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物歸原主
随着年關将近,各府都忙着籌備年貨,宴飲游樂少了不少,但是選秀的消息卻瘋傳了起來,畢竟這一回關系到一位太子妃,五位王妃,數位親王妃的選定,足以讓最謹慎的世家在這時候也瘋狂一把。
不過,這對于木碗晴母女倆倒是沒有什麽影響,勢單力薄,孤兒寡母,誰都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府中幾位夫人也各自為了自己女兒的錢途打拼,倒是沒有人來煩她們了。
“我琢磨着,接下來兩年京中會掀起成親大潮,縱然各家女兒的嫁妝是許多年前就攢起來的,但有些東西卻是要臨近才備的,例如嫁衣,例如鳳冠霞帔,例如珍寶首飾。這些東西都需要新鮮樣子,所以我琢磨着工匠們現在的就得動起來,至少要湊齊一百個品種才行。另外金銀珍珠翡翠玉料這些東西也得備的足足的,東珠最好的那匹成色得拿下,南珠近幾年來漸漸風行,爹爹事先蓄起來的那批也可以讓巧娘們做鳳冠了,要不然怕來不及。”木碗晴抱着暖爐在屋內跟母親聊着,眼裏頭是淺淺的笑意。
那次進宮着實受了場驚,不過後來回來一切平靜,木碗晴又漸漸的恢複了過來.,母親說惠妃是個有心計又重諾的人,她既然答應,那想必是沒問題了。
日子總在往前走,人總要往前看,不如意的事情十有**,那她能做的也就是常想一二。
“你這孩子,人家別人遇到這個當口,就該考慮起自己的嫁妝了。你倒好,滿腦子算計的都是能從中賺多少錢。”玉钏聽着木碗晴的話,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頭,但話語中并沒有多少責怪的語氣。
“我不嫁,爹爹不回來,我就不嫁人。等爹爹回來了,自有爹娘為我考慮,那就更不用**心了。”木碗晴抱着玉钏的手臂蹭着撒嬌說道,玉钏聽了,臉上的表情卻是既甜蜜又傷感,“也該預備下了,你爹,能不能回來還是兩說呢。”
兩年多了,邊塞時戰時和,時而打的熱火朝天時而又已經停戰求和,她一直在打聽着那邊的消息,卻是越聽心裏頭越沒底兒,木婉晴言之鑿鑿的肯定木萬霖一定會回來,可是玉钏覺得,這也許是小孩子莫名的信心在作祟,算不得準了。
丈夫不在,女兒的親事還要張羅;兒子滿周歲了,上族譜的事情不能馬虎;自家的生意要兼顧好,宮裏頭的關系要打點好,要做的事情哪一件都不能落下,他不回來了,家要靠自己撐着,他回來了,那自己更得給他一個拾掇的整整齊齊的家。
玉钏跟着木婉晴在屋裏頭坐着說些閑話,女兒正在盤算着借別人家說親賺錢,她腦中則開始慢慢勾勒起這會兒要替女兒張羅哪些嫁妝。
按照通例,過了十二歲就要開始說親,這期間相人家看門戶,來來往往總要一年多時間。等着十三四歲定下親,準備嫁妝又是需要一兩年的時間,這樣下來,出嫁的時候十五六,已經屬于大齡女青年了。
在豪門之中,女人的嫁妝是非常重要。它屬于私産,自己擁有享用,連丈夫也不能剝奪,将來死了留給女兒或者兒媳婦,如果婆家人待新婦不好的話,這嫁妝就是她的依靠。所以如今都提倡厚嫁,貴門小姐出閣,差不多要帶齊一生用的绫羅綢緞,珠寶玉器。而且随着嫁入門第的高低,顏色用料花紋又有制度上的區別。,為了考慮女兒今後如果手頭緊要将財物變現的可能,變現難易程度也是需要把握的,因此嫁妝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會兼有其它意義。
正常狀況,嫁一個女兒差不多是要全家集思廣益來安排這件事的,但是玉钏知道木家人是不會管木婉晴的,所以也就沒指望她們,老早就自己開始琢磨了。
母女倆各有心思的在着暖室裏閑話,忽然就有人報告,說是馬文江求見。
他也不算是外人了,只是自打随着木婉晴進了京,然後就被太子那邊的人借去,然後便少有出現,只隔着一段時間來請安,送些東西。
“你也見見吧,反正不是外人。”玉钏見着木婉晴拿着東西打算退到後面去,開口阻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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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晴愣了一下,原先年紀小,跟着馬文江見面也不是什麽問題,只是如今年紀都略長了,若還是那般,卻是怕落人話柄。
“不怕,有我呢。”玉钏卻是堅持,木婉晴見母親這樣,于是也沒有了其它話,只能點點頭坐了下來。
玉钏的主意打的簡單,雖則嫁女嫁高,娶婦娶低,但沒有娘家支撐,嫁的越高就跌的越慘,還不如嫁個贅婿握在手心裏的簡單。馬家人口簡單,而且馬文江這小夥子老實,對女兒也有幾分意思,若是娶了女兒,哪怕名義上不入贅,卻也跟入贅差不多。
唯一的缺點就是家世低了點,但好在他家不缺錢,自己進宮找惠妃走走門路,讓着給他弄個六七品的小官,倒也勉強能配得上了。
玉钏一輩子在乎別人的眼光,但是唯有在女兒的婚事上頭,她第一次覺得實惠比面子重要。
因抱着這種打算,所以馬文江來訪,她也沒回避,反而讓兩人見上一見,也好培養點感情。
“夫人,”馬文江被引到了門口,本來是低頭行禮的,行完禮擡頭一看,發覺木婉晴也在上面坐着,第一反應就是一步退到了門外,拔腿就想跑。
“站住,”玉钏見着他這樣子,立刻就被逗笑了,木婉晴坐在那裏也是又無奈又好笑,“我就那麽可怕,能把你吓成那個樣子?”
