感受到她的目光,喝着香槟的他竟然慌亂地不小心嗆了一下,他身邊的亞倫·拉紮爾(安灼拉)連忙接過他手上的香槟;至于凱特的助理艾米麗,這種場合她向來躲在別人找不到她的角落,除非凱特需要她——只可惜,今晚艾米麗的直覺接收信號似乎不大好。

看來沒人有空來把她拉走了。

凱特心想,沒好氣地問:“有什麽事嗎?”——沒事就請帶着大少爺趕緊滾蛋吧,小少爺!

她對面的年輕男人,與她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約書亞加深了臉上的笑容:“還記得我麽,小貓咪,上次我們快挂掉的時候見過面的。”

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凱特飛快地搖頭。

約書亞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就好像一把羽毛扇子搖啊搖的,撓得大部分人心癢癢的——很可惜,凱特顯然不屬于這“大部分人”之中,她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毛孔一瞬間全部警戒地豎立了起來,讓她不由地心底毛毛的。

即使記得這張曾經讓她印象深刻的臉又怎麽樣?這一位每次看起來都是一副磕多了藥半死不活卻偏偏眼睛閃閃發亮,精神萎靡略帶亢奮的樣子。

約書亞眉眼彎彎,毫不在意地自顧自說道:“你一定記得我的,我可是連續一個月每晚都夢到你喲,小貓咪。”——雖然做的都是血淋淋的噩夢。

他伸出手,眨了眨眼睛:“我是約書亞,上次我的兄弟萊斯利的态度不太好,我代他道歉。”

“……你可以叫我凱特。”所以小貓咪什麽的,別再叫好嗎!凱特忍着抽搐的嘴角,即使對着這麽一張能令女人尖叫的俊臉,她還是感覺自己的手有些癢,真想直接抽上去。

約書亞歪了歪頭,微微揚着唇,輕聲道:“好吧,katie。”最後一個音節被他帶出纏綿的尾音,硬生生變得俏皮可愛了起來。

他眨了眨眼睛,藍色的瞳仁裏映出面前凱特清晰的身影,澄澈而純淨,看起來無辜極了。

面對這樣一個英俊漂亮的男孩——盡管他的真是年紀也許比凱特還要大上一點兒——任誰也硬不起心腸。

凱特無奈:“你有什麽事,岡瑟先生?”

“叫我約書亞,甜心。”他以食指抵着唇,微微笑道,“沒什麽,只是,想要認識一下你——畢竟,我們也算同生共死過了。”

他所指的是那場車禍,作為始作俑者的責任方,約書亞倒是相當不放在心上,仿佛認定了作為受害者的凱特并不會因此記恨他似得。

事實上,也确實與他所料的一樣。

沒有人能夠對着約書亞亮晶晶的藍眸真正生氣,包括他家那位古板而又執拗的老頭子以及更加不好說話的兄弟——現在還要加上他面前的凱特。約書亞似乎天生就帶有一種讓人哭笑不得的魔力,輕而易舉地能夠勾.引出任何雌性生物與生俱來的母性光輝。

他說道:“車禍的事情,真的很對不起,那段時間我的腦子不是很清醒,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一切都糟糕極了。”

然而你現在并沒有清醒多少吧……

凱特面色不變,只是說道:“你的兄弟已經給出了相當的賠償,比如一個男主角的位置,以及一筆數額不菲的美金。”

“你是指,那部電影?”約書亞微微睜大了眼睛,長而卷曲的睫毛清晰可見,“可是柯克·瓊斯(導演)原本就是為了羅伯特·德尼羅量身打造寫的劇本……”似乎感應到身後不善的視線,約書亞誇張地抖了抖,側過身對着緩步而來的萊斯利做了一個嘴部鎖上拉鏈的動作,用口型道:“我自己閉嘴。”

萊斯利習慣性地皺起了眉——這是他對于任何靠近自己五米內雌性生物一貫以來的下意識動作,然而對于雄性他也會板着一張臉,态度只是好上那麽有限的一點。

或許因為身高的原因,凱特總能從萊斯利看向她的視線中感受到讓她很不舒服的高高在上的輕視,相對于他的身旁,約書亞那張仿佛永遠沒有憂愁的臉容,萊斯利那張一切都是緊繃着的面孔實在讓人讨厭。

“格蘭特小姐。”萊斯利微微颔首,唇角冰冷,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岡瑟先生。”凱特同樣回以倨傲的弧度,就差直接用鼻音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了。

當凱特·格蘭特遇到萊斯利·岡瑟,她渾身上下所有的武裝仿佛被他瞬間激發了出來,連嘴角堪稱标準的微笑弧度都能透露出尖銳的冷意。

真想扯掉他/她臉上礙眼至極的虛僞假笑!

