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最後硬生生被剪輯成了戲份頗重的女二號,只因為高層普遍認為她在十八歲以下的青少年以及年輕女性當中有着相當大的號召力,能為影片拉攏到更多的觀影群體。”

他搖了搖頭,并沒有對漢克能夠再次拉攏到凱特·格蘭特的可能報以太大希望:“漢克,如果你當時沒有聽信你妻子的蠱惑,那麽現在,也許你離自己的畢生夢想,最多只剩下五年——”吉恩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漢克,“拿捏不了自己的客戶算得了什麽呢?低聲下氣算得了什麽呢?卑躬屈膝又算得了什麽呢?在好萊塢,沒有人會在意你風光背後的那些龌龊,就像原本屬于你的果實被南希·約瑟夫森竊取,而人們只會記得她這個金牌經紀人的又一次豐功偉績,而不是漢克·吉爾伯特的大名。”

這一次,漢克·吉爾伯特将頭顱壓得更低了。

“或許,我可以……”他讷讷地說道,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不,漢克。”吉恩打斷了漢克的吞吞吐吐,直白地告訴他:“我只幫你這一次,但與其在凱特·格蘭特身上白費功夫,你不如專心培養你的克裏斯缇娜,她也還算不錯。”

漢克立時住了嘴。

他完全不敢讓吉恩知道,克裏斯缇娜前段時間剛剛被維姬抓花了臉,漂亮的金發都被扯掉一塊,露出了光禿禿的頭皮,根本不能見人更遑論試鏡——只因為他和克裏斯缇娜興致來了在家門口不遠處玩車.震,剛好被維姬捉奸在“床”。

與上一次不同,這一次,心中有愧的他卻正在煩惱着,自己到底該偏向哪個一個女人,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

2007年12月3日,由百老彙知名音樂劇改編的電影《惡魔理發師》在紐約的齊格菲爾德劇院舉行了首映禮,主創人員悉數到場,而這一部1990年代初就由華納立項的影片,經過重重波折終于問世,并且将于聖誕節檔期在全美上映。

理所當然,這部由華納花費近十年心血,精心打造的驚悚音樂劇得到了大部分影評人的擁趸,對于約翰尼·德普以及海倫娜·伯翰·卡特的表演幾乎是一面倒的好評如潮,而對于凱特·格蘭特的表演則毀譽參半居多,反正每一次只要凱特參演的電影上映,總有影評人不是挑剔她的外貌,就是挑剔她的選片眼光,或者是挑剔她的演技,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盡管他們普遍給予了她的歌喉好評,并總是建議她回到百老彙去演音樂劇。

對此凱特不予置評,要是她真的回去紮根百老彙,大概這些影評人們又會評論她腦子進水了也說不定,這種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

凱特在結束後的慶功派對遇到了一個幾乎快要被她忘到記憶角落裏的人——她的前經紀人,漢克·吉爾伯特。

“嗨,凱特,今晚你依舊是那麽迷人。”

毫無營養的開場白之後,漢克試圖給她一個熱絡的擁抱,但凱特雙手抱臂,表情似笑非笑,明顯露出抗拒的姿态,就令他不由自主地尴尬放下了手。

真是活見鬼了,她只用那雙孤傲湛藍的眼睛看着他,卻仿佛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全然被她一眼看穿了,連自己正在想些什麽也讓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有何貴幹。”凱特淡淡挑眉。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她自認不是一個熱衷争鬥的人,但有些事情有些人她沒有主動追究,不代表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有記在心裏。

漢克扯出了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沒、沒什麽,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

到了現在,連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絕無可能再把這個女孩弄回自己的客戶名單上了。

許久不見,凱特·格蘭特身上的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隔膜似乎減弱了許多,但與之相反的是她本人的無形氣場卻強大了太多,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好萊塢當紅炸子雞才會有的自信從容,這令漢克甚至想不太起來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她是什麽樣子的。

不得不說,漢克腦補實在過多,也或許兩人地位強弱調換到了一個反差極大的程度,他下意識地将自己的這種不自信的畏畏縮縮歸咎于凱特的改變,再一次給了自己的失敗一個心安理得的自我安慰。

