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金鶴突然聽到一陣笛音,那聲音時而急促高亢時而缥缈低沉,十分詭異,昏暗的牢房在這陣陣笛聲中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接着,不知從哪裏飄來一股黑霧,将金鶴一絲絲纏繞起來,那黑霧明明沒有實體,金鶴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越纏越緊,緊到快要窒息了。他忍不住張開嘴巴,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氣。就在這時,有什麽東西流入了他的嘴裏,他下意識地咽了一口。一瞬間,液體流過的地方好像火燒一樣疼。不止如此,這種疼痛還在繼續擴散,漸漸延伸到他的四肢百骸。金鶴覺得,自己仿若在被淩遲。他大聲嘶吼,恨不得去死。
“啊——”
很快,有什麽東西從金鶴的口鼻,甚至眼睛、耳朵裏湧出來,他甚至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混雜着不知哪裏傳來的風聲與尖嘯聲。
金鶴的疼痛加劇了。
這種痛苦,持續了很久,很多次,金鶴都以為自己會被疼暈過去,偏偏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又會被劇烈的疼痛喚醒。
“殺了我……殺了我吧……”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這樣說。但沒有人幫他,沒有人願意給他一個痛快。
“我說,這真是親兒子嗎?身體裏這麽多蟲子,啧啧。”魏無羨看着牢房裏被厲鬼們殺死的一地蠱蟲直咂舌。
“我管他親生的後養的,你們誰去問,趕緊地。”江澄看着這一地的蟲子也很糟心,這要真從地牢爬出去,他的蓮花塢也不用要了。
金鶴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身邊有許多妖媚多姿的女人圍繞着自己,若不是此時身處牢房之中,他還以為自己進了煙花之地。但他很快察覺出這些女人不太對勁,已經被松綁靠坐在架子邊上的他忍不住往後縮了縮。
“你們做什麽?!滾開!”
“喲,小哥哥真無情,剛剛可是我們救了你的。”一名女子用手指點着金鶴的鼻尖嗔怨道。
鼻子被挨到的那一瞬間,金鶴竟然被女子手指的溫度凍得一哆嗦。
“你、你們不是人!是魏無羨!是鬼笛陳情!”金鶴想起自己最初聽到的笛聲。
“咳,魏公子,不如還是讓諸位先離開吧。”藍曦臣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哦,好。姐姐們,回去了,有空再出來玩哈。”魏無羨對圍着金鶴的那些女鬼說。
“是,公子。”女鬼們聽了魏無羨的話慢慢消失了,有那調皮的,臨走前還挑了一下金鶴的下巴,吓得金鶴差點尿褲子。
“這麽慫,也不知道之前的嚣張勁兒哪去了。”江澄冷哼一聲,對于金鶴覺得鬼比紫電可怕這件事,心裏十分不爽。
他哪裏知道,金鶴不是怕鬼,而是被之前那陣淩遲一樣的疼痛給吓怕了。
藍曦臣看江澄和魏無羨都沒有要問話的意思,主動接過了訊問的活兒。
“小金公子,剛剛我們幫你驅除了你身體裏的蠱蟲,你不用擔心再被蟲化。此次我們來,是想問你一些關于蠱術反噬的事。”
“幫我驅蠱?”金鶴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是我說啊,你娘可真夠狠地,你不是親生的吧!”魏無羨用陳情點了點地上厚厚的蟲屍,有些八卦地說。
不得不說,即便知道自己被種滿了蠱蟲,眼前的場面也狠狠沖擊了金鶴。
“不狠,又怎麽爬上現在的位置。”金鶴像是自語一樣低聲說了一句,接着他擡頭看着牢房外站着的三個人:“你們問我蠱術反噬的事?看來是做功課了。只是反噬我那位母親,可沒那麽容易。”
“不容易,不代表沒辦法。”藍曦臣微笑着對金鶴說,“還請小金公子不吝賜教。”
“我若說了,你們能放了我嗎?”
江澄聽到金鶴這麽問,轉了轉指間的紫電:“是什麽讓你覺得,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
“既然說了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我為什麽要說?”金鶴反問江澄。
“若是小金公子提供的消息對我們有用,我等自然會為小金公子向仙門百家求情的。”藍曦臣承諾道。
“只是求情,結果如何可不一定對吧?”金鶴也不傻。
藍曦臣并不因為金鶴的不配合顯得焦慮,而是柔聲說:“小金公子,你應當明白,我們今天會來問你,同時也是給了你一個機會,你當然可以選擇不說,但你不說,并不代表,我們沒有其他解決問題的途徑。”
“耍了這麽半天,肚子都餓了,昨天那個南疆王說的什麽酸湯魚聽起來好像很好吃,好不容易回趟蓮花塢,江澄、澤蕪君咱們去釣兩條魚吧。”魏無羨仿佛已經沒了耐心,催促着衆人離開。
“南疆王?你們見過南疆王?是他告訴你們蠱蟲反噬之事的?!”
