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銀杏大着膽子走出去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麽。

疑惑地走了進來對紀雲薇說:“今夜外頭動靜鬧的特別大,公主咱們早些安寝吧!”

紀雲薇細細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問銀杏:“你今天晚上睡在哪裏啊?”

銀杏很是自然地說道:“當然是睡在您床旁邊的踏床上了,現如今只有奴婢一個人伺候您了,自然要事事周全一些。”

紀雲薇沉吟。拉着銀杏到床上說:“不管怎麽說,今天都是經歷了戰争的一天,你也辛苦了,踏床狹小,我這床尺寸寬大,就上來和本宮一起睡吧。”

銀杏連連推辭:“不行的,公主這樣是會亂了尊卑的,奴婢可不敢做這樣僭越的事情。”

紀雲薇為她的執拗頭疼:“行了行了,就當是本宮今天晚上害怕一個人睡不着,讓你來做伴行了吧?”

簡直了,有床睡還不趕緊感恩戴德,竟然還在這裏講什麽破爛規矩,大昱的國都快滅亡了,還講什麽尊卑的破規矩?

銀杏還想說什麽,卻被紀雲薇不由分說的拽上了床:“你今天要是不跟本宮一起睡,本宮半夜驚醒的話,可就睡不着了,影響了本宮的睡眠可是大罪,你又該如何擔待?”

這麽一頂帽子扣下來銀杏再想說什麽都不敢說了,就只能安靜的鋪好床然後等紀雲薇上了床之後才敢小心翼翼的坐過去。

紀雲薇見銀杏這墨跡勁兒,心裏很不痛快直接伸手把銀杏拉了下來,躺在了自己的懷裏。

然後壞心眼兒地調戲她:“如今正兵荒馬亂的,還能有美人在懷,本公主可真是天下第一舒坦之人了。”

紀雲薇這話一出來,就把銀杏鬧了個大紅臉。

兩個人就這麽睡着,似乎真的像是平常人家的姐妹倆,日落而息,一片祥和。

當然,前提是忽略了剛剛那一聲響動。

這個時候外面所發生的響動,怎麽可能是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

顯然,任何人都不會讓她這個大昱國都裏唯一存在的帝裔好過的。

只是這些人在房頂上待了這麽久,難道就是為了看她睡覺?

紀雲薇實在是懶得去猜別人的心思,那樣活着太累了,像這樣來的,不用猜,也就是幾種情況。

一種就是來刺殺她的,一種就是來保護她的,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介于兩種之間,只是來刺探情報的。

如果要殺她一個亡國公主,既然都來到房頂了,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可現在他們并沒有動手,應該不是來殺她的。

那是來保護她的?也不是沒這種可能,至少她認為郭、沈兩位将軍是可能會這樣做的。

如果也不是,就只剩下第三種情況了。那就是某些大臣派來的一些府中豢養的府兵暗衛,來刺探她的消息。

既然不是來殺她的,那她就不用在意。

紀雲薇躺在床上,調解着自己的呼吸。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屋頂君子要做什麽事,她也懶得再去理會。

轉頭看向身旁的銀杏,這小丫頭竟然已經睡着了。

但是紀雲薇想睡卻不自覺的警覺着。

況且某些人既然來了這裏,就沒打算讓她好好睡覺。

屋頂一陣輕快瓦片的聲音響起,紀雲薇看向房門口,透過窗紙她看見那守衛着的兩三侍衛倒在了地上。

随後她的房門外有人說了話,語氣裏頗有幾分諷刺的意味:“我以為堂堂的武安公主就算是經歷了這麽一場動亂,也應該有一國公主的風範,今日一見,實在是讓本公子失望至極。”

紀雲薇:……

聽這聲音好像并不是大昱國的哪個大臣家裏派出來的人,否則怎會如此嚣張?說這樣毫無忌憚的話。

紀雲薇有些生氣,這麽擾了自己清夢的人實在是太讨厭了。

雖說她還沒有睡着,但是經歷了這麽一天的動蕩已經很疲憊了?有些人就是不懂得體恤別人,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對有禮貌的人,紀雲薇向來都是很寬厚的,但是對于那些沒禮貌的人她可是從來都不嘴軟的。

尤其是這人還不長眼地犯到了她手裏。

“幹卿何事?”

清脆悅耳的聲音猶如珠落玉盤,煞是好聽,讓蘭子離不由得怔了怔。

随即,蘭子離就為自己的失神而懊惱。他什麽好聽的聲音沒聽過什麽好看的美人沒見過,今日怎麽就因為這麽一個大昱皇室女子而失神?簡直丢臉至極!

