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飛揚悄無聲息的到了牆邊。牆角沒有樹,只種着一排矮矮的圓葉小灌木,隐隐散發出一種幽香。他趁着酒意足尖輕點,人已輕巧的翻過了丈二高的圍牆。

牆內是一排一人多高的樹木,他隐身樹後,側頭看了一眼,陡然一驚:這個破落的天後娘娘廟的空地上,居然有一座孤零零的墳墓!

那座墳顯然是有些年頭了,墳邊種着一種美麗的藤蔓,爬滿了墳頭。

他想看清碑上寫的是什麽名字,可酒力上湧得厲害,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依稀有一個白衣的人形伏在墓前哀哀哭泣,手裏還抱着一個青色的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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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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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大師兄……”素衣女子伏在碑前低聲哭泣,反反複複的說着,哀傷欲絕。

就算是任飛揚那樣的心性,聽久了也覺得哀傷起來,忍不住要走出去詢問。

“姑姑,夜很深了,還不睡嗎?”他還沒舉步,卻看到屋子裏走出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赫然是日間的那個叫小琪的孩子。

那麽,此刻哭靈的、就是那個叫葉風砂的女子了?

“小琪,這一次,你要好好帶着弟弟妹妹們逃出去,”葉風砂抱住了她,低低囑咐,聲音略微發抖,“神水宮的人很快就要來了。姑姑留下來對付他們,你一定要保護好弟弟妹妹,躲着不要出來。知道麽?”

“嗯。”那個小女孩堅強地點了點頭。

“幫姑姑看着這個東西,千萬不要弄丢了,”葉風砂再度叮咛,把手中那個青色的瓷壇放到孩子手上,凝視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将來姑姑死了,你就挖個坑把它和姑姑一起埋了。”

“不要!才不要!”小琪一直很鎮定得如同一個小大人,但此刻一聽這種話,說話時候卻已然帶了哭音,“我才不要姑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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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沒事的,”葉風砂連忙止住了啜泣,安撫着孩子,“不要怕。姑姑會沒事的。”

小琪人雖小,卻聰明得緊,看到葉風砂的神色,早已隐隐料到此番尋上門的仇家非同尋常,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上去抱住了葉風砂:“我好怕……姑姑,你別留下來了,跟我們一起走吧!那群惡人那麽厲害,我好怕你會……”

“不要怕……不要怕。”葉風砂喃喃安慰着,卻也忍不住啜泣起來。

兩個女子一起哭泣,刺着任飛揚的耳膜,讓他頭腦發脹——從小到大,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哭,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沖了出去,跳到兩個人面前:“哎,哭什麽哭?煩死了。我說,你到底是人是鬼?……”

看到驟然出現的紅衣少年,風砂和小琪都明顯的吓了一跳。小琪更是叫了起來,恐懼地縮到了女子懷裏,看着白天欺負過自己的人驟然半夜闖入家中。

風砂首先回複了鎮定,一把攬過孩子,淡淡問:“任公子,你半夜忽然闖進來,想作什麽?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再往前多走一步的話,對公子就沒什麽好處了。”

任飛揚本來是被那種哭聲激起了同情之心,想跳出來管件閑事,然而一聽這句話登時把那一絲同情抛到了九霄雲外,好勝心起,不屑的冷笑,立刻往前大大跨了一步:“那好,我偏多走一步給你看——”

話音未落,鼻中猛地聞到一陣奇異的香氣,意識立刻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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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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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是中毒了麽?

他舉目望去,原本因為酒醉而恍惚的視線更加模糊了,看過去、眼前的一切全部變了形,扭曲得異常恐怖!那些花草樹木,人物樓宇,全部化成了詭異之極的形狀,冉冉升起。

他大驚之下想拔劍刺出,但是剛接觸到劍柄,一雙冰冷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手上。

葉風砂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任公子,還是請回吧!”

然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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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任飛揚只覺得頭痛欲裂,仿佛昨夜喝了幾十缸烈酒一樣。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不是躺着的,而是被倒吊在了半空!