這個問題沒人回答金鶴,只聽江澄皺着眉頭對魏無羨說:“要去你自己去,我手裏的事都快堆成山了,你以為都和你一樣悠閑?”
“哎,這不是有澤蕪君嘛,讓他幫你處理,走了走了,沒有魚,摘倆蓮蓬吃也行啊。”
“你倒是很會安排。”江澄被魏無羨拉着往外走。
藍曦臣看到這一幕,也笑着要跟出去。
金鶴卻急了,“你們回來!”
三人雖然停下腳步卻并沒有往回走,而是轉過身遠遠看着金鶴。
金鶴猶豫片刻,最終下定了決心。
“希望澤蕪君說話算話,幫我求情。”
“這是自然。”藍曦臣點頭。
看金鶴願意配合,江澄三人重新在牢房前站定。
“之前你們從我手裏拿走的那只蠱蟲,不知是否還在?”金鶴問。
“還在。”藍曦臣回應他。
“那只蠱蟲,雖然是只母蠱,但它也是連環蠱中的一環。操控它的,恰巧就是我母親種在身體裏的母蠱之一。”
“我們要怎麽做?”
聽到藍曦臣的問話,金鶴也不拿喬,直接回答:
“找一個靈力高深的人,将你們手中的蠱蟲引到身體裏,吃下去或者在身上開個口子讓它爬進去都行。之後不借助任何外力,全憑自己抵抗蠱蟲帶來的影響,直至将其絞殺,便能反噬母蠱。”
“就這麽簡單?”魏無羨有些不信。
“簡單?夷陵老祖不妨問問澤蕪君對抗蠱蟲是不是簡單。”金鶴邪笑。
藍曦臣雖然沒說話,但從他的表情中,魏無羨已經得到了答案。
“還有,別說我沒提醒你們。”金鶴接着說,“第一,中過其子蠱的人不能做這件事,不然立刻斃命;第二,一旦将蠱蟲引入體內,意識就會受其影響陷入昏迷,若是有外界幹擾,即便你們最終把蠱蟲驅除出去,中蠱之人也會心智受損,甚至性命堪憂。所以,必須要靠中蠱之人自己的能力對抗蠱蟲。”
“那請教小金公子,這只蠱的影響是什麽?”聽到中過蠱的人不能做這件事藍曦臣的神色更加凝重了,那意味着他與忘機被排除在外,而剩下的人選……
“我只知道,這只蠱蟲名為‘罂粟’,中蠱的人,會進入理想之國。”
走出地牢的時候,三人都很沉默。
此刻外邊兒有些陰天,烏雲壓得太低,空氣都顯得稀薄了。
到試劍堂裏落座,魏無羨看了看其他二人開口道:“我們和藍湛商量商量吧。”
“還有什麽可商量的。”蓮花座上的江澄沉着臉,“我來便是。”
“江澄,這又不是一家的事,你往自己身上攬什麽?”以前這種事兒都是他魏無羨往身上攬,江澄來訓他。未成想有朝一日還有反過來的時候。
若不是魏無羨現在的身體根本扛不住蠱蟲的蠶食,他可能也會主動去做的。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兒你還指望着誰能主動擔?最後還不是落在藍氏身上,如今藍家靈力最深厚的兩個人都不能做這件事,難不成讓藍老先生去做?你也不看看他的年歲,若是真出了事怎麽辦?!”對于藍氏雙璧來說,藍啓仁是他們第二個父親,就是犧牲自己也不會願意看見他出事的。
“晚吟,你不必如此,也許我們還有別的辦法,萬一小金公子騙我們呢?”藍曦臣雖然舍不得叔父,但同樣也不願愛人冒險。
“在我和魏無羨輪番使了手段的情況下,撒謊對他能有什麽好處,死的更慘?”江澄內心焦躁,語氣就有些不好。
“晚吟……”
“你不用勸了,我江澄從不想做什麽英雄,甚至覺得那些人十分可笑。”說到這,他瞪了魏無羨一眼,魏無羨讪讪地蹭了蹭鼻子。
“但至少,我得做一個配得上藍曦臣的人。”
這還是江澄第一次當着外人的面表達自己對藍曦臣的感情。
藍曦臣怔怔地看着江澄,心裏的感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但他此刻很想把人抱進懷裏。
魏無羨從他們二人對視的眼神中已經看出自己多餘了,他識相地起身,退出了試劍堂。出門之後,他給藍忘機傳了信,告訴他,自己會在蓮花塢呆一段時間。
剛剛那個決定想必已經不會更改了,這個時候,他必須待在江澄身邊。
藍曦臣拿出那只蠱蟲時,還是有些猶豫。江澄卻難得展顏一笑,“吃下去太惡心了,還是劃個口子吧,你來。”
藍曦臣臉上的擔憂,掩都掩不住,這是第一次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卻想抛開一切,只要江澄。
江澄看出他的情緒,問他:“你會守着我的對吧?只要知道你守着我,我就覺得自己會成功。”
“我守着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