看看都是誰圍繞在凱特·格蘭特身邊保駕護航吧!當紅的好萊塢一線約翰尼·德普pr的金牌公關pr朱蒂·克萊門特,甚至他的好叔叔吉恩也要對她笑臉相迎——漢克·吉爾伯特最終灰溜溜地走開,連提都不敢提自己的異想天開。

“這是你的前任經紀人?”德普低聲問道,面上是維持了一整天的面無表情。

凱特點了點頭,他随即說道:“吉恩的好侄兒,腦瓜卻不太好使。”他聳了聳眉,指了指太陽穴的位置,面上沒有多少笑意,聲音聽起來卻比之前拍攝的時候親近了許多:“再次認識一下,約翰尼·德普,你可以叫我約翰尼,我聽約書亞提起過你,能讓他的哥哥吃癟,你很有意思。”他總算露出了一個近似奢侈的笑容,倏地一下再次消失不見。

“晚上好,約翰尼,叫我凱特就可以了,我也只是運氣好而已。”凱特微微一笑,摸不清德普第一次主動找自己搭話的用意所在,只能靜觀其變。

德普扯了扯嘴角,看起來像是要笑不笑:“但願這一次你的好運氣能讓我們的票房繼續大賣。”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過了兩秒才道:“約書亞是我酒吧的合夥人之一,既然他開口了,我自然會支持你。”

“嗯?”凱特心中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在面上露出多少詫異。

德普自顧自說道:“羅伯特·艾格現在似乎很喜歡你,多次暗示過蒂姆,但蒂姆本人還沒有下定決心,特別是這一次華納出手幹涉了《惡魔理發師》的剪輯之後——雖然我們也看到了電影效果依然很棒,但這筆賬大概也就得記在你身上了。現在,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蒂姆的助理已經開始幫他篩選一些年輕女星,并不拘于好萊塢,所以還想要這個角色的話,你最好加油了。”

“我明白,謝謝你,約翰尼。”凱特正色道。

德普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在意,徑自走開不提。

☆、46

從蒂姆·波頓的最佳拍檔,約翰尼·德普入手,這就是阿爾弗雷德所說的辦法?

可惜目前看來并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至少作為《愛麗絲》一片板上釘釘的男主角,德普并不能左右到波頓對于女主角的選擇,更多的只能給出一種傾向。

凱特大概也猜得到波頓的想法——他認為她的臉太“熟”了。

這也正是蒂姆·波頓對于華納重新剪輯的部分感到不快的原因之一,因為波頓一直想要的是一個新面孔,而他卻沒有料到凱特在拍完《惡魔理發師》之後,突然就憑借《星塵》成為了好萊塢的新一代青春玉女,這飛快蹿紅的速度甚至比她第一次提名就拿下奧斯卡最佳女配角更加讓人驚訝。

這樣看來走導演這邊是沒有什麽進展的了,那就只能再試一試走制片人喬·羅斯那邊的路子。

盡管這麽想着,但事實上,凱特潛意思裏還是可有可無的态度居多。

‘這種想法可不太好,親愛的小姐。’jj突然出聲道,‘雖然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很難跌下雲端,但既然決定了要做某件事,為何不全力以赴呢?’

凱特心中一凜,猛然回想才震驚地發現,接踵而來的成功已經讓自己不知不覺間懈怠了幾分,心态也不由地飄飄然了起來。

而jj的提醒就像一盆冰水,一下子澆滅了她心底剛剛萌發的自大自滿。

‘謝謝,jj。’她誠摯地感謝道。

‘噢,這沒什麽。’jj道,‘畢竟我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我還等着你拿下第一個80後的奧斯卡影後呢,那一定能夠帶來很多能量值,你的父親也許就能蘇醒了。’

聽到jj提起自己的父親,凱特的眼神再一次迅速武裝了起來,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迷惘只是一種稍縱即逝的幻覺而已。

她打起精神,決定主動找蒂姆·波頓好好談一談,但,一個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女聲首先叫住了凱特——

“嗨,親愛的,你在這兒!”