沒有什麽比這事更糟糕了。

他——無所不能的紅龍老大,居然被一個女人吊在了半空?!這事情如果傳出去,他恐怕以後不用在太平府上混了。

任飛揚恨恨在心裏罵了一聲“妖女”,有點戰戰兢兢,居然不敢立刻睜開眼睛看周圍的情況,生怕一開眼就看到無數圍觀的百姓在一旁冷嘲熱諷。

然而,倒挂了半晌,卻沒聽到周圍有議論的聲音。被倒吊着畢竟滋味不好,任飛揚忍耐不住,終于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四處查看,心裏登時一驚一喜。

驚的是——他居然是被吊在集市中的尚書牌坊上!

喜的是還好天沒有亮,四周黑沉沉的沒一個人。

幸好幸好,還沒有一個人看到他出糗,不算丢臉到家。任飛揚松了口氣,松動了一下全身筋骨,開始想辦法下地。

然而剛松了一下筋骨,忽然間,他的全身都繃緊了——

有人!有人在附近窺視,而且是相當厲害的高手!

足尖和指尖瞬間聚力,想要掙脫束縛發動攻擊。然而不等他發力,仿佛是察覺到了他身上驟然而起的殺意,背後有一個聲音傳入了耳中,帶着施施然的笑意:“怎麽,任公子,你準備這樣吊着和我動手?”

高歡?高歡。

任飛揚倒吊着,淩空瞬地扭過頭去——看到夜幕中靠着牌坊的柱子,施施然的擡頭問的那個人,果然正是一身白衣的高歡。

那個一臉漠然的家夥此刻的表情十分古怪,居然似笑非笑。

看見這種神色,任飛揚的頭頓時變得有兩個大,真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牌坊上——居然還是被人看見了!而且,是被最在意的一個對手看在了眼裏。

“我們約的比試之期在明天晚上吧?”臉不自禁地有點紅,沒好氣地,他裝出很灑脫的樣子,扯了扯嘴角,“急着來送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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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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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晚。”高歡眼中古怪的神色忽然變成了笑意,帶着幾乎要大笑的表情,說了一句很要命的話——“閣下已經吊在這裏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嗎?”

“我可是守諾言的人,為了等閣下醒來比試,足足等了二個時辰。”

他的話語雖然很溫和,但是任飛揚卻象一條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什麽?已經被吊在這裏一天一夜?那麽說來,整個太平府的人豈不是都……

“臭妖女!”驀然,他罵了一聲,半弓起身子,張口對着腳上捆綁的繩索一吹——在一吹之下,有如利劍切過,那根牛皮繩居然應聲而斷。

任飛揚氣急敗壞的落地,還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紅披風和亂發,眼神狼狽而驕傲。

“好一個凝氣成劍!是任家家傳的絕技麽?”身邊忽然有疏疏落落的掌聲,他回頭,就看見靠着柱子的高歡在鼓掌。眼睛裏有一絲驚訝,但是眉宇間卻有另外一種看不到底的複雜。

任飛揚劍眉揚了揚,恨恨說:“今天懶得和你動手了!我要先去找那個妖女算帳!”

真的是面子掃地……一想起今天白日裏自己被人圍觀的樣子,他登時痛不欲生,一把把垂落至肩頭的長發甩到背後,大步朝天後宮掠去。

白衣一動,高歡居然跟了上來,淡淡道:“我和你一起去。”

任飛揚看了看他,忽地冷笑了一聲,腳下加力,如一只紅色大鳥一般飛掠而起:“好,有本事追上我,就和你一起去!”

他對于自己的輕功一貫有自信,除了用劍之外,他從小下了最多苦功的也就是輕身功夫了。正當任飛揚洋洋得意地這麽想的時候,卻看到身側白衣一動,高歡已然在身側,一邊并肩前行,一邊對他笑了笑:“任公子,好高明的輕功。”

他一直與任飛揚并肩而行,沒有落後半步,不僅如此,居然還若無其事的開口說笑。

任飛揚哼了一聲,登時好勝心起,盡力施展身法閃電般飛掠,足尖只沾着地面的草葉。風馳電掣中,他一頭黑發飛揚起來,大紅的披風更已在凜冽的夜風中獵獵作響。然而,不管他如何飛馳,身邊的高歡卻一直不曾落後他半步。

兩人并肩飛掠,争先恐後地向前奔去。天後宮不到片刻便已在望。

任飛揚正奔的起勁,忽然右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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