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飽了
才六歲大的小人兒,居然就給弄昏倒了?!
老太太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好好的孩子,怎麽說昏倒就昏倒了?府裏的大夫呢?可喊過去瞧了?”
那小丫鬟只道:“郡主那的人只說了這些,旁的也沒交代了。”
老太太扶着半夏就要站起來,嘴上沒說,心裏其實怪埋怨的,好好的孩子在她那折騰得昏過去了,這不就是欺負他們潤潤上頭沒個母親嘛?!
盧青蘭也是心急火燎,恨不能生一雙翅膀直接就飛過去。
不過老太太年紀在那裏,驟然從屋裏出去,肯定是要穿戴一番的。盧青蘭也不好催促什麽,和蘇氏一起給她穿戴好了,三個人這才一起去了敬安郡主的院子。
等他們到的時候,敬安郡主的屋裏已經站滿了人。
盧青蘭眼尖,一下子就發現潤潤身邊的丫鬟除了連翹以外,居然都只站在了屋外,雖然都是一副擔憂的模樣,可主子都在裏頭不省人事的躺着,這些丫鬟卻連身都近不了,還談何護主?!
老太太也不昏聩,看到那幾個戰戰兢兢的小丫頭就氣不打一處來,手裏的拐杖重重地往下一杵,冷着臉進屋去了。
屋裏的人就更多了,裏三層外三層的。見了老太太衆人紛紛退開了。
敬安郡主此時正跟大夫在交談什麽,見了老太太來了,還是半屈膝見了禮。
老太太二品诰命在身,敬安郡主儀仗二品,說起來兩人在品級上還是平起平坐的。只是敬安郡主是宗室之女,金枝玉葉,對皇室意外的人不行禮也說得過去。她能給老太太行半禮,自己覺得已經算是給了老太太極大的臉面了。
老太太也沒空管她,競直走到床榻邊去看孫女了。
床榻上躺了個穿着象牙白中衣的小丫頭,雪白圓潤的臉,閉着眼睛安安靜靜躺着,錦被下是她微微隆起的肉鼓鼓的身子。
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差別,可老太太卻覺得心疼壞了,他們潤潤的臉一直是跟小蘋果似的,又圓又紅潤,什麽時候有過這樣慘白的臉色了。
盧青蘭在一旁也是看的揪心不已,不過以她的身份,還不足以質問敬安郡主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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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坐在床頭,把潤潤從頭到腳都摸了一遍,确定只是除了臉色難看以外沒有其他傷口,這才轉頭問起敬安郡主道:“我們潤潤好好的?怎麽忽然就昏倒了?”
敬安郡主道:“剛才潤潤在我這裏學規矩來着,也不知怎麽的,忽然就倒下去了。”
老太太自然不信她的話,眼睛一轉,看到站在敬安郡主身後不遠處的站着小小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敬安郡主嫁人後生的唯一一個女兒,疊名蓁蓁,比潤潤小一歲,是府裏最小的姑娘,行四。
老太太雖然不喜歡這個郡主兒媳,但對自己親孫女還是另當別論的,于是便緩和了臉色,對着蓁蓁招了招手道:“蓁蓁,到祖母這兒來,祖母有話問你。”
葉蓁蓁人不大,跟她娘學規矩倒是學了很多,因此顯出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她信步上前走到老太太身邊,恭聲道:“祖母,您問吧,蓁蓁不敢隐瞞。”
老太太便柔聲問道:“你姐姐向來跟你要好,你跟祖母說說她這是怎麽了。”
葉蓁蓁眼神毫不躲閃,坦然道:“祖母,跟娘親說的一樣,今天跟平時無二,用過午飯以後潤潤一直跟我在一塊兒學走路姿勢。咱們才在屋裏走了兩三個來回,她說頭暈,娘親讓她歇一歇,她剛往旁邊走了兩步就倒下去了。”
老太太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還是咱們蓁蓁說話有章法,祖母知道了。”
敬安郡主知道老太太是把床上那個疼到了骨子裏,也難怪她這時候說話夾槍帶棒的。
恰好外頭的大夫也開好了藥方,讓人先送進來給老太太過目。
老太太也是書香之家,外祖更是精通岐黃之術,位列當時宮中禦醫之首。傳到她這輩,不說精通,尋常藥方還是能看懂的。
那方子開的都很簡單,盡是些補血補氣的滋補藥材。
老太太一看就不幹了,他們潤潤是全家嬌養着長大的丫頭,每天活奔亂跳的,怎麽眼下都需要吃補藥了。當下就把大夫喊進來問話。
那大夫是學士府養在府裏多年的,一問一答也十分有章法。
老太太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地問:“盡是些補血補氣的東西,怎麽看怎麽都是氣血兩虛的人要吃的東西,什麽時候我們潤潤也需要吃這些了?”
