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到她聽到酒會開始的提示音，接着掌聲雷動，她才貓着腰從安全樓梯那兒走出來，走到宴會廳的偏門入口處，停駐了會兒，透過那扇狹小的門，她看到宴會廳裏人頭攢動，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廳內的客人身着華麗的禮服，化着精致的妝容，拿着酒杯在各色人群中游走。這種場合看似光鮮豔麗，誰知道這裏有沒有肮髒污穢的一面？浮華背後，盡是不可言說的黑暗。
似乎有人正往這扇小門走來，葉昕連忙快步往電梯那頭走去。等電梯的時候，聽到那陣揮之不去的腳步聲，她疑心是不是太敏感，猶疑着要不要回頭看看，腳步的主人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沖她笑着揮了揮手：“嗨。”
葉昕看見是傅程翊，如釋重負道：“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出現幻覺了。”
“這麽膽小？”傅程翊伸手按了電梯往下的按鈕，“竟然連電梯都沒有按……”他轉過頭看着她，搖了搖頭。
“叮！”電梯門倏地被打開，葉昕還沉浸在剛才略微詭異的氛圍中，看到傅程翊站在電梯裏奇怪地看着自己，連忙踏入了電梯。
她靠在電梯的另一邊，看着一旁的人。淡淡的一股酒味，略微泛紅的臉色，他的眼神卻是異常清明，帶着笑意望着自己。領帶被他略微松了些，襯衫也被扣開了幾顆，衣袖也被他挽了上去，露出麥色的肌膚。
“酒會還有很長時間才結束吧，你怎麽出來了？”葉昕問道。
傅程翊淡淡地解釋道：“不太習慣那種場合，一群人各自拿着一杯酒走來走去，說來說去的，挺沒趣的。”
葉昕想想也是，她也不太喜歡參加這種宴會，尤其還是帶着目的的那種，在那群根本不怎麽熟的人中周旋，裝作交情很深的樣子。
“我也不怎麽喜歡。”
“你吃過晚飯了沒有？”傅程翊變了話題，突然問道。
她搖了搖頭。
“那正好，我也沒有吃晚飯，一起去外面吃個東西？”傅程翊詢問道，“你接下來有時間吃飯的吧？”
不說起吃飯她還不覺得餓，一提起這個，肚子咕嚕咕嚕地響，她沉吟片刻，說道：“稍等，我打個電話。”邊走出電梯邊給小涓打電話。
原本葉昕下午就可以休息，只是因為這場商務酒會，她才被迫留了下來，現在聽到小涓在那頭說着西餐廳人手已經夠用，她也就放心地和傅程翊離開。
兩人并肩走在一起，慢慢地往前走着，立在兩側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線，拉長了兩人相交的影子，像是牢牢地黏在了一起，很久都沒有分開。
葉昕并沒有問他要去哪裏，只默默地跟在他身邊，聽着他講學校裏的那些趣事。當聽到有學生在女友生日的時候送了個精致無比的房屋模型，是他照着女友對未來的設想所做的一個模型，她感嘆道：“現在的學生可真會搞浪漫！”她轉過頭看向一旁的傅程翊問道，“那然後呢？他們倆最後怎麽樣了？”
傅程翊似笑非笑地說：“畢業前就分手了，那個女生前段時間剛生了個寶寶。”
葉昕立刻閉嘴不說話了。過了很久，她才開口說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脆弱，脆弱到一絲欺騙都能讓兩人分道揚镳，老死不相往來。”說這話的時候，她一直望着眼前那條望不盡的小路，她感覺自己的人生就是這條小路，仿佛望不盡，也走不完。但其實這條小路很短，短到她還沒意識到一些事情，她已走到了盡頭。
傅程翊一直看着她，沒有說話。
走到後面，兩人實在有些累了，也感覺到餓，伸手攔了輛出租車，葉昕報了個地址給司機，車子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他們來的是一家名為“隐”的中餐館，位于越安老城區的一條小巷裏頭。葉昕領着傅程翊走入了那條青石板路的小巷，兩旁的店鋪各具特色，賣什麽的都有，唯一相同的是都裝潢得古色古香。店鋪門口懸挂着兩只大紅燈籠，照亮了整條小巷。
“這條小巷始于宋代時期，然後一直被很好地保護遺留下來，到現在，都能看到那時候部分的風貌，被改造的地方相對來說還是蠻少的。”葉昕向傅程翊介紹着。
傅程翊跟着她的腳步，往四周仔細地看着，邊走邊說：“我以前跟着導師來過這裏，研究過這個地方，相對來說，這條小巷确實被保護得很好。”
“我媽媽說，這條小巷原本一直延伸到運河那邊，只不過後來被拆掉了一部分，改建成了運河景點。”
傅程翊停下腳步，問：“你媽媽是這裏人？”
