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其殺死,并烹而食之。”
轉過頭,緋衣女子看着風砂驚訝的目光,不由笑了笑——風砂似乎覺得她這一笑,也帶着說不出的殘酷與冷漠,竟似與高歡蕭憶情并無區別!
“他們很寂寞,很艱苦,所以養只動物也可作個伴。不過——身為殺手,絕不能對任何事物有感情!所以他們雖與動物朝夕相處,卻必須時時刻刻防止自己對其産生依戀,以免到時下不了手。”阿靖輕聲笑了笑,“如果他們不想死的話……那麽就不要對任何東西有感情。”
“我明白了。”風砂驀然截口,不忍心再聽下去。
這就是聽雪樓訓練手下的方法麽?對他們體能、武藝加以千錘百煉,同時對他們的感情也反複折磨,直到泯滅一切天性。這樣,所謂的殺手也就訓練成功了……
阿靖輕掠發絲,笑了笑:“雖說如今有些專門從事暗殺狙擊的殺手組織:如風雨組織——名聲遠在聽雪樓之上。可我們訓練出來的殺手數量雖不多,卻絕不亞于任何人。”
然而,看着裏面那些少年,聽雪樓女領主的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的自傲之色,反而有些嘆息。
那麽…高歡也是這樣訓練出來的麽?
風砂想問。
可一想到這個名字,她心中便不由湧上一股痛恨與凄楚。
雖說這兒的一切都讓自己聯想到他,可不知為何、她卻不願在阿靖面前再提到這個人。
看見身邊的女子不再說話,阿靖又繼續道:“和別處一樣,不能完成任務的殺手,回到樓裏後處罰更比死要慘過千萬倍……是以我們的殺手,無論與誰相處,絕不會生出絲毫感情。”
她明澈的目光注視着風砂,似乎隐隐含了深意。
牐牱缟霸谀茄冰冷的注視下漸漸低下頭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這時,她随着阿靖緩步前行,又到了另一處。
透過壁上小孔,看見此刻在秘道外的是一個小間。屋中陰暗、潮濕,居中放着一個巨鼎,中間火光熊熊。屋中西北角的陰影之中似乎坐了個人,其餘有十餘位少年均垂手而立,站在巨鼎旁,每人右手大多提了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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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牆壁,風砂都能感覺到那種令人窒息的悶熱和壓抑,正當她将目光從小孔轉開之時,只聽那坐在暗處之人忽然冷冷的出聲:“一個月時間已過,你們的任務都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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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十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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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衆位少年一齊單膝下跪,解開右手布包,捧至齊眉:“不辱使命,請壇主驗看!”
打開的布包內血跡淋漓,一個一個,居然都是面目如生的人頭!
目光在人群衆逡巡了一周,坐在暗處的壇主揮了揮手,讓衆人起身:“很好,各人去領一千兩銀子,休息三天。各自把人頭扔進火裏燒了!”
他的語音冷澀平板,仿佛不是人聲。
這時,他突然冷笑一聲:“李珉,你為何空手而回?”
衆人此時均已起身,準備告退,唯有一位黑衣殺手仍跪在當地,一動不動——也唯有他方才在進來時,右手是空着的!
風砂見那個叫“李珉”的殺手,也只不過二十四五左右,眉目清秀,似是江南人氏。
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完成任務,可這個殺手的神情依然甚為鎮定,仿佛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屬下無能,沒有殺柳府一家,請壇主賜罪。”
“賜罪?你說得很輕松嘛。”壇主冷笑,猶如金鐵交擊,“你可知完不成任務,是什麽罪?”
“屬下知道。”李珉低頭道,可語音已有一絲顫抖,“屬下甘願受罰。”
“很好,你很硬氣。”壇主冷冷道,便不再說話。
秘道中,風砂忍不住轉頭,顫聲問:“你們、你們真的要殺了他麽?沒有完成任務……真的一定要死?”看着她眼睛裏不忍和哀傷的神色,阿靖卻只是漠然道:“如果能讓他從容自裁,那倒反而是好的了——”
她的聲音冷如冰雪:“不過看來……這個人還另有隐情,可能連死都不能罷。”
她話音方落,壇主于陰冷黑暗中果然冷冷一笑,一字字道:“李珉,你也不要先急着死……我叫你先看看一個人。”
他雙手輕拍,門被推開。兩名殺手從門外拖了一個人進來。
看見被抓來的人,李珉的目光突然變了,連石雕般的身體也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個人從門外被拖入時已奄奄一息,渾身是血,似乎遭到過非人的折磨沒。地上這人一擡頭,風砂不禁驚呼了一聲:這人雖滿臉血污,卻眉目如畫,是個方當韶齡的麗人!
