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囚(1)

趙步光想過了,要在這個世界舒舒服服生活下去,就像那個不明來客用譚小真的軀殼走上了白富美的人生之路。

要生存,就得要站隊,如果孤身一人,那麽趙乾永和趙乾泱兩個,都不會讓她好過。

孤獨的少年天子,還是狡猾多疑的睿王爺。

“公主,床暖好了。”溫柔纖細的宮女聲音喚醒趙步光。

奔波一整天,趙步光也十分疲憊,由下人伺候着洗漱完,散了頭發,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傍晚,趙乾泱吃完飯依然出去遛鳥,之後出了府。

楚九書從門外進來,恭敬跪在她對面席上,禀報道,“睿王剛出去,車子去聽風樓了。”

“嗯。”趙步光點頭,“書房你去過了?”

“打探過,書案後面兩只大瓶子有機關,不能碰。”

趙步光轉到屏風後,再出來時換了身丫鬟的衣服,一邊系上裙子,一邊低聲道,“待會兒你在門外呆着,如果被人發現了,你務必想辦法脫身。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畢竟我的身份擺着,趙乾泱不敢做什麽。”

楚九書嗯了聲,看似有點心不在焉。

趙乾泱的書房是睿王府的禁地,素來只有他自己進出,今日門口卻連個守衛都沒有。有點請君入甕的意思,趙步光看了,問楚九書,“怎麽沒人把守?”

“這個時間正好換防,看守一共有四人,在不遠處的屋子裏吃茶,要過一會兒才會回來。你出來的時候我會引開他們。”楚九書道。

“你查得仔細。”趙步光笑了笑,兀自穿過院子,停在書房門口,四下無人,她總算進入了趙乾永最感興趣的地方。

楚九書在外面放風,按照趙乾泱的時刻表,他應該至少一個多時辰後才會返回。書房裏燈還亮着,兩只巨大的青瓷瓶蹲在椅子兩邊,就是趙乾泱的座位了。

本想從最不可能的地方找起,但趙乾泱的書實在太多,她先翻了翻幾本閨中圖冊,穿越小說裏不都說,春宮圖裏多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結果橫看豎看沒看出蹊跷,趙步光想了想,把圖冊移到桌上燈旁,揭開紗籠,将圖冊放在燭火上打算以火烤的方式确認一下是否有隐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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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烤着,她目光落到桌面上。

……?!

桌上正大光明擺着五六封信,趙步光趕忙撤下快燒着的圖冊。都是拆過的信,她抽出第一張信紙。

“不能讓榮膺王得到大秦皇室的信任,事成之後,以三萬黃金作為酬謝……”

第二封——

“睿王深得小皇帝信賴,若能襄助之,我主願以身相許,以示誠意……”

這都什麽……

趙步光風中淩亂了。

還沒來得及繼續,腦中閃過一個突然的片段,當年和人去看小時代不知道幾時,似乎有個情節是大BOSS玩的一出貓捉老鼠,便是将重要文件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趙步光神色複雜地看了看手中的信封。

嗖的一聲一柄飛箭透窗而入,穿過她的手指,信封掉在桌上,趙步光愣怔地望着自己手指流出的血。

那股熟悉的暈血感襲上頭部,趙步光暈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我的白富美人生,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楚九書揣着手從另一邊臺階走下來,望着被趙乾泱橫抱在懷的熟悉面容,輕蔑道,“我以為至少她會有所掙紮。”

“她暈血。”趙乾泱笑了笑,低身在趙步光額頭上落下一吻,“是個漂亮女人,你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楚九書冷漠地站着,“你想怎麽處置?”

“她發現了我的秘密,當然要收歸己用,如果不能,本王也只好辣手摧花了。”

楚九書冷哼一聲,嘲笑趙乾泱的憐香惜玉觀。

趙乾泱心情愉悅地讓侍衛帶路,打開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床上,趙乾泱的手在她臉上略流連了會兒,借着門口的微光,隐約能看見趙步光的輪廓。

“幹脆王爺留下來陪她好了……”楚九書話音未落,頰邊一痛,下巴被一根銀針擦破,那是趙乾泱的警告。

“讓她在小黑屋呆個五天再說,做好本王吩咐的事,別的你沒資格插手。想報仇,就老老實實認清奴才的身份,讓你淨身不只是為了讓趙步光覺得有愧于你。”趙乾泱拍了拍手站起來,讓侍衛鎖好門,他同楚九書站在門外。

“她對你還不錯,你都成了太監,還費心盡力給你買來個媳婦。”趙乾泱的手搭在楚九書肩上。

“主人有飯吃,怎麽也會賞一口冷飯給自己的狗。”楚九書淡漠道。

“說得好,本王有飯吃,也會給你留一口。”趙乾泱嘴角彎着,“你必須記住,能替你妹妹報仇的,只有本王。”

楚九書嘲諷地笑了笑,“誰說不是呢。”

他走出了院落。

趙乾泱揣着手,目光久久留在楚九書離開的月洞門輪廓上。

在一片無聲的黑暗之中,趙步光醒來,手上傷口的刺痛感提醒着她發生了什麽。她坐起身,感覺到這是一張床,比她預測的結果好多了,至少她還活着。

床上有被子。

但這只能用手感受出來,雙目所及俱是黑暗,她不會是失明了吧!

