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回合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

只不過這一次鼻息交錯,唇間留芳,彼此間雖無距離,梁波卻能清楚地察覺到黃子遙繃着身子,撫在臉上的雙手微微顫抖,或許是因為過于緊張還是什麽原由,她甚至覺得他吻得十分生疏,毫無章法,只伸着舌尖在她唇上舔來又舔去,濕潤柔滑且無比靈活,不知怎麽的,她心頭生癢,一把勾下黃子遙的脖子,櫻唇一張,狠狠吸了進去。

其實她也沒多少經驗,激動之下用力過猛,黃子遙吃痛,重重“唔”了一聲,沒忍住推了她一把,兩人這才分開。梁波從混沌中清醒過來,靠在冰涼的石壁上,看着黃子遙哼哼唧唧,還在努力嘗試舒緩他剛剛快被拔掉的舌頭,那模樣就像一只受了欺負的小狗,委實看着可憐,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這下你滿意了吧?!”

“…..哼…..…..不滿意!……我…我..疼!”黃子遙瞪她一眼,撇過臉去,暗自惱恨:…..她一定是故意的….!

“蠢貨!”梁波得意,冷嘲熱諷,“就你這幅德行,還想取悅你妻主,日日得她寵幸?”

黃子遙聞言,極不痛快,快速轉動了一下舌頭,埋怨道:“你別老提她行麽?!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她!”

“可她…..是你妻主。”

得嘞,又提起那個大家都不願意想起的人了。梁波的神情瞬間有些黯淡,她頓了一頓,鄭重道,“咱們兩清。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說真的,你前程大好,就別再纏着我了….”

梁波心裏悶悶的,她或許察覺自己對黃子遙的感覺漸漸不同以往,只是不願承認罷了。就如同今晚,明知這樣不對,可黃子遙哪怕一個眼神,如今對她來說都能産生吸引。抛開這些不談,今上待她也不薄,她卻背着她,和她的男人眉來眼去,甚至還…..真是罪過啊罪過。

“那又怎樣?!誰叫你當初那樣絕情?……你想和我兩清?想的美!”梁波心中糾結,黃子遙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大概緩過勁來了,臉上又添紅暈,埋怨道, “你…上次親了我…那麽長時間,….我這才…..親多久….,….你還..這樣欺負我,….這….怎麽…能兩清…..……”

“喲!您這是訛上我了?”梁波叉着腰,堵在他面前,“我梁波是吓大的嗎?!”

“嗬!我黃子遙也不是吓大的,不信咱們可以試試!”黃子遙扳正了修長挺拔的身軀,擋在她面前,跟堵牆似的,“你還不清,就別想能躲開我!”

梁波聞言,剛想開口罵人,還未出口,巡夜的羽衛飒沓行進,為首的一聲高喝,“——何人在此喧嘩?!”

兩人皆是一驚,梁波反應極為迅速,立刻揪住黃子遙的衣領将他拽低搡在身後怪石堆砌的小洞口,順便将自己肩上飄逸的寬幅彩帛垂下來蓋住他,之後異常鎮定地看着前方走過來的熟臉兒——校尉李麒跡,打個招呼,“呀!今晚你當值啊。我喝多了,心情不好,出來透透氣,順便罵罵這糟心的月亮。”

李校尉:“……”

梁波見她愣着,又道,“哎!你別說出去啊,挺丢人的,咱倆這麽熟….,李大人就當沒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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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麒跡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卻是一人孤零零站在假山旁,神色抑郁,心道她果然被家裏逼着來宮裏相親了,可憐見的。遂沒做多想,點點頭,領了羽衛朝既定路線正常巡防。

人走遠了,梁波呼出一口氣,捂着心口暗自慶幸,重新将窩着身軀躲在小洞口的黃子遙提溜出來,低聲道,“幸好我們命大,趕緊走吧,不然咱們都得死!”

黃子遙定定站着,突然間神采奕奕,連眼神都亮了,他彎着唇角,欣喜道,“三娘,….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她一定是很在意他的,否則何必三番五次護着他?

“都什麽節骨眼兒上了,你還考慮這個!”梁波愣了一下,咬牙切齒, “你想死沒問題,可別連累我!這是什麽地方,能讓你這樣由着性子?!…..快滾!”

“好啊,我走我走,可你……得記着欠我的,我……不着急,你可以慢慢還。”黃子遙轉身離去,臨走前又撇她一眼,這一眼當真是風姿妖嬈,柔情無限。“三娘,你可要記得…..還我呀。”

…..

圓月慢慢躲進雲彩後面,紫蘭臺寂靜無人,唯有樹葉沙沙作響,濃香四處彌漫,梁波依舊靠在假山石上,驚魂未定。剛才吓出一身冷汗,此刻讓風一吹,渾身發涼,她也越發清醒,黃子遙這人,以後必須得躲着他了!而今晚,明明是出來找瑜哥的,半道上出了這樣的事情,竟然忘記了追尋,等再想起時,哪裏還有一星半點的蹤跡?

