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江南路途遙遠,盧家人這次也是全家出動,少不得安排妥當。

潤潤每天起床就盼啊盼,等啊等的,又過去了半個月,還是沒有等到。

盧青蘭這段時間越發清簡了,本就不是豐腴的人,眼下是穿着從前的衣服都顯得空空落落的了。

老太太身子也不大好,大概是真的傷懷了,覺也睡不安生,飯也吃不下。宮裏的幾位太醫每日給潤潤問完診,就再去給她診脈。

如意是每天都來。女子學堂如今已經繼續開課,她每天下了學就過來,待到天全黑了才回家。家裏的哥哥姐姐,也是得了空就來根潤潤說話,葉瑀更是變着花樣帶些小禮物回來,什麽草編的蚱蜢,路邊買的糖人,捏的活靈活現的小泥人之類,不一而足。

家裏忽然出了這樣的事,葉府從前其樂融融的氛圍是再也不見了。

葉檩見盧青蘭一人照看不來的樣子,也是怕她也累出病,每天下了值就過來陪着潤潤。

三人常在一起,潤潤到也比剛回來的那幾天開心不少。

大概這葉府沒有受這件事印象的,恐怕只有敬安郡主了。

但她對此也不是沒有思量,只不過思量的地方就不同了。

這段時間葉檩天天待在潤潤房裏,那房裏可不止潤潤一個小姑娘,還有個大姑娘盧青蘭呢。

敬安郡主身邊的馮嬷嬷就跟注意這些,隔三差五地派人去打聽,然後将打聽到的事情再告訴敬安郡主。什麽葉檩待到快子時才走,什麽盧青蘭讓人炖了補品送到前頭書房,什麽有小丫鬟看到她二人于廊下說了足有一盞茶的話。

這葉府裏的人,除了蓁蓁,敬安郡主可以一個都不放在心上。

唯有葉檩,那是不同的。

但敬安郡主也知道自己同葉檩并沒有什麽夫妻情分,眼下潤潤又出了那樣的事,她是沒有任何辦法阻止葉檩同盧青蘭親近的。

她幾次去探望潤潤,葉檩連正眼都不瞧她,只一心撲在潤潤身上,時不時側過頭輕聲同盧青蘭交談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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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安郡主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插不進去的外人。

馮嬷嬷時時勸她:“郡主,不要怪老奴多話,實在是眼前的情況下,老爺同那位姨姑娘過從甚密。三姑娘如今瞧着就那樣了,若是老爺起了憐愛之心……”

對啊,潤潤這病瞧着一時半刻也好不了。盧青蘭到底是待嫁之身,年紀也不小了,照看個一年半載是沒有問題,可真想要永遠留在葉府照顧潤潤,可就不能是現在的身份了。

馮嬷嬷的話不用再往下說,敬安郡主心裏就很清楚了。

當年敬安郡主賜婚平妻。平妻雖說有個‘平’字,可到底是比正妻矮了半頭。

可葉檩原配盧氏沒多久就過世了,葉檩的身邊也沒有添人。過了這麽幾年,她俨然已是正妻身份。再來一個年輕貌美的盧青蘭,敬安郡主是萬萬不願意的。

但結合當前情勢,潤潤雖然患上了失語症,卻也封得了縣主之位。若是讓盧青蘭進了門,潤潤再好了起來,不說敬安郡主自己,就是蓁蓁都少不得被她們壓制。

不論從哪方便考慮,敬安郡主覺得自己都不能坐以待斃。

馮嬷嬷是信王府裏的老嬷嬷了,信王爺雖然只有敬安郡主這麽一個女兒,但姨娘、通房卻是不少的。馮嬷嬷也算是後宅裏的老人了。

某天她聽到了一個消息,回去一合計,就給敬安郡主出了一個主意。

潤潤這邊,她的身子是一天調養得比一天好了。

然而這失語之症狀,卻并沒有起色。

盧青蘭憂心忡忡。雖說太醫的意思是這種病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可她還是不相信,自家乖巧的潤潤難道就這麽一輩子不能再說話了嘛?