如果有人也在這間屋裏,一定會被趙步光突如其來的笑聲吓尿。沒別的,她只是想起曾看過的一本書裏寫的情節,教學樓停電了,女主以為自己瞎了,大叫着抱住了自己的男票。從這點來看,趙步光覺得,自己一定沒瞎,畢竟不是誰都能做青春女主。

只有等了。她緊緊裹起被子,維持溫度,也盡量不活動。

在完全的黑暗中,人很難察覺到時光流逝,起初她還默默數秒,後來數亂了,再一想,醒來之前她已不知昏迷了多久,數也沒用。沒想到這種絕對無聲無光的刑訊法大秦的人也會,趙步光簡直對趙乾泱刮目相看。但不是敬佩對手的時候,這種時候連指甲在牆上刮擦出的讓人難以忍受的尖聲都無比悅耳,後來指頭磨出血了,趙步光心頭被一種恐懼的念頭籠罩着。

趙乾泱不會忘了還關着她吧!

當光芒再次降臨,趙步光已快被黑暗和無聲逼瘋了,而更令她快瘋了的是,她的手指出血,要是看見血,沒準她又要暈過去。

眼睛無法适應光明,短暫的暈眩後,趙步光看見那個從光裏走出來的人,正是滿面春風的趙乾泱。他時時看着都是吊兒郎當志得意滿的樣子,比趙乾永那個苦逼皇帝活得有自信多了。

幾乎無法克制身體的本能,咚一聲悶響,趙步光滾到床下去了。她察覺到頭皮的疼痛,趙乾泱蹲在她身前,提起了她的頭發,她茫然的眼看着他身後一個人都沒有,嘴角咧出笑的弧度,“小皇叔想讓我體驗體驗你的囚室?”

“還不錯吧。”趙乾泱笑道,他的手捏住趙步光摔得有點腫的臉頰,扳着她的下巴,确認她的瞳孔有些渙散。

“我是公主。”趙步□□沉丹田,沉靜地吐出一句話來,抓住趙乾泱的手腕。

“是嗎?本王不知道,一個布販和走家穿巷賣胭脂的女人,能生出個公主來。”

趙步光被關了不知道多久,頭昏腦漲,想了半天才道,“你在說什麽?”

“要當面對質嗎?我那可愛侄兒府上從前的人都可以作證,別以為将長樂宮宮人滅口,就能天衣無縫。都當了皇帝,還像小時候一樣天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趙乾泱欣賞着她的狼狽和掙紮,當一個名字脫口而出,趙步光的手指甲掐破了他的手。

“忍冬,要見見你的親生爹娘嗎?”

她的抵抗從臉上層層剝落,最初帶的那點笑已經完全褪去,就在趙乾泱以為自己将要成功俘獲這枚棋子時,虎口猝不及防一陣劇痛,趙步光瘋了一般死死咬住趙乾泱的手,腮幫酸痛,牙齒似乎會顆顆迸裂。

“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

最終趙乾泱以體力優勢甩開趙步光,她的身體重重撞倒在床邊,張着口呼呼喘粗氣,已全無力氣去看趙乾泱,聽到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在頭頂嗡嗡作響。

緩過這口勁,趙步光掏了掏耳朵,“小皇叔說什麽?我沒聽清。”随即臉被緊緊踩在地上,她的眼睛一旁就是鞋底,擦傷的額頭留下血來,刺進眼裏。趙步光感覺又要暈過去了,但她只是幹嘔不止,突着兩只眼。

“不要惹惱我,皇帝救不了你,要是你假公主的身份洩露出去,第一個要殺你的人就是他。”

趙步光腦中閃過許多片段,趙乾永不會為一枚棋子的失敗傷心,頂多遺憾少了個工具。但她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會傷心,說不定會為了她茶飯不思壞了一輩子的前途,那可不好。她沾血的手顫巍巍探入領口,暗暗将錦囊捏在手裏。

趙乾泱緩了緩神,平複心境,挪開腳,盡量讓自己和顏悅色,他蹲在趙步光眼前,卻不敢用手去抓她,他的手還很疼,血滴在趙步光臉上。

“別人要敢咬本王,早已身死千次萬次。你就是身死一萬次,也命入微芥,沒人會為你做主,還會連累家中二老。”

趙步光深吸一口氣,渾身都痛,她閉起眼睛,盡量不去想血液的味道。

“他們……過得好嗎?”

“你爹續弦了,你現在的娘親剛懷上三個月身孕。大概會生個兒子。”趙乾泱微眯起眼。事情開始進入正常的軌道,當一個人有所求時,就可以為他所用了。

趙步光笑了笑,“那就好。”

“你是聰明人,知道本王要什麽。”

“什麽?恕小的愚鈍。”

“既然我那侄子不再信任本王,本王也不能給幼虎長大的機會,這麽簡單的道理,你知道本王選的沒錯。”趙乾泱聲音和緩,竟十分好聽,他扶起趙步光,讓她的頭靠着床邊,女人總是無比脆弱,他只是輕輕甩開她,她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像稍微用力就能擰下頭來的鳥雀一般。

“咳咳。”伴随着胸腔的劇痛,一股熱流從嘴邊不受控制地溢出來,滿口鐵鏽味讓趙步光呼吸一滞,幾乎提不起說話的勁,趙乾泱輕柔地替她擦拭腫脹的臉頰,手指摩挲着她臉上的紅痕,趙步光眉頭一蹙,笑笑,“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皇叔是否安分,皇帝都是這樣,尤其對功高的臣子,忌憚是應當,也不會真的對王爺做什麽,王爺又擔心什麽。你不說,我不說,誰會說?”

她意有所指,是指那幾封信的內容她不會洩露出去。

而趙乾泱卻封死了她的退路,他說,“本王不信活人能守口如瓶,尤其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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