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那句話說得輕飄飄的， 語氣神态也淡然如常， 可聽在葉若耳裏， 卻像什麽東西倏然砸在心上。
“你……開什麽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霍靳琰眼神幽深， 過會兒又揚了揚唇角， 目光裏有幾絲驕傲的得意，“反正，是你剛剛說我厲害的！”
他語氣也有幾分盎然， “嫁給一個厲害的人，總好過嫁給人渣或是不認識的人。何況， 我們之間還有婚……”
“婚約的事，不知真假，暫且不論。”她匆匆打斷， 別開眼不看他，身側的手無聲地絞緊。
“霍少，我不想讓我的婚姻變為功利利益的引線。人渣也好，厲害的人也好……”頓了頓，她輕吸一口氣， “我這輩子，只想嫁給自己的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
霍靳琰一默。
“那我就讓你喜歡上我。”
半晌他凝眸， 又恢複了方才那種深幽鄭重的神色。
“讓你真心嫁給我。”
“……”
她徹底怔住， 唇齒微張動了一動，卻終沒說出一句話來。
“葉若。”
默了默，霍靳琰開口，“不管是功利也好， 還是出自真心也罷，目前擺在你面前的，不是你願不願意聯姻，而是你與誰聯姻。”
“而我不想看你與別人聯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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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音很輕又很低。
“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和我的婚約是真的，我剛剛說的話也都是真的。我會尊重你的意見，不會強迫你。但也希望你不要貿然給我你的決定，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可以麽？”
“……”
身邊有風路過，輕盈的，無聲的。
一下下吹拂着葉若的睫，蝶羽般微微顫動。
有大片金色夕陽透過雲層，盡數流灑在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比光芒更灼眼。
葉若無話，胸口的心跳卻一咚一咚地，跳得很快，也很清晰。
她現在十分清醒，知道自己明明應該拒絕他。告訴他她不想，也不願。
她不想再與這個圈子這個城市有任何糾葛，也不想跨進這個深潭，她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應該轉身就走，用行動向他證明自己的決意，任他怎麽喊都別回頭。然後像那天晚上一樣，告訴他別再聯系。
她甚至應該發一發火，向他呵斥在她看來，他和葉成安鄒明凱不過一類的人。一直只會說着“我就”、“我想”，誰又真正問過她的意見？
可是，此刻看着他的眼，她卻有一瞬像被蠱惑了的眩暈。那些話在喉頭反複輾轉，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最終，她只是垂下眼睫，聲音被風吹遠。
“好。”
“你今天好像很高興。”
幾天之後的葉家飯桌上，鄒玲麗觀察着葉成安，忽然說道。
聽見鄒玲麗的話，餐桌上其他幾人都紛紛錯愕看向葉成安。
的确像是很高興的。
葉成安平素常愛不茍言笑，即便是心情好，大多也只是偶爾笑一笑，更多的時候都是板着一張臉。
可今天從列席起，他嘴邊的一抹淡笑就幾乎沒淡過，神色也較以往和煦許多。
“有好消息，自然要高興。”
“好消息？”
“嗯。”
他沒直接答，就是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過會兒才刻意賣關子般緩緩從身後取了一沓什麽，放在桌子上。
是請柬。
請柬有六份，做工很精致特別。幾個人都有些迷茫，各随手拿了一個打開看了看。
葉若沒拿，就默默觀察着這幾個人的神色。
看清楚請柬上所寫的內容，鄒玲麗的神情忽然就有了變化。
請柬上的是一份宴請函——
君昱霍家的董事長霍君昱時逢七十大壽，将于本月二十六日舉辦壽宴，顯然，葉家是在此次受邀之列。
這次霍家給葉家遞來的請柬中一共六個人，除卻葉家主人家的五人外，還有一份是給黎小梨的。
霍家平日甚少辦宴，更不消說是大宴。在往年，以自行名義辦的頂多就一回，還并非是誰都去的。
霍家上一次辦大宴，還是兩年前霍靳琰二十歲生日的那一次。
那次葉家并未收到過請柬，聽聞霍家設宴，葉成安曾私下尋過各種門路想出席在那次宴席上，可惜最後還是沒能如願。
這一回霍家設宴一事圈內甚至還沒聽到過什麽風聲，葉家就首先收到了請柬，可見葉家在霍家那兒的地位。
還真的，是個好消息。
“沒想到，霍家這次居然請了我們家！還請的這麽早！”把那份請柬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葉昭修格外興奮，“我就說嘛！靳琰哥平時冷冰冰的，但是其實心裏面一直還是挺在意我們家的。這次咱們家的宴他一直都有來，也沒說解除婚約的事，分明是認可咱們！”
他說着拱了拱身邊的葉芷，對她擠眉弄眼，“姐，這回安心了吧？我就說你是杞人憂天！”
葉芷笑得半羞半澀，語氣嗔怪，“你低調點！這話在我們自己家說說就好了。出去可千萬別說。免得人家還以為我們多上不了臺面。”
“我知道！”葉昭修努努嘴，“姐，你這幾天可得好好選選禮服，到時候不僅要豔壓！還要好好亮一亮靳琰哥的眼！”
他邊說，邊還時不時向葉若的方向看，明顯話有所指。
葉若頭都沒擡。
