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回合

梁波一進家門,便被等候多時的古月帶着幾個小厮直接架進了馮氏的院子裏。天氣也不算太熱,可是馮氏心頭生火,煩躁不堪,不停地在庭院裏走來走去,瞧着不知所以然的梁波,就想在她腦門上狠狠戳兩下,臨了發現他根本下不去手,無奈背了雙手罵道: “你呀!瞧瞧你,怎麽就這麽不省心?這要是有個好歹,可讓我怎麽活?!”

“父親回來了?”梁波讨好的笑,“怎麽不多待幾日,這還沒涼快呢。”

“早晚被你氣死,還不如熱死算了!”馮氏瞧着梁波咕嚕咕嚕直滴溜的雙眼,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唉,你倒是會哄你爹開心。”

梁波此番擂臺上打出了名聲,不出兩天,京都貴圈裏人盡皆知。說起來,馮氏還算知道的晚了。梁波在京都出風頭的時候,他留了女婿李氏在府上管事,帶着其他男眷早就去了郊外莊子裏納涼避暑,悠閑了幾日,順道又去了附近的崇華寺燒香拜佛。誰知這麽一溜達,竟在寺院裏碰見了幾位常在一起打發時間的貴夫,于是幾個老頭在寺院僻靜的後園子裏擺了一桌素齋,說說家常敘敘話。席間衆人一邊品着清茶,一邊議論着京裏傳遞來的消息,還有不忘在馮氏面前奉稱的,“梁大官人,你家三娘出息了,聽說北衙的擂臺擺了三天,愣是一人守着,如今無人能敵啊!”

“她就這個毛病,不管到哪兒都愛與人切磋,不過是旁人不稀罕和她比,倒顯出她的能耐了。”馮氏謙和一笑,這事兒他也才聽說,畢竟人不在京裏,消息自然要來的慢些。原本梁波舞槍弄棒他不贊成,可是也拿她沒法子,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

“哎吆,老哥哥謙虛了不是?教女有方啊,來來,我們敬哥哥一杯…”大家七嘴八舌,哄得馮氏喜笑顏開。

衆人正恭維他呢,就聽着一聲冷笑,“這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梁家書香門第,卻出了個草莽匹婦,無知無畏!老透了的爛種,就是種在好地裏,也長不成好苗來!”

很不湊巧,他的老對頭古氏剛敬完香,也上後園子裏來逛,馮氏見到老對頭心裏就堵的慌,當場甩了筷子: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怎麽到哪兒都有他!你再瞧瞧這人,從頭到腳都惡俗無比,哪裏像教養良好的大家官人?!

古氏也未曾想過會在這裏遇見馮氏,在遠處就聽見馮氏周圍的一片贊嘆,再一想自己沒甚出息的女兒,心裏頗有些不平衡,實在忍不住,跑上前去當面刺他,“你們以為那是江湖上瞎比劃麽?但凡軍中的,那都立過鐵血狀,非死即殘,缺胳膊斷腿實屬平常。沒能耐的怕傷着自己,有能耐的必傷了別人,難免遭人嫉恨。橫豎呢,都落不下好,也就是哪些個愣頭青,顯擺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被人鑿出個血窟窿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呢。一個看城門的小潑皮,還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不過白長個膽子罷了!”

古氏嘴裏瞎掰扯,聽到馮氏耳朵裏,便幻化成了血肉模糊的場面。他坐不住,騰地站起來,指着古氏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可不是吓唬你,梁氏百年書香文墨,卻無嫡女一脈傳承,其實呢,毀了也就毀了,本也無所謂嘛,”古氏冷笑,一張嘴毒辣無比,“你嫁的如意妻主又能如何,生不出好的來,照樣氣死你!”

馮氏臉色發白,捂着胸口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賈氏幾個忙扶着給馮氏順氣,一旁的幾個貴夫看不過眼,忙勸道,“馬大官人,少說兩句吧,要是給氣出個好歹來,如何向梁家交代?就是貴府馬大人那裏,也不大好看吶。”

“那又如何?若不是當年…..”古氏的牙根又開始癢癢了。人就是這樣,一旦吵起來,心頭的火滅不下去不說,還會越燒越旺。古氏看着馮氏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兒,便越發地不痛快:姓馮的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嫁給梁蕙?再者說了,他幾時怕過妻主馬文?誰人不知馬大人官聲雖好,卻是個活脫脫的夫管嚴,哪敢說自家夫君半點不是?

老話說得好啊,吃不到嘴的葡萄,永遠都是最甜的。是以在古氏眼裏,妻主馬文樣樣都比不過梁蕙,別的撇開不說,在他面前就很是窩囊,根本拎不清楚!

再說馮氏給古氏嗆得差點出內傷,卻沒心思理會,叫古氏這麽一咋呼,盡惦記着梁波,無論旁人怎麽勸慰都聽不進去,休整片刻便領家下人等浩浩蕩蕩殺回梁府去了。

進了門一打問,梁波打擂果然是傷着了,且人都沒将養好,就四處蹦跶。馮氏坐在正堂裏長籲短嘆,身體是自己的,怎麽這般不愛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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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算了,他不過離開幾天,梁波居然進了宮護衛禦前。那宮裏頭,……若要沒有馬家那個小崽子也就罷了,偏偏這一切…總透着古怪,讓他不由自主地将這兩者聯系在一起,….…一定是,….有關聯的吧?