伊蓮娜·亞當斯,紐約上東區的女神級貴婦人,她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絲絨小外套,裏面是一條同色系但不同材質的及膝裹胸裙,露出大片雪白的頸項與胸脯,卻一點都不會顯得過分性感或者豔俗,而是高雅而完美地呈現出她的身體線條——armaniprivé2007年的秋冬高級定制,凱特上周挑選身上這件禮服的時候,剛剛在圖冊上見過的款式。

她深棕色的長發盤成一個漂亮的髻,唇邊微微含笑,藍色的眼睛親切溫柔,妝容淡雅,令人如沐于春風之中。

凱特眨了眨眼睛,微微訝異地将目光投向伊蓮娜夫人身後一步開外的阿爾弗雷德,而後者回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噢,我親愛的凱瑟琳小乖乖。”伊蓮娜夫人給了凱特一個親熱的擁抱,半是開玩笑道:“自從你們家搬到比弗利之後,我的派對上就再也沒能見到你的身影了,真是個沒良心的壞東西。”她的語氣之中帶了點嬌嗔,配上她那張保養極好看起來最多三十出頭的臉蛋,倒還不算違和。

“你好,伊蓮娜,你看起來還是那麽年輕。”凱特幹笑,只好一邊打招呼一邊偷偷朝阿爾弗雷德使眼色——阿爾弗雷德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

“嘴巴真甜。”伊蓮娜夫人輕輕擰了一把凱特的臉蛋,牽着她的手介紹道:“凱瑟琳,這是羅伯特·艾格,以及他的夫人,薇露·貝。”

“凱特·格蘭特,拯救了今年暑期檔的星星女郎,聞名遐迩。”羅伯特·艾格伸出了手,與凱特握了一下:“你好,格蘭特小姐,我個人非常期待你能夠與迪士尼合作,如果有機會的話。”他的夫人也笑了笑,不過沒有開口。

凱特心領神會,頓時連笑容都自然了許多:“我也同樣期待,艾格先生。”

兩人相視一笑,算是對于迪士尼明年的重頭戲,《愛麗絲夢游仙境》的女主角有了相當的默契。

“得了,羅伯,現在可不是工作時間,為什麽不讓我們輕松一點呢?”伊蓮娜夫人岔開了話題,親親熱熱地一手挽着薇露·貝,一手牽着凱特,“這個月的二十號到二十三號有空麽,美人們,不如一起飛去巴黎看秀,我和armaniprivé的設計師喬治·阿瑪尼還算得上熟悉,我們還可以參觀一下他在巴黎的工作室。”她看向凱特,說道:“你就負責通知瑞貝卡我們的決定吧,小甜心,她也有段時間沒有出現在我的派對上了,我也好想她。”

阿爾弗雷德頭疼地打斷母親的話:“kt大概要參加一月中旬金球獎的頒獎典禮,她的《購物狂的異想世界》在音喜類最佳女主角上很有可能獲得一個提名,而且接下來就是頒獎季,我們會很忙的。”

“是這樣的嗎?”伊蓮娜夫人可憐兮兮地瞅着凱特,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才道:“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過沒關系,我會幫你買一些好看的裙子回來的——刷阿爾的卡!”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又問道:“金球獎走紅毯你打算穿哪個牌子的禮服?”

“還是armaniprivé。”凱特答道。

“你的眼光遺傳于你那位永遠光彩照人的母親。”伊蓮娜夫人給了凱特一個贊揚的微笑,注意到兒子盡管一如往常般微微帶笑、卻纏綿得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眼神,善解人意地轉移話題道:“v,我看到莫妮卡了,不如我們去那邊?”

薇露·貝順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笑着點了點頭。

羅伯特·艾格略一颔首,随即跟上女士的腳步。

阿爾弗雷德解釋道:“我們剛好在附近的餐廳共進晚餐,艾格夫婦是伊蓮娜的至交好友,所以就順便過來看看。”

“謝了。”凱特給了他一個略顯牽強的笑容。

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似乎不對頭,阿爾弗雷德連忙問道:“怎麽了?”

