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楔子 (11)
肉。
白子淵不由有些同情那群餓狼。
白子淵盯着那杯水，道：“我來之前聽到一個很有趣的消息，有人說‘江家的小子鐵定出國會再找個女的，老沈暴脾氣，他們的合作關系肯定長久不了的’。”
這基本是半賣消息給他了。
在江城，如今喊他江家小子的沒幾個，聽話裏的語氣對他們兩家也頗為熟識，又想從中分一杯羹的，也鐵定是從事這一行的。一直盯着江家，一直記恨着，大約就是前幾年從江家分出來的……
江衍突然一笑，與他輕輕碰了下杯：“原來陳家還在想着這種事。”
白子淵眯了眯眼，慵懶地說：“遇見沈溪，純屬偶然。我來江城，是為了自己的私事。”
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聰明的獵人，總是最知道進退的。
江衍起身要走。
白子淵卻開口：“我找你，是問你你下一個盤·融江海棠公館的建築設計，可否給世軒。我是商人，商人肯定會給回報的。”
半軟半硬的姿态。
新世界還是未公開的計劃，白子淵卻知道了。
江衍的眸子裏又添了幾許涼意：“海棠公館的申報資料我都還沒收到，你就讓我內定。不過謝謝你的提醒。我回去會好好查一下公司的人。世軒是這幾年起步很快的一家公司，雖然規模不大，但價格合理設計細致，也做過一些不錯的案例。就是走常規流程，也很可能贏。你會這麽說，說明它會遇到很強的公司競争……”
江衍沉吟了一下，道：“所以你的目标是裴氏？不過，對你來說，裴氏太小兒科了些吧。”
和聰明人聊天，進度就是比較快。就是遇到江衍這樣年輕而又不動聲色的敵人，倒也是挺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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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淵喝了一口咖啡，很悠然自得地說：“是。不過這是基于我的私人原因。江衍，我不是你的敵人，尤其不是……情敵。”
遇見沈溪是恰巧，用沈溪刺激江衍，一半是為了探虛實，更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惡作劇。
江衍輕揚了一下眉，不鹹不淡地說道：“我知道，因為我剛剛突然記起來……世軒的老板是女的，長得挺漂亮。”
白子淵微微有些愣住了，一蹙眉，端起咖啡，熱氣騰騰的白霧氤氲滿了眉間。
白子淵嘚瑟了老半天，如今他讓白子淵吃了一個癟，江衍心裏暢快了不少。
畢竟白子淵這個影帝級的人物比他年長了七歲有餘，在業界又頗負盛名，看這樣的人偶爾流露出真實情緒，往往是千年等一回。
江衍好心，解答了白子淵心裏沒問出的疑惑：“過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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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是在第三天又飛回了美國。臨走前，還把沈溪又拐.賣去了趟酒店。
沈溪送完江衍，帶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家。
闵柔原本正在客廳看雜志，看到沈溪愁容滿面地回來，輕飄飄地問道：“啧，這兩天和江衍去開房了？”
沈溪原本在想自己的心事，被闵柔這麽一嗓子，吓了一跳，随即就紅了臉：“才……才沒有咧。我回學校了……”
男朋友剛回國就夜不歸宿什麽的，承認了感覺好羞恥。
沈溪有個毛病，一撒謊眼睛就眨巴得厲害，耳朵尖還會發紅，闵柔摸了摸下巴，說：“還真的去開.房了啊。膽子大了啊，去年還不敢這樣……”
