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雨臣不理他了。

黑瞎子良心覺醒,估摸着自己可能逗得過了,畢竟解雨臣一路辛苦,勞心勞神,又受了外傷,還被他連吓唬帶氣的——哎呀一時沒忍住玩大了,應該哄哄的。

他挨着解雨臣坐下,收起了玩鬧的腔調:“剛才上來的時候,想跟你說,這個位置這個角度都方便:既能瞧得清下面那段必經之路,比如你夥計尋來,你就能發現;又安靜,他們在那邊愛怎麽吵怎麽吵,傳不到這兒來;還不用爬太高,你那傷口能少動就少動。”

解雨臣垂着眼,沒有回應。

“真生氣啦?我都是開玩笑的,你別往心裏去。”黑瞎子開始發愁了,早知道真會惹急,當初就順着點多好啊……

沒想到,解雨臣轉過臉看了他一眼,搖了下頭:“我明白,沒生氣。你說吧,我聽着了。”

黑瞎子一看他這麽通情達理,內心有點不是滋味——倒不如撒潑和他大鬧一場,會發洩也就好了,可太懂事了,什麽都自己忍着,反而招人心疼。

“解當家,我給你交個底說句實話:我對你、對你們解家沒有惡意,這趟活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你放松點,總懸着心多累啊。”

“為什麽沒有?”解雨臣淡淡的問。

黑瞎子反應不及:“沒有什麽?”

“沒有惡意,為什麽?”解雨臣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黑瞎子噎住了。

這算什麽問題?這個問題正常嗎?正常人哪會這麽問問題?

他想了想,卻忽然理解了——

是,不正常。

正常人生存的世界沒那麽多惡意,所以才會對“惡意”這種罕見的存在感到驚詫;可解當家的世界是反過來的,他就在種種叢生的惡意之間輾轉求生,不懂為什麽還會有人“沒有惡意”的對待他。

黑瞎子用近乎憐憫的目光注視着他,把問題踹了回去:“為什麽要有惡意?”

換解雨臣噎住了。

為什麽要有惡意?理由太多了。

利益啊,欲望啊,都像一棵樹種,發芽抽節,生養出無數的枝杈。到最後,每一根枝條都是一個原因,每一條葉脈都是一個借口。

黑瞎子并非不懂,反問也不是為了要人回答,看解雨臣不說話,就跳了別的話題:“傷口還疼不疼?”

這個問題很簡單了,但解雨臣依然猶豫了片刻,才避重就輕地說了實話:“有一點,不礙事。”

“得了吧我的解當家,”黑瞎子輕輕攬着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那個傷我才見過,口子又長又深,都露骨頭了,你還不上心,自己折騰得傷上加傷,不礙事就怪了。”

解雨臣不習慣依靠別人,剛要起身就被按了回去,只好僵硬的挺着:“我問你,你能揣着醫藥包來找我,肯定不是偶然吧?”

“怎麽能是偶然呢?”黑瞎子怕他失血畏寒,環着人沒撒手,“你那天晚上回來,離老遠我就聞見血味了,又沒有小姑娘,你說我能做什麽聯想?”

“那你幹嗎不說?”

黑瞎子惆悵的嘆了口氣:“你那麽要面子,我要當場給你說破了,你不得哭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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