兩人幾乎是同時冷笑一聲,一點兒也沒有繼續交談的打算。

“噢,親愛的萊斯利,親愛的約書亞,你們兩兄弟怎麽躲在這裏?”一個中年男人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個小角落幾乎快要變成尴尬的寂靜,“今晚的艾潘妮?”他這才注意到與萊斯利對峙的凱特,朦胧的醉眼明顯地亮了亮,說道:“你比舞臺上更加美麗動人,真讓人吃驚。”

“謝謝。”摸不準這個男人的身份,凱特只是公式化地道了謝。

然而這個醉醺醺的男人并沒有在意她究竟回答了什麽,而是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萊斯利,意有所指地說道:“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真沒想到。”——拒絕了無數美豔女郎的萊斯利·岡瑟,居然喜歡蒼白瘦弱跟小處.女似得小女孩?意料之外,卻也能在想象之中,畢竟這個男人自身也深好此道。

萊斯利垂眸專注地望着手中随着自己腕部動作的細微晃動而輕輕搖曳的琥珀色液體,忽而盯着凱特的臉将杯中剩餘的香槟一飲而盡,冷聲道:“你想多了。”——我可不像你,總是流連于一個又一個的女明星當中,玩一些浪費時間的你情我願的游戲。

“萊斯利——”

“閉嘴,約書亞。”

兩兄弟的低聲交談并沒有被精.蟲上腦的紮克·桑德注意到,或許這個時候即使他注意到了也不會留心,他滿心滿眼已經全都是眼前這個鮮嫩可口的小美人兒了:“鄙人紮克·桑德,是一名小小的選角導演,你今晚的表演是我前所未見的精彩,格蘭特小姐。”顯然,他過來之前就已經打聽好了‘艾潘妮’的姓名。

盡管話中流露出欣賞的意思,但紮克·桑德的眼底卻是隐藏得不怎麽好的極為赤.裸.裸的欲念。

“有時間的話,要不要聽一聽我的下一部影片計劃,我記得裏面有一個角色挺适合你這樣出色又年輕的女演員。”他這麽說道,肥胖的臉上露出了親熱的谄笑。

一旁的萊斯利只是冷眼旁觀,他一邊按住約書亞不許他輕舉妄動,一邊心中隐隐期待着凱特的反應——是冷言怒斥,還是委婉拒絕,抑或是答應下來?

凱特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桑德先生——”

“yes?”紮克搓了搓手,手心濕熱。

凱特輕啓朱唇,勾起嘴角,只上了淡妝的面容上竟透露出些許冷豔逼人。

她開口:“我——”

一把熟悉的男聲比她更快一步說道:“噢,親愛的,你可真讓我好找。”

阿爾弗雷德·亞當斯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由凱特的身後熟稔無比地摟住了她的腰肢,他的身高約莫六尺二,盡管高大卻并沒有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這大概是因為他那張英俊的漂亮臉蛋實在太過愛笑的緣故——穿着高跟鞋的凱特仍然要比阿爾弗雷德矮上一點,兩人看起來倒是十分相襯。

他帶着笑卻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在聊些什麽?”

“……我覺得格蘭特小姐也許很适合我新電影的一個角色。”紮克·桑德張了張嘴,幹巴巴答道。

“這可不行,我的公主殿下可是和布羅德赫斯特簽了兩個季度的合約呢,紮克。”阿爾弗雷德笑得燦爛,但那本該極濃的笑意卻到達不了眼底。他抿了抿唇,嘴角翹起,聲音溫柔,語氣卻不容置疑:“我說的對麽,親愛的?”

盡管阿爾弗雷德詢問的對象是半依靠在他懷中的凱特,但他那略帶冷意的警告視線卻似有若無地掃過紮克·桑德那張令人作嘔的面孔。

“當然。”凱特十分配合地嗔了阿爾弗雷德一眼,微笑着說道,“很抱歉,桑德先生,阿爾他總是這樣不近人情。”她露出了一個無奈而又甜蜜的表情,仿佛自己真的拿阿爾弗雷德完全沒有辦法一樣,讓人根本看不出這一切僅僅源自于她精湛的演技,默契自然極了。

“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h!fvckkkkkk!