辨不過，只好期期艾艾地承認：“那個……麻麻，我們什麽都沒有做，真的……”
這回眼睛沒眨了。
闵柔彎了彎唇，道：“我倒希望你們快點有什麽，也拖了這麽些年了。今年畢業了結婚吧？”
沈溪停下了腳，蹭到沙發前，道：“媽，我還不想這麽早結婚……我想過一段時間再說……那個，我和小江也這麽說了……”
闵柔微蹙了下眉，道：“江衍也同意了？”
沈溪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跐溜一下溜回自己樓上的房間。
闵柔合起雜志，徐徐地嘆了一口氣。
晚飯時，沈學堅難得提早回來一起吃飯，闵柔親自下廚。沈溪心情好，像只小蜜蜂一樣圍着廚房，一會兒幫闵柔遞遞菜，一會兒又跟沈學堅聊一聊學校裏的事。
就是沒聊江衍。沈學堅喝完第四碗沈溪盛的蓮藕排骨湯時，終于忍不住了，揚了揚眉，說：“是你的主意還是江衍的主意？”
“唔？”沈溪正香噴噴地咬着一塊大骨頭，一時沒反應過來，好看的眼睛撲閃撲閃，樣子萌蠢。
沈學堅忽然心裏有點憂傷，覺得這樣蠢乎乎的女兒怎麽可能提這樣的建議，但他和江長淮又是老交情，如今這種局面，便只剩下了一聲濃重的嘆息。
闵柔心細一些，輕聲問道：“你爸爸是問，推遲結婚，是你的主意還是江衍的主意？”
“我們倆的主意啊。”兩個人商量過的，應該就是兩個人的主意吧。
沈學堅想，那就是江衍的主意了，從小沈溪的一切基本就都是江衍的主意，考高中，考大學……但是他又不願意把江衍想得太不好，于是陰沉沉着臉，不好直接發作：“江衍怎麽和你說的？”
沈溪總算嗅出了一點味道：“爸。是我先提出的，小江勉強同意的……”
闵柔驚得下巴都快掉了，道：“溪溪，你真的和江衍提先不結婚？”闵柔仔仔細細觀察沈溪的臉，看她有沒有在包庇江衍，但是沈溪 的眼神澄澈，說話的樣子也是不疾不徐，表情也絲毫沒有變化。
這還是那個從小追在江衍屁股後面喊“小哥哥”的沈溪嗎？
沈溪有點同情江衍，也有點同情自己。
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小江是那個壞人，而她……是那個沒有主見的人。
“唔……就是……”和父母提這種事總歸有點不好意思，但此時也确實到了不得不談的時候了，沈溪鼓起勇氣，說道：“爸，媽，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我和江大哥說 ，我還不想這麽早結婚，不想這麽早定下來，我想自己先獨立，找一個自己想做的事情，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會遇到什麽樣的人……我還沒有獨立，就嫁給他，依舊過着現在這樣的生活，以後說不定會後悔。”
“原話？”闵柔放下筷子，正視沈溪。
“原話，也是實話，爸爸媽媽，這也是我想跟你們說的。謝謝你們給我提供了很好的生活，但接下來的路我想試着自己走走看。”
客廳的水晶燈，映在沈溪的臉上，璀璨生輝，她的眼睛，從所未有過的明亮。
☆、27.Chapter 28
“溪溪，長大了啊。”闵柔給沈溪夾了一片肉片，聲音柔緩。
“嗯，小江也這麽說。”沈溪笑了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闵柔看她得意地翹起小尾巴的樣子，哭笑不得道：“你要獨立沒問題，但後面說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遇到什麽樣的人，這話江衍聽了不得糟心？”
原來小江是聽了這句話才生氣的啊。後來還是問出來了，江衍當時确實是氣跑了十分鐘。雖然後來又變成屁屁豬回來了。
沈溪嚼了嚼肉片，說：“他聽了是挺生氣的。不過後來我們商量好了……”