凱特抿了抿唇,扯了扯嘴角,搖頭表示沒什麽。

她只是突然之間想起了路易莎,想起了去年奧斯卡時喬治·克魯尼塞給她的那個信封,想起了在英國片場外看到的那個守在不曾打開過的黑色轎車外的熟悉的黑衣保镖,想起了,仍然昏迷的安格斯。

阿爾弗雷德有些憂慮地看着她,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凱特的所思所想。

他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他也是突然間想起,凱特的母親路易莎早在幾年前已經離了婚另嫁,現在是上東區最神秘、最深居簡出、卻又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貴婦人。

那大概就是他們高中畢業之際,也許就是畢業舞會結束後不久的那段時間。

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某些時候凱特顯得格外敏感而纖細,讓他産生了一種無從入手的挫敗感。

在阿爾弗雷德的記憶之中,關于父親的那一部分其實很少,幸運而又不幸的老亞當斯先生娶到了衆人夢寐以求的美嬌娘,卻沒有幾年就撒手人寰,人們哀嘆這一對孤兒寡母未來不幸生活的同時也多多少少流露出些許的幸災樂禍來,但卻沒有人想到,這位亞當斯的遺孀很快找到了第二春,不僅身家相貌不比死去的丈夫差上多少,更是把阿爾弗雷德視為己出。

‘游走在曼哈頓上東區的女人呵,越是覺得狼狽的時候,當然越是需要光彩照人。’

站在大大的穿衣鏡前的伊蓮娜這麽說道。她的手指輕撫着自己絲緞般的發絲,任它們從自己的指尖溜走,美豔的容顏上并不帶笑,渾身被包裹在一片凄迷肅穆的黑色當中,卻依然美得驚人。

那是父親葬禮的當天早晨,阿爾弗雷德只記得那天的天氣真的很冷,而伊蓮娜在亡夫的葬禮上認識了她的第二任丈夫——這個全美頂尖的金牌大律師很快幫他們打贏遺産糾紛的訴訟。

但,凱特卻和自己不一樣。

她就像是一朵由安格斯·格蘭特精心守護的白色薔薇,被城堡與哥特式的尖圍欄很好地保護了這麽些年,只盛開在未受世俗污染的理想國,在她身上能夠發生的不快樂最多也只是今天功課沒有讓母親滿意之類的小問題,她沉默、安靜,但她的心卻幹淨得像是一張白紙,純白而嬌弱,美好而無暇,需要人好好疼惜呵護。

她正是與自己完全相反的那一種人,這讓他新奇卻不敢靠得太近。

夢寐,而難求。

在屬于兩人的‘秘密花園’獨處時,他情不自禁地有意無意撩撥着她的心弦,卻始終沒能下定決心将暧昧升級明了,即使心中的愧疚感快要将他淹沒;而回到了人前,他依然是那個完美的壞男孩,最迷人的壞小子,基本上青少年能幹的或者不能幹的壞事都已經被他玩了個遍,但他心底卻仍然空落落的,寂寞像是蝕骨的毒蟲一刻不停地啃咬着他的靈魂,誘使他堕入更深的黑暗。

可就是這樣的壞蛋,卻偏偏長着一張純良無比、總能激起女人潛藏的母性光輝的天使臉蛋,真是種惡意的諷刺。

阿爾弗雷德對于學校裏或者學校外那些前赴後繼想要爬上他的床的女孩們面上一視同仁,淺笑婉拒,心底卻不屑一顧。

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了那個會在挪威槭黃金楓下輕輕哼着歌的瘦弱女孩身上。

就好像是着了魔。

她的氣息安撫了他躁動的血液,她的存在填補了他空洞的內心,讓他感覺到自己不再是獨自一人孤身前行。

這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那麽他一定會嗤之以鼻。

瑞貝卡·阿爾諾嘲諷他,他并不缺女孩子投懷送抱,就當做偶爾大發善心放過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女孩吧,他們根本處于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他沉默了,第二天卻依然踩着時間點來到了‘秘密花園’,不出意外被瑞貝卡胖揍一頓。

他扯了扯受傷的嘴角,有些撕裂的疼,他側過頭看着他的女孩,目光微醺。

‘我想你是徹底瘋了。’瑞貝卡這麽說道。

彼時凱特·格蘭特還叫凱瑟琳·艾德勒,她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兒,瘦到接近難看,沉默寡言,并不那麽讨人憐愛或者喜歡,只剩下一雙眼睛或許還稱得上有着些許靈氣。

可偏偏就是這麽一雙眼睛,幹淨到讓阿爾弗雷德産生了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由衷的自卑,而這種自卑随着與她相處的時間越長而越加深重。

