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徐梓卿解圍

“弟弟?”鄭穎芝無意的複述了一句木婉晴的話,面上浮現出了驚訝之色,“弟妹,你,你竟然生的是個兒子?”

她這話裏頭,卻是懼多于喜了。

雖然來之前便知道,玉钏生兒子生女兒的幾率是一半一半,但相信木家人誰都不希望事情往最壞的那一半發展。

看着二伯母因為太過詫異而來不及掩飾的惶恐,木婉晴心中大快,微笑着說道,“怎麽,難道伯母覺得我娘生了弟弟不好?”

“晚晴,怎麽對長輩說話的。”玉钏訓了一句木婉晴,然後對着鄭穎芝道歉道,“二嫂你別在意,這孩子最近也是累緊了,不比在府裏頭有規矩。”

“晚晴,”鄭穎芝這才反應過來,當下卻是滿臉驚愕,“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木婉晴不在意的笑笑,嘴角彎彎的翹起,“這個,卻是說來話長了。”

瞧着她這猝不及防的樣子,估計陳州那邊的人還沒敢把自己逃了的事情上報上去吧,要不然就是大伯母隐瞞了這個事實,所以二伯母并不知曉。

“你,”鄭穎芝看着木婉晴,一時內心也是五味陳雜,雖然不過大半年不見,但是她明顯的感覺到這個侄女跟以往不同了,少了些唯唯諾諾,有種說不出的端莊大氣。

不過是個小毛孩子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想到這裏,她卻是斂了斂心神,然後對着木婉晴笑着說道,“九姑娘既然在這裏也好,省得我多跑一趟。老太太知道雍州這邊的狀況,對弟妹甚是擔心,說着這裏不比京城繁華,既然如今又有了孩子,大夫乳母都是問題,不如咱們早日回家吧。九姑娘正好也一起,省得你們母女分開,彼此惦念。”

接玉钏是老太太的意思,接木婉晴卻是鄭穎芝自己的意思了。她瞧着雍州與陳州相隔千裏,這丫頭都能偷跑來,可見是個不安分的。幸好她笨的只知道來找她娘,還能被他們拿住,若是她膽子再大點,将着自家的事捅出去,那就不好收拾了,還是拘回去的好。

“這個,我這身子恐怕不方便,”玉钏支支吾吾的說道,并沒有立刻答應。

她知道木家人心懷叵測,恐兒女回去了受折磨,并不想答應。可她們如今在刺史府也是借住,哪能久待?況且她被着幾位妯娌欺負慣了,在鄭穎芝面前卻是不敢怎麽大聲。

“若是弟妹身子不便,這一路上的行程也就都交由我負責好了。”鄭穎芝卻是打定主意要将她們弄回去,當下裝作什麽都沒聽懂,笑的那叫個熱情,“都是一家人,你們呢,也就別嫌棄麻煩我。這些日子弟妹跟着九姑娘只管吃好喝好就行,三天,三天後我保準咱們舒舒服服的上路。”

玉钏身體不方便挪動,孩子太小不适合長途跋涉,這種事情關她什麽事。她只管把人弄回去,若是半路上她娘倆病了死了,那才最好呢。鄭穎芝暗暗的笑着,臉上卻越發的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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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連生了三個女兒,也不見得有個兒子出來,于是丈夫房裏頭的姨娘拔了一個又一個,她也只能打碎牙的和血吞,哪裏想到玉钏這賤人竟然如此好福氣,成親十多年,丈夫不納妾不說,就只生了個賠錢的丫頭也沒見他們房裏頭添人,如今丈夫剛沒,竟然又有了個遺腹子傍身,真是好叫人生氣。

木婉晴見着二伯母笑成那樣,心中一急,正想要說話,卻聽着外面傳來一句冷冰冰的話,“二夫人真是好大 的派頭,從我這兒帶人都是一句話的事,還真當我是泥塑的不成。”

是徐梓卿!木婉晴循聲望過去,見着簾子打開,果然是他掀了門簾進來,一張俊臉黑的跟鍋底似的,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渾身的寒氣外放,卻是将着屋裏頭的人都蟄到了。

“小侯爺!”鄭穎芝看着徐梓卿露面,也是一驚,忙站起來行了禮。雖然她的年紀都可以做徐梓卿的娘了,但是尊卑有別,莫說是她,哪怕是老太君來了也得給這娃娃行禮。

她從京城走,的确是知道如今雍州的民事軍政都由徐梓卿處置,但是衆人皆想着一個十來歲的娃兒能做什麽,還不是皇帝護短,變着法的給他鍍金,所以并不在意。可如今一打照面,卻發現這娃兒身上的煞氣逼人,卻出乎她的意料。

只是徐梓卿雖然一手處置軍政民事,哪怕是挂名的,恐怕也忙得不輕,怎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莫非他要護着這母女?