“沈溪，你可真是有點任性，也就是江衍能忍忍你。”闵柔嗔怪地說了一句，語氣倒是不重。自家孩子是心尖上的寶，但該批評時，還是要批評的。
沈溪聽了還覺得挺甜滋滋的，但立馬又想到什麽，又有點戰戰兢兢地瞥了眼沈學堅，道：“那個……爸爸……你……你同意嗎？是……不是會影響生意上的什麽？”
昨晚和江衍在酒店的時候，聽見他在和什麽人在打電話，似乎還是她家的事情。
沈學堅安靜地一言不發。
沈溪有些忐忑地看他。
良久，沈學堅突然一拍大腿，爆發出了巨大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同意為啥不同意，別說推遲了，我家溪溪要是不想嫁就可以不用嫁。多留幾年多好……”
沈溪紅着臉，說：“也沒有不願意……就是等等看……”
沈學堅胃口大開，夾了好幾塊排骨，說：“等等，早就該等等了。從小就你追江家小子屁股後頭，我看也該輪到他等等看了。他小子N年前說的果然是對的。”
“女兒奴。”闵柔白了沈學堅一眼，“到時候溪溪要真嫁不出去了都怪你。”
沈學堅嘿嘿地笑：“怎麽可能！嗨，我以為江衍這小子當年說的那麽好聽，現在反悔了……”
沈溪心念一動，問道：“說什麽好聽的了？”
“去。怎麽，聽到好聽的又急着嫁了？”沈學堅咬了咬排骨，“就是江家出事我過去商量那天，哦對，那天還是你生日……”
“小江說過好聽的？”沈溪有點茫然，那天，江衍明明說得挺難聽的，是她記錯了嗎？
沈學堅不得不承認，那是他能所知道的，一個二十歲的年輕男孩子最好聽的情話了，但這樣的話他是不便轉述給沈溪的，于是張了張嘴，道：“嘿嘿，我早就忘記了。你要想知道你去問江衍啊，那小子不是打小記憶力好嗎？”
那不是之前，都不敢問嗎？
其實，現在好像也不用問了呢。
沈溪偷笑了一下，眼底春意萌生。
雖然已經習慣了，但沈學堅陡然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因為另一個男人笑，面孔不由自主地就板了起來。
“爸爸你真好！”沈溪飛撲地親了下沈學堅的面頰。
沈學堅“嫌棄”地擦了擦自己的臉：“啧啧啧，你剛吃的醉排骨，油膩膩。”
沈溪就嘻嘻地笑，她覺得她的爸爸媽媽真是太好了，怪不得江衍說過，很羨慕她。
但沈學堅摸了摸下巴，下一秒立馬就宣布了一個事實：“你想延後婚期，我會和你江叔叔說，這件事什麽時候辦本來也是你和江衍自己定的，這個看你們。不過，既然你想獨立，這個月開始我就不給你□□打錢了，信用卡也先停掉。零花錢也不給了，□□的郵件一律不收，你要是自己乖乖堅持不下去，就滾回來結婚，反正我估計江衍會很高興收留你的，你自己考慮清楚了啊？”
原來真的有這麽個大殺器等着她。
沈溪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還沒建設完，今天已經是29號，這個……決定來得太倉促了一些。
她原來想着等到研究生畢業呢！而且細致到連□□都在計算之內呢，她爸爸是不是已經盤算很久把她踢出家門了！
“溪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闵柔微微笑了下。
“不後悔！”沈溪氣呼呼的，嘤嘤嘤，她爸爸媽媽一定是覺得她挺不過去
闵柔柔情無限地給沈溪舀了一碗湯：“溪溪，你多吃點，過兩天除了周末回家，就吃不到這麽好的了……”
沈溪欲哭無淚，不過還是咬咬牙點點頭。小江騙人，她爸爸媽媽才不好對付呢！
晚飯後，因為第二天還有課，沈溪一個人滾回了學校宿舍，只有沈學堅和闵柔在客廳裏閑談。
闵柔思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幫溪溪找個實習工作吧，今年不是經濟不景氣嗎？哪怕從最基礎的做起也可以，給溪溪一個鍛煉的機會，但也不要太過了。”
沈學堅揮了揮大掌：“你放心，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