特別是當鄰近畢業舞會之時,那個晴朗明媚的清晨,花園小徑的那端,那個羞澀的人兒在晨曦中朝着自己走來,阿爾弗雷德至今都沒有搞懂,自己只不過躲了她一小段時間,他的女孩竟然就像灰姑娘被施了魔法、大變樣到快要讓自己也認不出來了。

‘畢業舞會,你有舞伴了嗎?’她問道。

修長、美麗、保有着少女與女孩之間最動人神情的人兒,她熟悉的藍眼睛傾訴着純潔,漂亮的金色長發镌刻着無瑕,玉一般的額頭,玫瑰色的嬌羞雙頰,唇邊微微帶笑,聲音如同夜莺,極盡秀美、純淨,猶如上帝身旁靜靜侍立的天使。

而他,卻大抵該是地獄之中,惡的化身。

阿爾弗雷德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邀約,卻在那場最美好的盛宴之後,沒有留下一句話,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環球旅行。

等到再次相見,時間已經匆匆過去了四年。

不過沒有關系,既然命運再次安排他們相遇,那麽他可以慢慢等待。

等待,他的女孩終将回到他懷抱的甜美一刻。

☆、47 試鏡開始

但,即使是多年之後,只要她輕輕地皺一皺眉頭,那雙清澈如許的藍眼睛裏流露出任何一點兒憂思,他的全副心神依然會狠狠為之攥緊——完全無法抗拒。

凱特笑了:“我沒事了,我很好,真的。”

盡管阿爾弗雷德臉上的失措不過片刻,并很快被他用不變的笑臉掩藏,但卻讓她看個正着,不由地心底傳來淡淡的暖意。

阿爾弗雷德沒有再問,只是目光之中掩不住關切,沉默了幾秒才說道:“前幾天我把《瘋人之女》試鏡的消息放出去了,你絕對想象不到哪個角色對于好萊塢的大牌們最有吸引力。”

“哦?”凱特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湯姆·克魯斯、喬治·克魯尼、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小羅伯特·唐尼,還有和你合作過的休·傑克曼,他們的經紀人都向我們抛來了橄榄枝。”沒有賣關子,阿爾弗雷德直接報出了一大串名字,“看來我們這個項目頗受青睐,只可惜以上所有人的片酬我們都付不出來,如果來個最低價,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他聳了聳肩,即使《瘋人之女》的資金相當富足,但用在請大明星的片酬上可就得不償失了——如果他們願意主動降低片酬,演技又還能過關的話,倒也不失為不錯的選擇。

“是麽,聽起來真是星光熠熠,他們這是想要莫洛博士吧。”凱特問道,“其他人也就算了,為什麽還會有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他是怎麽回事?”

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大概是“wtf”的詫異表情,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相對而言實在是太過年輕,他的銀幕形象還停留在英俊而充滿男性魅力的時期,要扮演凱特的父親,那“犧牲”也真是有點大了。

阿爾弗雷德忍俊不禁,解釋道:“萊昂納多志不在此,他的确很喜歡‘莫洛博士’這個角色,不過不是《瘋人之女》的——他想要的是我們手上《莫洛博士島》的版權;克魯斯倒是真的很感興趣,不過他認為我們該多加一點關于莫洛博士未爆出醜聞之前游走于倫敦上流社會的戲份,這才像個男主角該有的樣子。”

凱特直接笑了:“倒是傳聞之中克魯斯的風格,他可不适合。”

按照湯姆·克魯斯一貫以來的風格,他出演的影片必然是要以他個人為中心的,一切都是為了烘托他的銀幕形象以及表演而存在,所以大部分與他搭檔的女星所能起到的也不過是個花瓶的作用而已。

“拉爾夫·費恩斯那邊是拒絕了?”凱特問。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費因斯接了韋恩斯坦的《朗讀者》,女主角是凱特·溫絲萊特,明年初到下半年這段時間已經沒有檔期了,這片子也是為了沖奧準備的。”

凱特有些惋惜,要知道費因斯可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莫洛博士人選。

“所以,其他人你都不滿意是麽?”阿爾弗雷德問,得到凱特肯定的答案之後,又說道:“除了費因斯之外,你還有什麽人選?”

