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回合
明月夜清波泛舟，或許該是一件很有意境的事情。不過自打梁波發現黃子遙出現在她面前，瞬間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過無所謂，現在有一丈能耐的是她梁波，而不是黃子遙。到了這個茫茫水域四下無人的地界兒，他要再使幺蛾子，二話不說直接給推湖裏頭去！
“你什麽意思啊？！”她氣不打一出來，烏眼雞似地看着躺在船頭上看星星的美男子，忍着想将他一腳踹下湖的沖動。
“三娘，你怎麽….這樣和我說話？”黃子遙瞧她情緒極差，還兇他，自己便也沒什麽好心情了，偷偷斜她一眼，倚在船頭嘟嘟囔囔，又是委屈又是惱恨。大概知曉眼下的處境，所以說話的時候神情上陪着小心，又瞧她發髻上頂着水草，一時沒忍住伸了手去撥拉。
“我該怎麽和你說話啊？黃大人！我是不是還得繼續給您找簪子去呀？！”梁波及時避開他，一把将頭上的水草薅了下來，惡語相向，“你鬧夠了沒？！這麽大個人，那麽一點兒小心眼你至于嗎？！”
不過說這麽兩句，黃子遙的眼圈泛紅，鼻子隐隐發酸，完全沒有了白日裏意氣風發趾高氣揚的勁兒。他在情感上其實很脆弱，而梁波就是那個随便在言語上刺一句，便能給他造成傷害的人。
“……喲…….！……哭啦……？”
梁波渾身濕透，覺得冷，正準備鑽進烏篷裏聚聚熱氣，冷不妨瞧他眼中淚光點點，卻倔強地偏過頭抑制情緒，不由得心裏發麻，煩躁不堪，“黃大爺！我惹不起您，我躲着您還不行麽？！”
她無奈轉身，活動活動筋骨，望望四周，開始尋找退路。夜風涼，水面上起了煙霧，如缥缈輕紗，将月下輕舟柔柔地籠在其中，四圍甚是朦胧，看不太清楚湖岸到底在什麽地方。她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跳下水，離開這個讨人厭的愛哭鬼，不料才伸了雙腿，便被黃子遙一把拽住了胳膊。
“三娘，你別走！”
“放手！”黃子遙力氣不小，她若是強掙，袖子扯爛毫無疑問。
“三娘，….你別走，….我…..想你了，我只是…很想你….，….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才能時時見到你….”
他緊緊地，小心翼翼地扯住她濕淋淋的衣袖，低了頭無聲哭泣，眼淚終究還是從臉頰上滾落下來了，因他知道梁波本就無情，若是一放手，必定會離他而去。
梁波被這梨花帶雨的美人兒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大晚上的，看他楚楚可憐又故做堅強，難免生了恻隐之心：這會子要是撇下他，會不會…..不太仗義？
……或者…..要是跳下去，游不到對岸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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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好好說，能先別哭麽？”梁波想了想，将伸出去的腿腳又收了回來，見黃子遙拽着她不松手，又擰過身子背着她擦眼淚，一時間五味雜陳，“你如今是皇上的男人，再上我這兒表情意，不、合、适、吧？”
“可我不喜歡她！”黃子遙淚眼朦胧，言語上頗為不甘，“你知道的，我喜歡的人是你！”
其實他沒多讨厭他名義上的妻主，畢竟入宮以後聖上一直沒叨擾過他清淨的生活，且知道他善舞長/槍，還大開方便之門，由着自己将兵器攜在身邊，不聞不問。可任她慕容還才高八鬥天下第一，呼風喚雨頂天立地，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我說黃家大爺！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晚呀！”梁波瞪着眼睛開始吼他。
“說的早又能如何？”一說起這個，黃子遙也不痛快了，氣哼哼的，“我從前沒入宮的時候難道沒告訴過你麽？！”
…..呃，…也對啊…….
梁波支着額頭，她被攪糊塗了，黃子遙的确在入宮前很清楚地向她表達了情意，不過遭她當場拒絕。“可我也說過我不喜歡你！”
“為什麽？不求全心全意，便是鐵石心腸，也該有兩分真心吧？”他想不通。他也知道自己不入她的眼，可是既然不喜歡，當日攜長/槍進宮遇阻為何又要幫他說話？
不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麽？
梁波腦子裏一片混亂，索性躲進船篷裏，冷冷道，“那你現在是個什麽意思？你是想讓我給你妻主戴綠帽子還是準備給你妻主找個機會整死我呀！”
“….三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想你好好的，想…見你。”黃子遙輕聲低語，唉聲嘆氣，剛剛擦幹的眼淚于眶裏又開始打轉。他在心裏默默念着于他而言最不可能完成的夢想：其實我根本放不下你，我就是想出宮，就是想纏着你，哪怕……你不喜歡我。
梁波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想了半天，語重心長道，“…..那什麽，你也好好的，別瞎折騰了。宮裏不比外頭，要格外小心才行。”
黃子遙癡癡看着她，輕聲道，“…..好。”
“…..哎，….更深露重，水上風大，仔細着涼，早些回去吧。”她又勸道。
即使有再多不舍，他終究還是點頭應下。聚散終有時，擡眼望天，美好的初秋的夜裏，繁星璀璨，伴着明月将清輝灑下來，煙波過處，生出碎銀點點。碧湖微微蕩漾，遠處荷香順着涼風飄過來，沁人心脾，坐在他對面的女郎，此刻身上如同披了淡淡的銀光，她朝他笑了笑，星星仿佛落在了眼睛裏，美到無與倫比。
若能抛開一切，從此與她泛舟煙波上，該有多麽好啊……
“回去罷。…..子遙。”
梁波眉眼一彎，第一次，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好啊，”他強顏歡笑，離別讓人難過，讓人凄涼，“……三娘，我不會再幹擾你。我走之前，希望你…...能….”
離別之際，梁波心情暢快，纖手一揚，“說吧！”
“…….能抱抱我嗎？”
“不能！”梁波眼角直抽，轉過頭去，不予理會，“快走啦，天要亮了，不能再拖——”
她話還沒說完，猛不丁被黃子遙一把抱住，将腦袋擱在她頸窩間，淚如雨下，“我…舍不得……舍不得呀！”
他不再遮掩，嚎啕大哭，跟個孩子一樣。抛開讓人難以忍受的痛哭，其實他的懷抱很寬厚很溫暖，尤其在這清冷的夜裏，對一個凍得瑟瑟發抖的人來說，實在具有誘惑力。那些溫暖強烈地感染了她，讓她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想依賴在這份踏踏實實的感受裏，叫醒她凍得有些麻木的身軀，只不過她的理智都在，知道眼下已是大逆不道，不可再這樣繼續了。
“起開！”
“不！”
“…..好啦，……別哭啦….”
梁波無奈，伸了手輕輕拍他。老實說，她從來都沒這樣哄過人。
“不好！…嗚嗚…嗚嗚…嗚嗚…”
他哭的更厲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對故事後續發展有建議或者意見，歡迎留言，麽麽紮。從沒寫過這樣啰嗦的對話，弄得作者現在徹底沒話說了，現發，大家将就，不妥請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