闵柔定定地看着他：“你意思是溪溪堅持幾天就會舉白旗？”
沈學堅呵呵地說：“我女兒像我，怎麽會這麽容易投降，沈溪看過去傻不愣登的，韌性還是可以的。她高二數學都48分了，最後還考到了江城大學，就沖這點，其實是我們限制了沈溪的限度。太想保護她，太想讓她快樂……”
闵柔低低地嘆了口氣，用手輕輕摸了下沈學堅的胸膛：“因為我們都是苦過來的啊，你看胸口的這道疤……”
沈學堅握住了她的手，道：“你生溪溪的時候也受了很多苦……其實你想，一個人受多少苦是公平的，年輕時多吃點苦沒什麽。不說別的，溪溪要不是這樣的溪溪，江衍那小子，真的那時會輕易答應婚約？他年輕，又有能力，那個時候江家是遇到了一點難處，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長淮選我們，一個是我們多年朋友，一個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兩個孩子合适，除了他倆，那時候傻氣得很，估計鬧別扭鬧到了現在。沈溪總歸是要長大的，也幸好長大了……”
沈溪沒有聽到她爸爸媽媽的這番肺腑之言，正大包小包地往後備箱塞東西。她之前零零碎碎地做過家教之類的兼職，但鑒于她這回是被直接斷了生活費，估摸着得找個長期一點的實習工作了。
送她的，照例還是司機老王，很細致地囑咐了一句：“大小姐，老板說下回你就自己打車回來了。”
沈溪：……
沈溪檢查了下自己的錢包，還剩三百塊錢，眼淚嘩嘩地想，打什麽車，下回只能轉兩班公交車回家了。
當下，立馬發了一條朋友圈：“缺錢，求靠譜兼職！播音或傳媒相關專業最好，其他亦可。既可搬磚，又可替小學生代寫作業。”
第一條回她的永遠是美莉女王殿下：溪溪，陪姨姨逛街一次五百。
看過去很美好，沈溪還是忍痛拒絕。
後面跟着的一堆人都是質疑沈溪為什麽會沒錢花的……
小樹叉：小溪，你真的和江神分手了嗎？
秦晟：看來江衍真的是被甩了啊。
這兩個明明不認識的人，一前一後地發了評論，讓沈溪感到了這個世界森森的惡意。
最精彩的結尾，來自萬年潛水朋友圈的劉師太：預答辯準備好了？整天亂蹦跶，明天10點來我辦公室一趟。
劉師太是沈溪的研究生導師，原名劉清華，中年冷豔型美人，人送外號滅絕師太，號稱每年預答辯挂掉80%學生。
沈溪看着這一條回複，目瞪口呆，怎麽也想不起來，她到底什麽時候加的劉師太，只能戰戰兢兢地回了一條:是。
沈溪突然發現，江衍走了以後，她的人生……果真立馬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但還是給在飛機上的江衍，發了條信息：小江，我從家裏搬出來了，我可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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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回到學校時，已經是燈火璀璨的晚上。
羅桠在看球，陶靜照舊在看書，難得的是陳岚也在。看到沈溪，她張了張唇，話未出口，羅桠已經撲了過來，一臉神秘地對沈溪，說：“嘻嘻嘻，溪溪。”
只有和羅桠同學六年半的沈溪，才分得出，她前半段是在賤兮兮地笑，後半段才是喊她的名字。
沈溪秒懂羅桠在想啥，一把掩住羅桠的嘴，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羅桠掰開沈溪的手，眼珠子轉了轉：“我想的是什麽樣啊。我只是想說哇塞，江神看你的眼神，啧啧啧。快，快讓江神請我吃飯！”
陶靜偷掩着唇笑了笑，道：“我後來趕去現場了，有幸一睹風采，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快請客吃飯……”