凱特眨了眨眼睛:“丹尼爾·戴-劉易斯就不錯,嗯。”

報出這一位的大名後,她顯然有些心虛,丹尼爾·戴-劉易斯正是這一屆奧斯卡影帝的大熱門,如果順利斬獲今年的最佳男主角,那麽他與羅伯特·德尼羅一樣也是二度封帝了。

阿爾弗雷德微微睜大了眼,調侃地望着凱特,歪頭笑道:“你确定,我的執行制片人女士?”他哼了哼,故作嚴肅地說,“我們的預算可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有限。”

“或許,他會願意降低片酬?”凱特試探地問道。

如果莫洛博士在《瘋人之女》中是無可動搖的主角的話,這的确很有操作的可能,因為丹尼爾·戴-劉易斯是個衆說周知的“戲癡”,只要劇本符合心意,片酬倒是無關緊要。

但——

“即使他願意降低片酬,那也只是會為了《莫洛博士島》,而不是《瘋人之女》。”阿爾弗雷德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憂傷極了,“自從瑞貝卡着手準備服裝開始,我總覺得也許我做的預算不太夠,我第一次發現花起錢來的時候,瑞貝卡也和一般女人別無二致。”他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用誇張的詠嘆調說道:“還好有慷慨的岡瑟先生。”

說完,阿爾弗雷德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來,據約書亞繪聲繪色的描述,萊斯利在得知《購物狂》首周票房時,他的表情精彩得簡直能擊敗丹尼爾·戴-劉易斯、拿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

然而凱特一點都不知道阿爾弗雷德的笑點在哪裏,只用那雙毫無雜質的藍眼睛期盼地望着他,一下也不眨。

“好吧,我會試一試聯系丹尼爾·戴-劉易斯的經紀人,盡量把劇本送到他手上。”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大概永遠學不會拒絕她的任何有理或者無理的要求了,但他還是補充了一句,“不過他很有可能同樣沒有檔期,我記得你拒絕的那一部歌舞片《九》就有他的加盟,而且你看他什麽時候演過配角了,還不如考慮其他人比較實際。”

按照阿爾弗雷德看來,喬治·克魯尼也算合适,而且對方是幾個接觸過來的男星當中态度最為主動的。

但凱特顯然并不太喜歡這個以儒雅魅力征服了全美大部分女性觀衆的英俊男人。

……

莫洛博士的選角問題被暫時擱置在一邊,其他幾個主要角色的試鏡首先被提上了日程。

不久前才為《瘋人之女》組建的工作室裏,凱特與羅伯特、阿爾弗雷德、梅根·謝菲爾德,以及一位演員工會的代表(僅為監督是否給予每一位試鏡演員公平的時間表演)坐成了一排,她閉上眼睛聽着選角導演喊出下一個試鏡演員的名字以及試鏡的角色,不禁啞然失笑。

又是一個為了“愛德華”而來的人,這是今天的第幾個了?

如果說好萊塢稍微年長一些的男演員青睐于“莫洛博士”一角的話,那麽年青一代則是基本上都對“愛德華”情有獨鐘,而事實上,“蒙哥馬利”一角相對而言發揮的空間确實要小上許多,從而導致了前來試鏡這個角色的演員水準要比“愛德華”的低上不少——從早上到現在她已經看了太多金發碧眼高大英俊充滿陽光的“蒙哥馬利”了,倒是幾個“愛德華”的幾個試鏡演員給她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比如羅伯特·德尼羅相當欣賞的英國演員埃迪·雷德梅恩,這位戲劇出身的英國演員曾在羅伯特執導的《牧羊人》中扮演男主角的兒子,而這一次他仍然表現不俗,還差一點就動搖了凱特想要用加斯帕德·尤利爾的決心——加斯帕德·尤利爾似乎一直在猶豫,遲遲沒有給出确切的答複,因而才有了這一次奧斯卡前夕的匆忙試鏡。