這幾日暑氣漸退,日頭也不算毒辣,盧青蘭就想着帶潤潤去鎮國寺上香祈福。

鎮國寺地處京郊,受京城萬家香火,并不偏遠。

尤其是寺廟臨近香山,正好也順便帶潤潤去散散心。

葉家也沒有不同意的,因為老太太近段時間身體不好,家裏的用度就由蘇氏全權安排。考慮到潤潤的身體,她格外多安排了幾個得力的婆子和家丁。

雖說這時候夏末秋初,天氣并沒有很涼爽。可到了郊外,山水之間,人也神清氣爽幾分。

盧青蘭帶着潤潤上完香,她在佛前虔誠許願,磕了九九八十一個頭。

鎮國寺裏人潮湧動,盧青蘭怕潤潤被擠着,也沒有多留,就帶着她去山上游玩了。

出了家門,見到新奇的秀麗風景,潤潤也恢複了往日的靈動活潑,這裏瞧瞧那裏看看的。

盧青蘭也由她去,讓幾個丫鬟看着她,自己則安排家丁和婆子布置半山腰上的一個亭子。

盧青蘭把草地上又是跑又是跳的,眼睛裏都蓄滿了笑意。若說有什麽欠缺的,大抵便是歡聲笑語了。

幾人在山上待了個把時辰,時近中午,盧青蘭就想帶潤潤回去了。

潤潤跑的有些遠,盧青蘭一邊安排人收拾東西,一邊讓兩個家丁去把潤潤找回來。

忽然山路上就出現了幾個流氓地痞打扮的壯年男子,那些人衣着褴褛,互相推搡着嬉笑怒罵。很快就接近半山腰的涼亭。

盧青蘭身邊有兩個得力的婆子,五六個孔武有力的家丁,倒也并不懼怕什麽,只是有些擔心潤潤,不過她那邊人手比盧青蘭自己身邊還多,倒也不怕什麽。

“快點收拾。”盧青蘭加緊催促。

突變只發生在眨眼之間。

那幾個男子發現了涼亭裏的人,竟不約而同地向她這邊小跑着靠近。

為首的那個臉頰上有一道疤,見了盧青蘭就嬉皮笑臉道:“哪裏來的小娘子,生的這般标致。”

盧青蘭并不跟她一般見識,見婆子已收拾妥當,便想着去潤潤那邊,彙合之後就趕緊遠離這些人。

沒成想,這幾個人卻将她們圍住了。

“別急着走嘛。小娘子怎麽見了我們就想着走呢。”那疤臉男子說着還要上手去拉扯盧青蘭。

盧青蘭往後退了一步,家丁和婆子将她圍在中間。

“放肆!”盧青蘭帶着怒氣輕斥道。

那疤臉男子卻哈哈大笑起來,“這小娘子生起氣來更好看了嘛!哥兒幾個,別看着了,咱們去和小娘子親香親香!”

其他幾人聽了她這話便也嬉笑着上去拉扯家丁和婆子。

盧青蘭這回帶出來的婆子都孔武有力,家丁又都是習過武,身手了得的。按常理說,他們人數上也占了優勢。

可沒想到,這死個地痞身手竟也十分矯健,幾個婆子和家丁竟然打不退他們。

僵持了一小會兒,那幾個地痞越發膽大,眼看着就要拉扯上她了。

盧青蘭當機立斷,讓一個家丁突出重圍,去尋找潤潤那邊的幫手了。

那家丁得了她的命令,尋了機會就脫身兒去。

少了一個幫手,盧青蘭等人更是處于劣勢。

好在潤潤那邊,已經往這邊過來了,家丁又是卯着勁兒跑去找幫手,很快就碰上了頭。

他們本是準備讓幾個丫鬟和婆子護着潤潤往鎮國寺方向去,家丁就都回去幫忙。

可潤潤一聽是她姨母的事,拔腿就往那裏跑。

本就隔得不遠,這會兒就攔不住了。

這些下人裏也沒有能主事兒的,便只得護着她一起了。

見了潤潤,盧青蘭暗叫不好,這小丫頭怎麽不知道避開,反而趕過來了!

眼見對方來了幫手,幾個地痞也是急躁了起來。兩撥人尚未彙合,盧青蘭猛然就被人攥住了一只手。

那人的手像鐵鉗似的,把她往外一拖,就把她從人後拖了出來。

盧青蘭一轉頭就對上了那個疤臉男子的臉。

其實他長得并不兇悍,臉上的一道淺淺疤痕從眼下劃到耳邊,顯得有些痞氣。

潤潤大驚,想高聲互換姨母,可無奈并不能出聲,一下子就急出了眼淚。

轉眼之間,盧青蘭這邊人手已經聚集,然而她卻還是被那人緊緊抓着手,不得脫開。

換成尋常女子,早就吓得驚慌失措地大哭起來。

可盧青蘭卻出奇地鎮定下來,一方便自然是因為她的性子,另一方便是因為潤潤就在旁邊,為了潤潤,她說什麽都不能慌了手腳!

“你想要什麽?”她直視着那疤臉男子的眼睛問,“要錢?我可以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你。銀錢雖不多,但足夠你們去青樓妓館找樣貌勝我百倍的女子。你也能看出來,我們是官家出身,若是只要些銀錢,我們也不會同你們計較什麽。”

京城天子腳下,管束嚴格。地痞流氓雖有,卻沒有敢鬧得太出格的。眼前這群人,明明能一眼分辨什麽樣的人能惹,什麽樣的不能惹,明顯目的并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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