“靜靜你什麽時候跟着小樹叉一起貧嘴了。”沈溪咳了咳，道，“人……已經飛走了。”
“這麽匆忙！那回來就是為了看你一眼嗎？！”羅桠翻了個白眼，用手點了點沈溪的額頭，“作，讓你再作。作死你……”
沈溪抱着頭逃跑：“唉輕點輕點，那不是有誤會嗎？”
兩個人笑成一團。陳岚皺了皺眉，喝道：“能不能安靜一點，幾點了，明天還上不上課了？”開口便是濃濃的酒氣。
沈溪這才注意到，陳岚一直畫得很精致的眼線已經暈了，頭發也亂糟糟的，包包、化妝品散落在桌面，顯然是剛發了一通脾氣。
陶靜在身後擺了擺手，示意陳岚喝醉了，讓她們別和她吵架。
羅桠到底是個爆脾氣，瞥了陳岚一眼：“喲，上一個學期不知道是誰缺席了所有的公共課……”
沈溪不想讓小樹叉因為她的事情總去替她出頭，轉了個話題：“陳岚，雖然和預想的不一樣，不過還是謝謝你介紹這個工作，我那天走得比較匆忙，那個……報酬你有幫我代領嗎？還是我直接去找活動公司……”80塊錢也是錢呢，80塊現在對她來說可重要了。
雖然沈溪一直是個老實孩子，但作為一個天秤座，她特別強調一分付出一分收獲。
這句話卻觸動了陳岚的神經，她将手上的那瓶乳液砸在了地上：“沈溪，你是不是有病？你故意拿我尋開心是吧？你有個那樣的男朋友，你他媽來打這種工？你是為了高高在上俯視別人看別人笑話，還是想看我得罪人？”
乳液瓶咕嚕嚕，滾到了沈溪的腳下。
沈溪安靜地将那瓶乳液撿了起來，放到了陳岚桌上，道：“陳岚，有沒有病，我自己知道。我出來工作，不是為了俯視別人，而是為了不靠別人活着。算了……”
沈溪笑了笑，從所未有的鎮定：“也許你不能體會到我的心情，我有時候也不能完全感知你的生活，每個人生活的世界都不一樣，大家互相尊重就好了。你找我來幫你做這個工作時，你是什麽樣的想法，我不去多想，但我肯定不是為了尋開心，我只是想認真地做好一件事。你不認同，那我們以後就不合作了。”
沈溪深吸了一口氣，她确實不能勉強讓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歡她，而一次次矯枉過正。
讀高中時，大家都是一塊長大的，不少人知道她就是恒泰百貨沈學堅的女兒，對于她能進入江城外國語中學，自然有人明諷暗譏過。
讀大學後，沈溪一直過得很低調。除了大學時最好的幾個朋友比如小樹叉，大家都不知道她的父親究竟是做什麽的，只覺得是個中上家境的女孩子罷了。
但世界上有一部分人，會覺得你連低調也是錯。
“不靠別人活着？”陳岚冷笑了一聲，醉意湧了上來，“原來你的包是自己買的？大家半斤八兩，都是靠男人而已，就是你投胎投得好，能找個高端的而已。”
“陳岚，你自己被人甩了在這裏發什麽瘋。”羅桠聽不下去，罵了一句。
陳岚呵呵了一聲，惡狠狠地盯着沈溪。譚輝前天還摟着她喊寶貝，今天就能因為這麽一件破事怕得罪融江集團和她提分手。
可是她哪裏比沈溪差了呢，越想越是心有不甘。
沈溪略揚了揚眉，道：“我的包确實不是自己買的，但以後我會自己買。你如果一直說着這樣的話，你這輩子都自己買不了包。”
陳岚臉上譏刺的笑容陡然就僵住了。
沈溪平靜得很，向陳岚攤了攤手：“我很在乎錢，把勞務費給我。”
☆、Chapter 29
好脾氣的人突然板起臉，往往會有些吓人。
沈溪微涼的視線落在陳岚身上，冰冷若水。
陳岚從錢包裏掏了100塊錢丢給沈溪，道：“有病。”
沈溪笑了下：“你罵人就不會換個詞？”
她翻了翻錢包，還真的找了20塊錢給陳岚，陳岚總覺得那20塊錢像諷刺，揉成了一團，扔在桌上。
陶靜小小聲地說了一句：“熄……熄燈了。”
23點，熄燈時間，女孩子窸窸窣窣爬上床，各懷心思。
羅桠想了半天都沒想通，給沈溪發了條微信：“溪溪，你剛剛突然就有禦姐範了！”
愛吃魚的小溪：……大概是因為窮瘋了。
小樹叉：挑眉毛的姿勢很帥。
小溪：和小江學的:>
小樹叉：不過你早就該和陳岚撕了。
