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婚後兩人的第一頓飯，宋以楓遣退了除明珠和寧寧以外的所以侍奉宮女太監。
寧寧和明珠侍奉在旁側，宋以楓和雲如雁兩人又在飯桌上商量了很多。
雲如雁的大娘雲李氏名喚李雙留，她的同母長姐是如今貴為後宮之主的皇後娘娘，李雙姝。皇後娘娘的親兒子是大皇子宋以榮，大皇子雖然才智不及四皇子宋以平，但貴在他是嫡長子，按照禮數若皇帝立太子第一個考慮的應當就是他。
按常理來講，自家姐妹應當是為一氣，但不知為何，李雙留不但不想着幫助她長姐的兒子奪得儲君之位，反倒是削尖了腦袋想要将雲輕塵嫁給四皇子。
大概，這兩位親姐妹之間，有着不為人知的其他矛盾吧。
雲如雁道：“我大娘不知為何就是看準了四皇子這條獨木橋，寧可舍棄自家親人這條陽關道。”
事實上，她在家裏，見到李雙留主動去尋李雙姝的次數少之又少。
宋以楓皺了皺眉眉頭，問“雲夫人和皇後有矛盾嗎？”
雲如雁搖頭：“不知道，大娘與我疏遠，我只知道她除非遇見節日必須要去看看皇後娘娘，往常情況是絕對不會去登門拜訪的。”
“這就奇怪了。”
宋以楓端着湯碗，一勺一勺地将碗裏的湯往嘴裏送。
“飯後消食，我打算去皇後娘娘宮裏頭坐坐，她面上還是大娘的姐姐。”雲如雁詢問道：“我去探探口風如何？”
宋以楓思索片刻，覺得妥，又反問她，“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這會看慣了你這樣子，上回那傻兮兮的樣子有點不忍直視。”
雲如雁老實回答，得到宋以楓一個白眼。
宋以楓辯解：“我這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是是是，那你進今天下午在這憶梅殿繼續玩游戲。”雲如雁反擊道。
宋以楓撇嘴洩氣委屈臉，一氣呵成。
逗得雲如雁忍不住捧腹笑起來。
目睹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互相頂對方的嘴，明珠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他家主子從以前開始，既沒有吃過這種癟，也沒有像今日一樣心情愉悅，無論為自己還是為主子，明珠都是實打實自心底發出的笑意。
他們夫妻二人倒是不介意被個婢女笑話，很是無所謂的吃完這一餐。
雲如雁一直以來都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在什麽位置做什麽事情，她向來都分的很清楚，她和誰一條路，應該和誰一條路，她也都心裏明白。宋以楓的故事她很驚訝，但也只是驚訝那麽一晚，今日她便可能像個知曉來龍去脈很久的人一樣，在這憶梅殿裏頭住着。
在何職謀何事。
既然這輩子已經和宋以楓綁在一起了，他的事情便是自己的事情，身為夫人有什麽理由不幫助丈夫呢。
下午從憶梅殿走前，宋以楓特地交代她，必要時刻可以向皇後和大皇子示好。
雲如雁表示，自己自有分寸。
未央殿中。
皇後李雙姝正在院中給自己種下的一大片蘭花澆水，身旁的宮女托着個不太重的小盆站在皇後旁邊，而皇後則拿着個小杯子大小的物什一點一點給蘭花們灑水。
李雙姝正在興頭上，自門外走過來一個小宮女，在她身邊欠身。
李雙姝瞧了一眼，道：“有什麽事？”
那宮女維持着動作，道“娘娘，三皇子妃求見。”
“雲家那個丫頭？”李雙姝呢喃一句，撒完手上的水，道：“領她進來吧。”
“是，娘娘。”
那宮女緩緩後退着離開。
“将水盆放下，去給三皇子妃沏壺茶，送到我裏屋來。”
“是。”
李雙姝同端着水盆的宮女交代好，接過另外一名宮女遞過來的帕子，将手上方才灑水沾上的水漬擦幹淨，又将帕子扔給那宮女，才拖着長長的裙尾回屋裏去。
李雙姝才剛在屋內坐下，雲如雁便被宮女領着走了進來。
進屋後，雲如雁一眼便看到坐在較高位置的李雙姝，李雙姝在自己宮內穿着相對正式場合随意，甚至此刻并未帶往日繁複沉重的鳳冠，而是挑了個輕巧但更為精致的鳳冠戴在頭上。
雲如雁給皇後娘娘行禮，跟随她過來的寧寧也跟着給皇後行禮。
“見過皇後娘娘。”
“起來吧，賜座。”