牐牎扒嗲啵 笨吹稭飧雠子,李珉再也忍不住,一步沖過去,要從地上扶起她。
只見寒光一閃,左右兩名殺手抽刀擋在他身前,他便不能再上前半分。
被他那麽一喚,那名叫青青的少女身子一震,仿佛恢複了神智,緩緩從血泊中擡起頭來,看着他,眼光卻凄厲如劍。
“你、你們殺了我爹媽!你這個畜生!…我們那樣對你,可你居然、居然……”青青驀然發了瘋似地大喊,掙紮着要撲過去,“是你回去後把情報給聽雪樓的!是不是?不然、不然…為何他們輕易的就殺入了府裏,殺了所有人!——你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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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十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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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瘋狂的掙紮,想要撲過去和拼命。旁邊的殺手毫不客氣的一擊打在她的後頸上,讓她癱倒在地上。
李珉怔住,目中漸漸湧起絕望之色。
柳府,也已經滅門了麽?
他以為自己逆了命令,就能暫時保住青青一家,可沒想到樓中的雷霆手段居然如此酷烈!
“李珉,你看見了吧?你救不了任何人……你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你以為可以一死就可以改變什麽嗎?”壇主在陰影之中,冷冷一字字道,鋒利如刀,“你不怕死,很硬氣。可現在柳府上下十九口我照樣殺得幹幹淨淨!——抓柳青青來,我只想讓你心服口服。”
看着手下蒼白如死的臉色,壇主森然道:“任務完不成是一回事;但私放人犯,就是另一回事了。李珉,你犯了如此大罪,還有何話說?”
那個叫李珉的殺手慘白着臉,目光亮如妖鬼,全身不停的微微顫抖。
壇主又冷冷一笑,看着半昏迷的柳青青,再度出言:“好了,你在衆人之中也算出類拔萃,我可以多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肯親手殺了她以示悔過,我就只取你一條左臂,免你一死。”
李珉身體一震,直起腰,看着陰影中的壇主,卻不回答。
似乎知道了手下心裏劇烈的鬥争,陰影中那個人的聲音在不急不緩的引導:“殺了她又如何?反正她已經認為你是殺人兇手,已經恨你入骨了——那麽,幹脆就讓它徹底一點!”
那樣的聲音,陰冷而深沉,帶着說不出的引誘味道。
仿佛被催眠一般,李珉緩緩拔劍,看着血泊中的柳青青,眼中湧出了複雜而痛苦而複雜的神色,一步一步走過去。他的劍一分分的下垂,垂落在女子雪白的後頸上,手劇烈地顫抖着,卻始終無法刺下去。
風砂在一邊瞥見他此刻的眼神,不知怎的心中一跳——
她隐隐約約憶起,在贈予高幻那绺長發之時,也曾見到他眼中幾乎一模一樣的神情!
她好象有點明白了他當時的心情,也似乎有點懂得了這個生性莫測的人。
遲疑了片刻,李珉突然收劍,向壇主下跪,決然:“還請壇主懲處屬下吧!”
似乎終于有了震驚的表情,壇主在一怔後冷冷問:“處罰?你不怕那三百六十七刀淩遲的酷刑?殺她只須一劍,可你卻要一刀刀挨三百六十七刀!——你好好想想。”
李珉驀地擡頭,目光已沒有平日裝出的冷酷與淡漠,仿佛是火山噴發一般!
“壇主,你不會明白——這世上的确有一種東西,是可以讓人百死而不悔的!”他驀然擡頭看着上級,再看着周圍一群漠然的同僚們,他竭盡了全力呼喊,聲音已在顫抖,“你盡可以殺我,象踩死只螞蟻一樣,然後再找一個人替我……可是你永遠也無法明白這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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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雪十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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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給我住口!”仿佛是被屬下的失控激怒,陰暗中那壇主突然厲叱,聲音竟也起了無法控制的顫抖,“——我明白!我甚至比你還要明白!”
一瞬間,衆人驚住,面面相觑。
連李珉也從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