小溪：以前也沒想過她真的會這樣，不說這個。小樹叉，我真的要窮死了。我被我爸媽趕出家門了……
小樹叉：為什麽……
小溪：因為我不想和小江結婚。
小樹叉：你這是放大招作死。
小溪：qaq總之，我要趕緊找兼職了。
小樹叉：恭喜你，終于跌入了*絲的世界。
小溪：加上陳岚的80塊錢，我現在錢包裏一共380塊錢，你說我能撐多久……
小樹叉：一天三包泡面的話，大概一個月吧。
小溪：我明天看看外面咖啡館有沒有鐘點工。
陶靜悄悄在三人群裏冒了個頭：那個，剛剛忘記通知你們了，明天文學院交預答辯費，交200塊。
小溪：我……
小樹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溪，我包養你吧，讓我摸一下給你10塊錢。
小溪：滾……
陶靜：讓我摸一下給20塊。
小溪：靜靜你為什麽跟着小樹叉耍流氓！
羅桠看到陶靜的留言，忍不住笑了一聲。靜谧的夜裏，陳岚用腳踹了一下床鋪的欄杆：“閉嘴。”
沈溪那個晚上自然失眠了，一會兒想着江衍，一會兒又想着要怎麽掙錢，一會兒又想到明天要去見劉師太。
到了下半夜才做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其中最可怕的夢就是羅桠笑嘻嘻地抱着她，跟她說，親一口給10塊，她正要屈服于羅桠的淫威時，江衍從遠處走來，歪着鼻子指着她說，沈溪……你爬牆！
這個夢詭異得可怕，一下把沈溪驚醒了。
恰好這時她的手機嗡嗡地震動，國際長途號碼，估計是江衍到美國了。
窗外天光還未大亮，她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想去陽臺呼吸下新鮮的空氣，剛推開門，就聽見陳岚細碎的聲音傳來：“行，分手就分手，你不就是怕得罪人家嗎？你還是不是男人。呵呵，我不在乎，我只是讓你把我介紹給他，後面的事情看我自己的本事，這對你來說……”
陳岚看到沈溪出來，匆忙就挂了電話。天色灰蒙蒙的，陳岚的臉色也頗為陰郁。
沈溪不想去知道她的事情，轉身想退回去，但陳岚的聲音卻陰測測地傳來：“沈溪，你別得意……”
清晨，是最容易有起床氣的時候，沈溪接起電話，用膩歪得不行的嗓音撒嬌說：“darling，你想我啦？這麽早給人家打電話。人家還困困呢。昨天不是剛見面嗎？今天人家有課啦……謝謝你的包包……”
她瞥了陳岚一眼，果不其然，陳岚抓着手機的手指用力得都有些發白了，終于甩門離開。
而電話那邊沉默了很久，清朗的聲音緩緩地響起：“沈溪，你腦袋被門夾了？”
沈溪：……。qaq，什麽浪漫唯美，江衍這個人那是一點點柔情蜜意都沒有！
太陽一點一點地升起，金光磅礴，沈溪清醒了一些，道：“沒被夾……我剛剛幼稚了……”
“我想你了，是真的。”過了片刻，江衍醇厚的嗓音低低地傳來，因為長途飛行，還帶着些微的沙啞。
沈溪原本還想嘟嘟囔囔地解釋一下，聽到這句，蒙了，陽光就像照進了她的心裏。
她是多蠢，被陰雲遮蔽了那麽多年。
沈溪拿着手機，傻乎乎地笑。那邊又傳來聲音：“沈溪？”
“我好蠢……”小姑娘老老實實地發出感慨。
“一直都是啊……”對方似乎在跟她比老實。
沈溪眨了眨眼，哀怨地說：“大老遠地打國際長途，不能說點好聽的麽。我都被我粑粑麻麻趕出家門了”
江衍醞釀了很久，說：“我一下飛機就收到了你爸爸的信息，我給你背下其中一句‘小江，如果你想讓沈溪快點嫁進來，千萬別亂給她打錢’，你說我要不要給你打錢呢？”
“不打……”沈溪嘀咕了下，想到今天的材料費，底氣沒那麽足，但還是又重複了一句，“別打。”
江衍輕笑了一聲：“好好努力，我等不及了。”
沈溪紅了紅臉，她不知道，到底是江衍一直情話技能max，還是在說開以後，她才聽到了他的聲音呢。
波士頓。
江衍剛下飛機，就在接機口看到邁克爾端着一個心型的牌子，上面寫着很大的一行：h-univercity...ianjiang.