但轉身的一瞬間他就再次失了神。

那個打開房門在黑夜的月光中站立的女子,随意披着一件鵝黃色的外衣,身姿柔弱,發髻散亂,微風拂過,發絲裙角飄起,那女子用手輕輕拂去臉頰的頭發,用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說這個身姿嬌弱,巧笑倩兮的女子就是那天站在城牆上一身金紅色朝服的武安公主?就是那個制作了奇怪武器的武安公主?就是那個一箭三雕的武安公主?

不不,可能是探子錯了,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武安公主。

張口問道:“你真是武安公主?”

紀雲薇并不說話,只是盯着眼前的俊俏公子。身姿偉岸挺拔,面龐白皙,五官棱角分明,唇紅齒白。如果在現代,也是能吊打一衆小鮮肉的。

這樣的美男子,她紀雲薇可得多欣賞一會。

門口的少年似乎被紀雲薇盯的面色潮紅了些,極力壓制住自己的心悸,用冰冷不耐的聲音說道:“你這個人,本公子好心來看你,誰知道你竟如此說話,怪不得整個天下都讨論武安公主克夫克國!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中說的一樣,如此的…不、讨人喜歡!”

紀雲薇氣定神閑地說道:“是嘛?天下都這麽說本宮的嗎?哎呦,巧了呢,外頭的人喜不喜歡本宮不知道,但現在本宮卻也不喜歡一個陌生人大半夜的來找本宮說些廢話呢。尤其是在我躺上床後擾人清夢!這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所以說,如果…”

紀雲薇頓了一頓,斜眼看了少年一眼繼續說道:“蘭家、家主您要是沒什麽事情的話,本宮還是建議您從哪來的回哪去。我這兒實在是不需要您的這種關心。”

“而且…想必蘭家主您不希望現在還被本宮關起來的那位立刻人頭落地吧?”

紀雲薇面帶微笑,伶牙俐齒的問。

蘭子離猛然沉了臉色:“你倒是不怕我現在就讓你人頭落地。”

紀雲薇突然笑出聲來,眼神似是挑釁似是勾引:“不,怕。我賭你現在不會殺我。”

蘭子離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現在的女子不都是養在深閨中,彈琴繡花,相夫教子的嗎?就如同他那兩個姐妹,外面的風風雨雨都讓男人們擋了,面對生命攸關之際,她還能淡定自若的和自己打賭不會殺她。

是的,他的确不會。

今夜若真的殺了武安公主,這個大昱朝唯一的帝裔,那麽後人評說時,他當真就成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亂臣賊子,在歷史的長河中永遠背負着罵名。

再者,他着實覺得有趣的很,與這樣的對手對弈他十分樂意。

紀雲薇擡手,極盡妩媚的打了個呵欠說道:“本宮困倦了,恕不奉陪。”

燈火燃盡,人走茶涼。

沒人知道他們這天晚上談了什麽,只知道蘭子離秘密離開紀雲薇處時面色變換不定,古怪至極。

紀雲薇擡眼看向外頭無盡的黑夜,想了想,躺下打算入眠。

還是先睡覺吧。

明天起來可是有一場真正的硬仗要打的。

這國也破了,許多人的家也亡了,那些平時看起來很是為國家着想的大臣們也該坐不住了吧,如今就剩下她這麽一個皇室中人了,所以他們不拿這看起來很是好欺負的公主開刀還能拿誰開刀呢?

這麽想着紀雲薇就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隔絕外界所有幹擾,進入睡眠狀态。

但卻突然想起什麽來,心中有些不忿,穿上外衣出了門。

而離開了皇宮的蘭子離突然回頭看了眼,想起剛剛紀雲薇對自己說的那寥寥幾語,竟然忍不住感嘆,這大昱的武安公主,還真的是夠有意思。

蘭子離似乎是感覺到了下屬的炙熱的視線,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想問什麽就問。老盯着我做甚?”

其他人連忙住嘴,并且搖了搖頭,其中有一個人大着膽子說道:“不是的公子,我們是在疑惑,咱們竟然已經到了這裏,憑着您的實力,為何不直接殺了那什麽公主,現在若殺了她,整個大昱對于咱們來說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通吹他實力的彩虹屁吹的蘭子離算是心情好了一些,然後嗤笑了一聲:“你真以為事情有這麽簡單?如果事情真的這麽簡單,你家主子我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是麽?”突然從蘭子離右前方傳來了一道聲音。

他沒回答,只是臉色變得非常複雜。随即突覺這聲音似乎不對,擡頭望去。

紀雲薇屏退左右,兩步走到他身邊,說道:“是麽?我還以為你當真是反悔了那天的決定,所以才來的呢。”

這大昱朝的皇宮,紀雲薇閑來無事逛了個遍,招了兩三侍衛等在他們出宮的必經之路上。要不是他們需要一路走一路迷暈內侍,以這幾個人的功夫,這會怕早就不知所蹤了。

蘭子離看見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紀雲薇,露出一副驚悚的表情。

紀雲薇皺眉,難道她真的長了一張看起來很吓人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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