都知道三姑娘是老太太的眼珠子,大夫也不敢馬虎,回道:“給大姑娘把了幾次脈,确實是氣血兩虛的脈相。大姑娘這昏倒也不是什麽大毛病,倒像是……倒像是餓的……”
老太太手裏的拐杖重重的往下一杵,不怒自威。那大夫在學士府多年了,沒理由在這上頭說謊話。她忍着怒氣轉而問起敬安郡主道:“潤潤這段時間都在你這裏用飯?如今竟餓的昏過去了?”
敬安郡主之前已經簡單地問過大夫,大概也知道一些,此時也是百口莫辯。
潤潤跟她本來就不親,雖然生活在同一座府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的,可兩人絕對說不上親近。那丫頭最近在她這裏用飯不假,可她又不知道她每頓吃多少,就按照自家蓁蓁的飯量,給她準備一樣的吃食,每次還都問她‘吃飽沒’,那丫頭可是每次都說‘飽了’的啊。
老太太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兇厲。敬安郡主卻心中苦笑,繼而垂首道:“是兒媳照顧不周,讓潤潤受苦了。”
老太太冷笑連連,讓盧青蘭把床上的潤潤用被子一裹,抱在懷裏,“郡主這兒的飯食,我們潤潤這樣的小丫頭消受不起,這就帶回去了。郡主往後就只需把自己會的那些教給蓁蓁便是。”
然後也不管敬安郡主的反應,讓半夏拿過備着的大氅給潤潤一絲不茍地裹上,只露出一個胖乎乎的小臉,就這麽帶着人回去了。
敬安郡主在這麽多人面前吃了挂落,面上自然不好看。老太太一走,她也沉下臉來,把其他人都趕到外間去了。
回到老太太屋裏以後,盧青蘭沒讓丫鬟動手,自己親自把潤潤放到床上。這一路都是她抱着潤潤過來的,從前沉甸甸的潤潤居然輕了不少,把她給心疼壞了。
按府裏大夫說的,之前已經有丫鬟給潤潤喂過一次米糊。
老太太擔心她一會兒醒了肚子餓,就讓人去廚房傳話,讓人給她做了平時喜歡的桂圓紅棗粥。
安排妥當以後,老太太和盧青蘭一個坐在床頭,一個坐在床沿說話。
蘇氏沒處坐,就站到了老太太身側,方才在敬安郡主那一直沒敢吱聲,這時也忍不住心疼道:“咱們家的孩子在自己家給餓昏了,說給外人聽外人都不信。”
看着床上緊閉着雙眼的潤潤,盧青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早知道潤潤在那兒過的是這樣的日子,我說什麽都不會讓她過去。”
老太太剛才在外頭強勢,這時卻覺得眼睛濕濕的,她抹了抹眼睛,對盧青蘭道:“盧丫頭,我知道你不容易,可孩子還小,做了傷你心的事兒你好歹看在你姐姐的面上,看在我的面上擔待些……”
盧青蘭趕緊道:“您說的這是哪兒的話,我還能通潤潤置氣?我回盧家本就是之前同堂姐夫說好的,只是臨時提前了行程……那位不是讓潤潤學規矩嗎?盧家有個嬷嬷以前是宮裏放出來的老宮女,對這些規矩也是再清楚不過的,我就是想着把她請過來。”
老太太雖然也覺得盧青蘭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此時聽完她解釋才真正放下心來,“那人呢?可帶回來了?”
盧青蘭回道:“嬷嬷年紀大了,走的慢些,我心裏記挂着潤潤就輕裝簡行地先回來了,他們一行人估摸着再有個五六天也該到了。”
老太太點點頭,“還是你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