“傑克,你可以開始表演了。”選角導演提醒道。

凱特收回思緒,将視線轉到了這位外形英俊、卻清秀得完全不似美國人愛好的油膩膩肌肉風格的美男子身上。

她微微吃了一驚,心中很快跳出了他的名字。

傑克朝着凱特的方向慢慢走近,伸出了雙手,像是要去抓什麽一樣。

“沒關系的,朱麗葉,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念出了臺詞。

凱特很快想到這是接近結尾的時候,愛德華的身份終于真相大白的片段——他就是莫洛博士所創造的那個暴虐嗜血的最可怖的造物,一個真實存在的怪物。

朱麗葉抗拒而又恐懼,眼前的愛德華熟悉得令她毛骨悚然,即使他對待朱麗葉仍讓溫柔如初。

凱特擡起眼,深深望進傑克那雙深邃而糅雜着愛意的眼睛中——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依然深沉、睿智、令人魂牽夢萦,甚至溫情脈脈,如同自己還是那個一直以來拼盡性命保護着朱麗葉的愛德華。

凱特體內屬于朱麗葉的感知,一瞬間被他的眼神激醒了。

就好像她最近一直在揣摩着“朱麗葉”這個角色,時常模仿着自己幻想中的“朱麗葉”的一言一行,卻總覺得好像還差了一點什麽,而此時此刻,蟄伏于凱特靈魂之中的“朱麗葉”,終于睜開了眼。

凱特蹙着眉,下意識地咬着嫣紅的唇,壓抑而痛苦地搖了搖頭,眼神破碎:“你怎麽能這樣,愛德華?”

她的目光哀戚地顫抖着,像是不敢置信與幽怨苦澀交織在一起的朦胧幻影,充滿無限的哀思,與傑克的視線膠着在了一起。

“我試着告訴過你,朱麗葉。”他說道,臉上閃過片刻的掙紮,複又用那雙深沉的眼眸直直望着她,“你走之前,我試過了……但我又該說些什麽呢?你會厭惡這樣的我……”

雖然這樣自我否定着,他的眼神卻微微閃了閃,帶着一絲希冀。

“那是因為,你是個怪物啊……”凱特垂下頭,呢喃着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聲音,試圖說服他,也試圖說服自己心底強壓下的那一份割之不舍的溫情。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面前,仰頭怒視他:“你殺了愛麗絲,你把他們都殺了!”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

☆、48

傑克心神一震,有那麽一瞬間震驚于這個女孩驚人的演技——情緒沒有充分到位,上帝也沒有辦法無端端讓一個演員紅了眼——卻在下一瞬間被她帶得全身心投入了表演。

莎士比亞寫道:‘他自那變異的嗜血血統中孕育

在我們熟悉的軌跡上糾纏着我們

見證我們不堪承受的恥辱

帶着那個黑暗的名字,愛德華,威爾士黑王子’

愛德華對所有人撒了謊,他不是落難貴族青年愛德華·普林斯,他是愛德華王子——莎士比亞戲劇中的那個黑王子,以莎士比亞的角色命名,就像巴爾達沙、辛白林、愛麗絲以及其他的莫洛博士所創作的造物一樣。

也和朱麗葉一樣。

她眼底的淚意浮現,卻懸而未墜,只襯得那雙眼更加亮了,仿佛有兩簇火苗燃燒在其中。

她的心在抗拒着,而她的頭腦卻一刻不停地思考着——理性的思考。

她想要抗拒這個答案,而理性卻又強迫她接受了這一切。

而傑克的雙眼之中迸發出同樣的火焰,代表卻是怒火熊熊,他像提起一個布娃娃一樣一把拽過凱特,将她按在牆上。

“別逼我,”他狠狠擰着眉,壓低聲音,面上全是極力的克制與忍耐,“別再逼我了,朱麗葉,我不想傷害你,我唯一不想傷害的就只有你……”

他喃喃着說道,天性之中的兇狠暴戾與僅限于朱麗葉的溫柔愛意在他那張英俊而又猙獰的面容之上,飛快地交替閃現。

“別再這樣了……”他說道,隐忍而又深沉,“這樣只會讓我控制不了自己,然後變形。”他微微松開了對她的禁锢。

“什麽變形?”她問,又拔高了聲音,“什麽變形!”

傑克沒有說話,只用濃墨一般的眼幽幽地盯着她,瞳色好似一抹極豔的妖藍,怒放出完全不似人類的、野獸般的毛骨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