鄒玲麗不解皺眉，“可這請柬……怎麽還有小梨的份呢？”
葉家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是，這次霍老壽宴，曾有一部分賓客名單是經過霍靳琰的手定下的，葉家的這部分便在其中。
霍靳琰一開始定下想請的人只是葉若與小梨。
葉若自不消說。小梨上一次在鄒明凱一事上對他的相幫，霍靳琰一直記在心裏，所以這一次特意将她也列在其內。
可若只給葉若與小梨送上請柬，這事表現得未免反常與明顯。于是為了掩飾，也為不給葉若惹上太多不必要的猜疑，霍靳琰幹脆便為葉家其他幾人也各發了一份請柬。
“說是之前不知道什麽事，幫過靳琰一次，靳琰為了感謝。”葉成安說：“去就去吧，知恩圖報畢竟是好事，不過就是多帶上一個人，也沒什麽麻煩。”
“就她？能幫得了靳琰什麽事！”鄒玲麗卻好像老大不願意，“這麽一來，我豈不是還得給她個下人準備套禮服？真是夠麻煩的……”
葉若唇齒微翕想說什麽，卻又忍住。
葉成安沒接她的話，忽然轉而向葉若問：“阿若，這次宴會，你會去嗎？”
這話一問出口，飯桌上的氛圍驟然降了幾度。
旁邊三人攜着各異的目光向葉若看過來。
鄒玲麗和葉芷自然是不希望葉若去的。
先前的葉家那兩次宴席實在是給她們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不管霍靳琰與葉若之間究竟是否真的有關聯，能夠未雨綢缪總是好的。
她們能最先想到的辦法，便是斬斷他們能夠碰面的所有可能性，首當其沖的，便是這類宴會。
葉若答得平淡：“我不知道。”
“去吧。”葉成安卻有自己的考量，“這次正好明凱也會去，你也跟着去，正好和明凱好好交流交流，你們兩個……”
哐啷！
筷子被重重丢在瓷碟上發出巨大猝然的一聲。
沒等他講完，葉若徒然甩手，重重撂筷。
餐廳裏驟然寂靜。數秒後葉成安才似乎反應過來，火氣也徒然升騰。
“你這什麽态度！”他也重重拍桌，力度比葉若還要重上幾倍，桌面的碗碟水杯都被驚得顫動。
葉芷和葉昭修甚至不自覺地一悚。
“你在這兒摔誰呢？還反了你了！給我撿起來！”
葉若不說話，也不動，只緊抿着唇死死盯着他，眼神淬了冰霜。
“哎呀好了好了！”眼看氣氛一觸即發，鄒玲麗狀似好心般打圓場，“孩子不願去，你也別非逼她去嘛！這種事也不是逼出來的，慢慢來嘛！”
她又轉向葉若，笑意如花，“葉若啊，你不想去就算了，沒關系的，別把你爸的話放在心上，來！吃飯。”
雖然她已經有在刻意控制，可葉若卻分明看得出她眼底流轉的喜意。看得她刺眼。
莫名的。
葉若心中忽然滋生出一種報複心理。
“誰說我不想去？”——
鄒玲麗和葉芷齊齊一僵。
葉昭修惡狠狠皺起眉。
她目光平靜地掃過這幾人的臉，笑容溫良無害，“我去。”
抽出紙巾平靜擦了擦嘴，葉若聲線如常溫淡，“我吃飽了。”說完她起身，徑直往樓上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葉芷緊緊咬牙，忽然氣悶得厲害。
“所以你最終決定去啦？”
上了樓後，葉若直接去了小梨的房間。
“嗯。”抱着抱枕斜趴在桌上，葉若神色和語氣都是恹恹的，“然後說完就後悔了。”
“幹嘛後悔啊！”小梨倒是很興奮，又往她身邊湊了一湊，“要我說，你就該去！幹嘛要犧牲了自己便宜他們？霍家明明也邀請了你的，幹嘛不去！”
那不就會碰見霍靳琰……
葉若默然，心尖掠過這個名字，隐隐發愣。
上次賽車場分別之後，她便沒再與他碰過面了。
說是考慮，可她這些日子卻從未主動去想過這件事。她很忙，也努力讓自己變得很忙，忙到沒有任何空閑時間去空想。
霍靳琰倒是給她發過一些消息，她都沒回。
不知道為什麽逃避。
可她就是有意在一直逃避着。
小梨笑眯眯說：“說起來，若小姐，你真的沒有想過，把霍少從二小姐那兒搶過來？”
葉若聞言一驚，擡手拍她一下，“你亂說什麽呢！”
“我說真的呢！”小梨眼神晶亮，“反正霍少又不喜歡二小姐，他又和葉家有婚約，與其落在二小姐那樣的人手上，還不如落給你呢！起碼郎才女貌還般配些！”
“你怎麽知道霍少不喜歡葉芷？”
“我當然知道了！”她仰仰小下巴，神氣很篤定，“都說霍少和二小姐有婚約，夫人他們也天天念叨，但是你回來之前，霍少一年都不見得登葉家一次門的，這能是喜歡嗎？霍少對她也是愛答不理的，一直都是二小姐倒貼，我之前一度以為，霍少會和葉家解除婚約的。”
想到什麽，她忽然又神秘地笑，拱了拱葉若的肩，“不過，若小姐，霍少對你倒是很好嘛！又是幫你借禮服，又是帶着車隊去救你，你就沒動心過？”
葉若嗔怪嗤笑，“那說不準是人家私下裏對她好，你沒看見。”
“才不是！”小梨努嘴說：“反正，你就是回來的太晚了！等你再待上一年，有些事你就能看明白了。”
葉若微怔。
一年……
呆呆看着窗外婆娑的樹影。
葉若忽然感覺莫名的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仙女“春風得意”、“耳朵summer”、“輕舟是只貓”、“xuana”的營養液~！昨天收獲了好多營養液，是霍少求婚把大家搞雞凍了嘛哈哈~(*^▽^*)
謝謝仙女“zhouzhou”、“羽芊”、“40183188”的地雷！我決定了！就拿你們給的雷去給霍少若若辦婚禮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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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仍舊30個小包，4個大包~！要是評論多就多發點~有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