紮克暗自低咒幾句,摸了摸鼻子上不存在的灰,随便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26

被迫“閉嘴”的約書亞此時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存在感,對着阿爾弗雷德輕佻地吹了聲口哨。

“下手真快,真讓人遺憾——”他眨了眨眼睛,悠長的尾音暧昧橫生,“晚上好,弗雷,今天的首演很成功嘛!”

“見到你真高興,喬。”阿爾弗雷德自然而然地松開了凱特,與約書亞互相擁抱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說道:“那要多虧我的幸運女神了。”他看向身側的凱特,冁然而笑。

這一次,阿爾弗雷德臉上的微笑顯然要真誠許多,一對碧眸如同毫無瑕疵的海藍寶石,在并不太亮的派對燈光下折射出晶瑩而純粹的光,好似一汪潺潺流動的清泉。

他對一旁仍人沉默的萊斯利點了點頭:“你好,萊斯利,也同樣很高興見到你。”——但這一次的語氣顯然沒有與約書亞那般的随意親密。

萊斯利颔首,平淡的聲音如同标準的英語教科書:“演出很精彩,弗雷。”盡管剛剛說出口的第一句話還算順耳,但接下來的這一句直言不諱又暴露了他的本質:“但想從我口袋裏掏錢可沒那麽容易。”

“當然,所以詳細的制作計劃還需要卡梅隆和你商談。”阿爾弗雷德輕笑了一聲,這麽說道。

自從2004年由華納投資制作的《歌劇魅影》翻拍成功并大獲好評以來,作為音樂劇制作人的卡梅隴麥金托什就一直想要把四大音樂劇之一的《悲慘世界》也搬上大銀幕,而萊斯利·岡瑟就是他們所接觸的投資商之一,從中牽橋搭線的,就是萊斯利的兄弟,阿爾弗雷德的好友,約書亞。

阿爾弗雷德微微側過頭,垂眸問道:“你有時間麽,卡梅隆想見見你。”

凱特自然點了點頭。

盡管這必然又要與那讨人厭的傲慢先生相處,但卡梅隴麥金托什的青睐顯然比她個人的喜惡更加重要。

見她同意了,阿爾弗雷德又勾起了唇,似乎十分滿意她的乖順,輕聲道:“友情提示,演出結束之後你就別再用艾潘妮的方式望着馬克斯了,否則他不是會被你硬生生掰回直的,就是會被大吃飛醋的亞倫狠揍一頓。你也不想自己的搭檔與他的愛人關系不融洽,從而影響我們的演出吧?”

“你是說,他們?”凱特驚訝地反問,同樣壓低了聲音,“好的”

“嗯哼,這裏可是百老彙呢,我親愛的女孩……”他的嘴角彎彎的,聲音幾不可聞。

凱特掩嘴而笑,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知道了,阿爾。”

兩人同時愣了愣,但随即用微笑掩飾了過去,連迎面走來的麥金托什都沒有發覺這一點點異常,更別說他們身後的萊斯利兄弟了。

“看看這是誰!我親愛的艾潘妮!”麥金托什給了凱特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樂呵呵地稱贊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和觀衆一起偷偷抽泣了,但是今晚的你做到了!”他迫不及待地說着,“有沒有興趣和我回倫敦西區?我覺得克裏斯汀一角非常适合你,你的長相就是為了她而生的,我敢保證每一位觀衆只要看到你,就已經心醉神迷了!噢,盡管我個人也很喜歡艾潘妮,但《歌劇魅影》給你的發揮空間顯然要比《悲慘世界》大上太多了……”

麥金托什的贊美令凱特頓時感覺受寵若驚,但同時也有一些無措——她實在不擅長應對人們的過分熱情。

“咳咳,我還在這呢,挖角請注意一下本人的存在好嗎?”看不下去的阿爾弗雷德大聲咳了咳,無奈地看着滔滔不絕的麥金托什,轉移話題道:“卡梅隆,這位是萊斯利·岡瑟,來自aeg,他對你的電影挺有興趣的。萊斯利的兄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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