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倪簡給陸繁買的那趟車三點多發車,正點到站應該是晚上九點半的樣子。

倪簡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九點三刻了。

她沒告訴他具體地址,如果他到了,必然要發信息問她。

倪簡等到十一點,手機沒有任何動靜。

她轉頭看了看窗外燈火,閉了閉眼,頭轉回來時發動了車子,往西停車場去了。

她鎖好車,拔了鑰匙,離開停車場。

安檢時,手機震了。

倪簡劃開一看,心腔震了震。

她飛快地摁了幾個字:你在哪?

陸繁把手裏的袋子放到腳邊,低頭回道:地鐵已經停了,我到北出站口了,聽說這邊好打車,你把地址給我。

信息發送後,大約過了兩三秒,倪簡的信息過來了——

站着別動。

倪簡從西停車場跑到北廣場,花了六分鐘。

幾乎一眼就看到了陸繁。

他站在打車的人群中,手裏拎着一個鼓鼓的大袋子,背上還是那個舊背包,不知裝了些什麽,鼓囊囊的一團,看起來有些重量。

但他依然站得筆直。

他穿着黑色的羽絨服,頸子上裹着她買的深棕色圍巾。

燈光和雪花落在他身上。

晶瑩的白花瓣藏進他的短發裏,消失了。

倪簡知道,雪化成水,留在他的發絲上了。

倪簡停下腳步,在兩丈之外喊他的名字:“陸繁。”

一聲之後,嗓音微微擡高:“陸繁!”

風雪天,寒冷的夜晚,嘈雜的廣場。

她的聲音不算大,卻仿佛帶着難以言說的力量,穿透一切。

陸繁回身,在紛揚白雪中看見他的姑娘。

目光撞上。

這一刻,倪簡飄了幾日的心似乎突然間歸了位。

風刮得眼睛發酸。

她張了張嘴,想再喊他,一口風灌進嗓子眼,卡住了。

倪簡眯了眯眼睛,閉上嘴。

片刻後。

她朝他走。

他也一樣。

距離縮短為一步之遙。

周遭喧嚣不止。

他們之間卻是靜谧的。

陸繁把袋子放下來,跨過那一步,到她身邊。

誰也沒有說話。

倪簡仰頭,陸繁垂眼,雙手捧起她冰涼的臉頰,對着她的唇吮上去。

一切思念盡在其中。

一吻結束,彼此呼吸都有些不穩。

陸繁的唇退開。

一片雪花沿着倪簡的臉頰滑下來,到唇邊,化了,倪簡嘴唇一涼。

不只嘴唇,睫毛上也挂上了雪和水。

她眨了眨眼,凝着陸繁。

燈柱就在他們身後,冷白的光兜頭照着。

在對方眼裏,他們都是格外清晰真實的。

半晌之後,倪簡忽然笑了笑,對陸繁說:“走吧。”

陸繁點頭,一手提起袋子,一手牽她。

倪簡把陸繁帶到停車場,打開後門,叫他把背包和袋子放進去。

陸繁看了看車,眉頭微皺。

“你一個人開車來的?”

倪簡點點頭,伸手拉開前門,要進駕駛位,陸繁拉住她,“我來開。”

倪簡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他剛剛為什麽會皺眉。

她是聾子。

聾子是不能開車的。

“我在美國有駕照的。”她抿了抿嘴,“小天幫我弄的,我技術還行,沒出過事,現在也就偶爾偷着開開,上次小天的車我也開了,沒什麽要緊。”

陸繁仍然不松手。

倪簡扯唇笑了一聲,說:“這車是我媽給我用的,她都不操這個心,你擔心什麽?”

說完,見陸繁眼中擔憂更甚,她嘆口氣,妥協了。

“行,你開。”

倪簡說了地點,等陸繁設好導航,就靠在副駕駛位上閉了眼。

對一個嗜睡的人來說,大半夜還沒上床實在折磨。

下雪天路況不好,車速本來就上不去,加上陸繁開車求穩,這樣一來就更慢了。

倪簡在車上睡了一覺,快一點時才醒。

車已經停了。

倪簡睡眼朦胧,看了看窗外:“喔,到了。”

陸繁伸手幫她捋了捋頭發,扳過她的腦袋:“這是哪裏?”

倪簡:“這麽大的字,你看不見?”

“不是……去你家麽?”

“什麽?”倪簡湊近,揉了揉眼,“你再說一遍,光線暗了,我沒看清。”

陸繁又說了一遍。

倪簡一愣,半是驚訝半是迷惘,“我沒在這買房子,也沒租屋,哪來的家啊。”

陸繁:“……”

他看了她兩秒,低聲問:“這幾天你一直住這兒?”