李雙姝先喊雲如雁起來，又吩咐服侍的人給雲如雁賜個座位。
兩個太監一起在高臺下方，右側位置擡過去一個座椅，雲如雁乖乖在椅子上坐下。
“謝皇後娘娘。”
李雙姝也懶得答她的謝意，直問道：“皇上素來疼愛三皇子，成親後也特地知會一聲，三皇子和皇子妃今日不必來請安，怎麽三皇子妃還想到過來未央殿看看我啊。”
雲如雁道：“說起來如雁還要喊皇後娘娘一聲姨母，皇上雖然下令，但我覺得還是來看看姨母禮數才過得去。”
李雙姝輕笑，笑聲中帶着點不以為意。
她是打心眼裏，瞧不上這位與她并無血緣關系的外甥女。
李雙姝忍不住嘴上刻薄，“我那妹妹與我不對頭，她想攀四皇子的枝頭，你現在又跑來讨好我，是何意思啊。”
雲如雁解釋：“娘娘，您應該知道，我的母親并不是雲府正式。”
李雙姝冷笑：“那你的意思是，你與李雙留不對頭，所以才來找我，希望我幫你治她？”
“娘娘，三皇子的情況宮裏頭人人都知道，我一介女流能掀起什麽風浪，我不過是求三皇子和我能在宮中平安罷了，別人幹什麽又與我何幹。”
“那你跑我這幹嘛來了，沒什麽就走吧，我頭疼要歇息一會兒。”
“李嬷嬷，送三皇子妃回去。”
李雙姝開口趕人，她本就看雲府的丫頭不順眼，再加上雲如雁還是個卑微的庶女，縱使是三皇子的皇妃又如何，就像她自己說的，區區一介蝼蟻能掀起什麽風浪。
“娘娘！”見對方趕人，雲如雁急忙開口：“我對您沒用，但是我爹不一樣。”
雲如雁成功戳中李雙姝痛點。
李雙姝制止了李嬷嬷請人離開的動作：“李嬷嬷，等等！”
那李嬷嬷又再度回來站到李雙姝旁邊，等待主子下次發話。
“你繼續說。”李雙姝示意雲如雁。
雲如雁呼出一口氣，鎮定道：“我知道皇上還未立太子，現在很多人支持四皇子，也有部分人支持大皇子，但大皇子如今麾下勢力遠不如四皇子的伯父陳宰相，所以我想，我若能說服父親支持大皇子，皇後娘娘可否保我和三皇子宮中無憂。”
“你這丫頭片子，有什麽本事說服雲齡？你姐姐可還在家中未嫁呢。”
李雙姝眉毛跳了跳，仍舊不相信雲如雁所說。
但雲如雁知道，李雙姝心動了，畢竟現今大皇子手下沒有太多重臣，他父親雲齡雖不及陳青遠位高權重，但對于幾乎孤立無援的大皇子來說，雲齡仍舊是一劑緩解局勢解藥。
“皇後娘娘，我長姐心中早就有人，她心儀吏部尚書家的公子，您若是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将長姐賜婚給葉辭公子，家中只有一個女兒嫁入皇室，父親可不就得向着我支持的方向走了。”
李雙姝思索片刻，突然止不住得在座位上哈哈大笑。
笑完之後，李雙姝彎着眉眼仔細打量着雲如雁。
她突然發現自己方才看走了眼，雲府的二丫頭出乎意料的識時務。
“你是個聰明人，你那沒腦子的大娘，怕是還以為你是個好欺負的慫包吧。”
雲如雁答她：“我在雲府一直安分守己，大娘并不知道我的想法。”
李雙姝在心中嗤笑，幸好自己那妹妹多年來并未太過刻薄雲如雁和他的親母，不然這丫頭要是拼死要報仇，家裏的妹妹說不定還真收拾不下她。
李雙姝瞅着雲如雁，道：“丫頭，日後我們可是就綁在一根繩上了。”
言下之意便是，別讓我看到你耍小心思。
“娘娘放心，我從今往後就是娘娘您和大皇子的支持者，不，不只是我，三皇子他也是。”
李雙姝覺得心情瞬間舒爽，看雲如雁也覺得順眼了許多。先前因為得知陳青遠在朝堂之上請皇上立太子之事，而産生的郁結之氣，消失的一幹二淨。
“李嬷嬷，賞她翡翠玉镯，然後派人送三皇子妃回去。”
“是，娘娘。”
目送雲如雁離開，李雙姝忍不住又道：“來人，去找大皇子過來。”
“是。”
雲如雁和接旨去大皇子殿裏的太監，一前一後的離開未央宮，雲如雁特地在角落處等了一小會兒，看到太監急匆匆離開，她才和寧寧慢悠悠地往憶梅殿方向走去。
路上，寧寧小聲同她說道，聲音裏透露出歡喜。
“小姐你可真聰明，大小姐和葉公子的事，這下也不用愁了。”
雲如雁卻是搖頭：“我說是這麽說了，阿姐指定是不會許給四皇子了，但是不是葉公子，還在皇後娘娘一念之間。”
聞言，寧寧歡喜的心情也有點冷卻。
皇後不一定會聽雲如雁的一定讓雲輕塵嫁給葉辭，她還得放着雲如雁心裏是不是打的別的算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