葉昕抿了抿嘴，腳步未停，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直直地走到了“隐”餐廳。
這家餐廳的面積并不大，大概只有十桌的樣子，葉昕進來的時候，大廳裏幾乎都坐滿了顧客。最後，他們稍微等了會兒，才等到一張兩人桌。
“我對這裏不熟，你點菜吧。”傅程翊把菜單給了葉昕，說。
“嗯，你有沒有不吃的東西。”她問。
“胡蘿蔔。”
一開始她并沒有聽清，又問了句，待聽清後，她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說：“沒想到你們男人也有不吃胡蘿蔔的啊，我還以為你們沒有不吃的東西。”
他笑了笑，解釋道：“小時候養成的習慣，看見紅色的東西都不敢吃，最後長大了也改不掉了。”
“那你吃西紅柿嗎？”葉昕好奇地問道。
傅程翊搖搖頭。
“那紅椒呢？肉呢？”
“肉熟了以後又不是紅色的，自然是吃的，好了，快把菜單給人吧，不然吃不上飯了。”傅程翊提醒道。
葉昕聞言，連忙把菜單還給餐廳服務員。
******
一頓飯下來，葉昕把傅程翊的基本情況摸了個遍，倒不是她一直盤問人家，主要還是在聊天的過程中得知這些信息，而作為交換，她自然也和傅程翊說了些自己的情況。
傅程翊完全颠覆了葉昕對他的第一印象，原以為這人是個十分冷淡、沉默、嚴肅的人，沒想到他也是挺健談的一人，說起那些有關專業方面的內容，侃侃而談，頭頭是道，葉昕這個門外漢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覺得他似乎說什麽都是對的。最後，甚至還聊起了他校園時代的那段暗戀。
“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會從事醫生這一行，只是沒想到現在會成為建築師。”傅程翊笑着說。
“是因為什麽人嗎？”葉昕随口猜道。
傅程翊把最後那道甜點推到她面前，緩緩地開口：“是啊，以前讀書的時候，總是和另外一個班級的女生争第一，一般情況下，一個年級，不是她第一，就是我第一。後來高三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她和她同學在談論高考志願的話，就留了個心，最後她沒報這個專業，我倒是報了還進了。”
葉昕擡起頭看了看，說：“你是和人家争第一的時候喜歡上人家了吧。”
傅程翊笑了笑，并沒說話。
“那最後呢？那個女生怎麽樣了？你和人家表白了嗎？”葉昕問。
他搖搖頭，說：“她後來到了另外一座城市，我們沒有聯系，直到最近這段時間我才聯系上她，不過她似乎并沒有認出我來。”
“不可能吧，這樣你好慘的。”葉昕一臉同情地看着他。
“我如果那時候和人家直說的話也會被她拒絕，所以就沒讓她知道，省得被拒絕自己沒面子。”
葉昕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還會被人拒絕啊？都讓你妄自菲薄了，她一定是長得很漂亮，人又很優秀了。”
傅程翊只笑笑。
“話說，我以前初中的時候也暗戀過班上的一個男生。”葉昕閑着無聊，也說起了讀書時候的事情。
“是怎麽樣的一個男生？”
“成績好，人也長得挺帥的，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喜歡他。”她支着下巴回憶道。
傅程翊也不打斷她，認真地聽着她說話。
“小女孩嘛，那時候模模糊糊地知道喜歡這個詞，所以總是會幻想些什麽，我自然也不例外，偷偷地喜歡着那個男生，別人讨論的時候默默地聽着，偶爾狀似無意地插上幾句。不過等到我看清那個男生的真實面目後，沒把我惡心透。”
傅程翊挑了挑眉，聽她繼續說下去。
“完全就是徒有其表，把校外的一個女生搞大了肚子，還在學校裏裝得像顆純白無暇的校草。”
“從此以後，我對那些長得比較帥的都沒什麽好感。”葉昕最後下了個結論。
“這種情況還是得分人，長得帥也不是錯，你說是吧？”
葉昕意識到面前這人也屬于長得比較帥的那類，連忙解釋道：“我說的不是你啊，就是一些仗得自己你稍微有些帥人品又不咋地的人。”
傅程翊含笑看着她有些慌亂地解釋，說道：“你只要不對我有偏見就成。”
最後，傅程翊吃的沒多少，倒是葉昕把菜盤全吃了個遍，然後又打包了一份芝士焗紫薯帶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自說自話系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求收藏求評論各種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