花裏胡哨，很是奪目。
邁克爾看到他，立馬揮起了牌子。
江衍用手遮住額頭，裝作不認識，低頭往另一個出口處走去，結果就看到了秦晟，戴着金邊眼鏡，優哉游哉地等他。
另一邊的邁克爾很快就跟一大馬猴似的蹿了過來：“江，你都看到我了，怎麽不往這邊走。”
江衍：“sorry,沒看到。”
秦晟朝邁克爾伸出手：“五美元。”
江衍問：“你們怎麽來了？”
邁克爾：“來接你将功補過啊。第一，我聽秦說了很多你跟你女朋友的故事，對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我以後再也不會帶林沫了。”
江衍點頭：“你把車賠給我都不夠。”又看了眼秦晟，“那你來做什麽。”
秦晟：“來湊熱鬧。和小溪和好了？”
一旁的邁克爾眼睛一亮，有一團小火苗在熊熊燃燒。
江衍看兩個人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淡淡道：“和你們什麽關系？”
邁克爾的嘴巴就咧到了唇角，抓着他的手：“我們這不是關心你嗎？所以你們分手了對不對？”
他們分手了，他高興什麽……江衍被邁克爾抓住的手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沒分。”
秦晟攤手，對邁克爾說道：“一百美元。”
邁克爾從口袋裏掏出兩張五十美元，重重地拍在秦晟的手上，江衍擡手就抽走了五十美元。
秦晟瞪眼：“幹嗎？”
江衍：“抽成。”
邁克爾頗為痛苦地對江衍說：“希望……為此你能諒解我這回只拿了b-”
“嗯。”江衍的手機剛剛開機，收到了沈學堅早先發來的好幾條微信，心不在焉地回了邁克爾一句。
最後一條信息很直白：江衍，我把沈溪趕出家門了，交接棒就交到你手裏了！
江衍想了想，就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他要太寵着沈溪，估計沈溪就真不嫁給她了，他要不寵着沈溪，沈學堅肯定不讓沈溪嫁給他……
江衍無奈地笑了笑。
邁克爾看他笑，道：“江，你真的不在乎嗎！這可是你破/處的體驗啊，第一次……！”
江衍想着自己的心事，沒細聽，只聽到了那個關鍵詞，想到小姑娘那裝睡的愣模樣，自言自語道：“破個屁。”他倒是想破呢。
邁克爾喃喃：“可是這是你第一次沒拿a啊。”
秦晟的腦子轉得比較快，聯想了一下，一拍大腿，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江衍這才反應過來，抿着唇，斜眼看秦晟，警告的意味滿滿。
面如寒霜什麽的……秦小爺十六歲開始就久經考驗，根本不怕，笑得跟篩糠似的，從站着笑成蹲着。
邁克爾一臉懵逼：“沒拿a有這麽好笑嗎？”
在江衍沒揍他之前，秦晟發了一條興高采烈的朋友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聽到了一則關于江衍和沈溪的最大的笑話！！！原來……【空白】【空白】【空白】但是我不會告訴你們的。
沈溪是第一個回複的：“懵逼臉。。什麽笑話？”
江衍看到愛吃魚的小溪，忍不住就揉了揉太陽穴，大清早的怎麽就老瞎湊這種熱鬧。
秦晟：噓。
江衍：閉嘴。
二樓是美莉女王：搬小板凳聽，快告訴姨姨他們又鬧什麽笑話了！
三樓林珊：呵呵，分手了？
四樓沈溪回複林珊：哼，你怎麽就盼着別人分手！
林珊：呵呵，你倆分不分，都是笑話，就是不同類型的。
沈溪：哼，我和小江可好了！
林珊：幼稚。
明明在中國時間是大清早，點贊數居然還秒漲。各種離奇猜測都有。
最多的是幸災樂禍的回複：江衍被甩了是嗎？！一定是的！
徐莉特別有耐心，在秦晟下面回複：沒有沒有，江衍和溪溪關系很好呢，前兩天剛見面的，謝謝大家擔心啦。
江衍忍不住回了徐莉一句：“媽，你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微信？”徐莉一副和秦晟共享好友圈的架勢。
美莉女王：咦。我有你所有同學的微信啊，我還加入你們班的群啦！你不知道嗎？你們班的李樹剛剛抱了個兒子你也不知道嗎？……
他不知道，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只有沈溪和秦晟的微信……他也沒加過任何群。
江衍吐出一口濁氣，同秦晟勾了勾手指：“給我删了。”
秦晟呵呵笑了一下：“删了也行，就是回國後你要賞口飯給我吃。”
江衍答得很随意：“集團工程部正好缺人。”
秦晟吹了聲口哨。
江衍想，呵呵噠，這傻子連工資都不談。
☆、Chapter 30
羅桠那天早晨是被微信紅包砸醒的。
一打開，老大一筆金額，江衍打的，備注一句：沈溪真的快餓暈時幫我喂喂她。
羅樹叉憤憤，心裏念道：他媽的一大清早虐什麽狗。
她拉開窗簾，就看到沈溪站在陽臺上，一小塊一小塊地撕面包條在吃，手上還端着一本書，不知道是起來了多久。
羅桠突然就想到了剛見到沈溪的時候，是大一的第一學期一堂公共課上，那時新聞專業和播音專業的人彼此都看不順眼。新聞專業的人都覺得播音專業靠的是藝術加分，一群繡花枕頭。
那天沈溪坐在她旁邊，拿着一本書在讀，是尼爾·波茲曼的《娛樂至死》。倒也不是多艱深的書，但沈溪看得很認真，臨了還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