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童年(下)
幼崽白寧寧又害怕又委屈,沒想到自己被收養的原因是被誤會能見鬼。
天地良心,她看到的真的不是鬼,是奇奇怪怪的字塊,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但她剛剛過于害怕,不小心喊出聲了,會不會被新收養她的家長認為是故意偷聽、品德敗壞?
白寧寧越想越着急,雖然努力控制情緒,但仿佛呼吸困難一般,嗓子眼不受控地哽咽一聲。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标明着眼淚可以奪眶而出、情緒也不用再壓抑一般,她的眼淚争先恐後從眼中湧出,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臉上滑落,哭聲也在一瞬間放大,且逐漸凄厲,在空蕩的院子中回蕩。
這時候的白寧寧是個愛哭的小孩。
還好這是在清微山上,不擔心擾民問題。
元修朔第一時間跑出來,只看到哭得慘兮兮的白寧寧,卻沒看到鬼影。
元修朔覺得蹊跷,拿出尋陰符貼在了白寧寧背上,念了一個白寧寧聽不懂的咒語。
緊接着,符咒憑空飄起,翻越過牆,順着一個方向飄蕩而去。
證明剛剛白寧寧身後真的有鬼,且白寧寧是被鬼吓哭的。
夫妻二人沉默,元修朔再次檢查了白寧寧的靈竅,依然沒有開啓——但她為什麽能看見?
白寧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着試圖解釋:“我……怕鬼……但、但……不哭……”
她哭得缺氧,依然到了無法完整說出一句話的程度。
徐婉惠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安慰她:“不哭不哭,鬼被我們趕走了,寧寧不哭。”
元修朔問:“寧寧剛剛看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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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見……”白寧寧哭得停不下來,但還是試圖解釋自己什麽都沒看見,并想得到“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答案。
徐婉惠埋怨他:“孩子都哭成這樣了,你還想着問話?”
元修朔也不擅長應付愛哭的小姑娘,抓了抓頭發,有些不自在:“行,那我去抓鬼,順便把護山法陣修複一下。”
“真是的,這年頭居然還敢有鬼闖玄門,簡直大膽……”元修朔吐槽抱怨的聲音漸行漸遠。
白寧寧神色一僵,眼見着又要哭——剛剛居然真的有鬼?!
她只是被收養人對話裏的鬼吓到了而已,她什麽也看不見,這可怎麽辦?
晚上睡覺不會被鬼找上門吧?
徐婉惠也看出來白寧寧是被鬼吓慘了,說:“護山法陣會被修補好,鬼怪就進不來了,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考慮到剛剛有鬼闖上門來,又輕輕安撫白寧寧說:“這樣,我一會兒去你門口畫個符,再給你床頭挂一把辟邪的桃木劍,怎麽樣?一定百邪不侵。”
“好。”白寧寧不安地扯着自己的衣角,覺得自己這麽大人了還哭得這麽慘,會不會被嫌棄?萬一明天就被送回孤兒院了怎麽辦?
她好不容易将情緒穩定下來,垂着頭不敢說話,生怕對上徐婉惠的眼睛又想哭。
徐婉惠輕輕拍拍她的頭:“沒關系,別害怕。明天讓老元收你為徒,教你一些對付鬼的方法,以後就不怕鬼了。”
白寧寧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看着徐婉惠:“我不哭了,我聽話。”
徐婉惠将她送回房間,在旁邊看護着,直到她睡着之後才面色沉重地離開。
徐婉惠回房間之後,元修朔已經在房間裏等她了。
徐婉惠問:“抓到了嗎?”
元修朔臉色陰沉:“一個小鬼,不知道怎麽破了陣法,這事兒有蹊跷。”
徐婉惠:“嗯?”
元修朔又問:“檢查過隔音符了嗎?小丫頭應該沒聽到我們剛剛的對話吧?”
徐婉惠:“沒有,她就是被鬼吓着了,應該是鬼追着她進來的,想找我們求助但又進不來,所以蹲在地上哭,門口有我的陣法,她進不來也聽不見。”
元修朔檢查了一下屋內的各種符咒,确定都在正常運作之後,才謹慎地說:“靈陣力量逐漸減弱,白寧寧應該是天生靈體,很适合當下一個陣眼。”
徐婉惠頓時有些心軟:“但她還小……”
元修朔:“她身上的封印很詭異,尋常手法解不開,要等她成年之後,她沖破封印就能當陣眼了。我們還得想法子維系這十多年的靈陣運轉,現在靈陣越來越弱,我怕撐不到小丫頭成型。”
涉及到元家的百年基業,徐婉惠堅定了眼神:“是不是可以提前幫她沖破封印?”
元修朔搖頭,嘆了口氣:“她的封印我解不開,但她的體質非常招鬼,我們可以把她當誘餌,将鬼引誘過來之後填補靈陣的空缺。不要教她任何正确的玄門技法,她是天生靈體,學東西很快,一旦靈竅開啓我們控制不住。”
徐婉惠也跟着嘆了口氣:“先這麽處理吧。”
……
白寧寧過完這段在腦海裏忽然清晰的回憶,敏銳發覺最後一段元修朔和徐婉惠的對話并不是她記憶裏該有的東西。
小時候第一次看見彈幕的時候,彈幕說是“夢開始的地方”;
剛剛在會議室裏,也說是“夢開始的地方”。
你們的夢到底從哪裏開始?
難不成是這個陣眼裏的黑影在蠱惑她?
白寧寧不确定這裏關着的可憐人是誰,她能力不夠也救不了他,小聲嘟囔:“別怪我見死不救,實在是我現在太菜了,等我以後有能力了再來救你……”
她沒注意到,一顆玉白圓潤的小珠子悄悄鑽進了她的口袋裏,又圓溜溜地滾進了畫着儲物符的黃色發卡內。
在她離開禁地不久,陣眼方向鑽出一道細微的黑影,抹平了白寧寧留下的腳印痕跡,沿路抹平最後一個腳印之後消散殆盡,仿佛這條路從未有人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