梁波忐忑不安,憑着剛才僅有的印象,揣測馬天瑜行走的路線,提了裙擺走出紫蘭臺,前面隐約些許青影靜靜矗立,她心頭一跳,跑過去看,原來不過是園中幾株蒼翠的松柏屹立不動,并沒有馬天瑜的身影。她有些失落,平白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她和瑜哥幾番波折,終究能,還是不能,聚在一起呢……?

梁波輕聲一嘆,神情複雜。夜裏冷的厲害,她雙手撫上快要縮成一團的肩膀,方才意識到,肩上的彩帛不翼而飛。

——黃子遙!

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她氣得抖成一團:姓黃的,你敢再招惹我,我就……我就….…!

她就怎麽樣,她自己也說不出來了。

……

中秋之後,天氣轉冷,樹上的落葉一層層往下掉,韻棠殿前,兩個宮人正掃着滿地落葉,嘩啦嘩啦響聲不絕,才将庭院拾掇幹淨,一陣風吹過來,又落下不少,兩個小哥兒直起身子,捶打着後腰,準備埋怨兩句,卻發現修儀大人的心腹少侍吉祥端着茶點走了過來,于是忙又彎下腰,開始新一輪打掃。

“都歇一會兒再收拾吧,”吉祥擡頭示意,他親自上手端了茶點,進了偏殿暖閣間,金絲楠木的雕花榻上,正倚着他的主子黃子遙,廣袖寬袍,青絲半挽,慵懶無比。

吉祥見他的主子靜靜端詳着手中的彩帛,不言不語,知道他“癡症”又犯了,忙将糕點擱在一旁香幾上,好言勸道,“郎君,這都多少日子了,咱們天天攥手裏看,也看不出個花兒來呀。”

吉祥覺得頭大,不過是條軟煙羅的絲帛而已。當初聖上賜給他的,比這個金貴多了,誰知他二話沒說扔犄角旮旯裏,看都不看一眼。還是吉祥害怕怠慢禦賜之物,偷偷又給撿起來收着,而如今卻見他拿着梁家三奶奶的物件,寶貝似的窩在懷裏,都快魔障了。

黃子遙見了自己的心腹,擡了擡眼皮,長聲一嘆,“吉祥,你說…,她…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啊,都一個月沒見着她了,…..你說,我怎麽着才能見到她呀。”

“…….這個…..”吉祥左右為難,“…小的只打聽到她前一陣子還在禦前當差,後來又換了崗,不好找呢。…..您…,要不,….”

“要不什麽?”黃子遙聽他吞吞吐吐,問道。

“小的聽說,梁家有人進宮了,…實在不行…咱們也去看看她家裏人,順便打聽打聽三奶奶,看看她最近好着沒…..”吉祥心中長籲短嘆,旁的貴人們挖空心思讨聖上的歡心,自家的郎君倒好,嫁了人,想的是別個女郎。

“誰啊?”

“呃,梁家二爺啊,三奶奶的姐夫。小的聽說他今早請準入宮進了臨華殿,去看他侄子吳郎禦。吳大人前陣子不是受傷了麽,二爺聽了消息,據說一直惦記着要進來看他,這事兒假不了,小的前日聽臨華殿司硯親口說的……”

吉祥仔細解釋了一番。吳郎禦受傷還是半個多月以前的事情了,據說是為了争聖寵,颠颠兒跑去馬球場,想在喜好打馬球的聖上面前一展身手,可惜他水平太差,從馬上不慎摔下來,一張如花似玉的臉都毀去了半邊。

當時臨華殿(吳氏所居殿閣)的人都急瘋了,吳郎禦跟前的司硯哭哭啼啼求到韻棠殿來,希望黃大人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拿出一盒紅玉膏來給自家郎君治傷。只不過黃子遙帶進宮的紅玉膏所剩無幾,又惦記着梁波總是有個跌打損傷,想給她留着,以防萬一;再者說,他也不願意給吳大人,橫豎他沒覺得自己和吳意拂的關系有多好,纏得緊了,便說自己手頭沒有,打發吉祥随意拿出別的什麽治傷膏藥給搪塞過去了。

吳氏的傷勢雖然恢複的慢了些,不過人家鴻運當頭,此番摔馬反倒因禍得福。聖上親自關照,召奉醫局最有經驗的禦醫來看診不說,最重要的是,吳氏受傷沒多久,便奉旨進禦,之後聖上連着幾日召幸,形影不離,這份榮寵,宮裏再也沒誰能比過了。

別人眼紅,上趕着巴結臨華殿,不過在黃子遙這裏,只有不屑一顧。他倒是覺得眼下偏居一偶才是安然自在。閑暇時光,提着梁波送他的銀蟒槍舞上一番,等到累了,就揣着梁波的披帛,回憶着他們之間那些甜蜜的過往,慢慢入睡。只不過,什麽都能忍受,唯獨相思,着實讓人煎熬。

….

“也罷,咱們就去臨華殿看看吧。二娘子雖說常在宮裏行走,可是我們也見不到她,既然她夫君入了宮,能側面打問打問,也是好的。”

黃子遙思量一番,長眉微挑,輕聲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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