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江澄這一覺原本睡得很沉,但後來,他開始做夢。他夢到夏日裏,師兄弟們在太陽底下練劍,可天氣太熱了,一絲風都沒有,他們幾人商議着到湖裏去洗澡,結果好不容易到了湖邊,跳下水,水也是燙的……

江澄是被熱醒的。

雖然他們身處西南,但這個時候山上的夜晚也應該很涼才對。江澄被熱醒後立馬察覺到了不對。藍曦臣還守在他這邊,見他睜開眼睛,對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慢慢把江澄從地上拉了起來。

江澄用眼神詢問藍曦臣什麽情況。藍曦臣只用口型對他說了兩個字:幼遺。

江澄一下子振奮了精神。

是了,幼遺是火屬性,所到之處又易幹旱,這異常的溫度不正是它出現的原因嗎!

陷阱如何?

江澄也學藍曦臣用口型問他。

藍曦臣點點頭,說道:弓箭準備。

江澄會意。

藍曦臣見江澄做好了準備,便将篝火撲滅,兩人隐藏了靈力,慢慢向陷阱中心靠近。此時,熱浪越來越強,都有些灼人了。待他們在陷阱外圍隐藏好,就見遠處有一點紅色靈光飛了過來。

“準備。”因為天色太暗,看不清口型,藍曦臣便貼在江澄耳邊輕聲說道。

江澄覺得有些癢,但他還是忍住了。

按書上的描述,那幼遺長得人面鳥身,尖喙雙尾,四爪四翅,周身盈着紅色靈氣好似火光。

随着那紅點地靠近,兩人将幼遺的特征一一對應上。

藍曦臣發現,江澄在顫抖,是的,顫抖,雖然很輕微,但在兩人如此近距離,周遭又十分黑暗的情況下,藍曦臣能清晰地感知到江澄的動作。也許是激動,也許是緊張,但此刻弓箭在他手中,他不能有任何失誤。

“放松,放松下來。”藍曦臣輕聲說,一會他還要啓動陷阱,所以這一箭必須由江澄來完成。

可他離得太近了,江澄因藍曦臣再一次的耳語直接僵住。

藍曦臣還以為是他的話起到了作用。

“準備……”

在幼遺落入陷阱準備啄食杻橿的靈丹時,藍曦臣啓動了陷阱中的陣法,只見有多只木箭從地底刺出,直接穿透了幼遺的各個翅膀,同時,江澄手中的木箭飛向了幼遺,眨眼間,木箭就射穿了幼遺的喉部,眼看那幼遺臨死前要用長喙戳向自己砂囊的位置,藍曦臣連忙将靈力盈于雙手,形成兩條冰練揮向幼遺,将它的長喙冰封。江澄見狀又在它的要害處補了兩箭,那靈獸總算是被斬殺了。說起來不過轉瞬發生的事,兩人也沒有耗費多少靈力,卻都如虛脫一般。想來終究是心情過于緊張。

“沒想到幼遺在臨死之際會自毀囊寶,這是書上之前沒有提到的。”再次确定幼遺已經死透了,藍曦臣有些後怕地說。

“幸好你反應快,不然就功虧一篑了。我們快取囊寶吧,以免夜長夢多。”江澄催促道。

“好。”藍曦臣點頭。

江澄點起一張火靈符,為藍曦臣照亮。藍曦臣找到幼遺砂囊的位置,化靈為刀,慢慢将囊寶取出。江澄的心一直吊着不敢放,直到藍曦臣用冰靈将囊寶封住,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江澄似乎感覺那幼遺動了一下。他謹慎地再看了一眼,發現幼遺妖丹的位置迅速膨脹了起來。“不好,妖丹要爆!”

江澄來不及多想,直接撲向離幼遺很近的藍曦臣并抱着他向外延滾去,就在同時,幼遺的妖丹炸了,雖沒有直接炸到二人,但飛濺出的血肉卻帶着火靈灼傷了護着藍曦臣的江澄。

兩人停止滾動後,藍曦臣立刻掙脫江澄查看他的情況,江澄的背部和大腿有大片的燒傷,衣服都融在了傷口上,皮肉外翻焦黑,看起來觸目驚心。

“江宗主!江宗主!”藍曦臣緊張地喚江澄。

“囊寶……”

“囊寶無事!”

聽到藍曦臣這樣說,江澄放下心來卻暈了過去。

黑暗中,江澄感覺到一股清涼的靈力在他四肢百骸游走,讓他身上的傷都沒那麽痛了。意識逐漸回歸,他想,一定是藍曦臣在幫他輸送靈力。突然,他睜開眼睛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天還未亮,你不過昏迷了一小會,不要緊張。”藍曦臣手上的動作未停,同時柔聲安撫江澄。

“那就好、那就好,等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可你的傷勢……”

“不礙的,回蓮花塢再養也是一樣的!”江澄打斷了藍曦臣的話。

“可是!”

