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傅家寶這次出逃謀劃了足足三天,他現在懷裏放着史寇借給他的錢,包袱裏放着衣裳和明景幫他辦的路引,趁夜坐着馬車跑出了樂平縣。
他要去的地方是平州府的懷安縣,雖說和樂平縣不是隸屬于同一個州府,但距離卻不算遠,他坐馬車,趕路三天就能到。
等到了懷安縣,他就在姥姥家裏住上幾個月,在那裏既不須看老頭子臉色,也不用擔心被林善舞打!簡直不能更好!
想到林善舞,傅家寶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膛。他這兩天一直想不明白,林善舞和林善睐口中那個姐姐明明相差巨大,字跡也完全不同,怎麽就會是同一個人?要說她嫁進傅家後性情大變他勉強能信信,但就這麽半個月的功夫,總不至于連筆跡也改了吧!
傅家寶想來想去,覺得只能有兩種解釋:一是林善舞暗中拜了個高人師父,這個師父教她武功教她寫字,卻讓她在林家人跟前隐藏自己的武功和筆跡;二是林善睐在騙他。
總不至于有個跟林大姑娘一模一樣、武功高強還寫字漂亮的女子願意代替林大姑娘嫁給他吧?傅家寶不信有人會這麽傻。
把錢袋裏的金葉子倒出來一片片數,葉子的數目告訴他應該相信第二種解釋,但是傅家寶想了想,還是更相信第一種。他把金葉子收起來放好,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想:雖說我因為誤會,在大家面前給林善舞難堪,但林善舞也把本少爺打了一頓啊,本少爺跟她算是扯平了。等我從姥姥家裏回來,林善舞應該不能再打我了吧!
傅家寶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有些昏昏欲睡,正要靠着車廂睡一會兒,馬車卻猛地停了下來,他身子下意識往前傾,險些一頭撞到車門。
這車夫怎麽駕車的?傅家寶正要質問,忽然聽到外邊傳來喧嚷的動靜,他推開車門看了一眼,被吓得一個哆嗦。
只見微微露出魚肚白的天空下,幾十個膘肥大漢持着刀攔在路中央,滿臉橫肉兇神惡煞,看到打開車門的傅家寶,為首那幾個眼睛裏迸出兇光來,興奮地盯着傅家寶道:“哈哈哈,守了一天一夜,總算來了個肥羊!”
傅家寶腿脖子直打顫,趕忙對車夫道:“快!快調轉馬頭回去!”
下一刻,車夫跳下馬車,一溜煙往來時的方向跑了!
傅家寶傻眼了。這收了錢的車夫怎麽能抛下他跑了?
對面攔路的劫匪顯然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唯恐傅家寶也跟着跑了,十幾個兇悍的劫匪率先圍了上去,硬生生将傅家寶從車上拖了下來。
這要是只有兩個人,傅家寶還能拼上一拼,可眼下十幾個大漢一起圍過來,傅家寶立刻就慫了。
他的包袱被他們搶走,身上被搜了一遍,值錢的東西全部被弄走,連外裳也被剝了。期間傅家寶一直忍氣吞聲,即便那些劫匪的髒手往他身上摸時,他心裏惡心得幾乎要反胃,也沒敢還手。也許是看在他膽小沒有反抗的份上,那些劫匪沒有打他,只是将他雙手綁了起來,讓一個小喽啰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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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蒙蒙亮時,那些劫匪分出一些潛伏在路邊等着劫掠過路人,另一些則帶着搶來的東西上山。被劫的不止傅家寶一個,還有幾個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們走在前面,傅家寶則被那個小喽啰驅趕着跟在後面上山。
可憐傅家寶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哪裏吃過這種苦頭?他光着腳走了一段路,腳底就被地面的石子磨破了,痛得他簡直想就地癱下,他終于開始後悔,早知道就不離開樂平縣了,待在家裏有什麽不好?就算被老頭子打,被林善舞打,也總比落在這群劫匪手裏強啊!
這麽一走神,傅家寶走路就慢了。
那小喽啰還想趕着回山寨睡覺呢,見狀一個不爽,就從後面狠踢了傅家寶一腳。
猝不及防之下,傅家寶被踢得一個踉跄,啊的一聲面朝下摔在了地上。他雙手擦在了山路凸起的石塊上,手上皮肉一下就被磨破,鮮血瞬間就湧了出來。
“流血了……”傅家寶一看,臉刷的就白了。
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那小喽啰一腳踩在了他撐着地面的手上,傅家寶痛得眉頭抽動。
那披着他外衣,穿着他鞋子的小喽啰用力在他手上碾了幾下,才唾道:“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小白臉,細皮嫩肉跟個娘兒們一樣!”
傅家寶忍着疼沒叫出來,低着頭的時候狠狠翻了個白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本少爺要先忍辱負重,等本少爺逃出去,将來把你大卸八塊!
沒過多久,傅家寶就被趕到了山寨上。
他一眼望過去,頓時有些心涼,這山寨的賊匪也不知有多少個,一眼望過去都數不清。
他和其他被綁上山的人被關在了同一間小屋裏,大門被鎖着,窗戶被封死,大白天的也見不到多少光。
傅家寶被關進來後就立刻往疼得要發麻的手上吹氣,一邊吹一邊觀察周圍,這屋子裏關了十幾人,都是一看就出身不錯的男子,但所有人幾乎都一個樣,滿身狼狽,神情驚慌。
他開始咬着手上的繩子,不管怎麽樣都要找機會逃出去。
卻在這時,身邊有個人碰了他一下,傅家寶回頭,見到對方後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陸甲!”
陸甲也算是樂平縣纨绔圈裏的一號人物,和傅家寶互相看不對眼,平日裏盡拉幫結派跟傅家寶等人過不去。傅家寶和史寇二人在鬥場時,好幾次被這厮算計,手下的幾員大将都被這厮抱着雞吃掉了,傅家寶恨他恨得牙癢癢,此刻見到這人,他下意識忘了身在賊窩,一腦袋就朝對方撞了過去,正撞在陸甲的鼻子上。
“哎喲!”陸甲吃疼地叫了一聲,又趕緊住了嘴,沖傅家寶道:“大少爺,這可是在賊山寨,你不想逃出去了?”
傅家寶眼睛一亮,也忘了自個兒手上的疼,“你有辦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