鄭穎芝饒是算的聰明,這猛然之間也是腦中一片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

徐梓卿往日在玉钏面前極其講禮,可如今在着鄭穎芝的面前,卻是大大咧咧的擺出了纨绔子弟的架子,當下二話不說直接坐到了鄭穎芝讓出的作為上來,敷衍的點了點頭就當是回了她的請安,“二夫人到雍州來,竟然也不先拜訪我,難道是覺得我人微言輕,夠不上你們木家看。”

“小侯爺這是哪裏的話,只是,這,是妾身失禮了。”雖然徐梓卿說的話正是鄭穎芝心中所想,她哪裏敢說實話,當下卻是誠惶誠恐的低頭陪着不是,心中暗道究竟是惹了什麽煞星。

徐梓卿在皇帝面前的分量,遠不是她可以比的。如今木家的名頭還在,但是卻沒什麽能支撐門戶的人物,若是惹惱了他,在這皇帝面前說上幾句牢騷話,都夠自己家裏人受了。

鄭穎芝姿态擺的極低,本以為這樣,徐梓卿多少看在她年紀的份上輕輕放過,沒想到徐梓卿卻是點了點頭,然後毫不留情的說道,“的确是你不懂規矩,念你是初犯,我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說吧,你來做什麽的。”

被一個小毛孩子訓着不懂規矩,鄭穎芝整個臉都漲紅了,卻也不敢發作,只能唯唯諾諾的說道,“老太君聽說雍州的莊子毀了,覺得老五媳婦兒在人家家裏頭住着不合适,就叫我來接弟媳婦兒跟孩子們回家。”

“不合适,你們這會兒知道不合适了,卻怎麽不想想,把着大着肚子的孕婦趕到這荒郊野外待産,就合适了?木大人怎麽說都是朝廷棟梁,又是為國捐軀的,陛下為此心痛不已,屢次下诏要你們好生款待遺孤,又多次賞賜金銀財物,你們倒好,”徐梓卿面無表情的說道這裏,卻是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上,“若是她們母子三人出了差錯,你們是要陷皇上于不義嗎?”

“民婦不敢!”鄭穎芝聽着徐梓卿這問話,吓得一慌,卻是不知不覺就給跪下認錯二來。

“不敢,我看你們敢的很,這會兒竟然又直接逼木家母女上路。此地距長安路途遙遠,一路上舟車勞頓,就是大人也未必受得住,你竟然要一個剛生産完的産婦跟一個剛滿月的嬰兒即可回京,你這是關心人呢還是要人命?”徐梓卿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們府裏頭的那些龌龊事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告訴你一句,他們要是人沒了,将來陛下震怒,要拿誰開刀,你可得掂量清楚。老太君年紀大了,肯定做不來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到時候二夫人還是自求多福吧。”

“這,”鄭穎芝聽着這話,當下給呆在了那裏。她敢如此逼迫玉钏,無非是覺得木萬霖死了,她們母女怎麽都無法去皇帝跟前伸冤,所以不用忌諱。可是如今,若是徐梓卿多事,在着皇帝面前說上一兩句這母女的可憐,那哪怕是皇帝對于木萬霖并不十分親厚,可為了賢明的名聲,少不得也的發作一回,那到時候的頂罪羊就是自己了。

她想到這裏,卻是吓了一身冷汗,暗自在心裏罵道自己聰明一世,怎麽就在這時糊塗了。

“小侯爺說得是,是民婦糊塗了,弟妹這身子不适合遠行,我即刻回京禀告老夫人,就讓他們母女倆在這裏歇上一段時間好了。”鄭穎芝最大的優點就是會見風使舵,向來不一意孤行。她既然看到這事背後的風險,立馬就當了縮頭烏龜,想着這差事誰愛來便來,她卻是不趟這潭渾水了。

“二夫人想清楚了便好。”徐梓卿淡淡的點了點頭,一副矜貴到不得了的樣子,口氣十分涼薄的說道,“我這人算不上什麽好,但是她們母女二人可是我從亂民中救出來的,莫說是救個人了,就是救了貓兒狗兒,我也得看着她們平安才好。所以你們做事時,自己掂量個分寸,要人可以,直接來找我,若背着我私下裏就把人弄走了,不管她們母女倆情願不情願,那都是與我作對。”

“是。”鄭穎芝聽着這話,卻是松了口氣,心想雖然徐梓卿護着這母女倆,卻也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倒不是成心替她們出氣,這便好辦了。

不過,她聽到徐梓卿說玉钏母女倆曾經被流民劫去,當下卻是眼睛一亮,激動的有些變調的問道,“小侯爺你剛才可說,玉钏跟着九丫頭,曾經被那些個賤民們擄去?”

“是。”徐梓卿點了點頭,挑眼看了一眼木婉晴,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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