倪簡:“嗯。”

她回答得理所當然,陸繁心裏一陣酸。

他摸了摸她的臉:“你不是回家過年麽,這樣……為什麽要回來?”

倪簡怔了怔,這才明白他所說的“家”是指什麽。

那個家,是程虹的家,是肖勉的家。

在別人看來,也是她的家。

但只有她知道,不是,根本就不是。

進了酒店房間,陸繁把背包和袋子放下,脫了羽絨服。

倪簡扯了扯那個不透明的黑色袋子,說:“你出個門東西還挺多,這裝的什麽?”

陸繁還沒回答,她已經扯開了袋口,扒開一看,愣了愣。

“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陸繁:“買的。”

“你買這些幹什麽?”

陸繁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眉眼微微垂下了。

倪簡看着他清峻的眉骨,別開臉,吸了口氣。

“傻。”

她罵了一句,眼裏卻起了霧。

他以為她叫他來,是帶他見家長,見這邊的家人,所以他什麽都準備好了,一大袋見面禮,補品、特産,各種各樣的。

程虹會稀罕這些麽?

肖家人會稀罕這些麽?

不會。

程虹根本就沒打算見他。

而肖家人甚至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她的丈夫叫陸繁。

這個傻子。

倪簡轉回臉,問:“花了多少錢?”

陸繁擡起頭:“沒多少。”

倪簡湊近,瞪着他,“你還不老實,不會說謊就不要說。”

“沒說謊。”陸繁皺眉,“別說這個了,你去洗個澡睡覺吧,眼睛都青了。”

倪簡擡腳踹他:“你眼睛才青了呢,你去洗。”

她說完就往門外走。

陸繁拉回她,“你去哪?”

“我還能去哪?”倪簡沒好氣,“去餐廳給你找吃的。”

“現在沒有了吧。”

倪簡斜他一眼:“今天是除夕。”

“哦。”

陸繁松開手。

倪簡出去了,臨走前,催促他去洗澡。

陸繁洗好澡出來,倪簡已經回來了,桌上放着一個托盤,裏頭擺着一份牛肉套餐。

“吃飯。”倪簡說。

陸繁走過來,“你呢?”

“我早就吃過了。”倪簡說完進了衛生間。

等她洗完澡,陸繁早已吃完了飯。

倪簡看了看托盤,碗裏幹幹淨淨,連米粒都沒剩。

顯然,他是真的餓了。

倪簡問:“飽了?”

陸繁點頭。

倪簡走到床頭吹頭發。

陸繁站着看了一會,走過去,握住吹風機的手柄。

倪簡擡頭,陸繁說:“我幫你。”

“不用。”倪簡拒絕了,指指床,“你睡。”

她拔掉吹風機的插頭,拿着進了衛生間,把門關上了。

嗡嗡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陸繁坐到床上,靜靜地聽着。

過了五分鐘,倪簡出來了。

看到陸繁坐在床邊,連衣服都沒脫,她皺眉:“你怎麽還不睡,折騰一天都不困?”

陸繁看出她情緒不好,沒多解釋,起身脫衣服,“就睡了。”

他剛才洗完澡只在內衣外面套了棉布褲子和薄毛衣,脫起來很快。

陸繁脫完衣服,掀開被子坐進去了。

倪簡把浴袍解開,當着他的面換了套薄薄的真絲睡衣,沒穿胸罩。

陸繁看着她,喉嚨有點癢。

倪簡一轉頭,對上他的目光。

她愣了一秒,接着眼裏有了興味。

“想做?”

陸繁沒接話。

倪簡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說話。”

陸繁還是不說話。

倪簡眼尾微揚,淡淡笑了:“不想是吧?行,那睡吧,困死了。”

她掀開被子,貼着他的身體躺進去,對他說:“你關燈。”

陸繁沒動,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臉移動,黑而靜。

倪簡躺在那兒,睜眼看他:“你到底睡不睡?關燈!”

陸繁沒關燈,他的身子伏下來,臉貼近,唇覆上她的嘴。

倪簡跟他杠上了,緊閉着唇瓣不讓他進去。

陸繁喉嚨裏澀得不行,他擡手,沿着她的脖子往下,急躁地撫摸、刺探,一路從胸口下滑,到腰、胯,進了某一處。

接着,唇随之往下。

他的腳把被子踢開,身體挪動。

最終,他的唇到了手在的地方。

倪簡叫出了聲。

她渾身繃得像伸到最大限度的彈簧,無力動作。

只有本能的顫抖。

他用這樣的辦法攻破了她。

倪簡軟成了水,毫無反攻之力。

她張着嘴呻-吟、喘息,伸手去拉他胳膊。

“進來。”她說,“陸繁,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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