“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江澄甚至帶上了一絲祈求的神色。

藍曦臣看江澄這副模樣,只好點頭,“那你先休息一會。等天亮了,我叫你。”

“好。”江澄說完就垂下了宛如千金重的眼簾。

留守在蓮花塢的三只小的,沒想到在自己心中無比強大的兩位長輩會如此狼狽地回來了。尤其江宗主,幾乎是被藍曦臣半架着回來的,那一身的傷簡直駭心動目。但他依舊強忍着,在确定金淩體內的蠱蟲被成功排除體外并被藍曦臣殺死了以後,才回到月華堂養傷。其實在那個時候,他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但藍曦臣知道他擔心什麽,所以讓他堅持看到了結果。後來,江澄昏睡了七天,連金淩都醒了,他還沒有醒。好在有藍曦臣的照顧,他的傷也在逐漸好轉。

江澄是在一陣嗚嗚的簫聲中醒過來的,那簫聲若隐若現,似乎在離他有些遠的地方。

此時烏金西垂,藍曦臣坐在湖上的涼亭裏。一曲終了,他放下手中的裂冰,遙望遠方。蓮花塢真的很美,到處都是清香花葉、涳濛雨霧,于姑蘇相比別有一番風情。

在他陷入這景色當中時,木屐踩在廊橋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彰顯着主人的閑适。

藍曦臣回頭望向來處。那裏有一人正踏着金色夕陽而來,只見他披散着黑色長發,身着一襲深紫色寬大的廣袖長袍,腰上只有衣帶松松地系着,上邊的銀鈴随步伐擺動卻無聲響,那衣服太松了,以至于走路時領口外散,連鎖骨都漏了出來,還隐隐有擴大的趨勢,他腳上未穿襪袋,僅光腳踩在木屐上,每前行一步都透着潇灑肆意、放浪形骸。

“澤蕪君。”

直到江澄停下同他見禮,藍曦臣才從驚豔中回神。他連忙起身回禮,“江宗主。”

待兩人重新落座,藍曦臣率先問到:“江宗主可感覺好些了?”

“嗯,靈力恢複得差不多了,只是傷口還有些疼。不然也不會穿成這樣出來,失禮了。”

“不會,江宗主這副打扮頗有仙人之姿,尤其這只銀鈴,精致的很。我在家時偶爾也會這樣穿。”藍曦臣只是不會這麽穿出來而已。

“其實,那日在寒室見到你穿着長袍,我就想試一試了,如此這般還真是輕松不少。真不明白,那些女子為何都愛在頭上插滿金銀珠翠,都不覺得脖子累嗎?”

“愛美之心嘛,人人都有的。”藍曦臣笑着回道。

“這麽說,澤蕪君也喜歡美人了?”也許之前的英山之行,讓他們更加熟識了,江澄難得調侃起藍曦臣來。

“自然。”藍曦臣并不否認,誰不愛美好的事物呢。

“只是,澤蕪君便是天下第一的品貌,我想很難有美人能打動你吧。”

藍曦臣剛要說話,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舅舅、舅舅!”金淩從遠處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喚着江澄,很快就喘着粗氣到了近前。

“你跑什麽!教養都喂仙子了?見到長輩,怎麽不見禮?”江澄皺着眉頭訓斥道。

金淩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肅身行禮。

“咋咋呼呼的何事?身體都好了不成?!”

若不是藍曦臣前些日子的親身經歷,此情此景他完全看不出江澄對金淩好到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明明很擔心,卻非要擺出一副嫌棄的姿态來。這舅甥倆的相處方式還真是……

藍曦臣暗自搖頭。

“我不是聽說你醒了,就趕緊過來尋了嘛!好心當作驢肝肺!”金淩嘟着嘴抱怨。

“沒大沒小地說什麽呢你,信不信我抽你!嘶!”江澄見當着藍曦臣的面金淩還敢跟他頂嘴,作勢就要打人,結果不小心牽動了背部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舅舅!”

“江宗主!”

身旁的兩人都緊張地喚了他一聲,藍曦臣更是從座位上站起,伸手幫江澄把胳膊慢慢放下。

“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幫你查看一下傷口。”藍曦臣想要直接扶江澄起來。

江澄卻搖搖頭,“躺了好些天了,就讓我坐一會吧。”

“那回屋坐着,太陽都落山了,這裏太涼。馬上也要用晚膳了。”藍曦臣勸他。

“那好。”江澄就着藍曦臣的手起身,轉身看見金淩還站在那,沒好氣地說:“還杵在那幹什麽!你的客人呢?人家陪了你好幾天,還不趕緊好好去招待!越活越回去了!”說完也不再理金淩,帶着藍曦臣回了月華堂。

被留下的金淩莫名其妙,“我招待了呀,如今他們都回家了,我還招待什麽!”

藍曦臣一路上都噙着笑,直到在月華堂落座都沒有收住。之前兩人并排走,江澄沒注意,等一坐下江澄很快就發現了。

“你笑什麽?”

“你們舅甥倆真有趣。”藍曦臣毫不隐瞞自己的笑點。

“還有趣呢,你不知道這孩子有多難養,要是有藍氏子弟一半聽話,我就謝天謝地了。真應該讓他去藍氏聽學,讓他學個乖!”

“哦?這麽些年來,藍氏的任何活動江宗主都不參加,我還以為……沒想到雲深不知處在江宗主眼裏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麽!”藍曦臣笑着說道。

“還不是因為那個夷陵老祖,誰讓你們家藍二公子總是護着他!”面對藍曦臣,江澄倒是坦誠。

“你說忘機護着他,你又何嘗不是?”藍曦臣作為一個旁觀者,眼光最通透不過了。

“我……總之,以後藍氏有任何需要,我江某人必當盡我所能。”江澄強行結束了關于魏無羨的話題。

“江宗主客氣了。只眼下阿淩的事,你打算怎麽解決?”藍曦臣見江澄不願說魏無羨,就順着他變換了話題。

“阿淩這件事,除了與金氏有關,根本不用做他想。原本金家家主一事我是不想插手的,而且金淩也并無争奪家主之意。但沒想到這幫人竟然還得寸進尺起來。如今我在養傷也懶得一一去找他們分辨,就讓金氏的人,主動一些吧。”

“江宗主打算如何?”藍曦臣挑眉問到。

“你若不急,就在蓮花塢多盤桓幾日,自然就知曉了。”江澄賣了個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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