他這根本就是下意識的反應。
“不,不是,沒,”馬文江吞吞吐吐的從着門邊兒一步步挨過來,走到玉钏面前拜了下去,“文江見過夫人,見過小姐。”
“好些天沒見你來,你爹才說你有了長進,怎麽我瞧着這膽子像是縮了一圈。”玉钏笑着讓他坐下,又讓人上了茶,問了些過年的話,馬文才都老老實實的做答着,整個人拘束在那裏,卻是眼皮兒都不敢亂瞄一下。
“這年節跟前,你家裏頭也忙着,怎麽有功夫過來我這兒請安了。”玉钏笑眯眯的問着,馬文才糾結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的答道,“近日偶然得了件東西,覺得是女兒家玩賞的,我要了也沒用,便送來給小姐賞鑒。只是人來了,才想着這禮大約不太妥當,是我思慮不周,還是算了吧。”
“什麽東西?”他這麽一說,玉钏倒是好奇了起來。
“是,是,”馬文江本來還在猶豫,可是被玉钏逼問,也就不得不拿了出來。
是一個珍珠項圈,墜子是墨色蓮花,項鏈是用十來顆拇指大的東珠穿成的,色澤質地都是上品。
這件東西可謂是價值連城,但是馬家家底兒豐厚,他拿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他一個外男送木婉晴這東西,也是有些逾越,所以他才沒敢拿出來。
他是個沒心眼兒的人,見着了只覺得好,便想弄來給她,但是剛剛在門口猛然瞥了一眼木婉晴,這才意識到已經不是上京路上那般親密無間的同行人了,她是豪門大戶的小姐,自己不過是一介商戶之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能見着她已是祖上積德,哪裏還敢有非分之想。
所以,便羞于将着禮物拿出來了。
木婉晴一見着這玉佩,驚的連呼吸都忘了。
“的确是好東西,”玉钏點了點頭,然後讓着馬文江将東西呈了上來,拿在手裏細細的把玩了一番,然後回頭看木婉晴,“我忽然記得,你好像也有過一個類似的墜子。”
“是啊。”木婉晴從母親手中讨過那項鏈,敷衍的笑笑,“這個跟我那塊兒,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我平常也找不到機會帶,都不記得被丢到哪裏去了。”
木婉晴伸出手指,慢慢的摩挲着那塊墨玉,這東西當初徐梓卿當的時候沒有當掉,一直是她貼身帶着。他這次去突厥,福禍難料,于是她就将着這東西給了他随身帶着,按道理來說這墨玉應該還随着他一起在突厥呢,這會兒怎麽會出現在馬文江手裏。
玉石沒有問題,還是原來那塊,在別人眼中或許不容易分辨,可她随身帶了好些年的東西,每一根線條都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手一摸就知道了,壓根兒不會弄錯。
那,難道是他那裏發生了什麽變故?木婉晴有些不安的想着,攥着那珍珠鏈子在手中,面上竭力笑的若無其事,“這東西果然漂亮的很,我非常喜歡。馬大哥,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馬文江本來以為自己将這東西拿出來會被人罵暴發戶俗氣,已經做好了吃一頓排頭的準備,可沒想到木婉晴的評價竟然是好可愛,于是他一下就開心了起來,有些激動的說道,“可沒什麽,聽說是一個胡商做生意折了本錢,拿着這家傳寶物去抵賬,然後被當鋪收走的。中間轉了幾個人的手,我瞧着樣子不錯,想着你興許喜歡,就買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