宮裏傳言,聖上看重馬氏,封階進位是早晚的事情,要真是這麽的,梁家老三肖想皇上的男人,豈不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馮氏心裏咯噔個不停,再一想起古氏嚣張無比的神情,越發不踏實,黑着臉打發人去接梁波,自己則跟沒頭蒼蠅一般,從裏到外都亂糟糟的,回頭一見梁波進了院門,雖說人全須全尾,也沒出什麽纰漏,到底忍不住發飙了,當下先算起帳來,“我竟不知,你幹了這麽危險的營生!那烏金甲就那麽好,但凡你喜歡的,只要說一聲,那一次我做父親的不是想着法子給你淘換回來,用得着你拼了性命去掙?!”

“父親,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梁波有些摸不着頭腦,索性撲通一聲跪在親爹跟前,低了頭,吶吶道,“我有手有腳,可是從前游手好閑,全憑家裏供着,算怎麽回事兒呢?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說是你教女無方啊。”

“你!…..”馮氏說不出話來,梁波也不是全無道理啊。他曾經是多麽希望自己這個親生女兒能像妻主一樣文靜端方,偏生就給長成這樣了,難道真是自己沒教好麽,還是真如古氏所言,那什麽…..不好啊…..

“那你又何必進宮?就沖你這性子,別得罪人就不錯了!更何況…..伴君如伴虎你不知道嗎?!”古氏看着女兒可憐兮兮的樣子,一時間心煩意亂。

“父親,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梁波眉角輕揚,嘿嘿兩聲,“聖上看我忠勇可嘉,提拔我入金衛。你女兒就要發達啦!從今天起,我梁波罩着您!您老人家在外頭,就說女兒是禦前金衛梁波,看哪個還敢欺負你,哼!”

馮氏被弄得哭笑不得,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規避着實質性的問題。梁波不一定真的就是為梁家光宗耀祖,可是對馬氏不死心這事兒當下要是說出來一定會刺激到老父親。馮氏也不全是因為比武切磋太危險而過分生氣,只不過真的将小兒女的心思戳破了,眼下拿不出解決的辦法不說,還會鬧僵父女關系。…哎……..

梁波瞧着馮氏面上有所緩和,嘻嘻一笑,挽着他的胳膊示好,“父親,今日有人送了我一套青玉裂紋瓷杯,稀罕着呢,您等會兒瞧瞧,看入不入眼?”

“你這芝麻大點官,也有人孝敬了?”馮氏剜她一眼,“說起來,你母親這兩日就要到了,留着哄她罷….”

“哪能?上頭賞下來的,我就是撿個漏….,呃,…母親大人….真的要回來了?”梁波恐慌勝過歡喜,提起母親,莫名感覺到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壓力。

父女兩個多日不見,又說了半晚上的話,梁波哄好了親爹這才回了自己院子,折騰了幾日,累得慌,躺倒在床榻上時,才意識到小厮鏡子如往常一樣在她眼前晃蕩。

“喲,你回來了?”梁波拼力露個笑臉,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并未察覺鏡子的異樣。

“早回來了。”鏡子不大高興,說話的時候連脖子都沒給梁波。

“也是,我大侄子吳意拂進宮了嘛,我今兒也看見他了。呵呵,沒準我以後也能撈個皇親國戚做一做。哎呀,從今往後,我梁波宮裏也有關系喽,意拂哎,姑姑拜托你,不蒸饅頭争口氣,咱這回一定要選上啊…..。”梁波神叨叨的,又連着幾個哈欠,眨巴眨巴眼睛,眼淚花兒都擠出來了。

“奶奶想得倒是挺美!”鏡子哼一聲,從手裏甩出個小物件,仍在梁波床頭上,“拿好了!以後仔細着些!這麽大個人,什麽都保管不好!”

“喲,真拿自個兒當大爺了?我瞧着幾日不見,這脾氣見長啊!”梁波瞪他一眼,轉頭從枕頭邊上拾起來一看,可不就是她心念已久的荷包麽!

總算是物歸原主了!梁波心頭一喜,剛打算問一下東西是怎麽拿到手的,卻見鏡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扭捏不已,不一會兒又眉頭擰緊,冷着臉說道,“奶奶什麽都別問。我累了,得回去歇息,您自便吧!”

梁波:“…….”

抛開梁波不談,只說鏡子也沒留在外間守着,直接扭頭去了耳房,廊下幾個小厮見他臉色難看,想上前關切幾句,一旁的梳子使了眼色,于是衆人沒敢吭聲,各自散去。鏡子比古月他們晚回來了一天。且自回來就不大得勁兒,起先走路的時候,那腰都有些躬着的,梳子他們關心他,問怎麽回事,他也不肯說,問急了,鏡子說話也就不好聽了,直嫌旁人多管閑事:“問那麽多做什麽?回頭叫奶奶給哥兒幾個多派些活,看看你們還閑不閑的慌!”

梳子默默翻個白眼:哎,真是無法無天了,不就仗着三奶奶寵他麽?

…….

夜已深,衆人各自安歇。鏡子滿腹心事,坐在床邊上半天都躺不下來,遂脫了衣衫,就着燈盞,俯視身上累累春痕。算起來,已經又過了一天了,從鎖骨到腿間,那些暧昧的印記密密麻麻布滿了光潔細膩的皮膚,依舊十分醒目, 而肚臍處嫣紅如血的童子印卻已褪盡,溶入肌體,再瞧不出任何區別了。

“王八蛋!”鏡子咬牙切齒地罵,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聲音稀稀疏疏傳到外面,聽得外間上夜的老仆滿頭霧水,不知所謂。

作者有話要說: 青年帝王慕容還由輕松言情作者傲嬌範大大友情客串,謝謝親愛的大大支持女尊文,希望大大早日加入到女尊文寫作的隊伍裏哈,撒狼嗨喲思密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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